信息倫理規范實現的社會監督機制?

(東南大學人文學院 江蘇南京 211189)

信息倫理規范的實現主要依賴于信息活動主體的道德自律，但是道德自律是有一定限度的，尤其是在信息活動主體的道德覺悟不是很高的情況下以及在虛擬性、匿名性、隱蔽性網絡環境里。所以，信息倫理規范的實現還需要社會輿論、信息倫理委員會和賞罰機制等社會監督機制的他律作為道德自律的必要補充。監督的基本含義就是監察督促，從狹義上講，監督就是監察人的活動或行為，督促其按照規范行為，從而達到既定目標;從廣義上講，監督既有相互制約的約束功能，又有相互促進的激勵功能。因此，社會責任監督機制是確保信息倫理規范和道德責任實現的重要舉措。

1 社會輿論監督

信息倫理規范和道德責任的實現離不開一定的社會輿論環境和氛圍，這里的環境和氛圍既有現實物理世界的，也有虛擬網絡世界的。社會輿論就是社會公眾的意識狀態，是公眾對社會事件、各種組織或集團和個別人物，尤其是社會公眾人物活動或行為所持的態度以及對社會各類問題采取或贊同，或譴責的立場，從而調整社會個人、組織或集團活動或行為，為整個社會確立一定的，具有普遍性的規范，主要是道德規范。社會輿論在造就和影響社會風氣方面具有巨大影響力，尤其是在道德責任的履行和實現上社會輿論是強大的推動力，這是道德規范實現與法律規范、政治制度實現等相比較而言的一個重要特征，所以，社會輿論又被稱為“道德法庭”、“道義審判官”。良好的社會輿論環境有利于信息倫理和道德責任更好地實現，并能產生積極的社會效應;不良的社會輿論環境不僅不利于信息倫理和道德責任的實現，而且還限制甚至削弱信息活動主體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在信息社會里，由于更具大眾化的網絡媒體興起，社會輿論產生和形成更加迅速、更加廣泛、更加直接，產生的動力更加強大，這是任何時期都無法比擬的。因此，不管在現實物理世界里的信息活動，還是在虛擬網絡社會里的信息活動，社會輿論監督對信息倫理規范和道德責任的實現具有重要價值和意義。

社會輿論對信息倫理規范和道德責任實現發揮監督作用就是社會公眾依據社會對信息活動賦予倫理要求和道德規定以及當時社會具有普遍性的價值標準，對信息活動主體，包括個體性主體和組織性主體的信息活動行為作出相應的價值判斷，明確贊同或不贊同態度，并通過正式媒體渠道或非正式的媒體渠道把這些評判信息反饋給信息活動主體，信息活動主體依據這些評判信息及時進行自我行為的調整，使自己的行為符合社會賦予信息倫理要求和道德規定，并與社會普遍價值標準相一致，從而培養自我的道德責任感和良心。

社會輿論促進道德責任實現的倫理動力就是具有個性或“單一物”的信息活動主體，不管是個體性主體，還是組織性主體，尤其是個體性主體，都渴望著和追求著“普遍物”，為具有“普遍物”的社會倫理實體所接納，其途徑就是對信息活動中具有“普遍物”的社會倫理要求和道德責任的履行和實現，達到“單一物”與“普遍物”的統一，成為社會倫理實體中的一員，得到社會倫理實體的認同和稱贊，從而產生激進的動力。因為倫理的本質就是“單一物與普遍物”〔1〕的統一，這是社會輿論促進道德責任實現的倫理動力的積極方面。從社會輿論促進道德責任實現的倫理力量的消極方面看，信息活動主體的行為違背社會對信息活動主體的倫理要求，在責任倫理的語境下就是沒有履行或沒有履行好信息活動的倫理責任時，這不僅意味著信息活動主體是一個缺乏倫理教養的人，其行為是與自己類的公共本質即“普遍物”或自己所在的社會倫理實體存在相背離的，更意味著信息活動主體得不到自己所在的社會倫理實體或自己所在的集體的認同，甚至為社會倫理實體或集體所唾棄，即為社會輿論所譴責和排斥，成為沒有歸屬感的“幽靈”，由此使得信息活動主體產生對社會輿論譴責和排斥的畏懼。正是這種對社會輿論譴責和排斥的畏懼促使信息活動主體要努力遠離社會輿論譴責和排斥，而遠離社會輿論譴責和排斥的根本途徑就是對倫理“普遍物”的追求，也就是按照信息活動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責任行為，成為一個具有公共本質的社會倫理實體性的信息活動個體，成為一個能為社會倫理實體所認同和接納的具有“普遍物”的信息活動個體。

因此，社會輿論對信息活動具有一定的規范功能，它借助于對信息活動中特定事件、特定人物、特定現象等進行評價，表明社會公眾的或贊同或譴責態度，從而讓信息活動主體明確什么樣的信息活動行為才是符合社會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的行為，同時，也讓信息活動主體明確什么樣的信息活動行為是不符合社會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的行為，這些可以讓信息活動主體形成一定道德責任觀念，并敦促信息活動主體按照信息活動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以及具有普遍性的社會價值標準引導著社會的信息活動。社會輿論對社會信息活動還具有調節功能，這就是通過社會公眾對信息活動的監察和督促，有助于信息活動主體發現信息活動中存在的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的問題，及時采取有效措施進行自我行為調整，這樣可以不斷強化信息活動主體自我責任感，從而促進信息活動道德責任的履行和實現。此外，由于社會公眾對社會信息活動的監察和督促，還可以加速信息活動道德責任的實現過程。

社會輿論對信息活動的贊同評價，可以激發信息活動主體積極主動承擔道德責任，能為社會倫理實體所接納，并成為社會倫理實體的一員;社會輿論對信息活動的否定性評價，可以使得信息活動主體產生一種由于沒有履行或沒有很好履行道德責任的“恥感”，這種“恥感”使得信息活動主體產生一種為社會倫理實體所拋棄的畏懼，這種消極畏懼必然轉向積極主動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社會輿論對信息活動的監察和督促存在于信息活動實現道德責任的全過程，是信息活動道德責任實現的重要監督機制。

2 信息倫理委員會

信息倫理委員會是信息倫理規范制度化的結果，是信息倫理規范制度化的組織形式，它是社會信息活動的專門倫理監督組織，確保信息活動的倫理規范和道德責任能夠真正落實到信息活動中去。信息倫理委員會的出現有其現實動因，也是信息活動本身的內在要求。

信息倫理委員會的產生首先是信息活動組織合法性與合理性目標確立的需要。社會信息活動一般是以倫理實體性組織為依托而進行的，而信息活動組織目標的確立需要倫理和道德的參與。組織目標一般是以社會需求為指向，也就是說組織一般是以滿足和實現社會的某種需求而生成的，社會的某種需求也就成為組織的目標，如信息活動組織就是為了滿足和實現社會公眾對信息的需求而產生的。然而，并不是所有社會需求都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的，也就是說并不是所有的社會需求都能成為組織生成的目標，如色情和暴力等信息產品也有一定的需求市場，但它不能成為信息活動組織生成的目標。組織目標必須具有合法性，組織目標的合法性取決于組織內在需求的合法性。組織內在需求的合法性主要是指組織的內在需求必須與社會需求一致，具有與社會需求的內在統一性，也就是說組織的內在需求必須得到公眾、政府等認可。“合法性意味著，對于某種要求作為正確的和公正的存在物而被認可的政治秩序來說，有著一些好的根據。一個合法的秩序應該得到承認。”〔2〕組織目標的合理性，意味著組織目標符合普遍性規律和原則，就是人類活動普遍向善性與組織特殊意志的相互滲透和辯證統一。

其次，信息倫理委員會的產生是信息活動決策的倫理和道德參與的需要。信息活動組織為了實現既定的目標，必然進行各種決策。組織的各種決策除了要求與組織目標一致外，還要求具有一定的道德合理性。信息活動組織的決策一般是依據組織的目標，現實社會對信息活動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以及當時社會活動領域里具有普遍性的價值標準等相互汲取和相互貫通來實現的。信息活動組織的決策一般要經受三個方面的考量，一是技術或手段合理性的考量。技術或手段是實現目標的方式，應當與組織目標合理性是一致的，并且能夠成為實現目標的最佳方式。二是功利性考量。功利性考量是對信息活動組織決策考量的最常見的，也是最基本的考量。信息活動是需要成本的，組織進行決策時應當，也必須進行成本投入與產出的功利性考量，即如何以最低成本獲取最大的成效，或者以最小的投入獲取最大的效果。三是倫理或道德方面的考量。信息活動組織決策時應當進行倫理或道德方面考量，就是進行決策時既要滿足和實現自我的信息權利與信息利益，又要滿足社會公眾的信息權利與信息利益，最低要求是不能損害社會公眾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如果組織決策滿足了自我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但損害社會公眾的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那么這項決策就不具備倫理或道德合理性。信息活動決策在倫理或道德層面上的考量是最高層次的考量。

最后，信息倫理委員會的產生是解決信息活動決策面臨諸多倫理困境和道德難題的需要。傳統社會的信息活動不管在內容上，還是在信息活動主體上來說相對比較簡單一些，信息活動中遇到的倫理困境和道德難題相對來說也少，倫理和道德價值觀念相對單一，并具有相對穩定性。一般情況下，只要信息活動主體對特定的倫理境遇和道德情境及其規范有一定的理解和把握，便可進行比較和權衡，作出必要的倫理和道德判斷與選擇。然而，信息社會的信息活動變得復雜得多，網絡使得信息活動變得尤為復雜，信息活動遇到的倫理困境和道德難題要多得多，各種倫理和道德觀念相互沖擊，統一的，相對穩定的倫理和道德價值觀念還沒有形成，這也就使得信息活動主體遇到倫理困境和道德難題時，進行分析、比較和判斷，尤其是最后的倫理和道德抉擇變得尤為艱辛和困難。產生倫理困境和道德難題的情形主要有三種〔3〕，一是相關事實不清而導致的事實性倫理困境和道德難題;二是倫理和道德原則規范的沖突而導致的規范性倫理困境和道德難題;三是倫理或道德范疇及其倫理或道德推理的有效性難以確證而導致的元倫理難題。

信息倫理委員會作為信息倫理規范和道德責任實現的重要監督機構，其主要功能是咨詢建議、監督審查、教育培訓和規范制定等。信息倫理委員會的咨詢建議功能主要是:(1)對信息活動組織的重大決策進行倫理評價，并提出建設性意見;(2)對信息活動組織的管理模式和技術使用，尤其是進行管理和技術更新提供倫理咨詢;(3)對信息活動中信息利益各方出現的分歧、矛盾和糾紛等提供倫理方面的建議。信息倫理委員會的教育培訓功能主要是對信息活動組織的成員進行信息活動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責任等倫理培訓，從而提高信息活動主體的倫理和道德意識與責任感，規范其行為，從而有利于信息活動道德責任的實現。信息倫理委員會的規范制定功能主要表征為倫理委員會根據社會對信息活動賦予的倫理要求，結合信息活動組織目標，吸取世界各個國家關于信息活動的倫理行為守則、宣言、禮儀等，為信息活動組織制定相應的倫理原則和倫理規范，如《IT行業從業人員倫理守則》。

監督審查功能是信息倫理委員會作為監督機構最為重要的功能，信息倫理委員會的監督審查功能具體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一是對信息活動組織的生成目標和活動目標的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的監督審查。信息倫理委員會審查信息活動組織的生成和活動目標與社會公眾合理性的信息要求是否一致，就是信息活動組織的生成和活動目標是為了滿足自我的合理的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而在滿足自我權利和利益的同時也能滿足社會公眾的具有合理性的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能為社會和公眾帶來善的信息價值，那么信息活動組織生成目標和活動目標也就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如果審查到信息活動組織生成和活動目標是為了滿足自我利益，而不能給社會和公眾帶來利益，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社會和公眾的利益，尤其是社會和公眾的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那么信息活動組織生成和活動目標就不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信息倫理委員會就要及時監督信息活動組織進行目標的調整與轉向，確保組織生成和活動目標既要能滿足自我利益，也要能滿足社會公眾的利益，能夠遵循一定社會的倫理和道德規律，為社會和公眾帶來善的信息價值。

二是對信息活動組織內部結構設計的合理性進行審查監督。信息活動組織為了實現其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的目標，必須設計出具有合法性和合理性的內部結構，它是組織適應外部環境，保持內部穩定及其高效實現目標的前提條件。所以，信息倫理委員會應當為組織內部結構的設計與安排提供倫理和道德方面的建設性意見。組織內部結構生成一般有兩個因素，一是職位，即組織內部正式設立的規定和要求某種特定活動方式的位置，它是組織實現其目標的具體規定和要求的特定活動方式，這一位置與其他相關位置處于一種正式的相互關系之中;二是部門，即若干職位由正式關系聯系起來形成的一種固定組合，它是協調和平衡各種職位關系，實現其關系最優化的一種組合，它具有一定的層次性，如決定部門、管理部門和職能部門之間〔4〕。組織行為與一般個體主體行為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其具有圍繞目標所進行的結構設計與安排，具有特殊的行為動能〔5〕。組織內部結構的設計與安排必須具有合法性和合理性。組織內部結構的設計與安排的合法性就是其結構的設計與安排必須得到公眾、社會和政府等認可與接受;組織內部結構的設計與安排的合理性就是其結構的設計與安排必須體現著普遍性規律和原則，實現人類普遍向善性與特殊意志的統一。組織結構的設計與安排的合法性和合理性必須與組織目標的合法性和合理性是一致的，受制于組織目標的合法性和合理性，因為組織目標的實現需要組織內部和外部關系的協調與平衡，而協調與平衡這些關系需要通過職位和部門等結構進行設計與安排。組織結構的設計與安排具有工具性，它是為組織目標的實現服務的，其合法性和合理性應與組織目標的合法性和合理性一致，并能具體體現組織目標的合法性和合理性，也就是說組織結構的合法性和合理性是組織目標合法性和合理性的具體化和實現。如果信息倫理委員會審查到信息活動組織內部結構的設計與安排不具有合理性與合法性，不能有效實現既定的目標，那么就應當監督信息活動組織及時進行內部結構設計與安排的調整，實現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實現結構最優化。

三是對信息活動組織決策者和執行者資格審查監督。作為組織的決策者和政策的執行者最基本的準入資格就是專業能力和道德能力。首先，信息活動組織的決策者和政策的執行者最為基本，也是最為重要的能力就是信息活動的專業能力。信息活動的專業能力首先表現為信息活動專業知識的積累，就是對信息活動專業領域的基本概念、基本問題、基本規律、基本特征等有著深刻的認知、理解和把握，從而形成良好的專業知識素養。作為信息活動主體，尤其是決策者必須具備較深的和較廣的專業知識積累，如果沒有必備的專業知識積累而從事信息活動是不可能從事信息活動的，若從事了，也不可能很好完成任務，取得很好效果，這本身就是不道德的。所以，蘇格拉底的“知識即美德”命題里的“知識”不僅是關于道德方面的知識，而且包括一定的專業知識，沒有一定的專業知識從事信息活動是不能成就自我美德的。信息活動的專業能力還表現為作為信息活動組織的決策者和政策執行者具有從理論理性走向實踐理性的能力，也就是能夠依據自我的專業知識積累較好地從事相應的信息活動，并取得較好效果能力。這些專業知識和專業能力是一般信息活動主體從事信息活動必備的知識和能力，當然也是決策者的基本知識和能力，而作為組織的決策者還應具備更寬領域的專業知識、專業行為能力和決策能力，這樣，組織的決策才能更具前瞻性和合理性。其次，信息活動組織的決策者和執行者必須具備一定的道德能力。組織的決策者和執行者只有具備一定的道德能力，才能確保信息活動的決策與政策的執行具有合理性和道德上的合目的性。信息活動組織的決策者和執行者的道德能力首先表現為關于社會一般道德認知能力和道德實踐能力，這是決策者和執行者首先作為一個人的最基本的道德要求，它具有普遍性和抽象性，也就是說決策者和執行者首先必須成為一個具有普遍性的人，然后才能成為一個決策者和執行者。信息活動組織決策者和執行者的道德能力還表現為對信息活動這一特殊領域里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的認知能力和道德實踐能力，這種道德認知能力和實踐能力是具有社會普遍性的道德認知能力和道德實踐能力在信息活動領域里的具體化的體現。

四是對信息活動決策和方案的審查監督。信息活動組織生成目標和活動目標的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直接影響著決策和設計方案的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然而并不能確保決策和設計方案的合理性與合目的性，所以，信息倫理委員會還必須對組織決策和設計方案的合理性與合目的性進行審查。對組織決策和設計方案的審查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對組織決策和設計方案的科學性審查，這種審查主要是審查決策和設計方案是否符合信息活動的基本原理和基本規律，這是決策和方案是否具有可行性的前提。如果決策和方案符合信息活動的原理和規律，那么這種決策和方案就具有科學性，具有可行性，是最終能夠達到預期目標的;反之，則是不科學的，也就不具可行性，最終不能達到預期目標，這樣的決策和方案是需要倫理委員會進行監督調整和修改的。二是對組織決策和方案的倫理審查。對決策和方案的倫理審查是確保決策和方案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最重要的環節。首先是審查決策和方案是否遵循倫理和道德的一般原理和規律，是否能夠實現信息活動組織的生成和活動的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目標，就是決策和方案是否具有向善性，是否能夠為社會和公眾創造更多價值。其次是審查決策和方案是否符合信息活動領域里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是否能夠實現組織信息活動目標，是否能夠既能滿足自我的信息利益，也能實現公眾和社會的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是否能為社會創造更多的信息價值。如果決策和方案既能夠遵循倫理和道德的一般原理和規律，又符合信息活動領域里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既能有利于組織目標的實現，又能滿足社會公眾的信息權利和利益，那么這樣的決策和方案就是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是能夠執行和實施的決策和方案。反之，則是不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的決策和方案，信息倫理委員會必須監督組織對這樣的決策和方案進行倫理和道德方面的調整和修改，使之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

五是對信息活動過程的全程監督。信息倫理委員會對組織活動目標、組織內部結構安排、決策者和執行者資格、決策和方案等審查監督都是對信息活動的道德實現的潛在可能性的審查監督，這些潛在可能性的審查監督必須走向信息活動實踐，走向現實才具有真實的意義和價值，而對信息活動全過程的審查監督就是走向實踐，走向現實的倫理審查監督。信息倫理委員會對信息活動全過程的審查監督包括對組織的整個信息活動過程和組織成員的整個信息活動過程的審查監督。對組織信息活動全過程的審查監督就是對組織信息活動的每個環節每一步驟進行審查監督，審查監督其行為是否與組織既定的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的目標、決策和方案等一致，如果一致，則激勵其繼續行為，如果不一致，則監督其進行行為糾偏，使其行為轉到與既定目標、決策和方案一致的方向上來。對組織成員的信息活動行為進行審查監督就是對每一個成員的每一個行為進行審查監督，就是審查監督每個成員的行為是否按照組織具有合理性與合目的性的目標、決策和設計方案進行，如果是按照信息倫理要求行為，則鼓勵其繼續行為，如果不是按照信息倫理要求行為，則給予警示，并監督其進行行為調整，使之符合組織要求。

3 賞罰機制

信息活動的道德責任賞罰機制是確保和促進信息活動道德責任實現的又一重要而又有效的監督調控機制，它依據對信息活動全過程及其結果監督審查，并依據社會普遍性的價值標準和信息活動的倫理要求及其道德規范等對其進行倫理和道德評價，從而確定對信息活動主體的或獎賞或懲罰的處理。道德責任賞罰以信息活動道德責任實現與否及實現好壞與否作為衡量信息活動主體及其行為結果為主要標準，以道德責任作為信息活動的制約因素和導向因素。道德責任的賞意味著信息活動主體，不管是個體性主體，還是組織性主體，在具體的信息活動中能夠積極主動履行和實現倫理規范和道德責任，并且實現得很好，為社會和公眾帶來具有普遍性的價值，尤其是信息價值，從而得到信息活動領域及整個社會的普遍肯定和贊同，對其給予的獎賞;道德責任的罰則意味著信息活動主體，不管是個體性主體，還是組織性主體，在具體的信息活動中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不夠積極主動，沒有履行或沒有履行好道德責任，而給社會和公眾權利和利益，尤其是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帶來損害，從而受到信息活動領域及整個社會的普遍譴責和否定，對其給予必要的懲罰。

信息活動中道德責任賞罰機制的監督調控作用首先源于倫理驅動力或倫理沖動力。這種倫理驅動力或倫理沖動力源于信息活動個體對成為一個具有普遍物體現人的實體性或類本質的人的追求，也就是信息活動個體努力追求成為一個具有信息活動公共本質的主體，成為一個為社會和公眾所普遍認可和肯定的信息活動主體。因為“‘倫’與‘理’是‘普遍物’，個體及其行為是‘單一物’，倫理的真諦，就是‘單一物與普遍物的統一’，即揚棄人作為生物性和個別性存在的抽象性，達到自己社會性的公共本質，從而使個別性上升為普遍性。這是人的絕對目的，也是倫理的絕對命令。”〔6〕作為個別性的信息活動主體如何成為具有社會公共本質的類主體，即成為一個為社會和公眾所認可和贊同的信息活動主體?就是在具體的信息活動中依據社會賦予信息活動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從事信息活動，揚棄信息活動主體的個別性和主觀性，成為一個為具有信息活動公共本質的個體，也就是成為信息活動倫理實體的一員，這樣的信息活動主體才會得到社會肯定、贊賞和接納的，這就是對信息活動主體的獎賞。反之，個體性信息活動主體不能依據社會賦予信息活動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從事信息活動，堅持著自我的個性和主觀性，也就是沒有履行或沒有很好履行信息活動的道德責任，沒有獲得信息活動主體的類本質，沒有成為信息活動倫理實體的一員，從而為社會所否定、譴責和排斥，這就是對信息活動主體的懲罰。

其次，信息活動中道德責任的賞罰機制的監督調控作用源于利益驅動力或利益沖動力，亦即經濟驅動力或經濟沖動力。這種利益驅動力或利益沖動力主要源于信息活動主體對自我利益的追求和實現，而自我利益的追求和實現則主要依賴于信息活動主體在信息活動中依據社會所賦予信息活動的倫理要求和道德規范行為，也就是認真履行和實現好信息活動中的道德責任，在滿足自我利益需求的同時，也給社會和公眾帶來利益，主要是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從而為社會公眾和信息活動組織的肯定和贊同，并給予一定的物質和精神方面的獎賞，滿足其利益的需求。反之，信息活動主體沒有或沒有很好地履行和實現信息活動中的道德責任，沒有給社會和公眾帶來一定利益，即信息權利和信息利益，從而為社會公眾和信息活動組織所否定和譴責，并給予一定的物質和精神方面的利益懲罰，使其利益受到一定的損害。這樣，信息活動主體為了實現自我利益必然積極履行和實現信息活動中的道德責任，獲取社會和組織的獎賞，或者為了避免自我利益損害，就要防止被懲罰而去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

因此，現實信息活動中的賞罰主要是依據信息活動主體的自我利益需求而進行的，而信息活動主體的需求是多樣的，總結起來無非就是物質需求和精神的需求，所以，相應的道德責任賞罰可以對信息活動主體采取物質利益和精神利益方式進行。然而，這種道德責任的賞罰潛藏著巨大的道德風險。一方面，以信息活動主體的物質和精神利益作為激勵信息活動主體履行和實現好道德責任的動力，另一方面，以信息活動主體的物質和精神利益受到損害作為信息活動主體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的強制力，這種賞罰是以利益作為驅動力使信息活動主體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而這種驅動力實質上就是一種經濟沖動力。以經濟沖動力作為信息活動主體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的動力，其道德風險就是信息活動主體以追求自我的物質和精神利益，現實生活中物質和精神利益往往具體化為物質、金錢、晉升機會、榮譽等經濟利益，而去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這就使得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成為謀取自我經濟利益的手段，以德謀利使得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喪失了合理性。這也就如康德所說的“從源頭上污染了道德”。避免這種道德風險機制在于以信息活動中道德責任履行和實現的倫理驅動力或倫理沖動力與利益驅動力或經濟沖動力互動形成倫理——利益沖動合力或倫理——經濟沖動合力驅動著信息活動主體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

賞罰機制具有一定的強制性，是一種重要的，外在的社會監督調控機制，它對于那些道德責任感不強、自律能力較差的信息活動主體來說，給予其一定的自我利益的獎賞和懲罰，使其為了自我利益而被動去履行和實現信息活動的倫理規范和道德責任。這樣，可以久而久之使其形成特定的道德習慣，滋生特定的道德情感，進一步升華為主體的道德自覺。所以，它是道德由他律走向自律的必然環節。

然而，道德責任的賞罰機制潛藏著巨大的道德風險，在運行道德責任賞罰機制時必須慎重，必須遵循一定的原則。首先，必須保持道德的純潔性。道德責任賞罰機制的運行是為了促進信息活動主體增強道德責任意識、培育道德責任感、形成道德責任信念、提高道德品質，從而確保信息活動中道德責任的履行和實現，維持信息活動秩序和諧有序，也就是“為了義務的義務”。不能以賞罰信息活動主體的利益為主導，也就是不能以利益為主導而牽制著道德，更不能以利益而否定道德，或者以道德為謀利益的手段，否則就“污染了道德”。規避道德風險的途徑就是以倫理驅動力或沖動力與利益驅動力或沖動力互動形成一定的合力，促使信息活動主體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就是在兩種動力互動形成合力的過程中，兩者也不應當是均等的，而應當以倫理驅動力或沖動力為主力，也就是倫理驅動力或沖動力應當大于利益驅動力或沖動力，最低限度是倫理驅動力或沖動力不能小于利益驅動力或沖動力。其次，必須確保賞罰的公正性。賞罰機制運行的公正性是確保賞罰有效性的前提。如果賞罰機制本身的公正性和合理性受到質疑，那么不但不能達到預期目標，相反，能帶來很大的負面影響，也就是說不但不能確保信息活動道德責任的履行和實現，反而挫傷信息活動主體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的積極性和自覺性。確保賞罰的公正性就應當以公開透明地對接受賞罰的信息活動主體及其行為進行全面的，細致的倫理和道德審查并及時進行能夠得到公眾和信息活動主體本人認可和接受的倫理和道德評價，最后給予道德責任方面的獎賞和懲罰，使其獎賞和懲罰都是得所當得。再次，必須控制賞罰范圍。信息活動中道德責任的履行和實現主要是依賴于主體的道德責任的自覺自律，賞罰只是確保道德責任履行和實現的外在的、輔助性的監督調控機制，所以，賞罰必須控制在極有限范圍內，也就是說賞罰主要是一種示范和警示作用，如果范圍大，其示范和警示作用也就喪失。賞罰主要是針對信息活動領域里極個別的具有獎賞和懲罰意義與價值而進行的。獎賞對象應當是信息活動領域里極具典型的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的范例，是其他信息活動主體履行和實現道德責任的效仿者;懲罰對象應當是信息活動領域里極具典型的沒有履行或沒有履行好道德責任者，是其他信息活動主體的警示者。最后，應當注意情理交融。道德責任的賞罰既要注重“理”，又要注重“情”，做到情理交融。賞罰中的“理”對賞罰者來說，就是做出賞罰處理要有理由，有理論依據，也就是要以理服人，對被賞罰者來說，就是要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受到賞罰以及受到何種程度的賞罰。道德責任賞罰中的“情”首先表現為其目的是培養被賞罰者的道德情感，其次表現為賞罰者對被賞罰者的贊同情感或責備的情感，喜或惡的情感，并以情感表達出肯定或否定態度，不過這里的責備的情感之中還要有對被罰者的關愛之情。再次表現為對被獎賞者來說能產生自豪的情感，對被懲罰者來說能產生羞恥感，并能把羞恥感轉化為積極上進感。“如果懲罰不帶一絲情感，也就失去了一切道德內容。于是懲罰就還原成徹頭徹尾的身體行為，而沒有什么能夠為其提供作為存在理由的意義。”〔7〕

1．(德)黑格爾，范揚，張企泰譯．法哲學原理．北京:商務印書館，1961:218

2．(德)尤爾根·哈貝馬斯，張博樹譯．交往與社會進化．重慶:重慶出版社，1989:184

3．參見曹剛．關于企業倫理委員會的倫理學思考．湖南社會科學，2008(6)

4．李德順．價值學大辭典．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5:1018

5．王玨．組織倫理．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13

6．樊浩．道德形而上學體系的精神哲學基礎．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300

7．(法)愛彌爾·涂爾干，陳光金等譯．道德教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194－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