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幟飄揚》與《旗開得勝》的語用博弈*
——從關聯理論闡釋歌詞翻譯

李淑蘋

(廣東女子職業技術學院應用外語系，廣東 廣州 511450)

《旗幟飄揚》與《旗開得勝》的語用博弈*
——從關聯理論闡釋歌詞翻譯

李淑蘋

(廣東女子職業技術學院應用外語系，廣東 廣州 511450)

用關聯理論以及關聯理論翻譯觀，對紅極一時的2010年南非世界杯宣傳曲《旗幟飄揚》的中譯部分以及《旗開得勝》的中文歌詞部分進行了分析，并利用關聯理論中的最佳關聯原則解釋和分析了兩個中文部分的成功與失敗之處。

關聯理論;旗幟飄揚;旗開得勝;歌詞翻譯

談起2010年最具影響力的流行音樂之一應屬2010年南非世界杯音樂，分別由兩位歌手演繹。一位是哥倫比亞歌手Shakira創作的《Waka Waka》，即《非洲時刻》;另一位是索馬里裔加拿大歌手Knaan創作的《Wavin’Flag》，即《旗幟飄揚》。兩首歌曲均通過歡樂昂揚的音樂詮釋足球帶給人們的激情與快樂，其中后者的作品被廣為傳唱。在南非世界杯足球賽開鑼之際，著名詞作者李焯雄為《旗幟飄揚》填寫了中文歌詞，并將該歌曲命名為《旗開得勝》，由華語樂壇“歌神”之尊的張學友、內地樂壇實力唱將張靚穎以及原唱K’naan聯袂演唱。無論是《旗幟飄揚》還是《旗開得勝》，均將全世界球迷的熱情點燃，也為南非世界杯的成功舉辦增添了快樂。

然而，這兩首歌名相似、曲風相近的歌曲，究竟哪首更加有效地帶領億萬球迷關注屬于南非的2010年世界杯足球賽?究竟哪首歌曲更能真實地反映出非洲大陸人民對舉辦世界杯足球賽的意愿?本文將借助語用學中的關聯理論對《旗幟飄揚》的中譯本、以及《旗開得勝》的中文部分進行分析并利用關聯理論中的最佳關聯原則解釋兩個作品的成功與失敗之處，并尋找出更加符合非洲時刻的“旗幟”。

一 關聯理論與關聯理論翻譯觀

(一)關聯理論概述

關聯理論是上世紀80年代由認知心理學家Sperber和語用學家Wilson在《關聯∶交際與認知》［1］一書中提出來，該書將認知與語用研究結合起來，并將語用學的研究重點從話語的產生轉向話語的理解，認為語言交際是一種認知——推理的互明過程，而話語的理解就是一種認知活動，也是一種包括明示與推理兩方面的認知過程。明示表示說話人的交際意圖，而推理意味著聽話人根據說話人的明示行為，借助語境假設從而理解說話人的交際意圖。于是，二位專家提出了著名的關聯原則［2］∶關聯第一原則和關聯第二原則。

關聯第一原則，即認知原則，認為人類認知常常與最大關聯性相吻合;而關聯第二原則，即交際原則，表示每一個明示的行為都應設想為它本身具有最佳關聯性。關聯性受語境效果和處理所需的努力制約。當話語理解時付出了盡可能小的努力而獲得最大的語境效果，此時的關聯性為最大;當話語理解時付出了有效的努力后獲取足夠的語境效果時，此時的關聯為最佳關聯性。

由此可見，關聯性與語境效果之間存在典型的正比例關系，即在同等條件下，語境效果越大，關聯性就越強;而關聯性與認知努力之間存在反比例關系，付出的努力越多，話語的關聯性就越弱。

(二)關聯理論翻譯觀

1991年，Sperber和Wilson的學生Ernst－August Gutt首次將關聯理論運用于翻譯中，指出翻譯是一種言語交際行為，是一種與大腦機制密切聯系的推理過程［3］，從而提出了關聯理論翻譯觀。該觀點的核心內容是“三方兩次”。Gutt強調翻譯是集原文作者、譯者以及譯文讀者三方的語際交際活動，包括兩次示意，即推理過程的一種跨語際的交際行為。“三方”中的譯者在交際活動中扮演雙重角色，即第一次示意——推理過程的信息接受者，同時也是第二次示意——推理過程的信息發出者。“兩次”代表第一次交際過程中，譯者根據原文，結合相應的語境假設進行推理從而獲得語境效果;在第二次交際過程中，譯者要考慮譯文讀者的推理努力和語境假設，旨在闡釋出最有效的譯文(示意信息)。

由此可以看出，在這個“三方兩次”的認知過程中，語言交際被視為是一種目的性行為，在此過程中，若要獲得交際的預期效果，必須成功有效地傳遞說話人的意圖。從本質上分析，翻譯就是一種特殊的文化交際方式，該行為需要信息傳遞與意圖，即信息的發出者編輯信息、傳遞意圖信息、發出信息，信息的接收者收到信息、解碼信息、還原信息意圖的一種語碼交際過程。

鑒于此，在運用關聯理論指導翻譯行為的過程中，有兩個方面是值得我們關注的∶首先，譯文要與譯文讀者產生充分的關聯或者提供充分的語境效果;其次，譯文的表達方式讓譯文讀者無須付出任何不必要的努力［4］。換言之，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應該采取合適的翻譯策略，從而使譯文讀者以最小的推理努力獲得最大的語境效果，即在翻譯過程中使用最佳關聯。

二 從關聯理論闡釋《旗幟飄揚》與《旗開得勝》

在引言部分，《旗幟飄揚》與《旗開得勝》之間的淵源已經做出了簡要的介紹，在本部分中，為了更好地尋找出符合2010南非特色的作品，我們將通過關聯理論中的最佳關聯原則對《旗幟飄揚》的譯文部分以及《旗開得勝》的中文創作部分分別進行逐行對等分析，看看哪部作品的中文部分可以達到對英文歌詞預先設置的語境效果，進而評述作品譯文以及中文創作的成功與否。如下∶

(1)英文歌詞第一部分“Give me freedom，give me fire，give me reason，take me higher;see the champions，take the field now，you define us，make us feel proud.”［5］的關聯理論翻譯觀闡釋∶

《旗幟飄揚》網上盛傳的中文譯本對于這兩行歌詞的翻譯為“給我自由，給我激情，給我理由，讓我飛得更高;向著冠軍，現在就上場，你讓我明確，讓我們自豪。”在這個翻譯中，所選取的信息點有∶“freedom、fire、reason、higher、champions、field、define以及 proud”。可以說，“freedom”一詞在英語中對應的中文意思就是“自由”，屬于直譯。雖然說直譯有時會略顯蒼白，但是這個詞的解釋從整體上把非洲人民內心的要求基本表現了出來，對于飽受戰爭之苦、種族殘害的普通平民而言，自由比任何事物都顯得難能可貴。“fire”本身的解釋為“火”，但在這個譯文中被解釋為“激情”，雖然作為“激情”之意在聽者的認知模式中應該很難理解，然而經過仔細分析，不難發現，此處的“激情”與上述的“自由”以及非洲大陸形成關聯。其實，激情一詞更能傳遞出一種被邊緣化的人們對于自由的渴求，希望通過一種平臺讓外界給予他們一些肯定和鼓勵，為此，在傳達歌曲信息時，應該融入非洲人民的語境立場。

由此，我們可以將“理由”、“更高”與“自由”進行關聯、認知推理，以一定的心智努力獲得這幾行文字的社會信息和語境的最佳關聯。其次，并非所有聆聽完這首歌曲的人都會對歌曲的素材地——非洲產生或者形成一定的認知，沒有有效的譯語編碼為聽者形成新的語境，聽者就很難將非洲人民的心情與《旗幟飄揚》達成關聯。因此，聽者可以較為輕松地獲得對《旗幟飄揚》中“champions、field、define以及 proud”信息的準確理解，尤其是在聆聽“define”和“proud”時，聽者可以通過最小的心智努力達到最大的關聯。

在《旗開得勝》的中文部分，對應上述信息點而產生的譯文為∶“痛快自在，熱血澎湃，別問由來，星可以摘;頭昂起來，暢爽開懷，天涯不過，你我胸懷。”從對應的信息點來分析，“freedom”譯為“自在”、“fire”譯為“熱血”、“reason”解釋為“由來”、“higher”理解為“星可以摘”。按照最佳關聯原則的要求，在翻譯過程中應該采取合適的翻譯策略使譯文讀者以最小的推理努力獲得最大的語境效果。從措辭效果來看，這兩行歌詞翻譯得非常工整，而且特別押韻，在形式上以及韻律上實現了對歌詞的有效詮釋。按照最佳關聯的定義而言，譯文應該使譯文讀者以最小的推理努力獲得最大的語境效果。從最大語境效果出發，映入大腦機制的是一幅擁有萬丈豪情、充滿自信的大國人民面對大型賽事時的歡喜場面，其中“別問由來，星可以摘”以及“天涯不過，你我胸懷”傳達出的那份自信與自豪是難以比擬的。

我們再回到英文部分感受下創作者的歌曲語境，每個信息點的開始部分均采用動詞，以祈使句的形式來表現一種內心的渴望以及外界對于自我的肯定。通過“三方兩次”原則，譯者首先是第一次示意——推理過程的信息接受者，同時也是第二次示意——推理過程的信息發出者。在兩次示意——推理過程中，擁有雙重身份的譯者應結合相應的語境假設進行推理從而獲得語境效果。因此，按照信息發出的語境假設來進行推理的話，《旗開得勝》的中文顯得過于氣勢磅礴，然而按照聽者相應的語境假設來進行推理的話，《旗開得勝》的中文部分非常適合我們當今華人所具有的自豪與自信，與非洲時刻的心情有些差異。

(2)英文歌詞第二部分∶“Staying forever young，singing songs underneath the sun;let’s rejoice in the beautiful game;let’s gather at the end of the day.”［6］的關聯理論分析如下∶

不同語言文化背景的人，在描述同樣事物時所表現出的方式也是不一樣的。不同文化背景的聽者對音樂的理解更多的是基于附著在樂譜之上的文字。立足譯文聽者的視角，更多的是對于譯文歸類化的明示要求。比如在《旗幟飄揚》的中譯部分，對應的信息點有“歌唱永遠的年輕，太陽下歌唱;讓我們在美麗的運動中歡慶;相聚在這天直到結束。”從最佳關聯的角度看，這幾行文字體現出以最小的推理努力獲得最大語境效果的這一原則。雖然譯文在辭藻的處理上略顯粗糙，但是更加貼切地描繪出非洲大陸人民的生活方式。相比其它地區，非洲人民的生活更加淳樸，并無太多的修飾物，可以說是最為典型的返璞歸真。那么這幾行文字從這個角度來說已經實現了對于真實語境的最大效果。

比如“在太陽下歌唱”可以使聽者在瞬間想象出那片炙熱的土地上，人們用自己的嘹亮歌聲表達對生活的珍惜和百味心情。再比如“讓我們在美麗的運動中歡慶”這一部分的翻譯，直接有效地反映出非洲人民對于2010年世界杯的期許以及對于足球運動的極高贊譽;而“相聚在這天直到結束”一句更加真實地刻畫出這片土地的人們對于快樂是如此的向往，然而面對現實，世界足球盛會結束之后留給他們的可能還是往日的紛亂，甚至流離失所。《旗幟飄揚》若立足非洲時刻，這個版本的譯文非常樸實，并且體現出了最大的語境效果;如立足漢民族的人們，這個版本略帶憂傷，并少了些漢文化中的氣勢磅礴之意。

我們再看看《旗開得勝》版本中相應的中文部分的語用分析。對于“Staying forever young，singing songs underneath the sun”對應的中文部分為“青春是一首歌，迎著光讓我們一起唱”。從關聯與翻譯的認知和語境角度來看，在這個部分的譯語編碼方式上，信息的表達過于意化，對于原作者的明示行為所進行的認知推理不是特別的明顯，換言之，對于聽者而言需要付出一定的心智努力才能夠達到相應的語境效果。在這種情況下，這個部分的翻譯失去了最佳關聯性。雖然辭藻非常意境化，但是聽者很難從中文部分實現對原文的最佳關聯語境效果。

(3)第三部分歌詞“We all say，when I get older I will be stronger;they will call me freedom just like a waving flag”的關聯理論分析如下∶

在這個部分的對應翻譯中《旗幟飄揚》的中文譯文為∶“讓我們一起說，當我長大，我會變得更強;他們讓我們自由，就像那旗幟飄揚”。這個部分依然延續了上述的方式，即在譯文的處理上，站在示意——推理過程的信息接受者而言，首先應對文字相應的語境有所了解，同時在進行二次示意——推理過程的信息發出者時，應該結合之前已經建立的語境假設進行推理并獲得語境效果，使聽者也可以身有同感。據此，按照信息發出時的語境假設進行推理，“當我長大，我會變得更強”體現出在一種在苦澀中尋求強大的心愿，“他們讓我們自由，就像那旗幟飄揚”部分較為明顯地體現出原詞作者對于非洲人民的了解，希望通過世界杯足球賽的舉辦為他們帶來自由的快樂，并期許這種快樂可以像旗幟飄揚一樣不受約束。

接下來我們再來分析《旗開得勝》中對應的部分“一起唱，汗讓夢茁壯，你讓我成長，旗像風翅膀，你給我力量”。從形式上看，這個版本的譯文在信息的處理上沒有達到準確的推理，很難讓聽者融入到非洲人民所表述的“足球意境”當中，無法達到最佳關聯語境效果。

通過三個部分歌詞的語用分析對比，可以發現《旗幟飄揚》的中文譯文與《旗開得勝》的中文部分在示意——推理上分析，《旗幟飄揚》的中文譯文更加準確地表述出歌曲所關注的非洲人民以及他們的真實生活寫照，同時也做到了與原語境的最佳關聯;但對于二次示意——推理的接受者的中文聽者，這樣的翻譯有些粗糙，缺少了漢語對于語言美的追求和形式工整的要求。不過這個版本的譯文可以使中文聽者很容易想象到非洲人民面對世界杯的狂熱心情，以及對于改變現實生活的強烈心情和無力之舉之間的矛盾感。

然而，《旗開得勝》的中文部分所傳達出的宏偉氣勢非常符合足球在世界舞臺所占據的強大份額。當我們聆聽這個版本的中文部分時，能感受到的僅僅是一種快樂的色彩。可以說，這樣的翻譯符合賽事的要求，但是對于闡釋原作的文化和人們復雜的心情部分并沒有做到最有效的語境關聯。因此，《旗開得勝》存在對于最佳關聯的最弱相關性缺陷，但在詞匯選擇上更高一籌。

歌詞的翻譯較為特殊，它是信息文本、韻律文本和節奏文本的結合體，其翻譯的特點是聽者對象明確，文化對應詞不多，但文化背景語境較多。本文將最佳關聯引入到《旗幟飄揚》的中文譯文以及《旗開得勝》的中文部分的翻譯中，由此來評估兩個版本的部分譯碼轉換的成功與失敗。此文對于歌詞翻譯的研究僅為拋磚引玉，對于翻譯活動，譯者要對潛在的文本接收者的認知環境有所了解，繼而在原文本明示的基礎之上作出語境假設，并尋找最佳關聯，并通過對原文本信息意圖和交際意圖進行權衡和取舍，盡可能多地將原文作者的意圖轉達給譯文的接受者。在此過程中，肯定會出現各種問題，只要譯者可以使譯文在譯入語接受者中產生足夠的語境效果，找到輸出信息與接收信息間認知環境的最佳關聯即可。

［1］Sperber D，Wilson D.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Beijing: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2］韋忠生.關聯理論翻譯觀在文化翻譯中的應用［J］.齊齊哈爾大學學報，2007，(7).

［3］陳昕煒.跨文化翻譯中的關聯理論應用——以錢鐘書《圍城》中英翻譯為例［J］.廣東行政學院學報，2011，(1).

［4］張琳瑜，吳熹.基于關聯理論視角看《三國演義》的翻譯策略［J］.江西教育學院學報(綜合版)，2009，(3).

［5］［6］2010年世界杯主題歌 Wavin’Flag多版本 MV［EB/OL］.http://www.u148.net/article/22805.html，2010 －06 －11.

(責任編校:陳婷)

H315.9

A

1008－4681(2012)01－0117－03

2011－11－01

李淑蘋(1981－)，女，河南孟津人，廣東女子職業技術學院應用外語系講師，碩士。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與二語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