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健美
(渤海大學高職學院,遼寧錦州121000)
中國和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兩個發展中國家,互為毗鄰,有很好的地緣優勢,兩國近年來雙邊貿易額不斷增加,2001年為35.96億美元,2004年突破100億美元大關,達到136.04億美元,2006年、2007年和2008年又分別突破200億、300億和400億美元大關。到2010年,中印雙邊貿易額達到555.8億美元,中國超過阿聯酋上升為印度第一大貿易伙伴,并繼續保持印度第一大進口來源地和第三大出口市場的地位。
雖然中印兩國經貿合作與發展頗具潛力,但是,受各種因素的影響,中印雙方在經貿領域的合作層次仍較低,與兩國經濟發展的規模和速度并不協調,兩國需要更高層次的經貿合作——建立自由貿易區(FTA)。若中印FTA建成,雙方的開放度都會有所提高,并將給雙方帶來“貿易創造”效應和規模經濟效應,實現互利共贏。事實上,早在2005年,兩國就對建立雙邊FTA的可行性進行了研究,又在2007年,為兩國建立雙邊自貿協定談判確定了具體框架,但至今仍未實現,主要是由于兩國在構建FTA的過程中還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阻礙因素。
中印兩國的出口市場重疊性較強,都主要集中美國、歐盟15國、日本、東盟和韓國,這五個出口市場占中國2010年出口總額的比重分別達到21%、18.8%、9.5%、7.4%和4.6%;而占印度2010年出口總額的比重分別為15.4%、20.5%、2.3%、10.2%和1.9%。至關重要的是,中印兩國在這五大主要出口市場上的商品出口結構相似度又很高,出口相似度指數在2010年分別達到了95.48%、89.41%、60.56%、59.32%和 67.82%。另外,中印相似的要素稟賦及經濟發展階段決定了兩國在傳統的資源密集型和勞動密集型產品方面都存在較大優勢,特別是在農產品、鋼鐵制品、紡織品、服裝和制藥方面優勢明顯,在世界市場上的占有率都較高。
中印兩國的出口商品結構非常相似,而且對世界主要經濟體的出口依賴程度都很深,勢必會在出口市場上展開激烈的爭奪,這也必將成為兩國構建自由貿易區的最直接障礙。
1.中印戰略安全問題
鑒于特殊的地緣關系以及不同的政治體制和經濟發展模式,印度一直視中國為最大的潛在威脅。特別是1998年印度核試驗前后,印度大力鼓吹“中國威脅論”,且采取了一系列對華敵對政策,導致中印關系一度僵冷。自2000年以來,印度重新調整對華定位和對華政策,兩國關系逐漸趨暖。既便如此,印度仍視中國為非敵非友國家,即雖然中國短期內不會對印度構成實質性威脅,但中國的強大和崛起可能影響印度的國家利益,特別是中國國防的現代化建設引起了印度對自身戰略安全的嚴重擔憂,因為印度認為中國國防現代化進程中的很多方面是直接針對自己的。為此,印度國內甚至提出所謂“西藏非軍事化”的問題,這無疑是歷史上所謂“西藏緩沖區論”的翻版。同時印度也認為中國在防務、核武器、導彈技術及其他運載工具方面較其有絕對的優勢,中國海軍在印度洋地區的出現以及中國同緬甸、巴基斯坦在海軍方面的合作都引起了印度的極大關注。印度對中國“假想敵”的思維及由此引發的一系列不恰當的政策不僅會影響兩國政治關系,而且也會給兩國經貿關系的發展設置障礙。
2.西藏問題
“藏獨”分子達賴集團在印度長期從事分裂我國活動,直接威脅西藏的穩定,影響我國西南邊陲的安全。而印度政府在西藏問題上又采取了兩面性的做法:一方面承認西藏是中國的自治區,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不允許西藏人在印度領土上從事分裂中國的政治活動;另一方面卻又暗中支持達賴集團分裂中國的行徑,企圖利用這個問題向中國施加壓力。印度政府的不光彩做法加深了兩國政治上的不互信,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感情,從而對兩國經貿關系進一步發展產生了惡劣影響。
3.巴基斯坦問題
中國與巴基斯坦有著十分友好的傳統關系,在政治、經濟和國際問題上進行過長期有效的合作。巴基斯坦是中國值得信賴的朋友,由于克什米爾問題使巴基斯坦與印度關系緊張,所以印度對中巴友好關系始終心存戒備,無法超越中印巴傳統三角關系思維定勢的羈絆,必然影響中印兩國關系的良性發展。
1.美國的影響
美國是當今世界惟一的超級大國,有主導全球的實力,其霸主地位在21世紀仍將得以保持;而中國是崛起中的大國,正在挑戰現有的國際格局,從而影響全球戰略平衡。美國對中國的崛起始終保持警惕,熱切希望能夠利用印度來遏制中國在南亞甚至整個亞洲的影響,維護其在亞洲的戰略地位。同時印度也對中國在南亞地區日益擴大的軍事和政治影響力感到擔憂,基于其自身安全利益考慮,印度也非常希望加強與美國的聯系,因此,近年來美印關系不斷升溫,兩國在政治、經貿和軍事等領域的合作不斷深入。2005年3月,美國國務卿賴斯在訪問印度時稱美國要幫助印度成為世界級強國,這表明美國的長遠戰略有可能會把重心向印度偏移,兩國的合作已成為正在執行的戰略決策。2008年8月印度首次參與在美國的軍事演習,標志著印美已建立起戰略伙伴關系,意在共同遏制中國的發展。10月,美印簽訂核協議,標志著美印將在時隔30年后首次開啟核貿易大門,而且這份協議可以確保美印戰略伙伴關系并幫助印度滿足不斷上漲的能源需求。美國如此拉攏印度,無疑反映了其在全球特別是亞洲地區的“霸權焦慮”,亟待通過印度維護其在亞太地區的地位。2010年,美國高調宣布“重返亞太”,美國又主持召開了首次美日印三邊對話,此次對話的主要議題之一便是如何應對中國在全球日益提升的軍事政治地位。印度進入了此次對話,也由此進入了由美日共同編織的、意在包圍中國的“弧形外交網”。總之,印美關系的加強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中印關系正常化。
2.日本的影響
日本是當今世界的主要經濟體,并一直積極謀求“政治大國地位”,特別是在亞洲的主導地位。而中國作為亞洲最大的和發展最快的國家,其政治經濟的國際影響力無疑沖擊著日本的“政治大國”夢想,加之中日兩國特殊的歷史背景,日本在內政外交方面無不夾雜著牽制中國的主張。2006年11月30日,日本時任外相麻生太郎提出構建“自由與繁榮之弧”戰略,即從東南亞經由中亞到中歐及東歐,連成一條圍繞歐亞大陸的弧線,支持擁有與日本“相同價值觀”的國家,特別是打造日美澳印四國聯盟,意在牽制中國和俄羅斯。2006年12月,印度總理辛格訪日,與日首相安倍達成建立“全球戰略伙伴”關系的協議,日印合作進入“蜜月期”。2007年3月,日印外長在東京舉行首次戰略對話。4月,日美和印度在東海岸附近首次舉行聯合軍事演習。8月,安倍訪印,向印度“推薦”了日本的“亞洲自由之弧”計劃,期望與印度聯合織就一個包括美國和澳大利亞在內的太平洋網絡,建立“大亞洲”。隨后兩國在聯合聲明中指出印日兩國的全球戰略伙伴關系的發展已經進入一個新階段。2008年10月,辛格再度訪日,與新當選首相麻生太郎舉行會談,而后雙方共同發表了《關于推進戰略性全球伙伴關系的聯合聲明》,并簽署了關于在反恐和核不擴散以及防衛交流等安全保障領域加強合作的《安保共同宣言》。2011年12月,日本首相野田佳彥訪印,兩國首腦簽署聯合聲明提出:基于共同的普遍價值觀和廣泛的戰略、經濟利益將加強兩國的全球戰略伙伴關系。總之,印日近年來的頻繁接觸均顯示出雙方基于特殊的地緣政治關系和戰略考慮而聯合起來牽制經濟增長迅速和地區影響力不斷提高的中國。
綜上所述,雖然中印構建自由貿易區對雙方來講是利大于弊,但構建自由貿易區的過程卻比較艱難,兩國不得不面對來自政治經濟、國內國外的諸多不利影響,因此兩國一定要增強互信,趨利避害,爭取早日實現區域經濟一體化,為亞洲的經濟一體化進程和世界經濟政治新格局的發展做出貢獻。
政治互信是中印兩國發展經濟合作的基礎。兩國不愉快的歷史事實證明,政治上的不互信不僅會傷害兩國人民的感情,更嚴重阻礙了中印雙邊貿易的發展。
中國始終奉行“與鄰為善、與鄰為伴”的睦鄰友好方針,不斷加強與印度的交流與合作,在中方的努力下目前兩國間實際存在的分歧愈來愈少,但長期懸而未決的邊界問題以及潛在的西藏、巴基斯坦問題和美國無時不在地影響又都制約著兩國的政治互信。胡錦濤主席在訪印時曾就如何解決邊界問題提出“推進邊界談判,保持邊境安寧。早日談成一個公平合理和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框架,為最終解決邊境問題打下基礎。同時,雙方要繼續維護好邊境地區和平安寧。”相信通過協商與談判,兩國邊界問題會在不久的將來得到妥善解決。
另外,中印兩國也應注意到各自所面臨的威脅和壓力并不是來自于對方:中國所面臨的潛在威脅在于中美關系的不確定性,日本的政治軍事目標以及臺灣問題等;而印度所面臨的潛在威脅來自于南亞內部,如領土爭端和宗教矛盾等。因此兩國絕不是對抗關系,而是互利合作關系。
中印兩國同為發展中大國,都反對單邊主義,主張世界多極化,兩國在維護自身利益的同時,也應通力合作,增強在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和談判能力,努力構建世界政治經濟新秩序,維護發展中國家的權益。
當前中印穩定的政治關系和蓬勃發展的雙邊貿易充分證明以史為鑒、增強互信和和平解決分歧是兩國發展的必由之路,也必定會進一步促進兩國經濟合作的深入發展。
中印兩國雖然山水相依,但喜馬拉雅山橫亙其間卻阻斷了兩國陸上的交通,為發展雙邊貿易帶來了諸多不便。目前,中印兩國貿易主要借助于海運,上海和香港是主要的轉運港口,運輸成本很高。
中印兩國政府已認識到打通中印陸上貿易通道的重要性,但目前中印陸運通道只有乃堆拉山口一處,無法滿足日益擴大的中印貿易需求。另有學者提出可借助尼泊爾中轉至印度,就地理位置而言,尼泊爾距印度經濟中心較近,這也是一個可行性方案。另外,在資金、技術允許的條件下,也可以考慮重建中緬印公路或修建拉薩至印度的鐵路。總之,中印兩國政府應盡早就打通中印陸路交通問題進行磋商,以縮短兩國貿易的空間距離,節約運輸成本,為兩國貿易的深入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中印兩國貿易規模龐大,產品種類齊全,競爭性與互補性并存,因此兩國要建成自由貿易區絕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搞不好可能造成單贏或雙方總體福利均下降的不良后果。因此中印兩國必須遵循一定的原則,可以在《曼谷協定》的基礎上進一步探討進出口關稅減讓問題,進一步擴大兩國貿易商品的互惠種類和程度。
首先,兩國應選取互補性較強的行業和領域優先實行自由貿易,促進相關產業發展。如中印可以在計算機領域先行合作,眾所周知,中國是計算機硬件的生產大國,而印度是世界聞名的軟件業大國,若兩國在此領域首先實行自由貿易,勢必會優勢互補、強強聯合,促進兩國計算機領域整體水平的提升。另外,中印也可以選擇在煤炭、鐵礦石以及小麥、粗糧、食糖、油籽、飼料、水產品、生絲和動物毛等資源性商品和初級產品先行開展自由貿易。這些產品的互補性是基于兩國不同的要素稟賦而形成的,因此兩國應充分利用這些產品的特點,取他人之長,補自身之短,以較為低廉的價格獲取自身所需的能源及原材料等。在工業制成品領域,中印可以選取互補性較明顯的辦公通訊設備等資本技術密集型產品先行合作。這類產品具有規模經濟效應,通過中印自由貿易,一方面可以擴大中國該類產品的出口,進而進一步擴大規模降低成本和價格;另一方也可以使印度得到更多差別性產品,滿足國內消費者需求,還可以通過引進中國的相關技術,促進印度該產業的發展,優化產業結構。
其次,對于中印兩國目前競爭性較強的藥品、汽車、紡織品及服裝等產品,兩國應趨利避害,盡力降低競爭性,以免造成對兩國相關產業的沖擊,降低一體化的福利。一方面,在汽車等資本技術密集型產品領域,中印可以利用產品的差異性促進其水平型產業內貿易的發展。中國的汽車行業,較大的生產量和貿易量表象下掩蓋了其自主品牌的缺失和核心技術的不足;而印度的汽車產業基本擁有自主品牌和較強的核心競爭技術。因此,中印兩國可以利用差異性產品來增加各自市場上的供給品種,滿足不同層次和偏好的消費者需求,以增加消費者的福利;同時中國也可以通過自由貿易區內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來獲取印度相關領域的優勢技術,實現技術創新并推進相關產業結構升級。另一方面,在紡織品和服裝等勞動密集型產品領域,中印可以利用各自比較優勢差異而促進其垂直型產業內貿易的發展。紡織品和服裝在中印兩國的國民經濟中都占據著至關重要的地位,因為這不僅是兩國的傳統優勢產業,而且也關系著人數眾多的勞動者就業問題,因此兩國對待該產業的態度歷來非常謹慎。但我們必須注意到,中國的紡織品和服裝領域主要是加工貿易,產品技術含量和附加值都較低;而印度的紡織品和服裝基本屬于高端領域,擁有自主品牌和創新設計能力,產品附加值較高。因此兩國的紡織品和服裝領域在競爭的表象下掩蓋著優勢互補的一面,兩國可以逐步放寬對該產品的限制、逐步降低相關產品的關稅,促進垂直型產業內貿易發展,滿足兩國不同層次消費者需求,同時也可以增強兩國的紡織品等相關產品在國際上的話語權,實現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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