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執行 徐豪 插畫 肖振鐸

老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老話也說“前車之覆,后車之鑒”。當地方政府正在或即將出臺大規模經濟刺激政策的地方版“四萬億”爭論甚囂塵上,我們不禁思考:這到底是杯弓蛇影,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隨著我國經濟增速下滑,中央強調下半年經濟工作的總基調是“把穩增長放到更重要的位置”。在當下外部需求持續疲軟、內需增長緩慢之時,“穩投資”是“穩增長”的重要寄托,各地“穩投資”的序幕也隨之拉開。從貴州的3萬億,到長沙的8000億,再到廣州的2000億投資計劃,從西部到東部沿海,這場被稱為地方版“四萬億”的刺激計劃正蔓延開來。
專家指出,2008年的“四萬億”投資雖然保住了經濟增長勢頭,但卻是以犧牲經濟結構調整和消費升級節奏為代價的。如今地方版的“四萬億”會不會成為當年的翻版?
在投資、出口、消費“三架馬車”的傳統分析框架中,中國經濟增長一直因投資占比過大、過分依賴出口、家庭消費不足備受詬病,但現階段要想大規模擴大出口、拉動消費幾乎不可能。這種情況下,通過地方政府加大投資力度,達到經濟穩增長的目的,顯然在現階段具有合理性。
但是,我們應該警惕,經濟結構會不會進一步失衡?重復建設、政績工程如何杜絕?“有形的手”如何正確發揮作用?經濟的可持續增長如何維持?
這“四萬億”能否升級為“2.0版”,政府在這次“趕考”中能否上交令人滿意的答卷,還需拭目以待。

張茉楠
國家信息中心預測部副研究員
地方版“四萬億”未嘗不可
隨著地方版“四萬億”呼之欲出,人們的質疑之聲四起,對經濟下滑的擔憂更演變為對新一輪投資泡沫以及重蹈2008年“四萬億”后遺癥的擔憂。
然而,從中國仍處于工業化發展階段以及需求約束型經濟的動力機制看,投資率高確實有其現實的合理性。投資對經濟增長貢獻的歷史經驗表明,投資是中國高速增長的動力引擎。1978年至1990年,投資對我國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平均為30.3%;1990年至2000年升至36.1%;2001年至2007年貢獻率更是加速上升,平均為48.36%。我國投資每增長1%,則當年GDP增長0.48%。根據世界銀行的測算,改革開放30年中國年均9.8%的GDP增長率,除了有2%至4%的全要素生產率貢獻外,其余6%至8%的增長率幾乎都是來自于資本積累的貢獻。
中國經濟的矛盾不在于投資率高,而在于資本有機構成以及投資效率低下,無效的投資和過剩的投資容易造成產能過剩。但是仔細分析本輪地方版經濟刺激計劃,有很多地區也開始兼顧“穩增長”與“調結構”之間的平衡,一些投資項目涉及民生、綜合交通體系、城市設施體系、新型城市化布局、產業發展等城市基礎設施建設。
社會民生基礎設施領域的投資力度不斷加大,更多是著眼于未來可持續發展的保障,是著眼于提升中國長期經濟增長質量的未來投資,從這個角度看,增加有效供給、擴大投資未嘗不是可行之舉。

周子勛
資深財經評論員
地方版“四萬億”的四大隱憂
當下各地皆以“穩投資”為綱,希望能以投資為抓手,實現地方經濟“穩增長”。但是,“穩投資”絕不等于大規模進行投資,地方版“四萬億”巨量投資計劃應該審慎而行。盡管各地的項目投資分攤在若干年,但總結起來,至少有四大隱憂值得重視:
一是資金來源問題。由于經濟增速放緩等因素,不僅全國財稅收入增速明顯放緩,地方財稅收入也出現下滑態勢。在財政收入和土地收入雙雙放緩的背景下,不少地方項目資金來源成疑。
二是大規模投資將帶來嚴重的產能過剩。地方版“四萬億”大多優先考慮本地區的市場狀況,并習慣性地把目光投向土地。問題是,只要中央堅持房地產調控,這種土地經濟便不可持續,只會轉化成產能過剩與資源浪費。
三是地方政府的債務水平急劇上升。在當前的形勢下,地方債的自行發行在一定程度上能緩解地方政府的資金饑渴。可如果地方政府的投資沖動因地方融資平臺的政策放松再次被激發,到時候可能又是一堆爛尾工程和更高額的負債。
四是多大程度能實現“穩民間投資”。對于地方政府而言,“穩增長”是“穩投資”,而在后土地經濟時代,“穩投資”更是“穩民間投資”。
時下各方推出的“穩增長”政策,需要的是盤活存量資金,而非倚靠增量的信貸。在新的經濟形勢下,“穩增長”內生地要求各項金融創新的出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