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海
(東北財經大學 經濟計量分析與預測研究中心,遼寧 大連 116025)
理性是經濟理論和管理決策理論的基礎性概念。理性概念起源于古希臘哲學,是指合客觀性(區別于信仰)和合邏輯性(區別于感性、情感和欲望等非理性),即在人的意識中能以數理邏輯表達的思維意識,是人所特有的、體現出人之為人而有別于動物的一種能力。理性是人類主體意識的標志,只有人類才具有理性的能力。具體地說,理性是指概念、判斷和推理等系統化、理論化的思想、理論和學說,以及按照邏輯思維合理解決問題的能力[1]。
自從經濟理論系統化以來,它一直是以某種理性概念為基礎的[2]。在古典經濟學中,自亞當·斯密提出“看不見的手”的原理以來,自利的“理性經濟人”假設成為主流經濟學的核心假設。新古典經濟學分別從消費者效用最大化和生產者利潤最大化角度,進一步完善主流經濟學的理性基礎。20世紀70—80年代以來國際上興起了演化經濟學、行為經濟學等理論分支,分析視角逐漸從傳統經濟學的“理性經濟人”假設拓展到人的有限理性(bounded rationality)或非理性行為領域,并與行為科學、心理科學等其他科學相互交融。
作為現代經濟學的前沿領域,博弈論不僅沿襲了主流經濟學的理性假設,而且進一步要求“目標—手段”之間的一致性,即過程理性。傳統博弈理論的理性概念將現實世界中人類復雜的互動行為加以高度的抽象和規范,在此基礎上建立起數學模型進行演繹推理,分析人類沖突與合作行為達到的均衡結果。20世紀90年代以來興起的實驗博弈和演化博弈等分支領域,逐漸放寬傳統博弈理論中行為主體完全理性的核心假設,轉而研究參與者的有限理性和非理性互動行為。理性概念不僅構成了博弈均衡的分析基礎,而且根據理性假設的不同限制產生了博弈論的理論分支。因此,理性概念在博弈論中占據核心地位。自20世紀40年代博弈論學科誕生以來,許多著名的博弈論學者如納什、海薩尼和奧曼等人,在各個博弈論分支領域不斷深化和豐富著人類互動行為中理性概念的內涵。
作為西方哲學思想的發源地,在希臘哲學多種多樣的形式中,差不多可以找到以后各種觀點的胚胎、萌芽[3]。古希臘時代的理性開端于自然哲學對世界“本原”的思考。在德爾菲的阿波羅神廟上刻著一句箴言“認識你自己”,指出了人與動物的區別是人具有自我意識,具有反省和認識自己的能力,這種意識和能力即為理性。柏拉圖認為在人的靈魂中蘊藏著作為其他一切知識起點的最真實、最普遍的某些知識、原理、觀念或理念,其他知識都是這些最基本的知識的推演,人們學習和得到知識的過程,就是靈魂逐漸“回憶”的過程。亞里士多德將數學證明方法用三段論的形式表述為演繹邏輯。
在西方近代哲學中有關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的認識論爭議上,理性主義的“自明原則+演繹”方法與自然科學中的數學公理方法密切相關,而經驗主義的“經驗+歸納”方法與自然科學中的觀察實驗方法密切相關[4]。法國哲學家和數學家笛卡兒是西歐近代理性主義演繹法的奠基者,他認為對真理的認識不用靠實踐來證實,而是要看我的思想、概念的清晰性和明確性,他還認為真理存在于理性之中。與之相對應的是作為近代經驗科學奠基人的英國哲學家培根,他看到了經驗科學(知識)的蓬勃生命力,提出“知識就是力量”的口號。懷疑主義哲學家休謨也認為,客觀實在是否存在的問題是人的理性所不能加以解釋的。
20世紀以來,隨著非歐幾何、集合論和相對論等自然科學領域取得突破性進展,以及科學發展的負面社會效應日益顯露,物質主義和工具理性主義的弊端導致了西方社會的精神危機,貶低理性和邏輯的力量,鼓吹信仰、意志、直覺乃至本能的非理性主義思潮泛濫開來。馬克斯[5]認為理性(尤其是工具理性)是現代社會的主要特征,理性催生了現代資本主義社會。但是,工具理性對于現代社會的強力侵入,造成現代社會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背離,本應為人所用的科學,倒過來成為至高無上的權威,現代人被禁錮于“現代化的鐵籠”而難以逃脫[6]。Habermas[7]在“系統”概念之外確立一個“生活世界”的概念,其中,“系統”是以主客關系為取向的工具理性所建構的世界,“生活世界”是以主體間關系為取向的“交互理性”所帶來的世界?,F代社會的“系統理性”與“生活世界”的“交互理性”兩者的根本差異,是現代社會的深層結構性問題。哈貝馬斯致力于在現實世界中建立起新的秩序,借助“交互理性”為后現代社會尋找替代性的倫理規范[8]。
西方主流經濟學在方法論上一直奉行理性主義傳統,方法論的理論核心是確定性經濟社會觀、“理性經濟人”假設和個人主義[9]。主流經濟學家從原子式的理性個體(經濟人)出發,借助各種輔助性工具(如邏輯演繹、數學和博弈論方法),在“理性經濟人”的一般行動原則的基礎上推演出種種更為具體的理性行為模型,解釋或預測理性個體在特定情景下可能采取的具體行動,進而演繹出這些行動的社會總和所導致的一般社會狀態和整體圖景。
古典經濟學中“理性經濟人”內涵包括兩點:一是人的自利性假設。在亞當·斯密的開創性著作《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中表達了這樣一種核心思想,人的自利本性是一切經濟行為的出發點。人的雙重本性包括自利性和社會性,“理性經濟人”追求自身利益是根本動機,同時可以具有利他主義行為傾向[10]。二是理性的行為。行為理性的數學定義是指人們可以根據偏好對不同的選擇方案進行排序,并且所排次序在任何時候都獨立于機會集合。偏好排序滿足偏好關系的完備性、自返性和傳遞性公理。
新古典經濟學是19世紀70年代自“邊際革命”開始形成的經濟學流派,在繼承古典經濟學經濟自由主義的同時,以邊際效用價值論代替古典經濟學的勞動價值論,以需求為核心的分析代替古典經濟學以供給為核心的分析。新古典經濟學形成之后,代替古典經濟學成為當時經濟理論的主流。新古典經濟學的“邊際革命”將古典經濟學的理性行為具體化為“極大化原則”。其中,理性消費者的需求行為體現為由戈森首先提出,并經過杰文斯、瓦爾拉斯、帕累托、??怂购退_繆爾森等學者不斷完善的效用最大化原則;理性生產者的供給行為體現為由古諾首先提出,并經過馬歇爾、羅賓遜等學者完善的利潤最大化原則。
經濟學家西蒙[11]提出的有限理性概念對經濟和管理決策理論產生了廣泛影響。由于人類認知能力的限制、未來預測的不確定性和多樣化的目標追求,造成個體決策者具有有限理性,最優解是根本達不到的,只能進行次優選擇,即追求較滿意的目標。隨著20世紀80年代以來復雜性科學、貝葉斯估計和目標規劃等學科方法的發展,主流經濟學考慮了在計算成本的約束條件下作出最優化決策,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西蒙提出的信息的非完全性和計算能力的有限性問題,此時有限理性產生的根源是什么?Knight 指出有限理性的根基是所謂的“根本的不確定性”(fundamental uncertainty)。不完全信息是指決策者知道某一變量所有可能的取值以及每一取值發生的概率,而根本的不確定性是指決策者根本不知道變量有幾個可能的取值,更不知道每一個可能的取值發生的概率。所謂“根本的不確定性”不是外生給定的自然界的不確定性,而是人類決策交互作用內生地產生的社會不確定性[12]。至此,經濟學的有限理性概念內涵與演化博弈理論中的有限理性概念的內涵趨于一致。在行為主體交互決策產生“根本的不確定性”的有限理性基本假設下,Nelson和Winter 在《經濟變遷的演化理論》一書中對新古典經濟學兩大理論支柱(最大化計算理性和經濟均衡分析方法)進行替代性的否定,提出動態演化的企業和作為自然選擇的市場機制是影響經濟變遷的兩個關鍵機制,成為演化經濟學的奠基之作。
與現代西方哲學思潮轉向非理性主義研究相對應,現代經濟學中新興的行為經濟學和實驗經濟學等理論分支開始轉向非理性經濟行為的研究。非理性是指經驗的、感性認知的領域。非理性的沖動、情緒和直覺等行為往往是產生創新行為的基礎。行為經濟學認為,人的情緒、性格和感覺等主觀心理因素會對行為人的決策產生較為顯著的影響,而新古典經濟學中的預期效用理論、貝葉斯學習和理性預期是無法對個體行為人的真實決策過程進行有效描述的。正如Tversky和Kahneman[13]所言:“由于大量的心理實驗分析結論和理性公理中的一致性、次序性和傳遞性原則相違背,而且這種違背帶有系統性、顯著性和根本性,因此,客觀上需要新的經濟理論對行為人的決策做出更合理的解釋和更穩固的支持?!?/p>
能夠運用歸納與概括、演繹與推理、模型與建模、批判性思維等方法探討生命現象及規律,審視或論證生物學社會議題.
傳統博弈理論中理性概念包括“目的—手段”具有一致性兩個方面,如圖1 所示。

圖1 博弈論中理性概念的內涵
一方面,參與者具有目標理性 (主觀理性),即參與者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該觀點與新古典經濟學理性的內涵完全一致。另一方面,博弈論要求參與者具有過程理性,即給定參與者對外部環境的信念后最大化自己的報酬,能夠前后一致地作出選擇。過程理性又可以進一步分為兩個推理步驟。
(1)認知理性(cognitive rationality),是指參與者對相關環境可獲得的信息與形成的信念之間的一致性,即參與者具有對相關環境形成信念的能力。具體要求包括:參與者了解博弈的結構和規則、作為動態博弈遞推歸納法基礎的共同知識(common knowledge)和作為不完全信息博弈均衡求解基礎的貝葉斯理性(Bayes rationality),即參與者對具有不確定性的事物作出事前概率分布的判斷,在動態過程中進行更新的貝葉斯決策。
值得注意的是,傳統博弈理論要求參與人具有貝葉斯理性,從而為分析不完全信息博弈問題提供了解決思路。但是Aumann[14]認為,大多數不完全信息和信息不對稱的博弈論模型不是有限理性模型,而是超級無限理性模型,其不僅要求參與人知道每一種可能的事件類型,而且要求其知道每一種事件類型發生的確切概率。
(2)工具理性(instrumental rationality),是指參與者對外部給定的機遇與固定的偏好之間的一致性,即參與者具有從既定的信念推導并采取相應策略的能力。具體要求包括:參與者具有計算推理、預見、記憶和分析判斷的能力,序貫博弈中具有序貫理性(sequential rationality),不會犯錯誤(而顫抖手均衡要求參與人犯錯誤時均衡仍具有穩健性)等。
傳統博弈理論十分苛刻的理性假設,受到了Binmore[15]等越來越多博弈論學者的批評。西蒙指出,全知全能的荒謬理性無異于奧林匹亞山上無知不曉的神。20世紀70年代興起的實驗博弈論,通過博弈實驗得出了許多與傳統博弈理論預測不一致的結果,揭示了現實中人們的行為并不是在對博弈結構和參與者的理性具有完全認知的基礎上采取的理性行為。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學者們從有限理性的行為主體出發,摒棄了傳統博弈理論的超理性(super-rational)假設,認為個體行為具有模仿、經驗主義和慣例等有限理性特征,從錯誤和嘗試中進行學習,最終結果也可能收斂到傳統博弈的均衡點,產生了包括演化博弈在內的各種博弈學習理論[16]。
無論是從不同角度理解博弈論中均衡的定義,還是探討納什均衡實現的途徑,理性概念是解決上述問題的關鍵切入點。從不同的角度出發,針對博弈論中的均衡概念有著各種不同理解,分別對應著均衡是博弈的結果、參與者的信念和博弈的規則。
根據博弈論中理性概念的內涵,假定參與者具有過程理性(即認知理性和工具理性),在給定博弈規則等外部環境下,參與者將形成正確的信念,并采取相應的策略達到最大化的結果。因此,在完全理性的假設下,上述三種對均衡概念的理解是等價的(如圖1 所示)。
博弈論中的納什均衡是如何形成的?1950年納什在其博士論文“Non-cooperative Games”中給出納什均衡的兩種解釋:一是傳統博弈理論框架下理性主義、內省的和演繹的解釋,認為均衡是通過理性的參與者進行嚴密的邏輯演繹推理得到的。根據博弈的完全理性假設,尤其是理性的共同知識假設,每個參與者都能利用全部的信息,并且能夠正確理解參與者之間的相互作用,因此做出正確的預期。該種均衡形成途徑對參與者的理性能力有較高要求。二是基于有限理性框架下學習的、歸納的和演化的解釋。參與者僅具有有限的認知能力和計算能力,但是時間的重復過程彌補了理性的不足。雖然納什在其論文中指出了這點,但是當時沒有很好的數學方法構建相應的理論模型。20世紀80年代以來,史密斯等種群生物學家研究生物種群演化現象提出的演化博弈理論,開辟了有限理性下形成博弈均衡的新途徑:群體參與者中,每個有限理性的個體觀察對方的行動后,根據各種復制原則(或學習機制)進行復制。那些最有效率的策略將被大量復制,并淘汰那些表現不佳的策略,最終達成穩定的分布狀態。具體的復制原則(或學習機制)包括生物學領域基于基因遺傳和變異的自然選擇過程的長期機制,以及人類社會中基于模仿、經驗、慣例和試錯等學習過程的短期機制。
作為一門學科,博弈論始于1944年馮·諾伊曼和摩根斯坦合著的“Theory of Games and Economic Behavior”一書。在20世紀50—60年代,博弈論學科獲得快速發展。20世紀50年代初,納什證明了非合作博弈穩定解的存在性,納什均衡和瓦爾拉斯均衡一起成為經濟學的兩個理論基石;1965年,澤爾騰提出求解動態博弈問題的子博弈均衡概念;1967年,海薩尼提出求解不完全信息博弈問題的海薩尼轉換,以及對于不完美信息博弈問題的貝葉斯均衡。經過一段較長時間的沉寂后,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來,博弈論在下述三個理論方向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1)從非合作行為到合作行為。20世紀50年代夏普利定義了聯盟博弈解的概念,即“夏普利值”,奠定了合作博弈(cooperate game)理論的理論基礎。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跨國公司戰略兼并和企業聯盟的興起,合作博弈重新受到關注,并與非合作博弈一起研究聯盟問題。
(2)從理性主義到經驗主義。20世紀80年代史密斯等研究生物種群演化現象時,在《演化與博弈論》一書提出演化博弈(evolutionary game)理論,成為20世紀90年代以來博弈論最為活躍的領域之一,并應用到社會經濟領域。此外,國 際 上 Weibull、Levine、Friedman和Binmore 等學者也從事演化博弈理論的研究。
(3)從理論分析到實證檢驗。由于傳統博弈理論始終遵循著理性主義的研究范式,忽略了建立在實驗觀察等基礎上的經驗知識的作用。1962年,史密斯發表《競爭市場行為的實驗研究》,開辟了在可控實驗環境下研究人們決策行為的新思路,建立了實驗博弈 (experimental game)理論,通過可控實驗研究進一步完善傳統博弈理論的分析結論,如圖2 所示。

圖2 博弈論各個分支領域的構成示意圖
進入21世紀以來,空間博弈(博弈論與社會網絡分析相結合)、微分博弈、超模博弈(supermodular game)和全局博弈(global game)等新的理論分支仍在迅速發展中。
在博弈論龐雜的學科體系中,理性成為劃分各個分支領域的基礎性概念。
(1)傳統博弈理論的理論分析范式是假設參與者具有完全理性,通過推理演繹使得互動行為達到均衡化。人們的行為類似于按照既定程序運行的計算機(即給定博弈的環境和規則,人們的行為嚴格執行幾種可行的策略方案),沒有沖動、情緒和直覺等非理性因素,也不會犯錯誤(有限理性)。其中,序貫理性是指在動態博弈的每一個信息集,給定參與人關于博弈中已經發生的事情的信念集和競爭對手的策略,如果沒有一個參與人覺得當博弈到達他的信息集時,改變策略是有利可圖的,則該策略是序貫理性的,該概念是求解動態博弈問題的基礎[17]。貝葉斯理性是指參與者擁有有關博弈局勢的某一信息之后,根據先驗信念并按貝葉斯法則更新自己的信念,形成后驗信念,在既定的后驗信念和風險偏好下最大化期望效用。貝葉斯理性成為求解不完全和不完美信息博弈的基礎。
(2)自20世紀90年代興起的演化博弈理論在有限理性的基本假設下(表現為慣例、短視和試錯法行為等),認為個人行為具有模仿、經驗主義和慣例等特征,并從錯誤和嘗試中進行學習。即使參與者行為是有限理性的,如果動態的過程是收斂的,群體行為的演化最終也會達到傳統博弈的理性均衡點。根據演化博弈理論的均衡觀點,傳統博弈對多重均衡進行精煉沒有太大意義,因為現實世界中的均衡來自于歷史演化的初始條件和演化過程中引起突變的一些隨機事件。
(3)實驗博弈通過精心設計的可控實驗室方法,用貨幣誘發被試者進行真實決策的策略博弈過程。實驗博弈引入實證分析的研究方法,采用蜈蚣博弈、最后通牒博弈等大量實驗結果,不僅反映了人類互動行為中真實的認知過程,而且揭示了博弈環境(即傳統經濟學效用最大化的理性行為是“嵌入”到特定的社會文化規范中的[18])對均衡結果的決定性作用。實驗博弈的研究范式否定了傳統博弈理論中理性主義長期占據著的主導地位,從而在經驗主義的實證分析基礎上,容納并探討了真實的人類社會中有限理性和非理性互動行為的存在。
作為人類建立哲學和社會科學理論大廈的基石,理性概念在經濟學和博弈論學科發展史上占據著核心的地位。近代西方哲學提出建立在公理體系和演繹法基礎上的理性主義認識論,奠定了傳統博弈論的基本分析范式:博弈中具有完全理性能力的行為主體進行嚴密的邏輯演繹和推理得到納什均衡。現代西方哲學非理性主義思潮的泛濫,影響了經濟學和博弈論的學科發展方向。隨著行為經濟學和實驗博弈等學科的興起,經濟學和博弈論在實證分析的基礎上,分析視野也擴展到有限理性和非理性問題。針對現代社會存在的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相背離的問題,哈貝馬斯提出了“交互理性”的概念,更是從哲學意義上揭示了博弈論學科的實質:博弈論是研究人類社會以主體間關系為取向的行為交互問題,無論是傳統博弈理論瞬間實現的內省演繹過程,還是演化博弈理論經過較長時間的學習、歸納和演化過程。
整個博弈論的理論體系建立在理性概念的基礎上,其內涵不僅要求參與者具有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目標理性,而且要求其具有“目標—手段”兩者滿足一致性的過程理性。無論是從不同角度理解博弈論中均衡的定義,還是探討實現納什均衡的途徑,理性概念均是關鍵的切入點。而且,20世紀90年代興起的博弈論的各個理論分支,如演化博弈和實驗博弈等,也是構建在逐漸放寬傳統博弈理論完全理性的核心假設的基礎上。因此,理性概念在博弈論學科體系中占據著核心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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