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稀有劇種推劇基本唱腔“四句推子”的曲式結構

周朝生，崔爾勝

（淮南師范學院 推劇研究所，安徽 淮南232000）

國家稀有劇種推劇基本唱腔“四句推子”的曲式結構

周朝生，崔爾勝

（淮南師范學院 推劇研究所，安徽 淮南232000）

從三個方面分析、闡述淮河流域地方戲曲、國家稀有劇種推劇基本唱腔“四句推子”的曲式結構：1、“四句推子”唱腔的基本構成；2、“四句推子”唱腔的過門音樂；3、“四句推子”唱詞的句法結構。其曲式結構既齊整有序，方正而有條理，又參差錯落，靈活多樣。對立而位一，對比而和諧，為一曲精美的民間樂歌和動聽的戲曲基本唱腔。

四句推子；基本唱腔；曲式結構

作為淮河流域地方戲曲、國家稀有劇種，推劇唱腔音樂呈現出獨一無二的特點。藝術理論告訴我們“每種藝術樣式都有獨特的藝術技巧，只有熟練而準確地使用藝術語言和藝術技巧，才能飽滿地完成藝術作品的傳達”［1］。推劇就是這樣。其音樂主要由唱腔“四句推子”及其它類型唱腔和伴奏——過門音樂、氣氛音樂、行弦等兩部分組成。它的基本唱腔是“四句推子”，它既是一首民間樂歌，也是一種戲曲劇種的基本唱腔，它不單代表了劇種的獨特風格，更重要的是，它具有了塑造人物形象、刻畫并體現劇中人物內心世界的功能，故而觀眾把欣賞戲曲表演稱為“聽戲”。當年推劇流行區域內素有“九英加一娥，死人能唱活”、“小小四句推，迷倒一片人”之說?？梢娖湫沙恢畠灻绖勇牐^妙非凡。

不論是為解開推劇唱腔動人之謎，還是為深入研究劇種音樂，分析推劇基本唱腔“四句推子”的曲式結構成為必須。本文擬從三個方面分析、闡說其曲式結構：1、“四句推子”唱腔的基本構成；2、“四句推子”唱腔的過門音樂；3、“四句推子”唱詞的句法結構。

一、“四句推子”唱腔的基本構成

這首建國初期流行于淮河流域的民歌，被當時的國家文化部文學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收入《中國民歌》（第三卷520-521頁），將它作為國家稀有劇種推劇基本唱腔“四句推子”典型化譜例、定型化資料保存，作為考察推劇形成的重要文獻。原曲有三段歌詞，為節省篇幅，這里僅引用一段。

例1 “四句推子·豐收歌”（樂譜）

1＝F 2／4 中速 淮河民歌

首先，我們不難發現，“四句推子”旋律中有個貫穿樂匯，或稱基礎樂匯，它在整個樂曲中以完全相同或基本相同的面貌多次出現。它或是由一個下行五度音組成的樂匯：“”，或是由一個下行六度音組成的樂匯：“”。這個特點鮮明的樂匯在樂曲中多次出現并通過種種變化，如重復、移位、伸展、縮減、增繁等，就會形成風格獨特、豐富多樣、絢爛多彩的推劇基本唱腔。參見下例，例2：

這個貫穿樂匯除了在行腔中多次運用外，對各句唱腔還起著收束作用。也就是說，“四句推子”的每句腔尾都是貫穿樂匯或是它的種種變體。

從《豐收歌》中，我們可以排列出一個“四句推子”的曲式結構圖：大過門（起唱過門1—10小節）→起句（第一樂句11—15小節）→起句過門（16—17小節）→第二句（18—22小節）→二句過門（22—23小節）→第三句（22—27小節）→三句過門（28—29小節）→收句（第四樂句30—36小節）→句尾音樂（36—38小節）。這既是一首流傳較廣的典型的五聲徵調式漢族民歌 ，也是推劇基本唱腔的原型，它由四個樂句組成。

起句腔尾落“2”，是主音“5”的屬音，為確立徵調式功能起著強有力的支持作用。圍繞落音“2”，起句腔尾有著許多不同樣式，大致可分為以下幾種類型：例3

正如藝術理論闡述，民間藝人“掌握了節奏、韻律、對稱、均衡、重復、變化等形式規律”［1］。證實了他們已經覺醒了審美意識，使樂曲豐富多彩，更為靈動美妙。

二句腔尾落音“5”，是徵調式的主音，有確立和穩定調式的作用。同第一樂句的收句腔尾有很多變化手段一樣，第二樂句的收句腔尾，或即貫穿樂匯也有很多不同樣式，例4：

第三句腔尾明顯落“1”，然后用一滑音導向過門的首音“6”，從而使第三句的落音實際上具有“6”音的色彩?！?”表面上來看是“四句推子”主音“5”的上方二度音，其實這正是樂調的奇特玄妙之處，它實質是主音“5”屬音的屬音，即“5”→“2”→“6”，只不過它是經過轉位而成為“5”的上方二度音。由于“6”音的出現使旋律產生不穩定和變換模式的感覺，促使旋律向前發展，故而成為“轉”。這實質上不同于一般的轉調樣式，即“同音列的轉調；同主音的轉調；不同音列不同主音的轉調”［2］。這使我們對民間藝人的審美能力不得不肅然起敬。

三句的腔尾也有多種樣式：例5

第四句句尾落腔一般落在“5”音，這是常見的情形。但它是在做了“”的充分鋪墊后，才“悠然自得”地在“”的悅耳腔尾中結束。這旋律方法為我國音樂界所獨有，后嚴鳳英在和推劇著名演員楊敏技藝切磋中學去，運用到黃梅戲《牛郎織女》樂調中。

而第四句句尾落腔落在“1”音的，可也不在少數，如詹樂亭扮演的張寶童唱腔：

例6

演唱者采用這樣的鎖板唱法，即可結束唱段，屬于唱腔中調式的交替，即由徵調式瞬間變為宮調式。這種轉換調式給人以明快、決斷的感覺，是民族民間音樂常用的手法。在推劇唱腔音樂的發展過程中，“四句推子”收句落“1”已習慣地被看作是鎖板的固定手法，它豐富了唱腔樂調的表現手法和表現風格，增強了唱腔和人物形象的藝術感染力。

二、“四句推子”唱腔的過門音樂

“四句推子”一般都有四個過門。起句前后各有一個，第二、三句唱腔后各有一個。過門分成不同類型，不同長度，根據戲曲情節發展的需要和表現人物情感 的不同而各有安排。一般起唱用，有四種過門：大過門、中過門、過門、小過門。

（一）大過門。如：

（二）中過門。如：

（三）過門。如：

（四）小過門。如：

以上列出的這些長、短過門，均系起唱過門。它們都有向演唱者提示音高、速度、基本情感等作用。

起句腔尾后面的過門稱“起句過門”，其長度為兩小節，與起句腔尾緊緊相連，有承接唱腔的作用。如：

第二句唱腔后的過門稱“二句過門”，其長度也是兩小節。前一小節在第二句唱腔尾音未停時進入，似橋梁前后連接著二、三句唱腔，使他們緊緊結合為一體。從實際效果看，二句過門實長應為一小節。如：

第三句唱腔后的過門稱“三句過門”，長度也為兩小節。如：

全段唱腔結束時，末尾多用一個長度為兩小節的“句尾音樂”作為補充，以助唱腔情感的表達，并增強結束感，如：

三、“四句推子”唱詞的句法結構

戲曲唱詞的結構直接影響著戲曲唱腔音樂的結構和藝術表現風格，因此我們也必須研究“四句推子”唱詞的句法結構。它共有三種樣式：10字結構、7字句結構和自由體結構。以10字句和7字句為主，自由體較少。

（一）10字句結構

10字句結構的字數排列為“三、三、四”式，由三個小部分（詞組）組成。

例16 《送香茶· 陳母唱詞》

想去年 清明節 老林上墳，

收一子 名寶重 十分英俊，

我送他 到南學 去把書念，

單等著 大比年 進京求名。

在唱腔中唱詞的基本排列格式為：

前三個樂句的唱詞排列節奏是相同的，即第一、第二部分連在一起，字的排列順序為前二后一。第三部分前三個字為一切分節奏，最后一字加虛字襯詞，長度擴展為兩個小節（第三句為一個小節）。收句在唱詞排列上略有不同，第一部分為一切分節奏（三個字），第二部分為前二后一，第三部分前三個字為一切分節奏，并跨越小節，最后一字加襯字伸展為三個小節。

（二）7字句結構

7字句結構排列為“二、二、三”式，也有三個部分（詞組）組成。例17：

《桃花庵·老員外唱詞》

人逢 喜事 精神爽，

疾步 直奔 桃花莊，

一路 景色 美如畫，

風和 日麗 好春光。

在唱腔中的基本排列格式為：

前三個樂句唱詞排序方法都是相同的，即第一、二部分連接在一起，一拍一字，共占兩個小節。第三部分唱詞結構安排富有特色：第一個字以強調后半拍起，時值占一拍，第二個字占弱拍的后半拍，第三個字加虛字襯詞占兩個小節（第三句僅為一個小節）。收句的第一部分三個字為一切分節奏，占一個小節，第二部分一字一拍，占一個小節，第三部分與10字句的第三部分相同。

（三）自由體結構

自由體結構數量很少，其唱詞沒有固定的格式，可能是四字一句，也可能是五字、六字或多字為一句，所以它每句所含詞組的多少也就沒有一定的規律。如下：例18

［繡蛤蟆調］

（選自《送香茶》，陳秀英唱腔）

從上例可以看到，自由體結構確實要“自由”得多，而且可以添加襯字虛詞，表面字句參差錯落、長短不一，但猶如中國古典雜言體詩歌，其內在的韻律美、節奏美、音樂美比之齊整的詩歌句式，一點也不遜色。

綜上所述，通過對國家稀有劇種推劇基本唱腔——“四句推子”曲式結構的分析、闡述，我們看到，它作為淮河流域一只精美的民間樂歌和動聽的戲曲唱腔，雖然“是人類在生產力水準非常低下的社會狀態里創造出來的，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它是一種粗糙的藝術?！保?］相反，這是一種高度復合的作品，它的各句、各部分乃至各要素，在格調、態度和風格上，有著鮮明獨自的個性和相互的對比性。通過藝人們的多年傳唱和精巧的安排，各句、各部分乃至各要素，已成為一個對立而統一、對比而和諧的復合體，成為一首和諧、動聽的樂章。音樂形式的種類是多種多樣的，有多少作品就有多少藝術形式，推劇的基本唱腔——“四句推子”也一樣，顯示出其個性化的表現形式。它既方方正正、齊整有序而有條不紊，又起、承、轉、合，抑揚頓挫，參差錯落，靈活多樣，豐富多彩，呈現出強烈的表現力。這也就是本文對于半個世紀以來“小小四句推，迷倒一片人”情景、現象的解讀和詮釋。

［1］張同道.藝術理論教程［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

［2］李重光.簡譜樂理知識［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81.

The Musical Structures of the State’s Rare Opera Four Faders

ZHOU Chao-sheng，CUI Er-sheng
（Huainan Teachers College，Huainan232001，China）

From three aspects，this paper analyzes the musical structures of the state’s rare opera Four Faders，which is popular along the Huaihe River valley，basic composition of the opera，the interlude music，and the syntactic structures.Its musical structures are both neat and orderly，versatile and flexible，which is an excellent blend of folk songs and opera.

Four Fades；excellent blend；musical structure

J825

A

1009-9735（2012）03-0147-04

2011-12-29

淮南市科技計劃項目（2011A08004）。

周朝生（1956-），男，安徽淮南人，淮南師范學院推劇研究所常務副所長，副教授，研究方向：地方戲曲；崔爾勝（1969-），男，安徽宣城人，淮南師院推劇研究所秘書，講師，研究方向：地方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