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娟,陳維濤,趙東紅
(1.蘭州商學院統計學院,甘肅蘭州,730020;2.蘭州商學院長青學院,甘肅蘭州,730020)
新世紀,中國政府和人民全力建設和諧社會,而和諧家庭是和諧社會的基礎。較高的離婚率必然會對和諧社會的建設和社會的穩定產生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隨著我國近年來的離婚率持續攀升,因此有必要對離婚率的原因進行研究分析,以期找出現階段我國經濟轉型時期離婚率升高的原因并加以控制。在此試圖從城市化視角分析中國離婚率連年攀升的原因。
由于20世紀西方國家就具有較高的離婚率,因此對于離婚方面的研究較早。如貝克爾(G,Becker)提出的“特定婚姻資本”理論,認為婚姻的穩定性的高低與資本的多少有關,婚姻資本越少,婚姻的穩定性就越低,反之亦然。而“特定婚姻資本”不是一個特定的具體概念,是泛指與婚姻相關連的各種社會經濟因素[1]。英國著名社會學家吉登斯說:“那些促使婚姻與家庭早期形勢發生轉型的社會變革大部分是不可逆轉的。”按照吉登斯的觀點,現代意義上的婚姻正在變得形式化,雖然表面上沒有變化,但實質內容已經發生了變化。婚姻越來越從傳統意義上的以“繁衍后代”為核心轉變為以感情為基礎的“親密愛情”。吉登斯認為在現代社會離婚率升高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悲觀地認為在現在所結成的婚姻關系中,60%的婚姻在10年內可能會以離婚而告終[2]。有一部分社會學家從社會團結的角度看待婚姻,認為婚姻家庭屬于一種團結,如涂爾干(E.Durkheim)提出:“如果性別分工低于一定程度,那么婚姻生活就會消失,只剩下非常短暫的性關系。”(涂爾干,2000)按照該理論,如果婚姻家庭內的分工與合作程度越低,婚姻關系的聯系性就越弱,離婚的可能性就越高。曾美申(Tzeng,meei-shenn)則把離婚的原因歸結為婚后夫妻地位的變化所帶來的沖突,婚后夫妻雙方在教育和收入的顯著差異將增加離婚風險。
國內對離婚的研究雖然起步較西方發達國家晚,但是近幾年有了較快發展。夏吟蘭把現代社會離婚率上升的原因歸結為:社會聚合力的弱化,婚姻觀念的變化,離婚立法的變化及婦女地位的提高。徐安琪認為離婚率升高的原因在于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婚姻質量、感情需求和愛情期望的上升[3]。學者曲雯把現代社會離婚的原因歸結為四觀的變化:擇偶觀、婚姻觀、性事管、離異觀,這四者交織在一起相互作用使現代意義上的婚姻所處的環境與面臨的困難與傳統婚姻截然不同。陸益龍在研究影響離婚風險的原因時發現,80后的婚姻有宗教信仰等因素對離婚風險的提高有顯著影響,這在一定意義上表明個人的觀念特別是婚姻觀念和態度對離婚風險高低有顯著影響。
而另外一些學者則從城市化的角度對離婚的原因進行分析。比如朱海忠、蔡硯秋認為城市化至少在三個方面對婚姻構成沖擊:第一,城市空間的相對隔絕使原先地緣關系對家庭成員的婚姻束縛大大減少;第二,城市人口的異質性和流動性給人們提供了更多的婚姻選擇;第三,城市化把大量的農村人口推向了城市,這會導致農民的家庭紐帶遭到不同程度的斷裂。[4]汪國華認為城市化的發展帶來了家庭生活方式的轉變,家庭規模由大變小,婦女已不再專心獨自承擔全部家務,由此導致家庭矛盾;而且城市化使很多夫妻處于長期或短期分居狀態,從而導致了家庭不穩定。夏吟蘭認為城市化進程使很多農村人口涌入城市,出現了兩地分居且婚姻觀念急劇變化,從而使離婚率上升。這些得到了一些數據的支持:來自民政部的調查顯示,在農村離婚人群中,因為夫妻一方外出打工而導致的離婚比例高達五成以上[5]。綜合以上幾位學者的觀點我們可以把城市化對離婚的影響歸結為:第一,城市化弱化了傳統農村家庭紐帶對家庭的束縛,使農村家長制式的社會關系發生崩潰;第二,城市化使流入城市的農村人口有更多的婚姻資本和更多的選擇權,包括觀念的開放、社會環境的許可、思想觀念的沖擊、更多與異性交往的機會等;第三,城市化過程中新進入城市的人不能很好地融入到社會中去,往往不能脫離貧困,思想波動較大,此外也會與留守在農村的一方產生矛盾。
對比國內外對離婚原因的分析,我們可以把國外的研究分為4種不同的理論視角:人口學、社會學、經濟學、心理學;而中國學者更側重于從個人和社會角度進行研究[6]。然而縱觀大多數的國內研究多以定性研究為主,在定性研究中研究城市化進程與離婚率之間關系的文章相對較少;從城市化視角定量研究離婚率就更顯不足,即使在非常有限的定量研究中也只是把城市化水平作為一個不太重要的變量因素進行分析,過多的變量容易引起多重共線性的問題,可能會削弱城市化水平對離婚率的解釋能力,達不到揭示城市化和離婚率之間真實關系的目的。在此的研究是以城市化水平作為唯一解釋變量,通過協整分析、格蘭杰(Granger)因果檢驗,著重分析城市化水平與離婚率之間的關系。
首先是離婚率。通常是以年離婚對數除以當年總人口數得到,用千分比表示,也就是粗離婚率。我國在較長一段時間內計算離婚率都是采用年離婚人數除以總人口數得到,2006年國內學者徐安琪在《人民日報》刊文評論中國離婚率的計算方法不當導致離婚率虛增,同時為了與國際通行計算方法接軌,我國隨后便采用了以離婚對數計算離婚率。國外數據分別來自歷年美國統計年鑒、《日本統計年鑒匯編(1868-2002)》、《澳大利亞統計年鑒2007》、《國際統計年鑒2010》;中國的離婚率數據和城市化率數據中1985-2009年的分別來自《中國統計年鑒2010》、《新中國55周年統計資料匯編》,1985年以前離婚率為推算,僅為作圖比較用,做實證分析以1985-2009年數據為主。
其次是城市化水平。采用城市化率代表我國的城市化水平。城市化率是指城鎮人口在總人口中所占的比重,用百分比表示。
現在很多人包括學者都說中國的離婚率高,大有“談婚色變”的態勢,那么到底有多高呢?就此做了離婚率的國際比較。分別選取了美國、日本、澳大利亞。美國是當今世界第一經濟強國;日本是在二戰后實現了城市化、工業化的國家,同時身處亞洲,與中國具有相似的文化背景;澳大利亞是中等發達國家且人口多為外來移民,因此選擇這三國較具有代表性。具體見圖1、圖2。

圖1
如圖1所示,通過圖1我們可以看到美國的離婚率最高,在1977和1981年形成兩個頂峰之后逐年下降,由1979年的5.3‰下降到2007年的3.6‰;澳大利亞的離婚率僅次于美國,也呈逐年下降態勢,2007年為2.3‰;日本的離婚率比澳大利亞的低,且較為平緩地增長,在2002年達到峰值之后呈下降趨勢,2007年為2.02‰;中國的離婚率最低但呈現增長趨勢,尤其在20世紀末進入21世紀之后有加速上漲趨勢,2009年為1.85‰,已經接近或與日本的離婚率持平。

圖2
通過圖2離婚率的增長率比較我們也可以看出美國自70年代以來離婚率的增長率總體呈下降趨勢;日本的離婚率的增長率總體變化不大,在21世紀初達到最高之后開始下降;中國近幾年的離婚率增長率最高。通過比較可以看到雖然中國的離婚率比西方發達國家低,但是增長率卻高于西方發達國家。
本文以離婚率(DIVORCE)作為被解釋變量,城市化率(URBAN)作為解釋變量,但是為了消除時間序列的異方差性及縮小序列間的數量級差異,對DIVORCE和URBAN分別取對數變為LDIVORCE和LURBAN。
由于大部分時間序列存在非平穩性,而對非平穩性時間序列進行回歸會造成偽回歸問題,因此,為了使回歸變得有意義,需要對時間序列進行平穩性檢驗。本文采用ADF單位根檢驗方法。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LDIVORCE和LURBAN的單位根檢驗結果
LDIVORCE和LURBAN的ADF值均大于5%臨界值,表現出非平穩性,而其一階差分LDIVORCE和LURBAN的ADF值均小于5%臨界值,表現出平穩性。說明一階差分序列是平穩的,即LDIVORCE~I(1),LURBAN~I(1),表明可以對兩者進行協整分析。
第一步,根據EG兩步法首先對LDIVORCE和LURBAN進行回歸:

方程(1)的擬合優度較好,變量通過5%顯著性水平檢驗。
第二步,在回歸方程(1)的基礎上計算殘差(ECM=resid)并對殘差進行ADF單位根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殘差ECM的平穩性檢驗

表3 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
由表2可以看出殘差項ECM的ADF值為-2.417935,小于5%顯著性水平下的臨界值-1.956406。所以拒絕殘差ECM序列具有單位根的假設,即殘差序列ECM為平穩序列,所以LDIVORCE與LURBAN之間具有長期均衡關系。
方程(1)中的DW值為0.277091,存在一階正自相關,所以為了消除自相關性使模型變得更精確,對方程(1)進行差分處理,結果如下:

由方程(2)可以看出差分后擬合優度明顯高于方程(1),各方面檢驗都通過。長期來看,城市化率每增長1%,離婚率相應增長1.4748%。
通過上面的分析可知,城市化率與離婚率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但是兩者是否構成因果關系還需要進一步驗證。為了分析城市化率與離婚率之間的因果關系,需要對LDIVORCE與LURBAN、D(LDIVORCE)與D(LURBAN)分別進行格蘭杰因果檢驗,見表3。
由表3可以看出,長期來看接受離婚率不是城市化率變化的格蘭杰原因,在95%的概率下接受城市化率是離婚率變動的單向格蘭杰原因。這表明城市化率的增長促進了離婚率的增長,而離婚率的增長并不是城市化率增長的原因。短期來看,城市化率與離婚率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離婚率的短期波動不會對短期城市化率變化造成影響,反之城市化率的短期變化不會引起短期離婚率變動。因此在離婚率和城市化率之間不適合做誤差修正模型。
通過與國外的離婚率比較,可知我國現階段離婚率在世界所處的位置及未來發展趨勢。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中國的離婚率依然不高,但是增速加快,考慮到中國的城市化進程還在進行中,未來中國的離婚率極有可能將繼續增長,并且很快會超過日本。
由方程(2)可知,城市化率每增長1%,離婚率將增長1.4748%。那么為什么城市化率增長了離婚率就上升?是否可以探討城市化進程中所帶來的一些負面影響進而采取措施防止離婚率上升?這是本文的一點啟發。此外還可以研究美國80年代以前離婚率持續增長的原因及日本在實現城市化進程中離婚率在西方發達國家中處于低水平的原因,以期找出對中國有借鑒意義的措施。
城市化水平與離婚率之間存在長期依存關系,城市化水平對離婚率有單向的正向影響,但是在短期內城市化水平與離婚率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
本研究還存在一些不足,如城市化率與離婚率不可能存在無限度的正向關系,在城市化率達到一定程度后,離婚率將下降,限于篇幅沒有找出中國城市化率的拐點;此外沒有進一步建立西方發達國家的城市化水平與離婚率之間的回歸,不能使國際比較進一步深入下去。因此,這將是該選題以后進一步研究并完善的一個方向。
[1] 陸益龍.“門當戶對”的婚姻會更穩嗎?——匹配結構與離婚風險的實證分析[J].人口研究,2009(3):81-83.
[2] 安東尼·吉登斯.社會學[M].4版.趙旭東,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45-48.
[3] 夏吟蘭.對離婚率上升的社會成本分析[J].甘肅社會科學,2009(1):23-25.
[4] 朱海忠,蔡硯秋.增加離婚成本能否降低離婚率[J].南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5):59-60.
[5] 張學見.走出傳統—當代中國離婚率高的社會歷史背景分析[J].西安石油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4):95-97.
[6] 唐秀華,夏淼.客觀看待離婚 共筑和諧家庭——對中國離婚情況的分析[J].西北人口,2006(2):63-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