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yōu)槭裁床幌蚺_灣地區(qū)學習,發(fā)揚和繼承傳統(tǒng)小食,自我經(jīng)營當小老板,立足街坊老鄰,以誠信為本,自己做自己的老板
老板油,說白了,其實就是老豬油。讀者會笑掉大牙了,現(xiàn)都講究健康、修身,你端出老板油來,誰來欣賞。殊不知,在豬肉憑券定量供應的困難時期,倘若與肉鋪的伙計沒有交情,他收了你的肉票,扔一塊連骨頭的沒絲毫油星的肉排給你,那才真叫欲哭無淚呢。
肥腴滑膩的肥豬肉,在我的童年記憶中,留下多少美味可口的回憶啊!乃至我今天還常常要尋覓它們。前幾天,朋友送我一盒當今的潮州豆沙玫瑰月餅。現(xiàn)今誰還愛吃這樣甜膩膩的又容易長膘的東西?當我將月餅一切四,看到央在嫣紅的玫瑰餡里的呈瑪瑙色的長條形的豬油時,簡直歡呼起來,把別的朋友專門挑出來的豬油條也吃了。
兒時的家常菜中,豬油更是必不可缺的調(diào)味品。那一個月定量供應的幾張肉票,平時都舍不得買豬肉,專門買板油。豬油耐存放,外婆常常不合得用肉票買豬肉,而是買板油,就是為了耐儲存。將板油切成細細長長熬油,熬出又香又脆的豬油渣,撒一把細鹽,是我們孩子們最可口的零食。不過連做零食也太奢侈了,要留著與雞毛菜用熱油一炒,碧綠生青的雞毛菜,配著金黃的豬油渣,那就是晚上很好的添菜,香味四溢。
熬好的豬油,放在灶上的瓷缽里,很快凝結(jié)成玉脂色的一缽,留著以后下面條、餛飩時,用上幾坨在碗里做調(diào)味。在碗里放上半湯匙豬油,加點蝦籽醬油,然后放一梳剛剛下好的軟硬適中的面條,再撒一把蔥花,澆上肉骨頭湯,就是上海家制的陽春面了。遇上大閘蟹、六月黃上市的時候,外婆還會將那些細細的蟹腳和蟹鉗,用縫被子的針剔出肉來,和豬油熬在一起,那下起面條和餛飩來,味道就更香了。
香港北角有家著名的老字號“三六九”上海餐館,至今仍掛出大大的招牌“正宗豬油菜飯”。米粒晶瑩剔透,配上粉紅色的夾精夾肥的成肉和油亮翠綠的青菜,管他什么膽固醇、高血脂,你不開胃都不行,生意大好。顧客趨之若鷲,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上海。
老上海人家過年,家制咸肉是必不可缺的一道冷盤。肥豬肉固然“可惡”,但挑選腌成肉的肉一定要五花肉夾精夾油,這樣上口才鮮嫩。擦上花椒鹽,放少量食用硝,用石塊壓緊,非如此,成味不能進去,而且肉質(zhì)越肥,香味越容易滲入。
年夜飯上還有種甜品是我們小孩子日盼夜盼的——水晶包。這種包子的餡就是拌上白糖和玫瑰露的切成細丁的豬油,咬上去,還能吃到咯吱咯吱的白糖。包子上還敲著一個紅印,十分喜氣。過年的甜品還有豬油八寶飯,豬油松糕……
這些由麥當勞、肯德基和必勝客喂大的小孩子眼睛瞟都不瞟一眼的中國老土食品,已經(jīng)有三四十年在市場上絕跡了,我至今回憶起來仍垂涎三尺,卻已無處尋影。即使有,也味道不對了,而且也不會有人欣賞。據(jù)說有個女孩,在上海老字號點心店王家沙買了個豆沙包,一口咬到一塊大豬油,覺得惡心死了,直接就把包子扔掉。
飲食文化里面,不單單牽涉一種口味,這其中還有一種文化回憶、傳承和親情在其中。如外婆費盡心思,讓家里人吃得好一點的良苦用心……
如今在上海,要找到一家正宗的上海口味的小吃店,還真不容易。我時常在想,如今就業(yè)如此困難,年輕人就業(yè)不是爭做金融奇才,就是要當公司CEo,似乎非如此就不算成功,弄得孩子早早就失去了童年的樂趣,小小年紀就啃著漢堡包,補英文,補奧數(shù)——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回味和品嘗外婆時代嘔心瀝血為我們烹調(diào)的美味佳肴,以至于很多美食失去了傳承。須知這也是中華非物質(zhì)文化的一大缺角。
我們?yōu)槭裁床幌蚺_灣地區(qū)學習,發(fā)揚和繼承傳統(tǒng)小食,自我經(jīng)營當小老板,立足街坊老鄰,以誠信為本,自己做自己的老板。在老上海和老香港,這種開在弄頭巷尾,小吃鋪曾經(jīng)遍地都是,且一家三代,代代守護著。老鄰溫老暖貧,現(xiàn)在回憶起來,是一種多么美好的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