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通過大規模問卷調查及訪談發現,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中存在的一般問題包括:較低的溝通頻率影響留守子女包容需要的滿足,溝通方式單一化導致對留守子女的過分控制,溝通內容功利化不足以滿足留守子女情感需求;其技術層面的問題包括:農民工及留守子女對語言交際原則的理解比較欠缺,語言交際能力總體較弱,對語境化要求的忽視導致留守兒童產生反感情緒,對留守子女需求的誤讀致使農民工不太注意會話策略。據此,提出了微觀環境中提升農民工和留守子女的參與能力,中環境方面增強留守子女的聯結,外環境方面構建適宜的支持網絡以及宏觀環境提供合理的溝通培訓等對策。
關鍵詞:農民工;留守子女;日常溝通;學科交叉
中圖分類號:C913.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12)04-0097-07
由于父母(或其中一方)進城務工,留守在家的子女在家庭社會化過程中存在階段性的結構不完整,這本身就是家庭教育和兒童成長的一種缺陷。由于長時間在外務工,農民工對留守子女的教育主要通過電話聯系的方式進行,這些日常溝通方式在溝通頻率、內容和效果方面往往存在一定欠缺。兒童時期是身心發展的關鍵時期,個體的生理、認知和社會發展等許多最復雜的變化都發生在這一階段,其發展的水平、速度和方向受到個性差異、遺傳因素、社會生活條件和教育的影響,而最重要的影響則是來自父母。事實上,父母在外務工為留守子女提供了較好的經濟保障,許多留守兒童經濟生活條件比同區域的其他兒童要好,但是由于父母缺位導致的隔代教育是擺在留守兒童人生發展面前的重大問題。這更加凸顯了進城務工父母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的重要性。
一、文獻回顧及研究設計
(一)文獻回顧
潘璐、葉敬忠等學者調查發現七成以上(71.8%)留守兒童父母1年或1年以上回家一次,近半數(49.5%)留守兒童父母每年回家滯留時間只有半個月左右,居家時間比較短,這必然影響父母與留守兒童的交流。“全國心系”系列活動組委會2010年調查發現,雖然大多數留守兒童家長至少每周能與孩子聯系一次,但留守兒童與家長溝通不足的現象仍很突出。有21.1%的家長通常一個月才會和孩子聯系一次,4.9%的家長每年才聯系一次,1.3%的家長甚至與孩子沒有聯系。75%的家長通過手機或電話與留守在家的子女聯系,這是家長與留守兒童最主要的溝通方式。在交流內容方面,段成榮等學者調查發現:父母與留守孩子交談的內容主要包括:學習情況(92.3%)、飲食健康(57.4%)和安全問題(51.7%)。葉敬忠、孟祥丹研究發現,外出務工父母往往只關注留守兒童的學習情況,而忽視其內心情感;外出務工父母與子女之間缺乏溝通,表示很了解子女心事的外出務工父母比例不高;從表面上看,打電話是處理親子之間情感問題的“理想”辦法,但這種溝通媒介實際上無法實現給留守兒童以關愛的作用。對于以上問題,唐喜梅、盧清研究指出,應加強留守兒童早期教育、促進良好習慣形成;劉繼強、杜學元指出,家長應強化家庭教育意識,學校應充分發揮教育優勢,社會要給予更多的關愛。李秀梅、李曉梅指出,解決留守兒童與外出務工父母溝通問題的有效模式包括:讓兒童隨父母到打工城市生活,吸引父母就地就近轉移就業,母親居家靈活就業同時照顧子女。國外研究表明,留守兒童與父母長期分離,由于溝通較少,兒童會感到孤獨、憤怒、悲傷、軀體化反應,影響身心發育,增加了勞動或家務量,對學習也造成了負面影響。隨父母一同移民去國外的兒童,在忠誠品質的養成、自我同一性發展、自律性和權威性等方面比留守在家的兒童表現更好。
以上研究成果,在研究方法上,以理論分析為主,實證研究相對較少;在理論依據上,多數學者是從教育學、心理學、社會學的角度人手,跨學科的研究較少;在所提對策方面,宏觀、籠統性對策較多,可操作性、系統性對策較少。尤其是許多學者發現了農民工與留守子女語言溝通不足且存在一定問題,但是所提出的對策建議欠缺可操作性,特別是缺乏社會語言學視角下的言語交際方面的具體建議。
(二)研究設計
本研究綜合社會心理學、社會語言學及社會學三個學科的相關理論,三個方面開展研究。首先,從人際關系三維理論(包容需要、支配需要和情感需要)的視角研究農民工與留守子女語言溝通的現狀,分析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的現狀,并且在此基礎上分析雙方日常溝通存在的一般性問題。其次,從交際社會語言學的理論視角探討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中存在的技術問題,具體從“交際基本原則”、“交際能力”、“語境化”和“會話策略”四個維度探討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中存在的技術問題。最后,運用親子關系研究的生態系統模型,從微觀環境系統、中環境系統、外環境系統及宏觀環境系統四個層面探討解決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問題的具體對策。
在國家社科基金的資助下,課題組于自2010起對我國四川、重慶、云南等八個省份的留守兒童及其在外務工的父母開展了問卷調查②,共發放問卷4000份,回收有效問卷3929份,有效回收率為98.23%。另外,在開展問卷調查的同時,課題組在四川、貴州、重慶等省運用深度訪談和參與式觀察等實地研究的方法開展了留守兒童的質性研究,以彌補問卷調查、定量分析在方法論層面的不足。
關于留守子女,本研究采用學術界比較通行的界定③:由于父母雙方或一方外出打工而不能與父母在一起生活,被留在農村家鄉的18周歲以下的兒童。調查樣本基本情況見表1。
二、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的現狀及一般性問題
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的現狀主要通過溝通頻率、溝通方式及溝通內容表現出來,而以上三個方面又與人際關系三維理論的包容需要、支配需要及情感需要緊密相關。
(一)較低的溝通頻率影響留守子女包容需要的滿足
表2從農民工與留守子女見面間隔及聯絡間隔反映了雙方溝通的頻率。從見面間隔來看,半年能見一次面的不到五分之一,一年能見一次的超過四成,兩年能見一次的超過四分之一,還有7.5%的留守子女兩年以上才能見父母一次。從聯絡的間隔來看,8.7%的農民工父母每天會與留守子女聯絡一次,過半數的每周聯絡一次,近兩成的半個月聯絡一次,超過一成的一個月才聯絡一次,還有8%的父母與留守子女聯絡非常少。從以上數據可以發現,農民工與留守子女見面間隔較長,直接交流溝通的時間非常有限;雙方聯絡的頻率總體上來說不太高。
人際關系三維理論指出,包容需要指個體想要與人接觸、交往、隸屬于某個群體,與他人建立并維持一種滿意的相互關系的需要。在個體的成長過程中,若是父母與孩子之間缺乏正常的交往,那么,兒童的包容需要就沒有得到滿足,容易與他人形成否定的相互關系,產生焦慮情緒,于是就有可能形成低社會行為,在行為表現上傾向于內部言語、傾向于擺脫相互作用而與人保持距離,拒絕參加群體活動。相反,如果個體在早期能夠與父母或他人進行有效的適當的交往,他們就不會產生焦慮,會形成理想的社會行為,這樣的個體會依照具體的情境來決定自己的行為,決定自己是否應該參加或參與群體活動,形成適當的社會行為。與非留守子女相比,留守子女與父母的日常溝通頻率相對要低得多,這種日常溝通往往較難滿足留守子女的包容需要。由此,留守子女的焦慮情緒、低社會行為均容易產生,也影響其群體參與及團隊合作精神。從人才質量的角度看,這種日常溝通頻率導致包容需要較難滿足的生活情景,不利于留守子女情商、社會參與及團隊精神的培養,對個體能力和職業發展均會造成一定影響。
(二)溝通方式單一化容易導致對留守子女的過分控制
從表3可以看出,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的主要方式是打電話和發短信,分別占總樣本量的89.6%和16.6%,以上兩種方式占所有被選溝通方式總量的76.9%和14.3%。上網、寫信和帶口信等較現代化或較具傳統色彩的溝通方式使用均較少。
在非面對面溝通里,打電話屬于直接口語溝通,信息傳遞及反饋均最及時,再加上較高的溝通成本要求限定溝通時間,所以留給雙方(尤其是留守子女)思考的時間很短,往往是在比較倉促的時候,父母交代留守子女在家應該注意的事項,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語言表達的方式通常帶有命令而不是協商色彩。人際關系三維理論指出,支配需要指個體控制別人或被別人控制的需要,是個體在權力關系上與他人建立或維持滿意人際關系的需要。個體在早期生活經歷中,若是成長于既有限定又有自由的民主氣氛環境里,個體就會形成既樂于順從又可以支配的民主型行為傾向;而如果個體早期生活在高度控制或控制不充分的情境里,他們就傾向于形成專制型的或是服從型的行為方式。專制型行為方式的個體表現為傾向于控制別人,但卻反對別人控制自己,喜歡為別人做出決定;服從型行為方式的個體,表現為過分順從、依賴別人,不愿意對任何事情或他人負責任,在與他人進行交往時,這種人甘愿當配角。由此可見,個體在交往過程中,需要接受一定的控制,同時對他人也要施與一定的控制,由此才能保持限定與自由的平衡,形成民主型的行為傾向。而在農民工與留守子女較單一且受時間和情景控制的日常溝通方式里,父母出于對子女的關心,叮囑和交代留守子女在家生活和學習的注意事項,可以保持居高臨下的話語優勢,所以支配需求得到了很好的滿足;而留守子女則相反,是生活在一個被控制的話語環境里,如果持續時間較長,那么容易導致專制型行為傾向。
(三)溝通內容功利化不足以滿足留守子女情感需求
從表4可以看出,在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的話題里面,留守子女的學習(考試)成績、在家是否聽話、飲食狀況、人身安全、錢是否夠用是排在前五位的,分別占樣本總量的89.3%、71.6%、47.7%、39.8%以及39.6%,而對留守兒童的心情狀況、青春期愛情狀況、照顧者的態度等交流較少。從兩個極端的交流內容來看,農民工最關心的是留守子女的學習成績,最不關心的是孩子的心情。
人際關系三維理論指出,情感需要指個體愛別人或被別人愛的需要,是個體在人際交往中建立并維持與他人親密的情感聯系的需要。當個體在早期經驗中沒有獲得愛的滿足時,個體就會傾向于形成低個人行為,他們表面上對人友好,但在個人的情感世界深處卻與他人保持距離,避免親密的人際關系。雖然說關心孩子的學習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可以想象,父母每次打電話過來首先問的(或問的最多的)都是學習或考試,留守子女對這類信息接觸過多,容易導致抵觸或逆反情緒,其后果是將父母關心的內容作功利化解讀(即不是關心自己,而是關心成績)。相反,能夠直接體現關懷的留守子女心情狀況交流最少,這無疑很難滿足孩子的情感需要,持續時間過長容易形成留守子女的低個人行為。
三、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中存在的技術問題
以上是對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的現狀及一般問題進行的分析,實際上,在微觀的溝通過程中,雙方(尤其是農民工)還存在很多技術性問題,而這些微觀層面的分析,對于理解雙方溝通的現狀和一般性問題是一個很好的補充。
(一)農民工及留守子女對語言交際原則的理解比較欠缺
合作原則、禮貌原則和得體原則是交際社會語言學理論倡導的人類語言交際基本原則。通過實地訪談發現,農民工及留守子女對于語言交際基本原則的理解比較欠缺。以下是一位留守兒童告知的與父母通電話的一般內容:
父/母:“喂,某某(孩子姓名)嗎?你吃
了嗎?在干什么呢?某某(通常是指照顧
者)呢?在學校怎么樣啊?考得怎么樣哦?
要聽某某(通常是照顧者)話啊,不要出去
打架,放學早點回來,不要去上網,錢夠不
夠用哦?……”
子/女:“嗯,吃過了。在看電視。他/
她(通常指照顧者)在……在學校還正常,
成績還是那樣。嗯,知道了……”
從雙方的對話來看,農民工父母在與留守子女的溝通中,往往是詢問和叮囑性敘述,處于的一種居高臨下的話語地位;留守子女與農民工父母的語言溝通往往是回復性陳述,較少描述性(個人生活、心理狀況)和反訴性陳述(對父母生活、工作情況的了解),在語境中處于較低地位。從表面上來看,雙方交流中合作、禮貌和得體原則都有一定體現,但是如果深入分析則會發現,存在一定問題。首先,合作的基礎來源于雙方對事件的共同理解或諒解,以及對話題持續下去的興趣,而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溝通中的合作來源于雙方對于親子關系的明確認知,這種合作是不牢固的。其次,部分留守子女在與農民工父母通電話的時候沒有使用稱呼語(在年齡稍大的留守子女中更為常見),這種省略既是對通話內容情緒化的一種隱性表現,又是對禮貌原則的一種破壞。最后,通話中父母的優勢地位以及子女的弱勢地位似乎是得體的,但是強化關系地位的同時弱化了親情因素,影響了留守子女對關懷的直接感知。由此可見,農民工及留守子女雙方對語言交際原則的理解存在一定欠缺,這種欠缺對于日常溝通的效果會產生不利影響。
(二)農民工及留守子女的語言交際能力總體較弱
海姆斯指出,在自然的語言習得過程中,不僅有語法方面的,而且還有恰當與否的使用方面的,這就是語言交際能力。個體獲得的語言交際能力包括學會什么時候該說,什么時候不該說;應該說什么,不應該說什么;應該對誰說,不應該對誰說;應該在什么場合說,不應該在什么場合說;應該以何種方式說,不應該以何種方式說等等。這就是說,人在自然的語言使用過程中,不僅應該注意語言自身的規則(語法),還要注意語言行為的規則(用法),并能根據別人的反應評估及改進自己的言語行為。農民工及留守子女對于語法規則有著基本的掌握,不存在較大問題,關鍵在于語言的具體使用環節。這在留守子女身上有所體現,但是在作為成年人的農民工父母身上同樣有明顯體現。顯然,后者對于溝通效果的影響更大。這個問題主要表現在:首先,農民工父母對于留守子女的關愛往往通過簡單的叮囑和命令式語氣表達,這種方式將有損表達效果,換句話說,“好心不得好報”;其次,農民工父母在溝通中較少介紹自己的狀況,認為孩子不需要知道這些,而恰恰是對父母生活狀況的感知和想象能夠讓子女體驗父母的難處;最后,深入話題的能力比較欠缺,據統計,農民工父母與子女通話時間每次平均3分鐘以下的占8.3%,5分鐘以下的占23.5%,10分鐘以下的占55.0%,這種較短的時間不足以保證話題深入,往往都是常規性、簡單化的交流。
(三)語境化要求的忽視容易致使留守兒童的反感情緒
根據表3的統計,過半的農民工父母與留守子女交流時,每次必談的包括學習(考試)成績、在家是否聽話。而從表5可以看出,雖然有超過1/5的留守子女沒有對父母日常溝通的話語產生反感情緒,但是近半數(49.1%)的留守子女反感同父母談學習成績,34.4%的反感同父母談“在家聽大人話”的話題。該兩項恰恰就是農民工父母最愿意詢問和交代的。
言語受到語法規則約束的同時,還與社會因素相關,更與當事各方所處社會結構、具體情境密切相關,這就是交際的語境化要求。語境化要求在不同會話場合、時間、人物關系中交流的內容和方式均應有一定變化。過度頻繁地交流某些固定話題,容易引起留守子女的反感情緒及矛盾心理:一方面希望父母打電話過來,可以和父母說說話;另一方面又害怕,尤其是考試之后,擔心父母詢問這些信息。
(四)對留守子女需求的誤讀致使農民工不太注意會話策略
應該承認,農民工父母了解留守子女的學習情況、在家是否聽話、飲食狀況、人身安全、錢是否夠用等等都是關心子女的表現,這些也是留守子女本身就需要的。然而,常規性話題每次都說(而且幾乎每次都是重點)、關愛的表達策略都不容易讓留守子女接受。
從表6可以看出,留守子女最希望父母用表揚和鼓勵的方式,與之交流心情狀況、營養健康、學習方法、生活習慣的養成、人際交往的方法等方面的內容。這說明,留守子女希望農民工父母以平等的姿態,用贊賞和鼓勵的語言與之交談,多看孩子的優點和進步,多了解孩子的心情,多談談方法層面的內容。這些策略才是留守子女能夠接受的,雙方才可以扮演“理想的言者”和“理想的聞者”的角色。
四、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問題的對策
上述研究發現了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日常溝通中存在的一般問題和技術問題,農民工與留守子女生活在一個由不同層次組成的生態系統中,對以上問題的解決,可以從該系統內尋求對策。
Wrobel和Kohler等人對影響父母與被領養兒童之間溝通因素的研究開創了親子關系的生態系統模型。他們認為:就家庭系統特定的動態性質而言,用“生態系統一發展論的方法”(ecosystem-devel-opmental approach)來理解家庭溝通對兒童發展的影響是有用的良好作用的,他們將整個生態系統分為微觀環境系統、中環境系統、外環境系統、宏觀環境系統,認為這些環境系統之間的關系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隨著父母一兒童之間參與程度的變化而變動。問題的關鍵在于如何深化父母一兒童這一微觀環境的參與程度,并且尋求擴展至生態系統的其他層面。
(一)微觀環境中提升農民工和留守子女的參與能力
在農民工和留守子女這一微觀環境中,要提升雙方的參與能力、改善日常溝通效果,需要注意以下幾個方面:首先,在溝通頻率及方式方面,農民工父母需要增強與留守子女的溝通頻率,并在此基礎上提升溝通策略和技巧;運用包括電話、短信在內的多種溝通方式,還可以通過使用頻率較少的寫信的方式增進溝通的驚喜和親情因素。其次,在溝通內容方面,打破當前溝通中存在的路徑依賴,將溝通內容拓展到留守兒童的心理、生活習慣、學習方法等方面,并適當介紹父母自身的工作生活情況。最后,在溝通中注意情景和勢差因素,即不同話題、不同境況應該使用不同的語氣和語言,盡量使用贊賞、鼓勵、表揚的態度與留守子女交流;弱化父母和子女之間固有的高低差距,以平等的姿態與留守子女談心。
(二)中環境方面增強留守子女的聯結
聯結是指聯系渠道的多維結點。具體到留守子女的中環境而言,聯結的對象主要包括其臨時監護人及照料者。本調查顯示,與留守子女長期生活在一起的人員中,奶奶的比例最高(62.6%),其次是爺爺(56.7%)、未進城務工的父親或母親(33.7%)、兄弟姐妹(29.9%)、外婆(14.8%)、外公(12.0%),這些成員構成了留守子女生活的中環境。作為進城務工的父母,在與留守子女保持溝通的同時,多與其中環境內的相關成員保持聯系、為留守子女構建更良好的“聯結”是非常必要的,此舉有利于父母與留守兒童的臨時監護人、照料者在照顧方法、教育理念、溝通方式等方面保持一致,為留守兒童提供更和諧的家庭生活環境。
(三)外環境方面構建適宜的支持網絡
留守兒童的外環境包括孩子的玩伴、鄰居、老師、同學等等,是獨立在中環境以外、從屬于宏觀環境以內的生活系統。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溝通的最終目的是促進兒童的健康成長,而外環境是留守兒童社會支持網絡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關系到其健康成長的重要系統。所以,農民工應該利用假期返鄉的機會,或進城務工期間加強聯絡等方式,多與留守子女的老師、玩伴、鄰居、同學交流溝通,協助留守兒童尋求更多的支持網絡,構建良好的外部環境,以便自己進城務工后留守子女可以得到一個適合的、健康的生活環境,甚至在出現與留守子女溝通及相關問題時,外環境中的支持網絡可以主動做出彌補和協調,以避免更嚴重問題的產生。
(四)宏觀環境提供合理的溝通培訓
宏觀環境包括了留守兒童的生活場景、社會設置、政策背景等方面。事實上,調查研究中發現的諸多問題,并不僅僅是由農民工或留守兒童自身單方面導致的,教育、社會保障等宏觀環境也應該承擔一定責任。為了促使農民工與留守子女有更加良好的日常溝通,以利于人才的再生產,宏觀環境中的學校、地方政府部門、非政府組織有必要采取一定的改進措施。具體來講,地方政府部門應該利用農民工返鄉的時間,有針對性地開展留守兒童與父母的教育培訓,教導雙方采用多渠道的方式開展合適的交流,以避免上述問題的產生;各級學校應該多關注留守兒童,及時發現并調節留守兒童出現的各種問題,并指導其與進城務工的父母交流,適時主動與留守兒童的父母聯系,介紹其在校的表現情況,發揮留守兒童與進城務工父母溝通“粘合劑”的作用;地方基層組織以及非政府組織應該多開展服務于留守兒童的各類活動,加強并指導留守兒童及進城務工父母的日常溝通。只有以上各方面的共同努力,才能為留守兒童創造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以利于其身心健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