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斯制度變遷理論的變遷分析

摘要：大多數新制度經濟學研究者關注兩個核心問題：一是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二是制度如何起源。諾斯作為制度變遷理論的杰出代表，前期將制度視為外生變量，基于新古典的、靜態的分析，致力于回答前一個問題，其觀點集中反映在經典著作《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一書中；后期將制度內生化，基于演化的、動態的分析，試圖回答后一個問題，其觀點集中反映在《理解經濟變遷過程》一書中。諾斯制度變遷理論的這種變遷，使其制度變遷理論更加完善的同時，也實現了唯物史觀的嬗變。

關鍵詞：諾斯：制度變遷理論：變遷分析

中圖分類號：F06（7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2）12-0119-05

一、導言

對制度變遷的研究影響最大的，是經濟史學家道格拉斯·諾斯（Douglass C.North，本文簡稱諾斯）。1993年，諾斯憑借在經濟史方面的突出貢獻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其主要成就就是用經濟理論和數量方法來解釋經濟和制度變遷。諾斯的制度變遷研究，注重從史學的角度，以具體的案例分析推繹研究思路和結論，使人有“身臨其境”的直觀感受，因此大受歡迎；并且，他還注重融合主流經濟理論，從主流的新古典經濟理論出發，修正其假設條件，增加其所忽視的外生變量一制度，因而容易為主流經濟學所接受。

諾斯對制度變遷的研究從上個世紀的50年代延續到當前。跨越半個多世紀，因而制度變遷理論也隨著其漫長的思想歷程發展而變遷。實際上，很多學者也認為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在變遷演進之中，彭文平，羅建兵（2000）認為諾斯的制度變遷分析從新古典分析轉變到歷史一制度分析；韋森（2009）認為從諾斯對人類社會制度變遷的基本分析理路上來看，似乎在晚年的思想發展過程中發生了一個較明顯的漸進性轉變，那就是他越來越重視信念、認知、心智構建和意向性在人類社會變遷中的作用。

顯然，上述觀點主要是從方法論的角度來評價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而且主要是評述諾斯前期（截止獲得諾貝爾獎）的成果。本文則認為，從制度觀、主題、方法論等方面來說，該理論都具有明顯的階段性變遷特點。因此，為了深入分析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本文將其劃分為前期和后期兩個階段（以其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為界，之前為前期，之后為后期），即：從制度觀來看，前期將制度視為外生變量，后期則將制度內生化：從主題方面來說，前期的理論試圖回答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這一問題，后期的理論回答的是制度如何起源的問題；從方法論上來說，前期是新古典的、靜態的分析，而后期則充分吸收演化理論和認知進化學說的研究成果，并且通過增加信念這個變量，實現了對制度變遷演化的、動態的分析。諾斯制度變遷理論的這種變遷軌跡，主要體現在其兩本經典著作中，一是《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二是《理解經濟變遷過程》。

因此本義余下章節這樣安排：在第二節里，基于《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一文，對諾斯前期的制度變遷理論進行深度剖析；在第三節里，基于《理解經濟變遷過程》一文，對諾斯后期的制度變遷理論進行深刻分析；在第四節里，對諾斯前期理論到后期理論的變遷軌跡，做一簡要對比分析；第五節是全文結論。

二、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前期靜態的、新古典的分析

諾斯制度變遷理論，前期研究的主題是試圖回答這樣一個問題：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正如諾斯自己所言，“我最初試圖去理解使某一經濟體富裕或貧窮的東西。是因為我把這一目標視為改進其績效的基本先決條件”，即諾斯試圖理解的東西，是什么促進經濟增長，而最終落腳于制度，并且其70年代初期的兩本力作“都力圖發展出某種制度分析工具并將其運用于經濟史”。并且，“在整個20世紀80年代，我完全投入到發展出一套分析長期制度變遷的政治經濟學框架的工作中，其結果是1990年出版的《制度、制度變遷和經濟績效》一書。在該書中，我力圖發展出一種制度，變遷理論”。諾斯試圖通過其構建的制度變遷理論回答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這一問題。

而與其同一年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福格爾對其理論演進也進行了深入剖析，福格爾認為20世紀60年代諾斯因關注經濟增長問題，使其意識到“同一激勵并不總是會產生同樣的效果，并使他關注經濟制度在形成各國能力以利用經濟機會的作用”，而“羅納德·科斯在交易成本方面的理論突破……，引導諾斯發展出了一種把現代經濟增長之起源與制度聯系在一起的理論，他同蘭斯·戴維斯于1971年的著作證明……，制度變遷乃現代經濟增長的必要條件”，即諾斯由關注經濟增長問題引導到關注制度，由科斯的交易成本理論引導到發展制度變遷理論。并進而具體分析了制度安排之交易成本、產權的相關性，以及制度變遷中機遇的重要性一由偶然性而導致的制度變遷的路徑依賴理論等等。

顯然，無論是福格爾還是諾斯本人，對其制度研究思想歷程演進的剖析，都限于諾斯前期的制度變遷理論，而且均認為其思想演進軌跡為“關注經濟增長一尋找促進經濟增長的解決方法一落腳于制度一構建制度變遷理論一使用制度變遷理論來解釋經濟增長”。并且諾斯曾明確指出：“我的制度理論是建立在一個有關人類行為的理論與一個交易費用的理論相結合的基礎之上的”，初步說明制度何以存在。“當我們將這二者結合在一起時，就能理解諸種制度何以會存在，以及它們在社會運行中發揮了何種作用”。則深入剖析其關注的核心問題：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因此，本文認為，諾斯前期的制度變遷理論，研究的主題是：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

這個時期諾斯的主要制度研究內容，集中體現在《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一書中。本文認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本書可看做諾斯對其長期思考的制度變遷理論的一個系統總結，持同樣觀點的還有張宇燕，韋森。下面從研究內容和研究方法兩個方面來分析諾斯前期的制度變遷理論。

（一）研究內容：構建制度變遷理論

在《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一書中，諾斯首先強調“制度對經濟績效的影響是無可爭議的……，無論是流行的經濟理論還是計量史學，都未能揭示制度在經濟績效中的作用。本書的目的就是提供這樣一種基本框架”。因此，正如這部學術專著的題目“制度、制度變遷和經濟績效”所表示的，諾斯將他的這部專著分三篇：“在本書第1篇，我們將討論制度的本質以及制度對經濟（社會）績效的影響，然后，第2篇將簡要地給出一種制度變遷理論……。最后，第3篇要完成本書的基本目標，即解釋歷史過程中不同經濟的績效差異”。層層推繹他的研究框架。

此時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框架，主要包括這幾個方面的內容：（1）制度的定義，（2）制度的功能，（3）制度的構成，（4）制度變遷的主角，（5）制度變遷的來源，（6）制度變遷的動力，（7）制度變遷的路徑依賴，（8）制度變遷經濟績效的經驗驗證，（9）制度分析與經濟史的結合。

顯然這個階段的諾斯制度變遷理論，主要是界定制度，構建制度變遷理論，以及使用制度變遷理論來解釋歷史上的經濟增長（或者衰退），主要內容如圖1所示：

（二）研究方法：新古典的批判和修正

總結這個時期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其使用的分析方法如下。

1 批判新古典。從批判新古典開始，強調制度研究的必要性：第一，重視新古典中忽略的人類合作問題。因為以新古典理論為代表的經濟理論，基于無摩擦交易的稀缺性和競爭性的假定，有很多問題無法解釋，而實質上“這種理論所忽略的，是一種對人類協調與合作之本質的理解。”。簡言之，很多經濟現象由傳統的注重競爭的經濟理論無法解釋，在于這些理論忽視了人類的合作。第二，修正新古典中人的行為假定。諾斯認為“因為任何具有邏輯一致性且可檢驗的假設集合，都必須建立在有關人的行為理論的基礎之上。微觀經濟理論的長處，就在于它是建立在一系列對個人行為的假定基礎上的。”。基于這樣一種邏輯，從新古典中人的行為理論假設一理性選擇批判開始，提出自己制度理論的人的行為假設：“我們必須深入分析人類行為的兩個具體方面：（1）動機；和（2）對環境的辯識（deciphering）。在許多情況下，人們不僅有財富最大化行為，還有利他主義（altruism）以及自我實施的行為，而這些不同動機會極大地改變人們實際選擇的社會結果”。人類行為看起來遠比蘊涵在新古典經濟學范式內部的個人效用的“理性最大化”來得復雜。第三，重視新古典交換中忽視的交易費用。傳統的主流新古典經濟理論強調的是無摩擦的競爭市場，然而科斯提出的交易費用理論讓人們意識到交換中交易費用的重要性，諾斯（1986）對美國市場的交易費用的衡量，發現超過45％的國民收入被用到交易上了。而制度（還有技術）可以降低交易費用。

簡言之，就是批判了新古典忽略人類合作問題，修正了新古典關于人的行為的假設問題，強調了新古典忽視的交易費用問題。在此基礎上，提出制度研究的必要性。

2 運用新古典。對制度變遷內容的分析，使用的方法大多是新古典的。研究制度變遷的來源“相對價格的根本性變化乃是制度變遷的最重要來源”所體現的價格決定論；研究制度均衡是指“在各方的談判力量以及一系列構成整個經濟交換的契約性談判給定的情況下，任何一方都不可能通過投入資源來重構合約而獲益”所體現的均衡思想；研究制度變遷的動力“改變協定或契約將能使一方甚至雙方的處境得到改善，因此。就契約進行再次協商的企圖出現了”所體現的帕累托效率改進；研究制度變遷的路徑：“有兩種力量型塑了制度變遷的路徑：報酬遞增”所體現的規模報酬，等等這些，都反映了諾斯的制度研究大量使用的都是新古典的分析方法和思路。

三、制度如何起源：后期演化的、動態的分析

通過前文的分析可以發現，諾斯前期的制度變遷研究，其關注的核心問題是：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其論證的結果是：對于經濟增長而言，制度是起決定作用的，是典型的“制度決定論”。

如果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發展到此停止不前，則是一個不完善的理論：因為既然制度如此重要，那么，制度從何而來？即制度如何起源？也許正是意識到這種分析不全面性，激勵了諾斯對制度變遷理論后續的辛勤耕耘。

對于制度的起源問題，諾斯曾承認，馬克思的“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分析框架是“對長期制度變革的最有力的論述”，對于如此精煉的人類歷史社會制度變遷的分析框架，諾斯在思考的同時也試圖實現超越，希望建立一個類似的制度變遷理論來探討制度起源問題，因而提出自己的“環境一信念一制度”的制度變遷（起源）分析框架。這個時期諾斯的制度變遷思想集中體現在《理解經濟變遷過程》一書中，其邏輯分析如圖2所示。

諾斯制度起源分析思路簡要介紹如下。

（一）環境是多變的，多變的環境為人類所感知而演化出自己的信念

新古典經濟學在比較靜態的假設條件不考慮時間維度，這對于動態的制度變遷研究，顯然是不合適的。因此，諾斯首先承認，“先前的研究，我沒有考慮社會變遷的特征、人類理解并作用于這種社會變遷的方式”。諾斯所說的社會變遷的特征就是“一個更為基本的原因則是我們不斷加以改造的世界的非各態歷經的本質。各態歷經的經濟是一種潛在的基本經濟結構恒定不變，即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的經濟。但是，我們生活其中的經濟是非各態歷經的——一個新奇變化不斷涌現的世界，理解這種不斷變化的世界需要全新的理論，或者至少需要對我們現有的理論做一些修正”。諾斯將社會環境斷定為“非各態歷經世界的不確定性”，即環境是多變的。

對大量社會環境的歷史材料分析和“對適于物理環境的制度向應對人類環境的制度的轉化所進行的討論”，得出環境是多變的結論以后，諾斯認為“信念反映了人類在不同社會和物理環境中遭遇的不同經歷……，適于應付物理環境不確定的制度和信念與人類建構的應對人類環境的制度和信念的對比式理解經濟變遷過程的關鍵……，其中一個社會正在發生的經歷逐漸地改變了現有觀念”，即，經過更深入的思考，諾斯認為多變的環境為人類所感知，并逐漸改變了一個社會現有的觀念，演化出新的信念。

（二）人類不是被動的接受多變的環境，而是按照由環境演化而來的信念構建制度

雖然考慮時間因素的演化理論受達爾文理論的啟發，不過與達爾文“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自然進化論不同的是，諾斯認為“經濟變遷是一個過程……，與達爾文的進化論相反，人類演化變遷的關鍵是參與者的意向性。達爾文進化論中的選擇機制并非由有關最終結果的信念所決定。相反，人類的演化是由參與者的感知所支配的……經濟變遷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由參與者對自身行動結果的感知所塑造的深思熟慮的過程。感知來自于參與者的信念一關于自身行動結果的推測”。

簡言之，經濟變遷不是人類被動的接受自然選擇，而是按照自己的信念來塑造的過程。但是“除了極少數重要的經濟學家如弗里德里希·哈耶克外，大多數經濟學家都忽視了思想觀念在決策中的作用”。因而現有的理論中，演化理論雖然考慮了新古典理論所忽略的時間維度，但是這二者都忽略了人類的意向性。

諾斯認為“其中一個社會正在發生的經歷逐漸地改變了現有觀念，因此也逐漸改變了制度框架；結果可能形成了對人類環境的變化做出有效反應的具有適應性效率的制度，或者可能導致了經濟停滯和日益機能不良的態度和政策。”對于信念和制度的關系，諾斯進行了大量深刻的剖析“信念體系是內在表現，制度是這種內在表現的外在表示。因此，經濟市場的結構反應了指定游戲規則的那些人的信念。他們制訂規則，以達到他們想要的結構（也就是說，某種市場類型）……，當人們的信念存在沖突時，制度會反映那些有能力實現他們的目標的人們的信念……，信念和制度的密切關系盡管在一個社會的正式規則中表現得很明顯，但是這種關系在非正式制度一行為規范、習俗和自愿遵守的行為準則——中表現得最充分”。

（三）使用“環境－信念－制度”框架的經驗分析

在構建了自己的制度起源分析框架以后，諾斯使用該框架進行了經驗分析。在秩序和無序的根源章節，以美國、拉丁美洲、西班牙為例，使用該框架分析了它們政治制度成功和失敗的原因。在正確理解和誤解章節，諾斯認為“當人類理解了他們的信念所反映的環境，并且構成了能實現他們意愿目標的制度框架時，在這些參與人的能夠改變他們命運的目標和意愿的結果之間就存在著一致性……，我們正確地理解了人類環境中的變化，將這些理解融入我們的信念體系之中，進而改變制度”，然而正確理解人類環境是何等不易？以及“因為對不斷變化環境的成功的適應性調整需要改變經濟制度。而經濟制度的改變通常需要經由政體制定新規則”，改變制度又是何等不易？因而經常產生環境、信念、制度的不一致性。并且使用該分析框架分析了西方世界的興起，以及蘇聯的興衰。

在《理解經濟變遷過程》一書的最后，諾斯再次強調，“要改善人類的未來，我們必須理解人類決策制定的來源。這是人類生存的必要條件”。人類決策制定的是什么？是制度。人類決策制定的來源是什么？是他們的信念體系。

四、諾斯前、后期制度變遷理論的一個變遷分析

通過前文的分析，本文認為在研究主題、研究方法、制度觀等三方面，諾斯后期的制度變遷理論與前期相比，已經發生了明顯變遷，簡要分析如下。

（一）研究主題的變遷

從研究主題而言，諾斯在前期階段主要以解答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這個問題為目的，并且圍繞這個主題構建了自己的制度變遷理論分析框架，充分論證了制度對經濟增長的決定性作用，是典型的“制度決定論”者。問題是：既然制度如此重要，那么追根溯源，制度從何而來，制度如何起源？如果不能回答這個問題，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是不完美的，而且不能回答制度起源問題的制度變遷理論是“唯心”的理論。正因如此，諾斯后期制度變遷研究的主題致力于回答制度如何起源問題。

（二）方法論的變遷

從方法論的角度而言，如果說前期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還停留在新古典的比較靜態的框架內修修補補。不過“由于在沒有對認知科學進行挖掘以求了解獲取經驗并做出選擇的方式時，我們是無法企及意識形態的。自1990年起，我的研究一直在處理這類問題”。即，建立在新古典方法基礎上的制度變遷理論回答不了制度如何起源這個問題，使諾斯逐步轉移到新古典方法以外的領域。因而諾斯后期的制度變遷理論，就是在基本擺脫新古典的約束下，充分吸收已有研究成果一主要是演化經濟學的成果和認知進化學說的觀點，強調了時間的重要作用，實現了制度變遷演進的、動態的分析。

（三）制度觀的變遷

諾斯早期視制度為外生變量，因而造成了許多“表里不一”的矛盾，而后期通過制度的內生化處理，使理論分析邏輯更加完美。如果對諾斯早期制度變遷理論進行深入分析，則發現有很多自相矛盾之處。比如從其制度定義：“制度是一個社會的博弈規則，或者更規范地說，它們是一些人為設計的、型塑人們互動關系的約束。”，體現了諾斯的制度設計論、構建論思想，將制度視為一個外生變量，但是從諾斯的這個時期制度變遷理論的分析來看。比如美國經濟增長（1961），美國過去的增長和福利（1966），大西洋航運生產率的變遷（1968），西方世界的興起（1973）。經濟史中的結構與變遷（1981），制度、交易成本與經濟增長（1987），貿易復興的制度作用（1990），等等，大多數采取的是制度變遷歷史案例分析，其制度分析邏輯是慢慢推繹、娓娓而來的自然演化，實質上體現的都是一種演化的過程，一種演化論思維，反映不了其所定義的人類構建的痕跡。因此，這就產生了一個制度的“構建的觀點，演化的分析”的內在矛盾。

而后期的諾斯推出“信念”這個中間變量和“環境”這個代表性的唯物術語，實現了制度的內生化，解決了上述矛盾，即：在人類可感知的環境現實中，慢慢演化出他們的信念，在信念的支配下產生一定的意向性，進而構建相應的制度，解決了其前期制度變遷理論將制度作為“外生的變量，內生的分析”模式的這個內在矛盾，并且通過信念這個變量，實現了其早期外生制度的內生化。

諾斯制度變遷理論變遷軌跡的一個簡要分析如圖3所示。

五、結論

諾斯早期的制度變遷研究，是在新古典的基礎上“添磚加瓦”，增加制度外生變量，回答了制度如何影響經濟增長問題，是典型的制度決定論者，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不過其“設計的制度”外生型觀念與“演化的分析”內生型思路，使其理論始終處于“表里不一”的自相矛盾之中。并且制度變遷本身是一個動態的過程，而使用新古典的靜態分析方法，本身也是不合適的。

正是由于意識到上述不足，諾斯后期的制度變遷研究，一方面充分吸收演化經濟理論的研究成果，使其分析增加時間維度從而動態化；另一方面。參考哈耶克的認知進化的觀點。重視制度變遷中人類的意向性，即人類的主觀能動性。結合兩方面，提出人類社會制度變遷的“環境一信念一制度”的一般規律，通過增加信念變量，使其外生的制度逐漸內生化，回答了制度如何起源問題，不僅解決了其早期理論的自我矛盾之處，而且也是一次唯物理論的嬗變。

本文從研究主題、方法論，制度觀等幾個方面，對諾斯前期、后期制度變遷理論進行了全面分析。分析后認為：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正如其理論名稱本身一樣，也經歷了一個不斷“變遷”的動態發展、完善過程，因此，應該對其制度變遷理論的變遷歷史進行全面而深入的剖析，才能得出一個全面而可靠的理解和結論。

責任編輯 梅瑞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