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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商與北方絲綢之路

2012-12-29 00:00:00梅潔
十月 2012年4期

我曾在蒙古高原南端的一座城市張家口工作、生活了數十年,數十年的日子里,我感受著高原的陽光和風。高原的天空很藍,云很輕,太陽很白很亮,光芒如鉆石一般;風,四季從高原刮過。高原的夏季很短,又幾乎沒有秋季,仿佛夏季剛過,天就冷了下來,而冬天漫長而很深遠,冬天的風總是帶著尖嘯,洶涌地穿越街市;春天的風裹著高原的塵沙,鋪天蓋地地刮來,有掩埋一切的桀驁,土地普遍裸露著,因為直到四五月才能開始播種;夏天是高原最好的日子,草和莊稼都在瘋長,田野里能聽到拔節的聲音。

走在街市上的姑娘,多半有飄逸的麗質,有如夏天高原輕盈的風。她們的皮膚白凈,目光純潔而含蓄……我無數次在想,高原的塵沙非常肆虐,高原的太陽紫外線很強,但為什么世代抹不去她們這樣的生命麗質?街市上的男人多半偉岸,有點像樹的品質。他們的一雙眉毛很黑很濃,眉骨有些高,鼻梁直而挺拔,有山脊的凌峻,他們整個的模樣是有棱有角。還有,他們多半做事都很細心、很鉆研……華北其他幾個城市的人到了塞外,大都有過驚嘆:哇!真有些奇了,這塞外怎么會美女如云,俊男如林?人們感嘆多了我就在想,從遺傳學角度考慮,這里絕不是單色人種繁衍接代的地域!他們祖父的祖父、祖母的祖母們或者更遠一些的祖先們,肯定是多色人種、多種民族抑或多個國籍的融合體……

我有時一不小心就從這座城市的鬧區走進了這里那里的老巷,老巷有時深得三五里走不到盡頭,老巷兩邊的深灰色房屋一律地深嚴壁壘,氣宇軒昂。臨街的屋墻、院墻一律地丈余多高,全部地使用古代大青磚、長石條砌就,我感覺即使有人能飛檐走壁也很難入內。高大厚重的木門雖已布滿滄桑,但它們和門庭兩邊昂首的石獅、門腦和庭院屏風處古老的磚刻、木雕一起,向你逼仄而來一種穩健和凜然,一種氣勢和威嚴。老巷深處的老者告訴我,說這些房屋大都有一二百年的歷史,有的夠三百余年!驚詫之余,我常常站在老巷的盡頭凝想:深藏在這高原城市靜寂處的一條又一條古老的街巷,這街巷深處三進五進的深宅大院里曾經有著怎樣的財富和秘密?怎樣的顯赫與智慧?

有風無風的日子,我都喜歡在高原的街市上行走,我曾數次迷失在這些老巷深處,數百條網狀的老巷迷宮一般纏繞。我在街市上行走的時候,總有一種感覺:我感覺這座城市是我們這個世界遺落在高原的一塊璞玉。如果你有心,輕輕彈去它的塵封,你會發現它是怎樣從歷史的深處走來!

就是在這同樣一年又一年不竭地行走與探訪里,我突然發現,這座高原之城的誕生與發展、繁榮與消落,還有那老巷深處的財富與秘密、顯赫與智慧都居然與一條“路”須臾不可分離!

“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這是魯迅先生關于路的釋義。我想,這大約是至今我們所讀到的最直白、最樸素的關于路的格言了。路最初是和人類的生存希望連在一起的,人類懷著希望在原本沒有路的地方四處尋找未知的世界,千萬年的尋找,千萬年不泯的期冀。今天,我們可以不必質疑,在尋找者的路上,掩埋著多少尋路者的白骨;我們同樣無須質疑,因為找到了路。財富和文明是怎樣在路上聚集。

城市發展史告訴我們,城市最終是在財富高度聚集的路段形成,然后形成政治或軍事中心,然后集合一方地域的習俗、文化、情感和傳統。當人類篳路藍縷、步履蹣跚匯集在路上、創建了一路的文明和一路的城鎮后,那這條路和路上的人就值得我們懷念和銘記。這便是我要說的塞外那座聲光滿目的城市和那條被歷史掩埋和忽略的“北方絲綢之路”的含義。

如果文明的發端與道路密切相關,那么,在今天現代人幾乎不屑一顧的塞外漠北,文明恰恰是從那里最先顯現出了它古老的光環。

應該說,在李自成一路攻陷北京時,塞北那條路已經是有模有樣了;在慈禧倉皇西逃時,那條路已經成為一條國際性的貿易商道了。是塞北原本有了千年的古道最終促使了古代貿易的發展,還是古代貿易的發展拓開了一條繁華的國際貿易商道?我想,正定理、逆定理都成立。

在現代人的意識里,聲光滿目的塞外張家口始終是作為軍事重鎮而存在,邊城、垛口、烽火、狼煙是這一地域千年的象征。從清代直至民國結束的三百余年里,由皇帝和中央政府直接選派到這里的都統竟多達69人、省府主席13人,直到我們剛剛過去的上個世紀中期(1952年)方改為張家口專區,隸屬河北省。在設都統和省府主席的漫長年代里,這個地區稱察哈爾特別行政區,民國后期稱察哈爾省。都統府和省府一直設在張家口。都統即為封疆大臣,與將軍一樣集軍政大權于一身,這一職務與內地的“督撫”平級,他的最高任務就是抵御外來侵略,安撫邊疆的穩定。

由此,我們看到了離北京咫尺之遠的京西張家口作為軍事屏障(察哈爾即蒙語“屏障”之意)的歷史地位,然而,作為中國北方最大的國際商埠、一個延續了三百多年的陸上絲綢之路的貨物集散地(歷史上稱“旱碼頭”)——張家口,至今鮮為人知。

張家口的國際商貿活動應追溯到明初。如果從明洪武年間開始移民山西人到張家口計起,這塊原為匈奴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來了去了的馬踏之地便成為了漢人與北方多民族的融合地,這段歷史已達六百余年;移民指揮張文于1429年(明宣德四年)在這塊寒涼之地開始筑城堡,名張家堡,一百年后(1529年),同為張氏人士的張珍在張家堡開筑了一個小北門,名張家口,張家口名稱的由來已近四百八十余年。作為商埠的張家口,如果從1551年(明嘉靖三十年)明廷批準在今張家口大境門外正溝、西溝與成吉思汗敗北的子孫后裔們開辦“以布帛易馬”的邊界“貢市”(后稱“馬市”),到1929年中俄(蘇)斷交、商貿停止,一條從張家口至庫倫(今蒙古首都烏蘭巴托)、一直延伸到恰克圖(今蒙俄邊界上的一個城市)的長達4300多華里的中俄貿易商道,整整運行了三百七十七年!

張家口邊塞的貿易方式始終是以物換物,蒙民以馬、牛、羊、駝、皮張等畜牧產品,換取漢民的綢、布、米、茶、鍋等生活必需品。1571年(隆慶五年),張家口的“馬市”開始了它的繁榮階段,由于民間“馬市”的開通,吸引來了大量的內地商賈,他們多是山西人,市場的熱鬧和成交量遠遠超過了嘉靖年間。《明代宣大山西馬市考》記載:僅張家口、大同、水泉營3個馬市“官市易馬7000多匹,民間易馬、騾、驢、駝、牛、羊達22000多匹(頭)”。

兩年后的萬歷初年,山西商賈開始大批聚集于張家口,并在那里定居設店,從事對蒙貿易。萬歷《宣府鎮志》記載:張家堡已是“賈店鱗比,各有名稱。如云:南京羅緞鋪、蘇杭羅緞鋪、臨清布帛鋪、絨線鋪、雜貨鋪等等,各行交易鋪沿長四五里許,商賈皆爭居之”。明王朝見此,出于邊防安全考慮,曾想限止“馬市”交易,詔令將3個馬市11處的易馬數量限定在35000匹以內,但到了1579年,還是那本《明代宣大山西馬市考》記載說,“僅張家口一市,年易馬就超過35000匹以上”。五年后的1641年,張家口的來遠堡(今大鏡門南)建成,于是,張家口就有了上、下堡的俗稱,來遠堡稱上堡,張家堡稱下堡,日后的年月里,上、下堡就成為張家口延伸、發展的母體,直至成為今天近百萬人口的城市。

應該說,張家口國際商貿的真正繁榮始于清初并貫穿了整整一個清代。自清軍進關的第二年(1645年),山西“八大皇商”(關于“八大皇商”我將在下一節中詳敘)打著大清國的商旗,拉著駱駝,趕著牛牛車,滿載著物資,走出大境門(清順治元年,為開放正、西溝外管市場,挖開明長城建筑城門,此城門即今天世人皆知的張家口大境門),進入蒙古草原,張家口便開始了三百余年的旅蒙(俄)貿易。精明的“八大皇商”在長達四十六年的時間里,完全壟斷著對蒙俄的全部商貿活動,直到1691年(康熙三十年),康熙帝在蒙古眾多貴族、王公和上層喇嘛們的請求下允許更多漢商進入草原,方結束了“八大皇商”的一統天下。

隨著清政府對蒙貿易的開放,張家口出現了更多的“跑草地”做買賣的商人,他們沿著古驛站,由近及遠,從南至北,橫穿蒙古高原,直抵中俄邊界恰克圖(今蒙俄邊界)。旅蒙商在數百年里的名稱都叫“通驛站”,只是到了清末才依民俗改稱為“旅蒙商”。旅蒙商起初除了“八大皇商”外,大多只是一些驢馱、肩挑、歷經艱辛的小商販,到咸豐年間,已形成了兩大幫派體系,即“山西幫”和“直隸幫”。“山西幫”是張家口旅蒙業的奠基者,他們有雄厚的資本,并和清王朝及蒙古貴族、王公、上層喇嘛們有著密切的聯系,他們始終壟斷著張家口至恰克圖、張家口至新疆伊犁兩條路的對俄貿易,并兼做“票號”生意;“直隸幫”也稱“京幫”,多為河北束鹿、深縣、饒陽人,他們財勢單薄,經營多以零售為主,平時扎根于草原的牧民中間,以物易物。除“山西幫”和“直隸幫”外,張家口的蔚縣、陽原、宣化、懷安、懷來、萬全、張北等地的人們,幾乎全部卷入了這條商道。

當時國際貿易還未找到通兌貨幣,旅蒙商的商品銷售,始終只能是以物易物,方法是“出拔子”。所謂“出拔子”,就是利用駱駝,牛牛車(或稱勒勒車)載著貨物,在遼闊的蒙古草原上,以走浩特(村落)、串牧場和趕一年一度的中俄“恰克圖市場”進行換貨貿易,交換來的商品,運回張家口,投放到大境門外的“外管市場”,通過經紀人之手完成銷售。“出拔子”的人帶的駝隊,稱“貨房子”。每一頂“貨房子”通常有3個押貨人(即保鏢),12把駱駝(一把為14峰,計168峰駱駝),一匹或數匹找水用的馬,3至10條狗,一個駝工拉一把(即14峰)駱駝,計20個伙計和駝工,組成一個銷貨單位。駝隊常常是“數房”相隨,數百上千峰駱駝,首尾難以相望,駝鈴之聲,在沙漠草原飄蕩,十里可聞;常常是幾百輛牛牛車同時結隊而行,首尾銜接,長達數里。2800華里的張庫(張家口至庫倫)商道和4300華里的張恰(張家口至恰克圖)商道上,每年都有數十萬峰駱駝和牛車日夜不停地走過,就這樣走了三百多年!

歷史在塞北那條路上碾出了無數深深的轍痕,那條路掙扎著,翻越千山萬壑,穿越草原、大漠、戈壁,一直延伸,延伸到歷史的深處,延伸到文明的亮處……

下面,我想再從三個方面來進一步說明張家口這條商道曾經的顯赫和輝煌。首先是商戶的增加:康熙年間,由8戶山西籍“皇商”發展到80余戶,道光年間發展到260戶,同治年間發展到390戶,宣統年間發展到530戶,民國六年(1917年)僅大境門外的商店和貨棧就有1500余家,市內上堡、下堡一帶商店達7000余家!民國十七年,僅大境門外市場,年營業額即高達1.5億萬兩口平銀。這年,由外蒙古輸入馬7萬余匹,駱駝3萬余頭,羊150余萬只,絨毛7620萬斤,皮張1000萬張;由內蒙古輸入馬25000余匹,綿羊25萬余只;輸出的商品中,僅茶葉一項即為40萬箱,按一頭駱駝、一輛牛車運6箱計算,需駱駝或牛車7萬頭(輛)。我們完全可以想象,當年張家口街市上日夜車水馬龍、駝牛云集、毛皮如山、人頭攢動、十里長街、燈火通明的繁榮景象;

其次是山西票號和外國洋行之多:《察哈爾通志》經濟類記載著民國十二年以前張家口的42家錢莊、票號的基本情況。值得注意的是,這些無論是民國政府或軍閥官僚投資開設的銀行,還是資本雄厚的商家、地主開設的銀號,抑或是幾家商號集股開設的錢莊,幾乎全部為山西人操縱。我現在想說的是,晉商最終開創了中國的金融事業、一舉成為天下首富,而他們最初的發跡地恰恰是在張家口!與此同時,外國洋行紛紛進入張家口。從清光緒七年(1881年),清政府準許俄商在張家口建貨棧,到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各國在張家口買賣的洋行有四十四家”。英國的10家,德國、意大利的6家,美國的16家,日本的6家,還有俄國商號8家,以及法國的“拔維晏”、“立興”,荷蘭的“恒豐”等等。我們依然不難想象,當年,操著世界各國語言的白皮膚、藍眼睛的西方人穿行在張家口街市上的境況。

我想說的第三個方面是近代交通:十九世紀中后期,西方資本贏得了在中國建造鐵路的權力,眾所周知,當初,慈禧太后一怒之下,曾下令拆除北京到青島的外國鐵路。但到了1904年,清政府居然批準建造的第一條鐵路是從北京到張家口的京張鐵路。1909年,京張鐵路的通車寫下了中國鐵路史光輝的一頁,由這條鐵路的修建,誕生了中國永垂青史的鐵路專家詹天佑。1923年,在京張鐵路基礎上延伸的京包(也稱京綏)鐵路全線通車,成為中國第一條國有鐵路!1918年,張家口至庫倫的公路通車,這是中國第一條客貨雙運的國有公路!中國交通史上光輝的一頁書寫在張家口這塊土地上,足見這塊邊塞之地當年非同尋常的地位。

應該說,被中國人稱為“金融之父”的山西平遙、太谷、祁縣的晉商們,他們的發跡無不始于北方這條古老遙遠的商道,而他們創造的銀行前身“票號”又無不與塞北這座城市張家口“血肉相連”。余秋雨先生在《抱愧山西》一文中曾這樣寫道:“北京、上海、廣州、武漢等城市里那些比較像樣的金融機構,最高總部大抵都在山西平遙縣和太谷縣幾條尋常的街道間,這些大城市只不過是腰纏萬貫的山西商人小試身手的碼頭而已。”那么,那些腰纏萬貫的山西商人“大試身手”的碼頭在哪兒呢?現在我可以說,他們的大碼頭在張家口!他們是在張家口這座“旱碼頭”和由這座旱碼頭延伸出去的古老商道上聚斂了他們最初和最后的財富,那條古老的商道同時賦予了他們最精明而深遠的商業精神和商業智慧。

其實,始于明朝隆慶年間的張家口“馬市”,已經給洪武年間移民到此的山西人輸入了最初的商業信息,是這些山西人的世代勾連,終于使中國金融的始創者們在張家口誕生。歷史上山西人的“走西口”是指走“張家口”,山西“八大皇商”的數百家商號最早誕生在張家口。由于張庫商道的日益繁華,后來,山西商人把商號繼續向西延伸,直到今日的呼和浩特和包頭。這時,張家口在山西人眼里成為“東口”,呼市和包頭成為“西口”,到清代乾隆年間,已有印著朝廷官印“東口廳”、“西口廳”的商業信票。但無論怎樣,世世代代唱著“走西口”上路的山西人,他們首先到達的目的地是張家口。

晉商的真正發達借助于一個歷史契因:清兵入關。明崇禎九年,成吉思汗的后裔們終于背叛了占去他們江山的明王朝,而臣服于努爾哈赤。努爾哈赤建都盛京(今沈陽),稱“龍興遼左”。東北的清軍,急需多種物資以供軍需,但因與明王朝的對立關系而不能入關貿易。為此,除不斷突入內地進行軍事掠奪外,大量的物資是通過蒙古地區到張家口的貿易市場取得。后來,隨著清軍對蒙古各部的征服,張家口就成為他們攝取各種物資的主要渠道了。清軍是通過明末已成為操縱張家口貿易的山西八大商人來攝取軍需物資的。我們從清乾隆年間《萬全縣志》(張家口當時屬萬全縣管轄)里發現,這“八家商人皆山右(即山西)人,明末以貿易來張家口,日王登庫、靳良玉、范永斗、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云龍”。

下面的記載是說1644年(順治元年)清軍定都北京后舉辦的一件重要事宜,即重獎為其入關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八大晉商:“自本朝龍興遼左,遣人來口市易,皆此八家主之。定鼎后承召入都,宴便殿,蒙賜饌……”在皇宮大殿吃完了皇賜盛宴之后的八大晉商,就被清政府賜為官商,每人一件皇賜“黃馬褂”。此后,八位晉商便成為壟斷張家口貿易市場的豪富。一年又一年,他們手持朝廷的“龍貼”(商業貿易最負權威的信票),牽著成千上萬的駱駝走進了草地,一直走到了庫倫,走到了恰克圖,最終他們在蒙古庫倫擁有了400余家商號,并使原本荒蕪的中俄邊界(后為蒙蘇邊界)恰克圖走進了一個偉大、精明的猶太人馬克思的目光之中。馬克思在《俄國與中國人》一書中對恰克圖貿易進行了如下的記載:“這種貿易,采用一種年會的方式進行。由十二個商館經營其事,其中,六個是俄國人的,六個是中國人的。他們在恰克圖會商雙方所供商品的交換比例——因貿易完全是物物交換,銀子在其中不過是價值尺度。”

我們從清代何秋濤所著《朔方備乘》中認定,馬克思所指的“六個中國商館”皆為晉商所建:“……其內地商民到恰克圖貿易者,強半皆山西人,由張家口販運茶葉、緞布、雜貨前往易換各色皮張、氈皮等物。”又寫道:“蓋外國人初同內地民人市集交易,一切唯恐見笑……所有恰克圖貿易商民,皆晉省人。”由此,我們不難發現,精明的晉商以其已經形成的商業目光以及朝廷所賦特權捷足先登,占有了廣袤的中俄、中蒙貿易市場,在唐代由南方人開辟的海上絲綢之路湮滅之后,由他們最終開辟了一條繁華的北方“絲綢之路”。

1727年(雍正五年),中俄《恰克圖條約》(又稱《布連斯基條約》)簽訂,雙方便在色楞格河與鄂爾渾河交匯處,相距140碼對面,開始籌建各自的貿易圈。中方的貿易市圈稱“買賣城”,全部是晉商所建;俄國的貿易市圈稱“恰克圖”,由俄國政府出資建造。這個簡易的、長寬僅數百公尺的貿易市圈便是今日繁華的恰克圖市的前身。

在恰克圖對俄貿易的商號有“福源德”、“天和興”、“大升玉”、“錦泰亨”、“公和盛”等15家,這些商號均為晉商所開設,其中最大的商家是山西榆次車輞鎮常家。常氏一門自常萬達于乾隆年間在張家口大境門外西溝開設“大德玉”雜貨店起,子孫相承,歷經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宣統七朝,由最初的“大德玉”擴大新建了“大升玉”、“大泉玉”、“大美玉”、“獨慎玉”4個聯號,當年被稱為“張家口四大玉”。這4個聯號全部在庫倫和恰克圖設了分號,常氏家族成為清代聞名遐邇的外貿世家。除常氏外,恰克圖的大商家為山西太谷縣北光村曹氏,曹三喜最早在張家口發跡后共經歷了24代,經營茶葉、綢緞的曹氏家族不僅在恰克圖開設了“錦泰亨”、“錦泉涌”兩大商號,同時把分號設到了莫斯科、伊爾庫茨克、庫倫。在恰克圖設商號的還有聞名國內外的旅蒙巨商“大盛魁”。

關于“大盛魁”,余秋雨先生在《抱愧山西》一文中寫到過。

當年,張家口上堡、下堡和大境門外聚集了數百家旅蒙商,而被稱為巨商的有“大盛魁”、“天義德”、“元盛魁”三大號,其中又以“大盛魁”居首。“大盛魁”主要經營票號生意、出售日用百貨、收購牲畜和畜產品以及藥材,在對俄、蒙貿易中,數百年里一直處于領先地位。“大盛魁”究竟是怎樣發展起來的呢?

清初,吳三桂引清兵入關,軍隊長途遠征,需用大量的軍糧和日用雜品。當時從事小本生意的扁擔商王相卿(山西太谷人)和張杰、史大學(二人皆為山西祁縣人)攜貨隨軍經商。當他們進入蒙古烏里雅蘇臺、科布多(今蒙古國境內)后,這些肩挑扁擔的商販們就在一個叫殺虎口的地方合伙開了一個“吉盛堂”小鋪。康熙初年,小店鋪發展到一定規模,三人正式開設“大盛魁”。因無資本,只為人力合伙,蒙古地的貿易是以物易物,多是賒賬兌貨,一段時間后,因為生意清淡,張、史二人先后離去,由王相卿一人獨自經營。王相卿的發家流傳著一個神秘的傳說,說正當“大盛魁”店鋪無本經營面臨倒閉之時,蒙古地來了個喇嘛,他稱自己是過路者,無固定落腳處,愿將身邊帶的500兩銀子暫存在店鋪內,兩年后再取回。但是,此后多年喇嘛蹤跡杳無,再未來取回這些銀兩。“大盛魁”的王掌柜就用這些銀子做了資本,做起較大的生意,數年后即獲利數十萬兩,發了大財。此后,在“大盛魁”的總店、分號和莊口內,都建有神龕,龕內供奉著一位喇嘛和一根扁擔,并奉之為“發家之神”。每年正月十五,都要請和尚或喇嘛念經,告誡“大盛魁”的后人不能忘記商號發家時扁擔和喇嘛所作出的貢獻。

起初,“大盛魁”的總店設在歸綏城(今呼和浩特),后因歸綏城離北京路途遙遠,交通阻隔,南貨不易運入。王掌柜當機立斷,果斷地將“大盛魁”的商務活動中心轉往張家口。清康熙十八年(1679年),“大盛魁”的分號在張家口大境門外正溝街正式建立,不久,“大盛魁”的分號即發展到24處,從浙閩、武漢、北京,到塞外的張家口、大同、豐鎮、集寧、歸綏、包頭,蒙古的多倫(今錫林浩特)、赤峰、貝子廟、百靈廟、東西蘇尼特旗、庫倫,一直到俄邊的恰克圖、漠河、貝加爾湖、毛斯格洼(今莫斯科),在遙遙萬里的商道上,到處屹立著“大盛魁”的商號。“大盛魁”由廣泛經營雜貨到逐漸趨于茶葉和絲綢的專項經營,他們在浙閩山地購買了數百畝茶山茶場,包辦了茶葉的全部收售加工;又購置了桑園千頃,并設立了收購絲綢的機構,將南方緊缺的貨物盡力收購來壟斷在手,然后通過水陸兩路運至北京,而張家口的“大盛魁”是南貨最大的集中地,一年又一年,張家口成千上萬頭(輛)駱駝和牛車將“大盛魁”的貨物運至歸綏、包頭、大同、蘇尼特、庫倫、恰克圖進行交易,然后從俄蒙商人那里換回皮毛、牛羊、鹿茸、蘑菇、羚羊角、水晶石、麝香、藥材、黃金、白銀等。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大盛魁”、“興隆魁”等張家口八大巨商居然影響了康熙帝的一次親征:八大巨商說服朝廷內務府上奏,訴噶爾丹侵吞漠北、漠南,威脅圣上安全,影響國家經濟發展,會造成大清帝國財力衰竭等等。康熙看了奏折,立即調撥30萬軍馬,分五路出兵征討噶爾丹,康熙親赴塞外指揮了這次征戰。康熙率軍經過張家口時,“大盛魁”一次拿出了價值5萬兩白銀的物資慰勞出征將士,康熙接見了“大盛魁”的主事財東,御請便宴、賜黃馬褂,授“雙龍紅帖”,定“大盛魁”為大清帝國與俄、蒙貿易的官助商家。“大盛魁”的財東們山呼萬歲的感恩后“遂又獻八萬兩白銀勞軍”。從此,康熙對“大盛魁”甚有好感。康熙三十五年,北征噶爾丹告捷,漠南、漠北四十九旗王爺舉行多倫會盟,康熙把“大盛魁”掌柜及其他幾位山西商人召至多倫,介紹給各旗王爺和沙俄領事,如此,把山西商人的政治地位提高到相當高的位置。北征噶爾丹獲勝后,漠南、漠北四十九旗都歸順大清帝國,北方的那條商道更加通暢,商道上的生意更加興隆起來。“大盛魁”人手持“雙龍紅帖”,在中國南北遙遙八千里商道上所向披靡。

由此我們不難看出,“大盛魁”以及所有成功的晉商,在他們的商業品質里,無不潛匿著“隨機應變”、“識時務者為俊杰”的機巧,但應該說他們的發達最根本的還是他們自身所具備的商人素質,這其中包括我們今天依然信奉的一條法則,即準確獲悉商業信息。這里,我還想舉“大盛魁”的例子——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康熙駕崩,全國要舉行國喪大儀,蒙古(今內、外蒙古)四十九旗各部王爺為表達對康熙帝的感恩,都要穿白喪服,白布需求量激增。這一信息最早由庫倫“大盛魁”分號獲悉,怎樣把這一商業信息傳至張家口呢?庫倫距張家口2800多華里,最快的馬也得跑20多天,為不失良機,他們決定讓一條經常隨駝隊往返庫倫和張家口的大黑狗去送情報。他們把信捆在狗的肚皮底下,狗被放出后,日夜兼程,只用了六七天就到了張家口。“大盛魁”掌柜見狗回來,以為商隊返回,即派人去接迎,可這只狗搖頭擺尾不停地就地打滾,且不離開掌柜一步,掌柜好奇,就在狗打滾時發現了捆在狗肚皮底下的一個布袋,取下布袋,布袋里有一紙信,瞬間,一條重要的信息出現了!掌柜急命各地商號大量收購白布運至庫倫,此一舉使“大盛魁”發了一筆大財。后來掌柜為了獎勵這只狗特別給它頂了二厘五生意股份。“大盛魁”財力豐厚,因此除了東家、掌柜,一般頂生意的只能頂一厘,頂二厘的也是少數,狗頂二厘五的生意實在是個奇跡。所以,當年張家口流傳著一句民謠:“你別興,你別抖,你還不如‘大盛魁’的一條狗!”這是諷刺那些依仗財勢欺負別人的商人。

“大盛魁”在內地和蒙俄的從業人員有六七千人,資金到底有多少,其說不一。民國馬鶴天在《內外蒙古考察日記》一書中記載,說在外蒙革命前,“大盛魁”有資本3000萬銀元;蘇聯伊·米·邁斯基在《革命前夜的蒙古》中說,“大盛魁”的資金為3000萬盧布。1盧布兌換白銀2,15兩,計折合白銀6400多萬兩;而孟渠的《鳥城回憶錄》記載,說道光年間“大盛魁”資本已近萬萬兩白銀;后來人們普遍這樣比喻,說“‘大盛魁’的資金可用五十兩銀元寶一個接一個能從庫倫擺到北京”。無論怎么說,“大盛魁”是在張家口這條古老的商道上走出了一個晉商的輝煌。

我還想說說另一晉商范永斗。康熙北征噶爾丹的年代,特準許“隨軍貿易”以解決軍需,張家口“八大皇商”們就紛紛組織起隨軍貿易隊,這里面就有晉商范永斗的子孫。范永斗為山西介休縣張原村人,早在明代,遠祖范至剛就到張家口,成為“市易邊城”的商賈,歷經8代,傳至范永斗。清兵入關前后,范永斗為清兵軍需提供了大量的物資,幫助清兵渡過了難關,清政府建立,便把他隸為內務府籍,詔賜為官商,享有經商的特權。傳至其子三拔時,因屢有貢獻,頻受朝廷優惠獎賞,經商規模已得到很大發展。傳至三拔之子毓賓、毓覃、毓奇時,由于他們在平定噶爾丹叛亂時,自費辦糧售軍,“力任挽輸,輾轉沙漠萬里,不勞官吏,不擾閩閻,克期必至,且省國費以億萬計……將帥上其功,賜(毓賓)職太仆寺卿,用二品服。弟毓覃賜職布政司參政”(乾隆《介休縣志》人物)。范氏以務商獲此高官,實為當時絕無僅有。其后,范氏聲名顯赫,家業大振,到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范氏兄弟開始為清王朝在全國的6個造幣廠由高麗(今朝鮮)、日本販銅,此項買賣,使范氏白銀收入更加滾滾而來。當年,張家口民間家喻戶曉一條消息:“老茶店掌柜范氏販銅。”范氏家族在清朝二百余年間,是既有權勢,又有巨資,上通朝廷,下連市塵,堪稱“兄弟從子,甲第聯輝,各艷當世”的名門望族,亦官亦商,縱橫稗蓋的商界巨子。

張家口民間傳說的“老茶店販銅”的“老茶店”,即為范氏開設的“大玉川”茶店。當年,清政府賜給“大玉川”的一對雙龍石碑,至今還保存在張家口堡子里鼓樓北街茶店故址內,石碑上記載著這家茶莊在旅俄、旅蒙貿易活動中的功績。山西商人從事茶葉的收售運囤,一手包辦。他們深入到浙、閩、兩湖、兩廣,收購了許多茶山、茶場、茶園,從茶葉的種植、采摘、加工、運輸全部由茶莊自己經營。當年,“大玉川”在福建五夷山就有茶山5000畝、茶場7座。張垣茶商每年要由福建、湖南、湖北等地經過張家口向中俄邊境輸送數十萬擔、數百萬箱、數千萬斤的茶葉。在南方,他們把收來的茶葉集中起來,五夷山的茶葉由福建崇安縣過分水關進入江西鉛山縣,在此裝船順信江下鄱陽湖,穿湖而過,出九江口入長江,溯江抵武昌轉漢水達樊城(今湖北襄陽市)起岸,由駱駝隊接替運輸,貫河南入山西澤州(今晉城)繼續北上,抵平遙、祁縣、太谷老號修整,然后再北上忻縣、蔚縣、陽原、天鎮、大同到張家口,在張家口屯集、加工、分類、加固包裝(張家口有晉商的茶莊茶店100多家,加工茶葉的工匠人員近千人),然后北上千里草原、戈壁、沙漠,運至庫倫和恰克圖;或在武漢的加工廠焙制成磚茶,經水路運至樊城起岸,用駝隊運至北京,再由張家口駝隊接運。每年茶事季節,張家口駝隊到了北京,從新街口到西直門,駱駝一過就是幾百匹,每每阻塞交通數小時,此情此景老北京人是記憶很深的。

在張家口棲居的數十年里,我曾對這里方圓數百里的城鎮、鄉村精致的“茶道”發生過質疑,無論你走進什么人家,也無論這人家的生活多么拮據,你都不能不對他們品茶、喝茶、勸茶的精細和盛情所驚異和感動,你會無數次在心里發問,這遠離青山綠水的貧遠邊塞,何以擁有如此深厚的茶藝茶情?后來,當我多次迷失在那些叫做“大茶葉巷”、“小茶葉巷”的幽深的古巷里,當我在晉商當年囤集茶葉的茶棧“晉昌東棧”、“晉昌西棧”的古墻邊佇立,我就想:是精明的山西商人數百年的經營,使塞外這塊原本荒涼的土地擁有了源遠流長的茶文化和源遠流長的商業文明,這文明曾如此深刻地浸入這里的人群!但什么時候、什么原因這一文明又潮水般退去?是什么摧毀了這條古老商道上的生命精粹?

張家口在數百年的商業活動中,票號(也稱銀號)與錢莊始終掌握著這座塞外古城的經濟命脈。而這些銀號與錢莊,無不為山西人所控制。我常想,為什么今天中國大地上各式銀行的“鄉下祖父”是山西人而不是我們今天普遍認知的、精明的上海人或廣州人,抑或是今天無處不在的江浙人?仿佛歷史開了一個莊嚴的玩笑,就是那幾個山西人,在古老的中國創建了一種具有專業化、網絡化意義的貨幣匯兌機制,使中國人卸下了數千年的實銀運送的沉重負擔。而那幾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在張家口開始商業發跡的“八大晉商”。在塞外那座聲光滿目的城市、在城市里迷宮一樣的深巷里,在深巷里晉商們森嚴壁立的“票號”前,我常常發出無聲的詰問:是晉商在數百年的以物易物中感到了貨物折算的繁瑣,還是在千駝萬車的商品購置中銀兩千里萬里運送的艱辛和風險,抑或是他們在手持“雙龍紅帖”走南闖北的方便與信用中,突然發現了一種貨幣流通方式的捷徑與秘密?無論怎樣,是沉穩、大氣的晉商為我們這塊古老的大地創建了一項新的文明,而對孕育了晉商如此智慧和聚斂了他們如此龐大財富的塞外那條古老的商道、那座古老的城市,我們今天怎樣敘說它的意義都不過分!

當然,今天我們無法詳細探知他們的“發現之旅”,更無法窺見他們在“發現”之后露出的是發現者的燦然驚喜還是商人永遠潛匿的“似笑非笑”,我們能夠知道的是這些“海內最富”們遍布在中國大地上的“票號”。

《察哈爾通志》經濟類有這樣一句話:“張家口的金融樞紐,操于錢商。”還是這部志書中記載,在民國十二年(1923年)以前,張家口的票號、錢莊多達42家。一個令人驚異的現象是,無論是民國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開設的銀行,還是資本雄厚的商家、財主開設的票號,抑或是多家資本集股開設的錢局、錢莊,全部由山西人一手操縱,若非如此,在商場上根本無法打開局面。我們來看這樣的事實——

當年,張家口堡子里棋盤街設有中國銀行,總行在北京,為民國中央政府官辦,經理是山西榆次車輞人常老九(常萬達的后裔),并通過常老九的介紹由山西榆次人郭恒齋擔任中行張家口分行主任,跑街業務員為山西徐溝人李金山;

張家口堡子里閣兒西街設有中國交通銀行,為北洋政府開辦,經理不詳,業務總理為山西文水人梁兆祥;

堡子里開設的商業錢局、平行錢局,均為察哈爾地方政府開設,經理是張家口懷安人岳藹卿,業務總理是山西人王子恒;

堡子里閣兒東街先后開設的宏盛票號、豫興票號,股東為大商號“大盛魁”,經理是山西祁縣人王明府,宏盛票號有“大盛魁”做靠山,生意特別興隆,王明府還被商界推選為張家口市商會會長;

堡子里還設有敦義票號,股東是北京的一大商家,經理是山西人田云;

堡子里棋盤街設有興隆達票號,股東為祁縣城內永聚祥商號;

堡子里棋盤街開設的裕源生錢莊,股東為聞名察哈爾的張家口萬全縣大財主霍老三、霍老五兄弟,但掌柜是山西榆次人李風池;

堡子里棋盤街開設的裕源永錢莊,股東仍為霍氏兄弟,掌柜的是山西文水人王畢義;

堡子里棋盤街開設的復興成銀號,股東為宣化大財主傅老二,掌柜是宣化人趙玉,但業務總管是山西榆次人張斌英;

張家口興隆街開設的復元慶銀號,股東是山西榆次聶店村王財主,掌柜是山西榆次人韓邦俊;

張家口上堡水岔街開設的錦泰亨、錦泉涌票號以及后來的錦泉興、錦泉永錢莊,股東就是那位山西太谷縣北光村財主曹三喜的后裔,經理是山西祁縣人董若樸,后張家口錦泉興巷由此得名;

張家口東關街開設的玉通銀號,經理是山西祁縣人羅漢山,日本人侵華時當了漢奸,后被二十九軍處決;

張家口上堡錦泉興巷集股開設的恒北票號,經理是山西陽曲人郭玉珍;

興隆街集股開設的永瑞票號,經理是太原新城人何堯臣;

興隆街集股開設的永利票號,經理是山西榆次人田培業;

堡子里書院巷集股開設的寶豐裕票號,經理為山西祁縣人段壽;

堡子里東門大街集股開設的永勝票號,經理是山西交城人路升;

堡子里興吉票號,后改為“大川玉”,經理為祁縣人王錫駕,后為榆次人劉乾甫、杜吉兆;

堡子里大陸票號,經理為太谷人賀敬山;

還有“興太”、“廣義”、“恒盛”、“永吉”、“大業”、“匯豐”、“世合德”、“義聚德”、“義和源”、“萬裕興”、“永義隆”、“義順成”等等。這些票號的股東、經理如同上面列舉的一樣,全部為山西太谷、祁縣、平遙、榆次、文水人。

在一大串山西票號的名字中,山西平遙的日升昌票號是最早開辦異地匯兌業務的了,而張家口的平遙幫們也最早在張家口開設了“百川通”票號分號,平遙幫的百川通,本銀為10萬兩,僅1900年前后的四年中,就獲利603萬兩!

張家口堡子里二道巷宏茂票號,股東為山西祁縣喬家,經理為祁縣人喬范五。堡子里鼓樓西還有喬家開設的“大德通”分號。關于山西祁縣喬家這里多說幾句,今天祁縣的喬家大院已成為山西旅游一景,余秋雨先生在《抱愧山西》中重筆寫到了這個大院里嘆為觀止、氣度萬象的房屋建筑。有關史料說,喬家到清咸豐年間已家資萬貫,他的商號已遍布中國的太原、西安、張家口、包頭、呼和浩特、天津、沈陽、哈爾濱等地,他同時開設了大德通、大德恒票號。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八國聯軍進京,慈禧一行外逃經張家口到達西安后,一時窮困無著,便向資金雄厚的大德通西安分號借用銀錠,后來慈禧返京后,便對該號銀柜管事賈繼英大加褒獎,讓其出任了大清銀行的總經理,自此,喬家大德通票號便身價百倍,一步登天。我沒有考察喬家的發家究竟有多少招法,但我可以肯定他的萬貫資財一開始就沒有離開張家口這塊土地、這條商道。我只舉一個例子,那就是喬家對口堿的壟斷。

口堿是指張家口出產的堿,代表國堿,后來才有了進口的“洋堿”。堿業和鹽業一樣,在很長的歷史年代里都曾經是國家的特殊行業,屬官控行業。喬氏在道光年間遷居張家口,開設了“金城”、“元隆”兩大堿店,一開始這兩大堿店就屬民辦官商性質,得天獨厚。張家口北邊的草原上,遍布著萬泓堿淖,喬家的堿商常年派專人在堿淖直接收購堿坯,長期雇用張家口崇禮縣農民用木輪牛車拉回張家口,制成塊堿后,一面印上“官堿”字樣,一面印上“金城”、“元隆”商號名稱,此堿銷往中外,暢通無阻。喬家堿店、票號在1929年關閉前的一百年間,從張家口拉走了多少堿,這是個天文數字。但我們從崇禮縣農民為喬家商號拉堿這一景觀中,不難發現喬家的財富與張家口的關系。崇禮縣原多為一家一戶一輛牛車拉堿,后發展到許多獨家獨戶擁有幾十輛、上百輛牛車,甚至上千輛牛車組成的拉堿運輸隊。在堿坯進入張家口的高潮年份,每年有3萬輛牛車進入草原拉堿,每車以拉400斤計,就是1200萬斤,可出口堿960萬斤。一年是這個數,一百年呢?這里還不說喬家在張家口開的茶莊、藥鋪、糕店、百貨店,等等。

今天,喬家的后裔們分布在中國和世界的多個地方,我想,在他們回眸的目光里,應該能看到他們的先祖曾經落腳的地方——張家口!

已經用不著太多的舉例,我們從以上的敘寫中,應該不難看出,當年,那些挑著扁擔走西口的山西人,走到了張家口,走上了那條流沙滾滾、荒草萋萋的漫長商道,靠著艱難而虎氣生生的創業,實現了巨大的資金與財富的積累,因著這種積累,激發了這些并無多少文化的山西鄉下人,創造了上一世紀中國金融業的奇跡。

應該說,是張庫商道的繁華,使寥廓草原興起了偌大的城市烏蘭巴托、恰克圖、呼和浩特、包頭和沿路無數的縣鎮、盟旗,其中,最大的受益之一是張家口成為馳名中外的“皮都”。

從乾隆元年(1736年)始,張家口的皮毛作坊已鱗次櫛比,從業皮毛的工人已數以萬計。此時的張家口已開始由軍事營堡向商業市鎮過渡。從1860年(成豐十年)俄國商人首次出現在張家口,到十九世紀的最后十年,英、美、日、德等西方數十個國家的商人開始紛紛進入張家口,他們大量收購旅蒙商從蒙古草原換回的各類毛皮,外國人開的皮店、皮局隨處可見;與此同時,北京、天津、武漢、廣州等地的中國商人也紛至沓來,企圖從已飛黃騰達、財源滾滾的山西商人那里分一杯羹。這個時期的張家口,毛皮業的聲譽已響徹海內外,由此出現了一個這樣的現象:即全國各地的皮市價格,非經張家口定價而不進入交易。張家口的毛皮業在中國毛皮業發展史上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1909年,京張鐵路通車,1918年張庫公路通車,張家口便成為連接西北、華北、蒙古、甘肅、青海、新疆和中國內地以及口岸的重要商業樞紐,一條北方商道開始了新的契機。

然而,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成功,1924年蒙古共和國獨立,1929年國民黨政府與蘇聯斷交,庫倫、恰克圖的400余家中國商號全部被沒收,人員大部罹難,損失白銀一億萬兩,自此,繁華了三百七十余年的張庫商道從此阻隔、荒蕪。接下來的是國內軍閥連年混戰、日本法西斯長達八年的侵略以及三年的國內戰爭,“北方絲綢之路”的繁華便一蹶不振。昔日“晉商”的盛譽已飄然遠去。

2011年6月,當我走過山西喬家大院、常家大院、王家大院時,那些宛如街市、城堡的古老建筑,那些十幾萬、幾十萬平方米的深宅大院依然偉然、赫然屹立在晉中大地,無論你站在高處遠眺眼前一“城”的蒼重、厚穩,還是你信步穿越層層疊疊的深嚴壁壘,你就不能不承受一種逼仄而來的慨嘆:靜止在這里的僅僅是一群神奇莫測的建筑嗎?晉商創造的輝煌僅僅只屬于歷史嗎?中華民族艱難前行的精神內核究竟應該是什么?

責任編輯:伊麗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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