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動詞重疊的共時和歷時考查

摘 要：共時平面方言動詞重疊在句法組合功能上和普通話的動詞重疊存在很大的不同。通過對動詞重疊的歷時考察可以發現，動詞重疊在南北方言中發展具有不平衡性，共時平面方言中很多動詞重疊現象都有其歷史原型和發展軌跡。

關鍵詞：方言 動詞重疊 共時 歷時

在現代漢語的重疊現象中，動詞重疊是一種富有特色與表現力的語言形式，具有特殊的地位，是漢語語法研究的重要課題之一，它豐富的表達功能體現了漢語的多樣性與靈活性。漢語方言的動詞重疊形式多樣，用法豐富，與共同語的動詞重疊既有共性又有差異。大多數方言的動詞重疊研究立足于某一具體地區方言的語言事實，先從語法手段入手，描寫分析各種語法形式所表達的語法意義，進而從語法意義的角度對整個語法系統進行了勾畫、總結，以求突出該地區方言語法的個性特征，如郭建榮（1987）、王雙成（2008）、譚倫華（2006）等。本文將從共時和歷時兩個方面對方言動詞重疊做較深入的研究，以探求方言中動詞重疊共時和歷時的相互關系。

李宇明（1998）提出“動詞重疊是表達動量范疇的一種語法手段，現代漢語的動詞重疊在一般情況下表示動作‘量小時短’，在一定條件下表示動作的慣常性反復。”即從重疊形式和語法意義來說，可以把動詞重疊分為“短時體”和“綿延體”。本文將以上兩種動詞重疊的類型都納入討論。

一、方言動詞重疊的句法組合功能的共時考察

（一）動詞重疊加補語

普通話中的動詞重疊是動補結構類推的一種結果，其動詞重疊的語法意義也相當于一個動補短語，表示動作在時間上或者程度上達到了一定的結果。所以普通話的動詞重疊是排斥補語的，比如“看看清楚、吃吃飽、寫寫完”等都不能說。普通話中動詞之后有時態助詞、數量補語、程度補語、時間補語或趨向動詞時，該動詞不能重疊。而在方言中，動詞重疊式不是在動補結構類推之下所產生的，且不表示結果的意義，因而也就不排斥補語。因此，一些方言的動詞重疊式仍然可以帶上補語。

1.VV式動詞重疊加趨向補語，主要分布于閩南話和吳語部分地區。常見的有“出、去、上、下、里、外、近，遠、開來、起”等，表示動作連續急促發生，或動作的簡單、干脆，有的還含有概遍性的意思。

寧德話：油不多了，倒倒下來。

蘇州話：小干葛褲子耐搭俚拉拉上點。

紹興話：伊走走出好些辰光哉。

溫州話：他看到媽媽馬上沖沖出。

他緊張地站站起。

他兮快趕趕去。

繁昌話：坐坐起來，不要老躺著。

臟東西甩甩出去，不要放在家里。

丹陽話：被頭拉拉下點，蓋住頭。/衣裳塞塞里點，外頭再放兩件。

朝陽話：行行來，泅泅去，關關去，來來兩斗

昆明話：你挨這幾杯水端端過去。

廈門話：物件提提去

店門關關去

藥圓吞吞落去。

上述趨向動詞表示的動作行為性較強，有實在的意義。閩南話的動詞重疊后加趨向補語“去”表示一定數量的事物在動作、行為連續進行的作用下，移動了位置或者消失了。吳方言的重疊式的語法功能表示繼續或者重復，表示持續發展的程度。

2.VV式動詞重疊加結果補語，補語一般是性質形容詞或形容詞性結構，所表示的意義往往是動詞重疊所表示的動作的目的。補語可以是單音節詞，也可以是雙音節詞。結果補語對動詞所表達的動作行為的持續時長做出規定，在意義上表示動作產生的結果或動作發生的程度，同時動詞和補語之間結構緊湊，一般不可以插入別的成分。

溫州話：你把棉鞋曬曬暖。

你把思路理理靈清。

蘇州話：講講明白，看看清，吃吃脫，弄弄好，燒燒熟

上海話：牛肉燒燒熟再好吃。

丹陽話：衣裳洗洗干凈，把磚頭碼碼好

繁昌話：把桌子抹抹干凈。

頭發吹吹干，不然把衣服弄濕了。

泉州話：度我慢慢仔看看嘞。

這種用法主要用在未然句中，特別是祈使句中，多用在表示要求、命令的句子中，補語通常是句子的焦點所在。如：

上海話：壓壓扁，吹吹干

澄海話：踢踢掉，寫寫好，賣賣掉，食食了

永春話：敲敲破，踢踢倒

這些補語成分，有一定的強調作用，所表示的語法意義和普通話相反，表示量級的增加而不是減少，動詞重疊式表示“都”“全部”的意思，都有強調范圍里全體的內涵，即一個不能少。

3.VV式動詞重疊加數量補語，數量詞組可表動量（如“一下”“一回”等）和時量（如“幾日”“幾個月”等），主要分布在吳語區（紹興）、官話區（昆明、柳州）、閩語區（廣東汕頭、廣東潮陽、福建寧德）等。

紹興話：爬爬起半日、走走出好些時

丹陽話：頭繩衫你結結根許多??！

你拎拎各么多咋！我家弗多有么！

為點高她同你講講幾回你就是不聽？

昆明話：你等等我一下，我去拿拿衣服。

你教教他一下有哪樣感覺。

柳州話：掐掐兩下、挑挑兩輪、講講下子

汕頭話：拍拍兩下

潮陽話：糴糴兩斗、拍拍（幾）下、掀掀（幾）下

寧德話：洗洗一下、等等幾分鐘、頌頌兩禮拜

這樣的例子我們在現當代作品中也能找到例證：

四川話：十三娘，您如今可以走動走動一下了。

溫州話：馬文秀隔上三兩分鐘，總要悄悄地看看領導同志一眼。

從語義上看，動量補語表示“短時、少量”義，重疊式比原式增強了表示動作簡單、輕易、輕松、隨便的意味。如：

寧德話：藥食食兩帖病就好了。

伊讀讀幾遍就會背下來了。

食用兩貼藥，病就能很容易好起來，很輕松地讀幾遍，就能輕易的背下來。這種短時的頻率可能表示模糊的短時量，使人們在心理認知上就產生了輕松隨意之感，時量補語也是如此。時量補語表示時段，指動作行為延續的時間或動作完成后經歷的時間，動詞重疊式加上時量補語含有說話人對“時段”的看法——強調短時，而動詞不重疊的句子只是一種客觀的敘述。

寧德話：這鞋領領兩禮拜就壞了。

這句話含有種抱怨的語氣：才穿了“兩禮拜”鞋子就壞了，相比動詞不重疊的句子更帶有說話人的主觀感情色彩。

（二）動詞重疊加賓語

1.動詞重疊加中置賓語

現代漢語中，人稱代詞賓語都直接跟在重疊動詞的后面，不可插在重疊動詞之間。賓語中置這一現象，在方言中已經極其少見，只有部分地方勉強還存在這種用法：

濟南話：他怎么還不來，你去看他一看？

寧波話：我先去買菜，洗衣服先放它一放。

上述寧波方言一例，已經受到普通話的影響，逐漸演變為“放一放它”。

2.動詞重疊加后置賓語

與現代漢語的動詞重疊式相同，方言中動詞重疊式不能帶施事賓語、存現賓語、時間賓語、處所賓語、工具賓語、動量賓語和時量賓語，但可帶受事賓語和對象賓語，動詞前只能出現施事主語，且賓語一般只能為名詞性成分，賓語前不能加修飾語，有的用于表示列舉關系的復句中。

紹興話：偌來幫幫我。

溧水話：（張老師，）有空給我講講卷子曬。

一下子看看電視，一下子喝喝茶，一下子又

洗洗衣裳。

蒙自話：他吃吃飯就去了

動詞重疊后接數量賓語，表動作反復進行。所帶的數量詞常限于表示籠統的數量或者使用集體量詞，不能用個性量詞，數量賓語可以是動詞持續發展的結果。

閩南話：掃掃一（大）堆。

泉州話：心肝頭摸摸幾擺目賣。

3.動詞重疊+看

普通話表“嘗試”義的“看看、瞧瞧”，在某些方言里可以是單音節形式，如“VV看”“VV瞧”，而“試試”必須重疊為“VV試試”?！癡V+看看/瞧瞧/試試”中間還可插入名詞性成分，形成“VV+NP+看看/瞧瞧/試試”式。如：

昆明話：我戴戴這副眼鏡瞧瞧，看看略合我戴。

你問問領導看看，他同意么，你再去。

動詞短語“看看”形式上類似VV式，但第二個“看”并非動詞，“它的意義已經虛化，只表示一種試探語氣，具體說表示一種試作的語法意義”（陸儉明，1959）?！翱础钡脑~義抽象化達到一定程度，便引起詞義虛化，最終失去詞匯意義，變成只表示嘗試語義的語法單位。嘗試態助詞“看”的典型用法是粘附在動詞重疊的后面，表動詞的嘗試體。

吳福祥（1995）認為，魏晉南北朝時期，“VP看”只有“V看”和“VD看”兩種形式，唐代出現了“VC看”（“C”限于動量、時量補語），晚唐五代出現了“V看看”，“V一V看”始見于宋代，“VV看”則始見于元明。在這些過程中，V由單獨的動詞發展為VD、VC、V一V、VV等形式，這是句子中心地位由“V”“看”二者轉移到V上的表現。“V看看”逐漸為“VV看”所取代，“看”由重疊變成不重疊，V由不重疊變成重疊，說明V動作性增強，奪取了句子中心地位，“看”動作性減弱，喪失了中心地位，由此在方言動詞重疊之后表“嘗試”義。

常州話：你去跳跳看，能不能跳過。

你嘗嘗看。

溫州話：聽說雁蕩山很好玩，我們去戲戲看。

你唱的挺好的，再唱唱看。

上海話：吾瓦曉得個條路哪能走，吾想問問儂看。

二、動詞重疊句法功能的歷時考察

漢語方言中動詞重疊的語法現象，與普通話有一定的差異性，也存在著很強的規律性，這種規律性往往是歷史發展的不平衡性造成的。所以，要了解共時方言動詞重疊語法的多樣性成因，必須探討歷時，這些語法現象很可能是因其緩慢發展或發展不平衡所造成的語言的歷史殘留。

（一）動詞重疊加補語

我們推斷了動詞重疊加補語這種特殊形式的大致發展脈絡，這種形式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已經出現，唐宋元時期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

這是甚么所在，說說細？（《五燈會元》卷十一》）

元代以后，此類形式繼續發展：

我脫了這衣服，我自家扭扭干。（《元曲選》）

至明代，北方方言小說動詞重疊加補語的現象并不多見，僅《西游記》中出現了1例：

八戒道：“我又不曾大生，左右是個小產，怕他怎的？洗洗兒干凈。”（《西游記》）

明代，南方作品與北方作品形成了不同的面貌，如《三言二拍》共出現了6例，且形式豐富，有VV式加補語和V一V式加補語的用例。

我們選取了明清白話小說共4部，對動詞重疊加補語數量作了簡單統計，如下表：

可見，明清時期這種用法在南北文學著作中形成了一定的差異。從明代開始，北方方言寫成的文學作品動詞重疊加補語的用法基本消失，我們尚未在《水滸全傳》《三國演義》中找到這樣的用例。

南方方言作品以明代《三言二拍》為例，“VV+補語”的情況比北方作品稍具優勢，而“V-V+補語”也得到保留。如：

獨有一個姓安的心里道：“便是假的何妨？我們落得做做熟也好?！保ā冻蹩膛陌阁@奇》）

取些水來內外洗一洗凈，抹干了，卻把自己錢包行李都塞在龜殼里面，兩頭把繩一絆，卻當了一個大皮箱子。（《初刻拍案驚奇》）

又在桌上取過一盤豬蹄來，略擘一擘開，狼饗虎咽，吃個磬盡。（《二刻拍案驚奇》）

我們又考查了一部分現當代文學作品，老舍是北京人，他的大部分作品中，都沒有出現這種用法，可見現當代北方方言中的這種用法基本消失，而在南方作家的作品中我們找到了這樣的例子：

我這回，就是為此特地來說說清楚的。（魯迅《祝?！罚?/p>

滿好的屋，有的還是新的倒又拆了再造，何必呢?有這個力氣，不好把田地種種熟嗎?（高曉聲《李順大造屋》）

魯迅是浙江紹興人，高曉聲是江蘇武進人，兩地都屬吳方言區。由此可見南方方言繼承了明清白話作品中這一格式，“VV式+補語”在吳語、閩語及西南官話的部分方言中保留了下來。

（二）動詞重疊加賓語

元代，隨著動詞重疊形式的發展和普遍使用，動詞重疊帶賓語的形式逐漸增多。

《元曲選》中動詞重疊帶賓語中置的格式共出現58次，其中“VN-V”共出現53次，均是指人，以人稱代詞（單數為主）居多；“VN-V兒”僅出現4次，因帶“兒”尾的格式是相對晚出的，應該是“VN-V”的發展；“V1V2N-V1V2”僅僅出現了1例。如：

陛下，怎生救妾身一救。（《元曲選》）

媒婆，你遮我一遮，我試看咱。（《元曲選》）

行錢，是必提我一提兒。（《元曲選》）

你再等這秀才一等兒。（《元曲選》）

你可作成我一作成。（《元曲選》）

動詞重疊加中置賓語的現象在明代南北方小說中都比較常見，《水滸全傳》中共出現23次，《西游記》中出現了80次，《金瓶梅》出現了39次，《三言二拍》出現了28次。到清代以后，動詞重疊加中置賓語的現象在南北小說中的用例都明顯下降。

經統計，各書用例列表如下：

《水滸全傳》的23例中，中置賓語僅1例，為指人名詞，其余全是人稱代詞。如：

等我認他一認。（《水滸全傳》）

明日小小地耍他耍便了。（《水滸全傳》）

《西游記》中中置賓語除6例是指人名詞外，其余全是人稱代詞，極少數是指人同位短語

萬望菩薩方便一二，救我老孫一救。

“VNV”這種格式，一般出現在對話場合，都表示未然動作，一般位于句子（單句或分句）結尾部分，賓語是人稱代詞或指人名詞，沒有指物名詞。如：

借些天兵幫助老孫幫助。（《西游記》）

兄長既是到此，萬望救他一救。（《西游記》）

我到寺里也捉弄他捉弄。（《西游記》）

《金瓶梅》《三言二拍》所出現的中置的賓語幾乎都是人稱代詞。如：

咱不如叫小廝邀他邀去。（《金瓶梅》）

不知是何等人約人做事的？待我耍他一耍。（《初刻拍案驚奇》）

姐姐有心得到這時侯了，鳳官人畢竟轉來，還在此等他一等么？（《二刻拍案驚奇》）

你替我將這件物事，畜與阮三郎，將帶他來見我一見，萬不妨事。（《喻世明言》）

又想道：“就是記問之學，也虧他了。我再試他一試?！保ā毒劳ㄑ浴罚?/p>

清代，動詞重疊加中置賓語的用例都明顯減少，中置的賓語皆為人稱代詞?！都t樓夢》出現的13例、《兒女英雄傳》出現的12例、《三俠五義》出現的9例、《海上花列傳》出現的1例、《九尾龜》出現的11例和《何典》出現的1例，均是“VN-V”的形式。如：

如今老爺不過這么管你一管。（《紅樓夢》）

到了倒要賞他一賞?。ā秲号⑿蹅鳌罚?/p>

丁二爺暗說：“有因，待我再激他一激。”（《三俠五義》）

金大少身浪嘸撥洋錢末，倪有來浪，倪替耐墊仔一墊罷。（《九尾龜》）

姐夫何不去試他一試？（《何典》）

動詞重疊加中置賓語的現象逐漸減少且趨于消失，直至今天我們在南北方言中都很少見到這種用法，而常見動詞重疊加后置賓語的形式。由此可見，動詞重疊式的賓語經歷了一個逐漸后移的過程，這個過程始于名詞性賓語，逐漸波及到代詞賓語。

（三）動詞重疊+看

動詞重疊表“嘗試”義多出現在表示試探或尋求的語句中，前加“試”，或后附“看”“試試”等。

嘗試態助詞“看”大約產生于魏晉六朝之際，由實義動詞虛化而來。而“動詞重疊+看”的形式則始見于宋代，出現了“V-V+看”的形式。如：

師欣然出眾曰：“和尚試輥一輥看?！保ā段鍩魰罚?/p>

明代，“動詞重疊+看”表達“嘗試”義的格式在《水滸全傳》中尚無出現，而在《西游記》中，“VV”和“V-V”的后面均有了后附“看”的用法，并且不僅僅局限于單音節動詞的重疊。如：

等我去認認看。（《西游記》）

問他一問看，莫要錯了。（《西游記》）

拿過葫蘆來，等我裝裝天，也試演試演看。（《西游記》）

同是明代作品的《三言二拍》也有這樣的用法。如：

前日江家有一所花園空著，要典與人，老身替你問問看，如何？（《初刻拍案驚奇》）

袖里取出，遞與素梅看了一會，果象是一般的；再把自家的在臂上解下來，并一并看，分毫不差。（《二刻拍案驚奇》）

我得一主橫財在這里了，尋秤來與我秤秤看。（《喻世明言》）

選取晚清時代的幾部作品，對“動詞重疊+看”的形式進行統計：

作《兒女英雄傳》中出現了2例“VV看”和1例“VNV看”，《紅樓夢》和《三俠五義》中都各出現1例“VV看”的形式。如：

妙玉道：“且別人說謊話，試試看。（《紅樓夢》）

我弄幾枝沒頭的箭試試看。（《兒女英雄傳》）

你摟摟算盤看。（《兒女英雄傳》）

不信，你等就對一碗來試試看，如何？（《三俠五義》）

《海上花列傳》中“VV看”的形式共有48例，《九尾龜》“VV看”共有36例，與北方作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

大小姐耐記記看，像煞昨日仔大阿姐來借仔兩只戒指，勿知阿就是二少格一只？（《海上花列傳》）

我倒要看耐跳跳看?。ā毒盼昌敗罚?/p>

你們再坐一坐，待我去尋他講講看。（《何典》）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晚清時期“動詞重疊+看”的用法在北方地區趨于消失，而在南方地區得到了保留，從而影響了今天方言中這種用例的不平衡性。

三、結語

方言的動詞重疊是明顯有別于普通話的，歷時層面上動詞重疊現象在南北方言中的發展軌跡對南北方言不同的影響。動詞重疊加補語的現象自明代開始就少見于北方小說中，而南方作品中還可以見到這樣的用例。南方方言繼承了明清白話作品中這一格式，“VV式+補語”在南方方言的吳語、閩語及西南官話的部分方言中得到了保留。動詞重疊加中置賓語的現象在明代比較多見，且中置賓語多為人稱代詞，而發展到清代，南北方言中都很少有這樣的用法?！皠釉~重疊+看”表“嘗試”義，這種用法在晚清北方作品中已經趨于消失，南方作品中卻有大量的用例，由此，這種用法保留在了今天的南方方言之中。

（本文系湖州師范學院第九屆大學生科研立項重點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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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婷婷 潘國英 浙江湖州 湖州師范學院文學院 31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