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莞制造業陷落 產業升級萌動

10月18日下午，位于東莞莞城區商業核心地帶的匯峰中心寫字樓，因承接一場名為“東莞小微企業如何重構自身的競爭力”的創新論壇，而一掃往日場面冷清的局面。能容納百余人次的會場座無虛席，正在遭遇“寒冬”的東莞本地小微企業家們，希望從北京遠道而來的經濟學家那里尋得取暖的“薪柴”。

張航在經濟學家演講完后，迫不及待地從靠邊的位置挪到會場中央，高高舉起右手，爭取到了一次提問機會。他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熱情地向演講嘉賓介紹自己正在打造的箱包品牌“好哥哥”，并誠懇地詢問“如何提升品牌知名度”的方法。

今年37歲的張航，15年前揣著150元錢，從經濟較為落后的粵西南城市茂名，來到借改革開放之風而成為全國最富裕的區域——珠三角，尋找創業機會。在深圳歷經保安、搬運工和業務員等艱辛的打工歲月后，他因熱情而上進的性格先后得到包括教授、港商在內的多人的幫助，于2000年來到東莞，開辦了一家生產用于五金打磨的拋光蠟廠。

張航說，那時的東莞是他了解到的做加工最好的地方，“找訂單容易、配套完善、招工容易并且人工成本低、制度也比較寬松”。

2004年，因得到一位做五金生意的英國華僑的賞識，張航開始籌備在寮步鎮的石步村開一家五金廠，主要生產箱包的五金配件。他回憶稱，最初幾年毛利潤均超過60%?！拔覀兪前⒌线_斯、耐克的指定供應商，”張航自豪地向《投資者報》記者說，“在經營最好的2005和2006年，每年利潤能達200萬元?！?/p>

但與東莞大多數經營加工貿易的小微企業一樣，2008年的金融危機讓“張航們”首次感受到“寒意”。

沒有盈利都在苦撐

今年最慘，歐洲基本沒有訂單，所以即使毛利潤只有10%，大家也還得接單。

2008年，東莞市外貿進出口總值達1133億美元，同比增長6.1%，增速明顯下滑20.7%。其中，出口655.4億美元，增長8.9%，增速下滑18.1個百分點；進口477.6億美元，增長2.5%，增速下滑23.9個百分點。在大進大出的加工貿易生產模式下，進口增幅的下滑幅度大于出口，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年份，外貿出口速度將進一步下滑。

實際的情況印證了宏觀數據預測的準確性。張航稱，從2008年開始，他的五金廠接受的國外訂單和利潤額都在逐年下滑，“今年最慘，歐洲基本沒有訂單，所以即使毛利潤只有10%，大家也還得接單”。張航說現在做五金加工基本沒有盈利，“都是在苦撐”。

但張航算是這批苦撐的企業家中積極而主動的人。2008年，他就開始認識到東莞制造走入困境的原因，“一個手袋，80%利潤被國外廠商拿走，只是因為他們有知名的品牌?！痹谕赓Q加工利潤被壓縮近零的情況下，張航經過一年的醞釀，于今年推出了自己的箱包品牌“好哥哥”，開始從外銷轉為內銷。

在這個過程中，張航引入了整合營銷的概念，除品牌打造和五金配件制造外，其它環節全采取外包，并嘗試股權置換的方式，以吸引更多的廠商和經銷商。

到目前為止，“好哥哥”已在廣州、佛山、惠州等城市開了8家專賣店。按規劃，到明年10月，店鋪至少將達到300家，每家店鋪預計每季度銷售額達10萬元。

在東莞打拼了12年的張航說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他希望在這座制造了全世界最頂級箱包的城市里，打造一個讓世界認可的屬于東莞的箱包品牌。

不過，面對殘酷的經濟現狀，張航也只是東莞上萬家加工貿易企業主中少數派的代表，更多的人選擇了原地不動、引入設備原地升級、閉門過冬，或者循民工回流的路線，離開東莞。

“三來一補”造就“世界工廠”

1978年是中國改革開放元年，東莞也是在這一年，開始走上農業大縣向“制造業之都”的轉變之路。

曾因盛產莞草而得名、因出產莞香而聞名的東莞，現在以“世界工廠”之名蜚聲于世。

從深圳經莞深高速進入東莞，在公路兩旁的低山丘陵中，散落著一個個由高矮不一的廠房組成的小鎮。廠房的外圍，是面積狹小的田地，這些零零散散的農田很難讓人想象這里曾經是廣東最著名的魚米之鄉和糧食生產基地。而莞草和莞香，這兩種與城市名稱淵源深厚的植物，在密密麻麻的“廠房叢林”中已難覓其蹤跡。

東莞，這座毗鄰港澳、緊靠深圳、廣州，地緣優勢明顯的城市，因在改革開放中緊握住香港和臺灣地區產業轉移的機會，成為了珠三角最負盛名的“世界工廠”。2011年，東莞第一、二、三產業產值比為0.3：50.5：49.2，而在1978年，“三來一補”這個新詞誕生的當年，東莞一、二、三產業產值比為45：43：12，全市80%的勞動力從事農業，工廠僅為377家。

1978年是中國改革開放元年，東莞也是在這一年，開始走上農業大縣向“制造業之都”的轉變之路。1978年7月6日，國務院針對廣東、福建兩省制定的《對外加工裝配和中小企業補償貿易辦法試行條例》正式下發，8月30日，東莞縣二輕局和香港信孚手袋制品公司簽下了東莞第一宗來料加工企業合作合同，牌照為“粵0001號”的全國第一家來料加工廠——太平手袋廠在東莞誕生。

這家由香港商人張子彌投資的太平手袋廠，成為一批躍躍欲試的商人關注的焦點。太平手袋廠的成功，點燃了東莞加工企業的星星之火。僅一年時間，東莞“三來一補”就簽訂協議184宗。

“從前虎門只有兩條直直的街道，城鎮人口僅萬人左右，周圍全是農田，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痹翁绞执鼜S副廠長的蘇秀儀，在虎門最繁華的虎門大道上向《投資者報》記者介紹早年虎門的狀況，“到80年代中期，手袋廠最為紅火的時候，虎門已遍地是工廠。單太平手袋廠，就帶動了五金廠、紙盒廠等相關企業的建立?！?/p>

1988年，當東莞開放10年后，中共中央辦公室調研室赴東莞調研，隨后在《人民日報》發表《東莞十年》的報道。報道顯示，1987年與1978年相比，社會總產值增長了5.4倍，達65.8億元；工農業總產值增長了3.8倍，達36.4億元；國民收入增長了4.3倍，達29.3億元；出口創匯增長了3.4倍，達2.67億元。

而在當時， “三來一補”對外加工業就已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因素。據統計，1987年底，東莞全市已有“三來一補”企業2500多家，遍布全市80%的鄉村，加工產品有毛紡、服裝、電子、玩具等15大類4000多個品種。1987年來料加工的工繳費收入達1.07億美元，占廣東省工繳費收入2.7億美元的39.6%，人均創匯214美元，居全國縣級單位之首。

“虎門周圍的農村也開始發生變化，沒有廠房，很多村都把原有的祠堂、會堂、飯堂利用起來辦‘三來一補’的小企業。農民也開始進入工廠了。”太平手袋廠第三任廠長唐志平回憶道。

手袋、服裝、玩具……在遍布東莞城市和鄉鎮的大大小小廠房里被生產出來，隨后經過深圳、香港發往世界各地，東莞“世界工廠”初現端倪。

經濟危機排名倒退12位

2008年，東莞這座以外向型經濟發展為主的城市，在《福布斯》評選的中國最佳商業城市排行榜上，從連續三年穩居的第19位跌落至第31位。

當張航2000年來到東莞開辦他的第一家工廠時，東莞“世界工廠”的稱號已名揚中外，令張航選擇東莞的諸如產業鏈完整、人工集中等優勢，也同樣吸引了其他的淘金者。

“90年代中期，深圳作出了一個大膽決策，在特區內停止發展‘三來一補’企業，大批企業需外遷，相鄰的東莞優勢明顯，成為這些加工企業最理想的轉移地。那幾年東莞招商引資特別好，大量加工貿易企業涌進東莞?！?中共東莞市委黨校經濟教研室副主任查日升向記者介紹道。

而這一時段東莞積聚的加工企業不僅僅來自深圳，還包括越來越多的臺商。90年代后，臺灣有大量資金向外尋求出路，東莞開展一系列招商引資活動，引進大批臺商進駐東莞。

宏觀數據正好印證了這一轉移的趨勢。據統計，從1992年到1997年的6年，東莞實際利用外資67.1億美元，是前13年的5倍。而東莞臺資企業到2007年已達2500多家，比1990年增長了8倍。

到東莞對外開放20年之際，全市累計引進外資80.84億美元，三資企業數達2300多家，“三來一補”企業達10179家。到1997年，東莞工業經濟中，外向型經濟已占68%；在企業營業收入中，“三資”和“三來一補”企業已占55%。

而被外商熏陶達20年之久的東莞本地人，在通過廠房出租等方式完成了原始積累后，也開始投入到開辦加工工廠的浪潮中，與港商、臺商一并推進了“世界工廠”的打造。

2000年后，東莞抓住國際大企業進軍中國內地市場的機遇，引進了一批日本、歐洲、美國和韓國等國家的大企業。截至2007年，東莞擁有外商投資企業1.54萬家，合同吸引外資超過500億美元。而在開放30年后的2007年，東莞經濟總量躍居全國城市第12位，地級城市第一位。

“無論你在哪里下訂單，都在東莞制造”、“東莞塞車，全球缺貨”，成為對東莞“全球制造業之都”的最形象的描述。摩天大樓、成片的廠房、宿舍樓、行色匆匆的商人、成群結隊的工人。

幾年后，一場起源于美國的金融海嘯席卷全球，波及實體經濟并進而演變成一場全球性的經濟危機，號稱“世界工廠”的東莞自然首當其沖。

“2004到2007年，國外訂單多到做不過來，利潤也豐厚。我2008年從家電進入家具行業時，外單量開始減少，同行業同質化越來越嚴重，東莞的家具行業從那時候開始走下坡路了?！爆F在東莞大嶺山鎮一家家具公司從事采購工作的陳小斌向《投資者報》記者介紹。

2008年，東莞這座以外向型經濟發展為主的城市，在《福布斯》評選的中國最佳商業城市排行榜上，從連續三年穩居的第19位跌落至第31位。

盡管2008年后，東莞在上述榜單上的排名回到原位，但東莞經濟卻始終未回到危機前的溫度。

遭遇陣痛倒逼轉型

打造品牌比較艱難，很多企業沒有這個能力，所以現在很多東莞企業開始走代工加設計的路，這是值得在傳統制造企業推廣的方法。

如果對東莞32個鎮街在全國范圍內做一次知名度調查，擁有“家具之都”、“展覽名城”、“鞋業名鎮”、“商務休閑之都”等一系列名號的厚街鎮一定如它的GDP排名一樣名列前茅。

高知名度讓厚街積聚了極高的人氣。“前幾年，如果開車在厚街的商業街上走，100米的路估計得走上10分鐘，到處都是人，非常熱鬧。”陳小斌稱。

但今年，厚街卻變得極為冷清。在家具業集中的厚街鎮雙崗村，全長5公里的家具大道兩旁較為低矮的樓房里，布滿了裝修時髦明亮的品牌家具展覽大廳。但華麗的店鋪卻未吸引來足夠的人氣，即使在上千平米的展館里，也難見顧客的蹤影。

更多的店鋪大門緊鎖，布滿灰塵的玻璃門上貼著寫有“整棟出租”及出租人聯系方式的廣告。而超過2000平米的壹號展館，羅馬柱搭起的休息亭已殘敗不堪，除了半敞的2號門內有正在打盹的守門人外，空無一人。

“這條家具大道已建了10余年，從原材料、到配件、機械，再到產品展示，這里其實有非常完善的產業鏈。但除了家具展外，一直都很冷清?！标愋”髲拇髱X山鎮專程到家具大道看家居飾品，以根據最新的家居飾品樣式去調整工廠的家具設計和生產。

“目前的狀況比2008年艱難許多，現在是銷量往上，利潤往下。外單減少，但內銷又受到國內房地產調控的影響。”陳小斌無奈地說，“大嶺山的家具企業保守估計有三成處于虧損狀態，小工廠時有倒閉?！?/p>

據統計數據顯示，家具行業95%的企業與去年同期相比銷售額大幅下滑，不少企業下滑幅度高達30%～40%。

而家具大道展示大廳背后集聚著多則三四百人，少則10余人的數百家家具工廠和配套工廠。隨著機器轟鳴聲的響起，木料的味道隨之在家具工廠林立的小巷里飄散出來，裝卸工人將紙箱封好的家具裝上運貨卡車。在離卡車不遠的工廠區盡頭，有一片小小的種著綠色蔬菜的田地，不見樹木的蹤影。

劉老伯在一家香港老板開辦的家具廠當門衛已經12年，“現在工廠就十來人，老板半年沒來過了，今年生意特別不好。”

任先生是一家專門從事外貿加工的家具廠負責生產的廠長，他說近日歐盟通過了新的條例，“家具輸出到歐洲的門檻越來越高，而木材進口的價格、人工的成本卻大幅增長，即使有訂單也幾乎沒有利潤?！?/p>

但即使外銷現狀困難，任先生也沒想過在現階段轉內銷，“在目前房地產調控不放松的情況下起步做內銷，絕對是‘自尋死路’。如果早幾年轉作品牌還有得做，現在就只能硬撐著?！?/p>

而陳小斌所在的洋臣家具有限公司便是較早一批從外銷轉內銷做品牌的家具企業。“2008年金融危機后，我們就開始做國內的中高端市場。在家具行業中，我們算比較早轉型的，但今年也過得比較艱難?！?/p>

陳小斌說，目前整個家具業同質化嚴重，有走向惡性競爭的趨勢。他說家具要走出困境不容易，如果他有機會選擇，他會考慮離開家具行業，進入產品附加值更高的家居行業。

據《2011年東莞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11年，東莞家具產量同比下降7.4%，家具制造業實際利用外資減少35.4%。而今年8月，東莞家具及零件出口同比下降2.8%，1至8月累計出口額同比微漲3.8%。

除家具制造業外，東莞傳統的八大支柱產業也都不容樂觀：電子信息制造業今年7月開始訂單大跌；紡織服裝業上半年增速為—6.7%；化學纖維去年全年產量下降22.4%；造紙及紙制品去年利用外資減少26.2%……

今年一季度，東莞GDP以1.3%的增速在廣東21個地市中排名倒數第一，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下降1.6%，為全省唯一負增長城市。

查日升介紹說，東莞傳統八大支柱產業中，有5個都屬于勞動密集產業。在他看來，勞動密集型產業雖然與政府主導的產業相沖突，但這一塊也不能輕易丟棄，丟棄會造成產業空心化。

“很多新興產業要以傳統產業為基礎，而新興產業同時又是傳統產業的需求方，它們是相輔相成的關系，”查日升說，“傳統產業的現狀倒逼其轉型，轉型的方法包括技術提升、品牌打造、技術裝備改造、內銷渠道拓寬等，每個行業和企業適用的方法都不一樣?！?/p>

查日升說，他了解到的絕大部分企業，目前還是采用技術裝備改造的方法，在人工成本增加的情況下，用機器來取代人工。“打造品牌比較艱難，很多企業沒有這個能力。所以現在很多東莞企業開始走代工加設計的路，這是值得在傳統制造企業推廣的方法。”

而專注研究東莞經濟6年的《東莞經濟》總編輯李智勇的看法與之類似。在李智勇看來，目前的北上廣深在很大程度上，是國家意志的體現，而不是市場經濟自由發展的結果，而東莞是唯一按照市場經濟規律發展，并取得了比較快的發展且其模式可以復制。

“東莞過去30年的發展，是全市域同步發展，東莞相當于是多條同一類型的船組成的一個艦隊。當資源同步消耗、問題同步產生時，一條船容易調頭，但一支艦隊調頭就很困難?！崩钪怯驴偨Y說。

李智勇認為，在艦隊難以調頭的情況下，東莞應該“保留原有的特色，在此基礎上提升行業集中度以及提高議價能力”。

“比如大朗毛織、虎門服裝、厚街的鞋、大嶺山的家具……每個鎮都有自己的核心產業，但結構模式都是一樣的，都是以加工貿易為核心業務的。這些產品都是生活必需品，但以前東莞沒有自己的品牌，顧客按品牌選擇商品，擁有品牌的人把單給我們做，可是現在連幫別人做的單都沒有了。”

李智勇認為東莞的制造能力在這個過程中被培養出來，有能力也有必要去培植行業的品牌，“我們更多傾向于創造價值，而不僅是拼價格，這才是未來該走的路”。

從“制造工廠”到“智造工廠”

根據《2012東莞市政府工作報告》，加快加工貿易和傳統產業轉型仍將是東莞市政府未來五年的重中之重，而轉型的方略之一便是推進品牌的帶動戰略。

捷聯科技總經理修細毅12年前來到東莞，但與大多數人投資建廠的選擇不同，修細毅選擇了當時冷門的電子商務平臺?！爱敃r沒有太多本錢，工廠需要的成本較高，而我本身又是學IT出身，就選擇了做電子商務。”修細毅回憶道。

如今，捷聯科技已擁有目前國內最權威、最專業的LED行業資訊、百科、采購交易平臺——東商網，目前擁有超過十萬家注冊會員。目前捷聯科技在中山、江門等地設有分公司，并成為東莞415家國家高新科技企業中的一家。

修細毅以東莞市電子商務協會會長的名義在10月18日的論壇上發表了“電子商務為小微企業創造訂單”的主題演講。張航事后談及修細毅時，不無羨慕地說修的企業是東莞市目前最受歡迎的企業類型。

但其實張航打造品牌的路徑也是東莞市政府在加工貿易轉型中極力推廣的模式之一。根據《2012東莞市政府工作報告》，加快加工貿易和傳統產業轉型仍將是東莞市政府未來五年的重中之重，而轉型的方略之一便是推進品牌的帶動戰略。

在張航的計劃中，直營店、加盟店和網店都將同步進行。此前從不知電商為何物的一大批加工貿易企業主開始利用網絡平臺接單、發貨和銷售。

虎門鎮從事服裝的企業主和貿易商也開始了在網上拓展業務。王清在東莞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黃河時裝城經營店鋪7年，“到時裝城進貨的人越來越少，拿貨量也比以前少，零售就更不用說?！蓖跚逭f2009年，她的客戶提出想從網上進貨，她隨后開始在淘寶上建起了網店。

“網上一塊我請了專人來做，總體來說，零售額提升了，但批發還是主要靠傳統積累的熟客來維持，每月銷售額大概幾萬元?！?/p>

據統計，虎門目前已有六成服裝企業開始嘗試電子商務，從事網店經營者已超萬家，全鎮日均網銷服裝30萬件，僅大瑩服裝城5樓的網店城便聚集了300多家服裝網商。

據了解，大瑩服裝城是在2008年虎門實體訂單下降，傳統銷售渠道受到影響的情況下，專門針對發展電子商務的大學生創業基地。目前整個商場電子商務月成交額達數千萬元。

東莞市政府一方面寄希望于傳統制造企業轉型升級，另一方面也希望通過推動園區建設、引進培育龍頭項目達到集聚高新產業的目的。松山湖便是這一策略實踐的模本。

成立于2001年的東莞松山湖科技產業園區，位于大朗、大嶺山、寮步三鎮之間，2010年9月經國務院批準為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

擁有近8平方公里淡水湖和14平方公里生態綠地的松山湖，濃煙、馬達轟鳴聲都消失不見，這里干凈、整潔、綠樹蔥蘢。而在綠樹掩映下的工業園區和寫字樓里，聚集了華為、宇龍通訊、生益科技、易事特、新能源、漫步者等高科技先進制造業，松山湖目前的近600個項目，是 “擇商選資”原則的指導下，由8000多個項目中挑選出，落戶率不足8%。

查日升說，松山湖拒絕的企業，表面上看是存在污染嚴重、能耗大等問題，但其實是在避免出現東莞其它區域出現的問題。東莞很多鎮街土地資源已被開發殆盡，粗放型的經濟發展方式使資源過度消耗，從資源的有限性來看，東莞外向型經濟也已到了增長極限。

而松山湖，一開始就選定了產業發展的方向——低能耗、低排放、高技術、高附加值。據統計，2010年，松山湖工業企業平均每度電產值超100元，遠高于全國22元的平均水平；每萬元產值耗水不到8噸，遠低于全國15噸的平均水平；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單位產值能耗為0.0354噸標準煤/萬元，大大低于國家級高新區平均水平。

千挑萬選的企業帶來了高速的經濟增長。據統計，2011年，該園工業總產值超337億元，稅收收入達到18.6億元，同比增長19%，其中土地利潤占比明顯回落，正從土地利潤向工業利潤“軟著陸”。

而東莞市政府建立園區的目的并非為增加GDP值，而是希望通過高新產業園區的建立，起到示范和引領的作用，帶動周邊區域的升級。

大嶺山在東莞的32個鎮街里，原屬于三類鎮街的范疇。但近年來，在松山湖的帶動下，龍頭企業、商貿業和房地產業都得到了很大的發展。

據了解，東莞的土地資源已變得非常有限，目前連片土地在1000畝以上的僅19塊，而大嶺山就占3塊，仍有可供開發的空間。

據相關資料顯示，松山湖搭建的近10個公共創新平臺，今年服務珠三角的企業超過8000家，帶動企業創造經濟效益達20億元。

大朗是直接受益于松山湖內的華中科技大學東莞工研院，據了解，大朗鎮每年生產毛衣超3億件，數控編織機的單機編織速度比手動編織機提高5～8倍，編織一件毛衣從4小時降低到半小時，生產效率大大提高。

除松山湖外，東莞還包括長安新區、虎門港、東莞生態園三個市屬園區。而民營資本也開始進入，天安數碼城也將進入東莞?！拔覀冊谏钲诤蛷V州都有園區，但仍選擇進駐東莞。這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第一是東莞產業在升級，以前東莞是‘大大的工廠，小小的腦袋’，現在工廠往內陸轉移，‘大腦袋’經濟體越來越多。第二從產業轉移來講，10年前，深圳三來一補企業往東莞轉移，東莞因此獲利。到現在深圳新興產業發展速度迅猛，當中的中小型企業因為競爭壓力和成本因素，也會像周邊轉移，東莞會迎來第二次承接的機會?！睎|莞招商運營部策劃總監文海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

文海斌說東莞30多年制造業積累起來的完整的產業鏈，是任何國內城市或者東南亞城市不具備的?！霸谶@么好的基礎上，傳統制造企業就地升級、往產業鏈的上端走的可能性很大。這也是我們考慮的重要因素。”

能容納1200多家中小微企業的東莞天安數碼城目前招商已完成近80%。文海斌說作為一個在東莞待了9年的新莞人，他看到過厚街傳統產業企業家的掙扎、悲觀和絕望，但他也在園區的招商中感受到了東莞大批努力并且有實力往前走的企業的活力。

“今年第一季度，進駐東莞園區的企業基本來自深圳，到了第二季度，來自東莞本地、鎮街的企業越來越多，其實觀念還是在轉變。只是轉型的過程會相對漫長，加工貿易在東莞發展了30年，太根深蒂固了?！蔽暮１笳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