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石濤與克羅齊美學觀點有許多相似之處,本文將重點放在石濤與克羅齊美學理論相同點中的不同點,以及產生不同點的原因,并探討這些不同點對后世的美學觀點產生的影響。
關鍵詞:石濤;克羅齊;感受;認識;直覺
【中圖分類號】 G642.4 【文獻標識碼】 B 【文章編號】 1671-1297(2012)09-0016-02
一 《石濤畫語錄》與《美學原理》
1.《石濤畫語錄》
《石濤畫語錄》是中國藝術理論史上一部重要的畫學畫論著作,共十八章。以“一畫”為其核心,第一章至第四章是總論,提出“一畫'概念,談到了了法、變化、感受等;第五章至第十章則是分別具體的論述繪畫創作中的一些問題,也是前四章的具體落實;最后十章是畫外之話,是繪畫成功的關鍵,是“功夫在詩外”的體現。《石濤畫語錄》是一部既傳統又飽含創新的、系統的、分層次的美學、藝術學著作。
2.《美學原理》
《美學原理》是意大利哲學家、美學家、歷史學家和文學批評家克羅齊(Bennedetto Crose),第一部著作。也分為十八章,前兩章是提出并論證直覺=表現=藝術的觀點,后十六章都是根據前兩章的結論提出來的觀點。其所有的結論都從一個軸心原理推演而來,這個軸心原理即是“直覺即表現,表現即藝術”。
3.《石濤畫語錄》與《美學原理》的比較
“受與識”放在《畫語錄·尊受章第四》,在全文中占有重要的位置,石濤在這一章中重點突出了“感受”在繪畫實踐中的作用。而“直覺說”卻貫穿于克羅齊《美學原理》全文,在此文中,他其他所有的觀點都以此為軸心。
石濤作為深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的石濤,以中國人的思維方式,決定了他在畫論上的言說方式的體驗性、情感性和非邏輯型的特征,不同于古希臘式主客兩分的科學思維方式。中國的繪畫藝術學和美學范疇也不像西方那樣,具有明晰性、系統性和邏輯性的謹嚴性質。因此,石濤相較于克羅齊而言,表達一個思想,更習慣于用片斷的、體驗性的、多語義的表述方式。
二 “受與識”與“直覺說”不同點的比較
1.兩者對于“感受”的理解不同
本文欲從以下幾個方面去比較“受與識”與“直覺說”的不同點:一是兩者對于“感受”在概念上理解不同;二是兩者對于“理性”的理解不同;三是兩者對于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的辯證關系的認識不同。
在中國古代儒家、道家的思想中沒有人用過“受”和“識”的概念,石濤是僧人,極有可能從佛學理論中借用這兩個概念。在佛學意義上,“受”是心理活動,是“根”與“境”的產物,它包括生理的舒適與不適,又包括情感的憂或喜,還和愛欲直接相連。克羅齊認為“直覺”可以脫離概念而獨立存在,它有別于“知覺”,也不同于“感受”。“知覺”被看做是在“直覺”之后,概念之前,是見一事物而知覺其為某某,明白它的意思,它的對象仍是個別事物,概念則需涉及許多事物的共相或公共屬性,被認為是理智的、抽象的。在克羅齊看來,石濤所謂的“感受”它只是事物觸到感官而感官起作用,也不同于“知覺”。因為它還沒有到“覺”的程度。感受在克氏的詞匯理被解釋成“感官領受”,或刺激在感官上的作用。由此看來。首先,克羅齊的“感受”不同于石濤“受與識”中的感受,他對于“感受”的定義要更窄,只是感官領受。
2.兩者對于“理性”的理解不同
克羅齊把“直覺”看成是非理性的,是絲毫不帶理智關系的,可以脫離理性知識而獨立存在的。他在哲學上強調精神是唯一的實在,認為歷史只是精神發展的過程,直覺是認識的唯一源泉,否認人能憑借感覺、理性和實踐活動去認識世界。可以看出,他的直覺說是非理性主義造型藝術直覺說。石濤的尊受章中是既承認“感性”的知識,也承認“理性”的知識。相比較而言,石濤認為作為藝術家來說,“感性”的知識更為重要,具有靈性的有才能的畫家可以“借其受發其所識,知其識發其所受”。
3.兩者對于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辯證關系的認識不同
克羅齊認為沒有絕對的“美”,也沒有絕對的“丑”,絕對的美(純美)和絕對的丑都是不存在的,“美”中必然包含“丑”,同樣,“丑”中也必然包含“美”,兩者必須連在一起才各有意義,剩下的其他三個概念亦是如此。另一方面,他認為“美”、“真”、“利”、“善”這四種概念相對應的心靈活動的發展,不是既對立又統一的發展,而是高一度包含低一度的辯證關系。比如說“直覺”(美)與“概念”(真),直覺是低一度的,概念是高一度的,概念必須包含直覺,直覺可以不依存于概念,概念必須依存于直覺,從直覺發展到概念,是低一度到高一度的發展,但這種發展不是來自對立面矛盾統一的辯證過程。在《石濤畫語錄》中,石濤說:“受與識,先受而后識也。”又說“古今至明之士,借其受發其所識,知其識發其所受。”這樣看來,石濤是承認馬克思主義關于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的辯證關系的:一方面,從先后關系來看,他認為感性認識在前,而理性認識在后,“先受而后識也”。另一方面,從發展的辯證過程來看,他認為至明之士可以利用感性認識來啟發直觀的感官感性,又可以從直觀的感官感性回歸到理性認識。第三,石濤沒有明說,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是相互滲透的,兩者交織在一起,沒有純粹的感性認識,也沒有純粹的理性認識,但從一個側面,我們可以推測,事實上,石濤是承認這一觀點的。石濤說“識然后受,非受也”,是說對某一事物先有了認識然后再去感受,就不是純粹的感受了。我們知道人只要有了一定得理性思維,對很多事物都會有一定的認識,既然有了一定得認識,想要得到所謂的純粹的感受是困難的。
四 結論
經過上述的討論,我們現在可以“受識論”與“直覺說”做一些綜述。①從研究的對象上來說,兩者都是涉及到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辯證關系的美學觀點,石濤《畫語錄·尊受章第四》,整片文章都是在說明“受”與“識”的關系。克羅齊“直覺說”則是在闡述“直覺”的含義,理性認識和感性認識的辯證關系只是他所言的“直覺說”之推論;②從表達的方式上來說,“受識論”的表達更為直觀、感性和注重體驗性。“直覺說”的表達更為晦澀(這里所說的晦澀不是貶義)、知性和注重推理性;③從得出的結果上來說,“受識論”,肯定了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的重要性,認為,作為藝術家來說,感性感受顯得更重要,畫家要生生不息、不斷豐富和加強自己的感受,從感性上升到理性,又用理性的知識來提高、增強感受的靈敏度和深刻性,是一個循環相生、連綿不斷發展提高的過程。而“直覺說”最終是在強調“非理性知識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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