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在詩歌翻譯的過程中,經常會碰到是按原文直譯還是意譯的問題,同時還要考慮是按原文韻律翻譯還是按國人作詩習慣譯成五言、七言等問題。本文就以上問題,結合俳句翻譯和英詩翻譯中存在的問題進行分析探討,主張在翻譯上遇到音韻和意蘊難以并取時,采取意韻為先更符合人們的欣賞需求。
[關鍵詞] 意韻;一仆二主;俳句;英詩
在對國外文學作品做翻譯時,盡可能做到貼近創作者的原意,風格也盡可能接近原著者的風格,也就是在意韻上盡可能忠實于原文。這是很多翻譯者非常費工夫也不容易解決的問題。因為不同的國家,語言和文化的差別的存在,語言的表達習慣不同,這就使得完全對應原文原意的翻譯基本不可能,那么就只有盡可能接近原文。
中國吸收外來文化比較顯著的兩個時期,一個是漢魏時開始的佛經翻譯和近代西方文化的吸收。文化的吸收必然伴隨文獻典籍的翻譯。在中國的文字和文學發展過程中,從印度來的佛經對中國起了非常大的影響。而佛經想要在中國傳播,則必須翻譯成讓中國人易懂的內容。在印度佛經為方便人們的誦讀和記憶,一般都有很強的韻律,而梵文本身屬于多音節文字,它的韻律主要通過音步來體現。特別是需要詠唱的部分,一般會行數固定音步固定,為了方便人們記憶有些地方反復詠唱,類似漢語中的排偶句。那么對于有韻律的詠詩,在翻譯成漢語既要照顧到原來梵文的含義,又能做到漢字與梵文的音節對應才能方便詠唱,這樣,就出現為了照顧音節上的對應,出現很多湊字,使得文章看上去繁瑣,而且很多梵文的原意都消失了。
所以有鳩摩羅什高僧傳本傳說:
什每為(僧)論西言辭體,商略同異云:天竺國俗,甚重文制,其宮商體約,以入弦為善。凡覲國王,必有贊德,見佛之儀,以歌嘆為貴,經中偈頌,皆其式也。但改梵為秦,失其藻蔚,雖得大意,殊隔文體,有似嚼飯與人,非徒失味,乃令嘔噦也!
但是在佛經中的詠唱部分,翻譯成漢文,音節不對,歌唱時就不那么朗朗上口,包括現在流行歌曲的翻唱,人們一般采取音韻對仗的方式。例如:
日文歌曲中的
時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
該句譯成漢文可以有多種譯法,但是我們從傳唱的歌詞可以看到譯者有意照顧到音節對應:
任時光勿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ときのながれに みをまかせ
忠實原音節的翻譯,使得歌詞押著韻腳,更是朗朗上口。
在古梵文中比較常見的詠唱文大多為八音節,十音節,十一音節,十二音節,對應音的節拍翻譯時,像經中偈頌部分,則易翻譯成漢化詩的四四對仗,五五對仗等形式,很多情況下也出現了四言,五言,六言,七言的情況,所以有唐代七言律詩的繁榮與佛經翻譯有很大的淵源的說法也不無道理。
中文是單音節文字,而所面臨的西文和日文都屬多音節文字,音節上不同導致語言的韻律上有很大的區別,另外文法構句上也有極大的區別,比如說漢字注重單字的結構,而動詞的使用相對來說比較自由,而西語幾乎都是以反映音節為主,文法的構成大都屬印歐語系,每一種語言雖然相似,但每種語言都有獨特的嚴密的邏輯從屬結構在支持,因此,助詞,副詞,介詞,特別是動詞的使用普遍不像漢字中的動詞那么自由。而日語則在主要的語序上與漢字有著比與西文更大的區別,有點類似漢魏時期翻譯佛經時的所謂“胡語盡倒”。除此以外,多音節的日語與單音節的漢字在翻譯對應上有很大的差別。這些反映在詩文的翻譯方面,更是原文和譯文難以并重。
在近代詩歌中,以蘭德的一首詩為例,這在英文中是有韻律的,采用的是典型的五步韻。也就是按英文的輕重音確定的五步韻,但是翻譯時如果照顧音律,翻譯成漢語,很難保留其原來的音律,那么可能有加一些漢字來湊成漢文風格的五言詩或七言詩,詩中原來的意蘊可能就丟掉了。而取義的話,則可以散文詩的形式最大限度保留原文的意蘊。楊絳采取的是這種方式:
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
我愛大自然,其次就是藝術;
我雙手烤著,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我也準備走了。
劉元采用的五言詩,取詞和用韻考慮進去的話,原詩的韻味失掉不少,當然這是個人的理解。
吾生信無爭,孰值余與搏?
造化吾所鐘,次而樂藝苑;
吾已暖雙手,向此生之火;此焰日衰微,吾今歸亦安。
而最后的綠原的翻譯無論如何都讓人有半途而退的感覺。前兩句不管是否和韻,字數上是做到了符合漢語的詩的對仗,而末兩句首先是字義上不容易找到音節和音調完全對仗的漢字,最終落實到翻譯上,也只能算作意譯。
同樣的翻譯反映在日文的俳句上,也出現同樣的問題。俳句翻譯中影響較大的當屬周作人。周作人曾經說到日本俳句的三種境界:“一是高遠淡雅的俳境,二是詼謔諷刺,三是介在這中間的蘊藉而詼詭的趣味。而他自己顯然是更傾心于融“雅趣”與“諧趣”為一體的第三種境界的。但是,要把俳句的意境翻譯出來,還要兼顧俳句的韻律,這是很難做到的事情,勉強把俳句譯成漢化的五言或七言詩,俳句原有的意蘊基本也就失掉了。
如果對外文詩歌的音韻難以融合到本文的詩歌中,換一種體裁是否更容易表達我們的情感呢?像日本的小詩,雖然在詩體上并沒有在中國形成一種獨特的詩體,但是,詩歌可以用散文詩的方式娓娓道來,在新詩的創作上無疑不是對中國近代詩,特別是自由詩創作上起了重大的影響。所以,這也是由古至今,人們在翻譯上遇到音韻和意蘊難以并取時,大都采取意韻為先的原因吧。
參考文獻:
[1]《詩詞格律概要》,王力著,北京出版社,2002
[2]《一茶發句全集》,小林一郎編著,長野鄉土研究會,2009
[3]《三位老人一首詩》,http://www.360doc.com/content/07/0425/11/9601_465 789.shtml
作者簡介:王杏云(1973—),女,河南焦作人,日本甲南女子大學言語文學碩士,現為廣州番禺職業技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東西方文化比較、日語教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