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你九年之約

完全能想象得到

在那個哭花了臉的

夜晚，有多少“80后”是抱著孩子去懷念自己的青春。

定下這期要寫樸樹的時候，其實心里百感交集，以為就要見到小時候的那個“神秘朋友”。本打算上個月進行采訪，因種種問題被擱淺后，這個月還是沒能見到，依現在這情況來看，等的過程應該是比聊的過程難。不過，9年都等過了，也不差這幾個月。

首先想說的是，我一點兒也不想寫一篇酸文。一直以來，總能在網上看到各種各樣想念樸樹的字，大多是聊自己年少時對樸樹的感情，和第一次看他演出的經歷；好像每個人都一直把樸樹當作自己生活里那個從未謀面卻心有靈犀的神秘朋友，也正是因此，“我從遠處趕來，赴你一面之約”總是充滿不知所措和難以言表的復雜情感；情不自禁的感動，豐盛又內斂。

“樸樹”這兩個字對“80”后來說，是上學路上蹬著自行車隨風而來的美好，是被暗戀的那個他（她）冷落后的慰藉，是追求自由的力量，是青春期的精神寄托，和一種無法替代的紀念。就這樣，很多人有了“樸樹情結”。

18年前，樸樹毅然決定放棄首都師范大學的學業，開始音樂創作。兩年后，也就是1996年，他正式成為了“麥田音樂”的簽約歌手，并起了這個藝名—“樸樹”（可能很多人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的本名是濮樹）。“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做自己喜歡的事。”我行我素是樸樹一直以來的姿態，純粹，脫俗。作為一名歌手，他不喜歡宣傳，不喜歡社交，討厭虛假和做作。他只想做自己的音樂，只想唱出自己的感受，能不能走紅這種事他從來不關心。韓寒曾經說過：“我很欣賞樸樹，淡泊名利。”

在麥田期間，樸樹錄制了自己的第一支單曲“火車開往冬天”，并在1996年的年底推出。1999年1月份，他發行了自己的首張個人專輯《我去2000年》，隨后，各種榮譽紛至沓來，事業開始大踏步地向前發展，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樸樹，開始了解這個有點兒靦腆有點兒和別人不一樣的大男孩。2003年，華納唱片為樸樹推出了他的第二張專輯《生如夏花》，這張“埋伏”了4年后的新專輯，包含了他4年的探索，在彷徨中尋找自我，在吟唱中復活了。印度文學大師泰戈爾的詩集《飛鳥集》中有一句話英文這樣寫的：“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翻譯過來就是“使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而這其中的“生如夏花”，樸樹在歌里也做出了他自己獨特的詮釋。

那首被翻唱爛了的“那些花兒”，還是有人更懷念樸樹質樸又動人的聲音，對嗎？“白樺林”、“生如夏花”、“Colorful Day”等等，這些歌到現在都還能一字一字地跟著唱，樸樹知道了一定會只傻傻地笑而不語。

“2002年，小樸是我正式帶回家，讓我爸爸媽媽‘審核’的第一個男朋友。其實，我爸爸媽媽是很挑剔的人，但看見少言寡語的小樸，爸媽的滿意率高達99%，因為他們覺得小樸身上有‘三寶’：真實，誠實和踏實。剩下那1%，就是媽媽覺得小樸長得不漂亮。”

說起生活中的樸樹，妻子吳曉敏曾說：“以前，我在外地拍戲，給他打電話問他‘你好嗎’，他要是不開心了就悶聲不語，最后來一句‘我不想說話’。但現在我每次給他打電話，即使是碰上他最煩的時候，他也會回答‘我很好’，我知道這事因為他不想讓我擔心，他已經意識到現在的生活是兩個人的了。”

已經記不起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樸樹漸漸淡出了我們的視線。可能在那個時候，他的歌時刻都在身邊，也從來沒期待過要在電視上看到他，一切有歌就夠了。“我愛你，再見”里的那句“一切都不必重來，什么也無須更改。”就像現在的樸樹對過去的那個自己一樣。9年的時間，樸樹到底干什么去了？“前兩年到處演出掙錢，然后就是踢球，玩兒，混混沌沌，覺得對音樂無能為力了，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干嗎。”直到9年后，在今年的“MMAX大爬梯”名單上看到了久違的“樸樹”兩個字，才恍然意識到，原來他已經離開我們的生活那么久。這樣的回歸，是最好的禮物了吧。讓大家有機會再次聽他唱歌，而且是面對面。我并沒“赴這一面之約”，可是完全能想象得到，在那個哭花了臉的夜晚，有多少“80后”是抱著孩子去懷念自己的青春。

今年8月的青島城市音樂節，是我第一次面對面地看到樸樹。第一眼就覺得，這次穿得衣服可真好看，品位明顯提高了不少。不變的是，說起話來還是會害羞，會不知所措，讓人著急。除了彈琴的時候，他依舊是抱著話筒直直地站著唱歌。寫到這兒，頓時非常不合時宜地想起大張偉在某電視臺節目上模仿樸樹的樣子，如果樸樹看了，一定是慢慢從嘴里擠出倆字：“挺好”。青島城市音樂節上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樸樹最后說了一句：“我這人比較慢熱，剛開始的時候狀態不太好。”說罷，他又重新把前兩首歌唱了一遍，簡單又直接，除了樸樹，別人干不出來。

今年10月27日，樸樹和同樣充滿個性的臺灣創作型女歌手張懸一起在上海大舞臺舉行了“樹與花”系列音樂會。“我也不是緊張，我也不是興奮，就是他媽的睡不著。”樸樹說著演出前一天的狀態。他說，這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場演出。兩人還合唱了蘇打綠的“你在煩惱什么”，最后在臺上的那個擁抱讓人很難忘。“這世上住著一群喜歡自己的人，這必定大都是自我的人。做自己喜歡的人，明白自己喜歡的東西多可貴。”張懸說。而樸樹也一直都沒變，還是不善言辭，硬著頭皮做著各種采訪，不想說話的時候就選擇沉默。愛他的人愛得死去活來，不喜歡他的人也到處都是。曾經有一個朋友就說：“采訪樸樹干嗎？讓丫說話簡直比XX還難。”

其實一直以來，大家都挺慣著樸樹的，給他空間做真實的自己，任由他忽然一消失就是9年。在很多人心里，他是少年時期的那個神秘朋友，是可以隨時傾訴和傾聽的伙伴；同時，他也是個孩子，一直都是。不喜歡說話那就不說，有時候，沒話找話反而是件挺讓人討厭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