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金融自由化后加強外匯交易監管的做法及對外匯管理改革的啟示

摘要：韓國通過金融自由化改革實現資本項目可兌換，并采取一系列措施實施事后監管，確保可兌換后對外經濟金融安全，其中，對外匯交易的事后監管體系建設值得我國借鑒。

關鍵詞：外匯管理 資本項目可兌換 金融自由化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外匯管理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實現了經常項目的可兌換，資本項下可兌換程度大大提升。下一階段，我國將繼續推進資本項目可兌換，研究其他國家涉外金融自由化、便利化后的外匯交易監測、監管改革方向和措施顯得尤為必要，近期，筆者對韓國金融自由化后加強外匯交易監管的做法進行梳理和研究，并提出對我國外匯管理改革的啟示。

一、韓國金融自由化后加強外匯交易監管的主要做法

二十世紀八十年開始，韓國經常項目持續盈余，受美國等國家要求其開放金融市場影響，韓國開始推進金融自由化、放松外匯管制。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后，韓國趁勢而為，加速金融自由化、放松外匯管制進程，韓國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強外匯交易事后監管。

（一）建立以“負面清單”為特征的法規體系

1999年4月1日韓國開始實施“負面清單”為特征的新的外匯交易法，以取代原來的外匯管理法，與公司、金融機構外海業務相關的大部分外匯交易的管制被取消。新的外匯交易法表明韓國外匯交易己基本沒有限制，除了明確禁止外，全部外匯交易都是允許的。

（二）建立健全外匯資金流動監控系統

在確定實現外匯和資本交易自由化目標后，韓國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監控外匯資金流動的實時性電腦化系統，為有效的事后管理和監測體系建立奠定數據信息基礎。該系統的主要功能一是外匯市場和外匯交易監測；二是外匯收支、對外債權債務等的統計分析；三是外匯銀行的管理、頭寸管理、兌換商管理等金融監管和事后管理。該系統由韓國政府委托韓國銀行（中央銀行）投入開發運營。

（三）明確外匯資金流動監管職責分工

韓國銀行（中央銀行）負責貨幣兌換和外匯經紀人的監管以及綜合性風險管理。韓國金融監管服務局負責從事外匯業務的機構的監管。韓國國際金融中心負責利用外匯資金流動監控系統和其他途徑得到的信息進行分析處理，增強對市場反應的敏銳性，為審慎管理和應對貨幣危機提出適當的戰略性建議。

（四）實現監管數據采集標準化和規范化

為確保事后監管數據的準確性和真實性，韓國央行直接從商業銀行采集逐筆外匯交易數據，并制定由15至20個關鍵要素組成的固定數據報送格式，由商業銀行自行設計數據轉換接口，直接從系統中轉換數據，減少商業銀行數據專門錄入步驟，保證數據質量。

（五）加強對商業銀行的監管

韓國央行分階段將外匯交易的真實性審查職責移交給商業銀行，一般不再與企業直接發生關系，由商業銀行負責監管企業行為，韓國央行主要負責對商業銀行的監管。為確保對銀行的監管效果，韓國央行還強化對商業銀行的現場檢查權限，事前獲知韓國金融監管局年度檢查計劃和檢查過程中所有信息。同時，還可在事前溝通的情況下，不論是否在年度檢查計劃內，可要求韓國金融監管局一起對銀行開展聯合檢查。在銀行外匯頭寸監管上，設置分幣種外匯貨幣超買（over-bought）、超賣（over-sold）總量限額，并按天實時監控，防范支付風險。

（六）強化真實性監管的部門間合作

韓國央行通過高頻率采集有關外匯收支數據，實現與海關、稅務等部門數據共享，提升部門監管合力。如將采集的數據傳送給海關，由海關核對企業交易的真實性。若發現可疑交易數據，可移交稅務部門進行審查。通過部門間監管合作，增強對不法企業的威懾力。

二、韓國央行加強外匯交易監管對我國外匯管理改革的啟示

我國已于1996年實現人民幣經常項目可兌換，資本項下已實現部分項目的可兌換。總體來看，我國在有效防范風險的前提下，有選擇、分步驟地放寬對跨境資本交易活動的限制，逐步推進資本項目可兌換。當前，外匯局正全力推進外匯管理法規的整合和法規框架重構，貨物貿易外匯管理制度改革、跨境資金流動監測平臺建設、資本項目可兌換以及國內外匯市場的對外開放等。這些推進工作與韓國金融自由化后改進和完善外匯交易監管的做法接近。為此，韓國的做法和經驗值得思考和借鑒。

（一）轉變外匯管理根本法規的立法理念，建立適應外匯領域交易市場化改革的法規框架體系

韓國外匯交易法和我國外匯管理條例的立法理念差異明顯。韓國制訂外匯交易法是“保障外匯交易及其他對外交易的自由，充分發揮市場的作用，從而實現對外交易的順利進行和國際收支平衡及通貨價值的穩定，為國民經濟健康發展作出貢獻。”我國外匯管理條例是“為了加強外匯管理，促進國際收支平衡，促進國民經濟健康發展”。韓國為適應金融自由化后的需要，建立以便利對外交易、維護國際收支平衡和幣值穩定的立法框架。我國外匯管理條例在2008年修訂出臺后仍是以加強外匯管理為中間目標，來促進國際收支平衡和國民經濟健康發展。隨著我國外匯管理體制改革不斷深入，放寬跨境交易管制、便利微觀主體涉外經營成為未來制度設計的主要方向。同時，考慮到跨境交易人民幣結算的全面推開，單方面強化外匯領域的限制性規定，會形成本外幣之間政策套利空間，導致外匯領域制度的管理效果大打折扣。為此，隨著利率、匯率市場化改革再次啟動，外匯管理根本立法原則也亟需做出調整，按照市場化改革方向，建立以一般性原則為主、特殊性原則為輔的法規框架，以適應金融外匯市場化改革需要，促進市場機制在外匯領域更好的發揮資源配置作用，促進涉外經濟持續健康發展。

（二）加快推進外匯管理方式轉變，逐步形成以全面監測、現場檢查和調查相互支撐的事后監管體系

在“負面清單”為特征的法規體系建立后，韓國改進外匯領域的管理方式，逐漸取消事前審批需求，轉向報告制度方式加強外匯交易的監測與事后管理，并且不斷向外匯銀行轉移事后管理外匯交易職責。金融自由化改革后，韓國央行更加注重外匯領域的金融穩定，投入更多精力監控外匯資金的流入流出，確保對外交易支付，防范外匯市場風險。尤其是韓國國際金融中心的建立，進一步強化了事后監測和真實性管理的專業性、有效性。當前，我國已正式實施貨物貿易外匯管理制度改革，將更多的審查權限下放給外匯指定銀行，投入更多人力、物力，加強事后監測、核查來實施貨物貿易跨境收支的真實性管理。加之其他經常項目、直接投資項下等業務的真實性審查職責也轉移給外匯指定銀行，我國外匯管理方式正在逐步發生轉變。從事后監測結果來看，總體上平穩有序。為此，可進一步加快推進外匯管理方式轉變，強化轉變后跨境交易資金流動變化的監測，突出現場檢查和調查對監測情況的實際狀況的評估、判斷，形成一套完整、有效的、適應外匯管理方式轉變的事后監管體系，增強對市場反應準確預判能力和水平，確保外匯領域市場化改革風險可控、穩妥推進，更好地便利市場主體涉外經營。

（三）加快推進跨境資金流動監測數據標準化、規范化，進一步豐富完善監管數據體系

韓國逐筆外匯交易數據采集的標準化、規范化，較好滿足了韓國各監管部門履行需要。由于事后監管的基礎就是準確、及時的交易數據，通過標準化、規范化的數據采集，是金融自由化后各國事后監管的重要經驗。如美國也是按照聯邦金融機構檢查委員會規定格式采集監管數據，涉及銀行運營的每一個環節。可見，在推進外匯領域市場化改革過程中，必須做好監測數據采集標準化、規范化。近年來，人民銀行、外匯局在監管數據標準化、規范化方面作了大量工作，并取得一定成效，但是面對日益復雜的國內外形勢及金融改革深化的迫切需求，數據采集標準化、規范化的工作還需加快推進。尤其是在跨境資金波動周期縮短的情況下，加之銀行等金融機構創新意識和能力不斷增強的情況下，通過標準化、規范化方式及時、準確采集監測所需的全口徑數據顯得尤為重要。

（四）明確外匯領域風險監管目標，構建以銀行主體監管為核心的非現場和現場監管框架

韓國金融自由化后韓國央行不再與企業形成直接關系，監管的對象主要是銀行。多年來，外匯局也不斷將真實性審核職責轉移給銀行。但與韓國等其他國家不一致的是，我國外匯領域的監測、檢查等職責仍屬于人民銀行、外匯局，而未納入銀行監管部門。隨著外匯領域市場化改革深化，外匯局與企業的直接聯系會逐漸減少，而對銀行的監督檢查必須加強，這是國際金融自由化后的共同經驗。實際上，我國金融體系結構是以銀行為主，是金融領域穩定的關鍵環節，是資金跨境流動、外匯市場交易的主要參與者。只有抓住銀行關鍵環節，才能進一步提高管理成效。近年來，全國各級外匯管理部門圍繞外匯管理理念和方式“五個轉變”的總體要求，積極探索外匯領域主體監管的模式和方法，其中不乏提出以銀行主體監管并付諸實踐的。從重慶外匯領域主體監管探索來看，強化監管目標就是防范風險、化解風險。韓國在金融自由化后格外重視對外支付能力的保障，采取嚴格的分幣種頭寸管理方法進行監控銀行資金情況，就是防范和化解對外交易支付風險，確保對外交易自由。考慮到單位、個人的對外交易收支行為均通過銀行進行的實際，可以防范外匯領域風險為監管目標，構建以銀行主體監管為核心的非現場和現場監管框架，以適應未來市場化改革后監管重心的轉變。

（五）以資源共享方式強化部門間合作，降低監管成本、形成監管合力

韓國依托集中的數據信息系統，實現部門間合作并形成監管合力。美國監管也類似，且其監管數據主要由專業信息技術公司負責進行，各監管機構根據權限不同獲取自身數據信息。可見，通過資源共享方式來強化部門間合作，減少了不同部門數據重復采集成本，降低監管成本。同時，在統一數據信息資源下，不同部門可對交叉監管領域進行有效合作，形成監管合力。在日常監管實踐中，以統一資源、集中使用的共享方式進行部門間合作的機制很少，由此產生不同部門均根據自身職責需要自建一套數據采集統計體系，形成不同部門間數據沖突，數據共享性、可比性差。為此，在未來改革過程中，在可行的情況下，探索采取資源共享方式來強化部門間合作。

參考文獻：

[1] 韓國央行，“The Bank of Korea a Sixty-Year History”，韓國央行網站，2010年10月發布。

[2] 國家外匯管理局，《國家外匯管理局年報2011》，國家外匯管理局網站，2012年6月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