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學型教育家：大學校長的職業追求

摘要：“教育家辦學”的核心，是辦學時必須按照教育規律辦事，尊重教育管理的專業特性。“教育家辦學”為大學校長職業化發展指明了方向，對于提高辦學水平，辦好教育，培養全面發展的高素質人才具有重要意義?！敖逃肄k學”作為校長職業的追求，呼喚辦學型教育家。辦學型教育家既是教育家、學問家，也是管理專家、社會活動家。讓教育家辦學成為大學校長的職業追求，須從校長成長與遴選制度上進行設計。這要求放眼全球把握大學校長的資格要求，改革校長遴選機制；建立校長職業化的制度，確保校長在職位上發揮有效作用；構建大學校長職業追求及實現的制度，給予其充分而自由的辦學空間，以期在辦學中能將中國大學逐步辦出特色，并帶進世界一流大學的行列。

關鍵詞：教育家；大學校長；辦學 教育的功能是培育人而非制造人，其終極取向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因此，大學教育要摒棄對“鑄造工藝”的追求，復歸于“人的藝術”的本真。大學管理呼喚卓越“智慧”，大學需要真正的“教育家”來辦學。

一、教育家的角色、類型及辦學型教育家的使命教育家是教育工作者的一個特殊的群體，它既是一種稱號，也是一種素質、才能的象征，更是一種人格的境界。在研究當代教育家辦學問題時，對教育家角色進行分析是很有必要的。何謂“教育家”？“家”者，按照《辭?！返慕忉專础敖洜I某種行業，掌握某種專門學識、技能或從事某種專門活動的人”[1]?！杜＝蚋呒売h雙解詞典》釋educationalist為“specialist in education”，意為教育的專家，顯然有些偏狹，反映出人們對教育家是缺乏了解的。英人德里克·朗特里編的《英漢雙解教育詞典》對教育家的釋義是：“指教育領域中知名的研究者或理論家，和具有比教師威信更高的人?！盵2]從兩個詞條的不同解釋可以看出，作為一個教育家，應當具備三個條件：一是從事教育理論或教育實踐工作；二是對教育有一定的見解，公開發表過論著（或意見）；三是有一定的知名度。[3]據此，我們可以把“教育家”理解為：有教育的專門才能，懂得教育規律，有自己的教育思想和見解，能創造性地從事教育的某一方面工作的教育工作者。這只是對“教育家”角色最基本、最一般的理解。

按照教育家工作側重點的不同，我們可以把教育家分為兩種主要的類型：即教學型教育家和辦學型教育家。[4]教學型教育家，是指那些在教書育人中做出了顯著的成績，并積累了豐富而有價值的教學經驗和思想，在相關領域為同行所推崇的教育工作者。而辦學型教育家，是指那些從事教育行政管理工作，成功地領導了某一所學?；蚰骋唤逃聵I，顯著地提高了其辦學水平和聲譽，且積累了豐富的有價值的辦學經驗和思想的管理工作者。換言之，辦學型教育家，主要是指那些辦學業績卓著的優秀校長。歷史上，改革北大、提倡“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蔡元培；堅持“土貨化”辦學方針、盡職盡責擔任南開大學校長40余年的張伯苓；棄政從教，為新中國高等教育發展做出巨大貢獻，先后擔任吉林大學、南京大學校長的匡亞明等，都是辦學型教育家中的杰出代表。由于教育工作與其他行業相比有一定的特殊性，其“專長”的起點本身就比較高，內涵也較豐富、復雜，對于“辦學型教育家”角色，通常會有更高的標準和要求。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也“倡導教育家辦學”。倡導教育家辦學實際上就是尊重教育的專業化，尊重內行領導，符合學校教育科學發展的原則。[5]教育家辦學，就是要“充分發揮教育家的辦學才能和特長，讓那些有終身辦學志向的人不受任何名利干擾誘惑，把自己完全獻身于教育事業”。許多杰出的校長如蔡元培、陶行知、張伯苓、蘇霍姆林斯基等都是在擔任校長期間，在實踐中形成了自己的教育理論并成為教育家的。因此，“教育家辦學”的重任最終還須由辦學型教育家來承擔。大學之所以要由教育家辦學是因為“一位好校長就是一所好學?！?。校長作為最重要的辦學人，既承擔著把自己造就成為教育家的重任，也肩負起把學校辦得越來越好，使人們對教育質量、人才培養越來越滿意的歷史使命。作為大學的最高行政首長的校長，堪稱為大學的靈魂人物，對大學的方向確定、目標定位、組織整合、文化選擇、特色追求與形成等方面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劍橋大學原副校長阿什比曾說過，大學的興旺與否，取決于其內部由誰控制。我國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也認為，校長是一個學校的靈魂；要評論一所學校，首先要評論他的校長?；仡櫴澜缫涣鞔髮W的發展史，那些成績斐然的大學背后必定有著杰出大學校長的身影。由此可見，卓越的大學校長是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基礎，也是推進高等教育發展的前提。

·教育管理·辦學型教育家：大學校長的職業追求二、辦學型教育家：大學校長追求的應然素養那么，一名優秀的大學校長應該具備怎樣的素養呢？世界著名高等教育專家克拉克·克爾在其不朽之作《大學的功用》一書中，就為大學校長這一角色做出了種種推斷：“巨人”、“博學首領”、“文明世界出現的最常見的騙子和色彩斑斕的搪塞者”、“權力行使者”、“勸說者”、“引路人”、“尋求一致者”……[6]各種期許和推測讓克爾本人也感到迷惑不解。

關于大學校長素養的研究，目前國內大多集中在領導力和領導素質方面。歸納起來，有提出“兼具學者的深遠思想和獨立品格，政治家的堅毅果敢和靈活敏銳，以及管理者的知人善任的綜合型人才”的[7]，有提出大學校長素質包括“洞悉大學發展規律的教育家、學術創新的推動者、出色的社會活動家”的[8]，還有提出大學校長須具備“學養、人格、魅力”三方面素養的[9]。我們認為，作為中國的一位教育家，要在中國一流的大學里擔任校長，他必須是“四家合一”，即是一個兼具教育、學術、管理和社會活動四方面素養的校長。其中，教育家的才能是“本”和“基”，其它方面須圍繞它而俱備。

首先，大學校長必須懂教育，且能在實踐中按教育規律辦事。在當今教育界，我們并不缺乏“熱愛教育”且“終身從事教育”的人，但真正“懂得教育”的人卻不多。“懂教育”是辦學型教育家條件中最核心、最基本的因素。按教育規律辦事，實踐教育、理解教育、掌握教育、研究教育、創造教育、建樹教育，形成有自己特色的教育思想或教育藝術，并運用到辦學的實踐中去，這樣的實踐家才稱得上是真正的教育家。

國內大陸的大學實行校長任命制，把一些大學的校長定位副部級，把行政化帶到高校里來了。[10]這種“空降兵”模式的任命方式，在行使行政職權方面或許會顯出一些優勢，但也使得一些并不懂教育的官員走進了學校的領導隊伍，他們的行政管理理想和理念很難不會和學校的教授們產生矛盾，甚至“白熱化”。在這種情況下，行政權力與學術權力極容易發生碰撞。西方的著名大學大多實行校長遴選制，從世界范圍內由專業的機構來招聘校長，而不是由教育部門來直接任命。哈佛大學最近一次校長換班時，前總統克林頓和前副總統戈爾曾被提名，但很快就被排除了。他們可以很好地管理一個國家，但因為他們沒有在高校的從業和管理經驗，就不能被信任地去領導好一所優秀的大學。最后當選的校長是勞倫斯·H·薩穆斯（Lawrence H.Summers），主要因為他曾是哈佛最年輕的教授、一位出色的學者。一個人再能干，再善于管理，如果不懂教育規律，不按教育規律辦事，同樣會破壞教育的根本。因而，校長要懂教育，按教育規律辦學，在我國更具有現實意義。

其次，大學校長應該是學問家，能夠在自己耕耘的領域學有專長?，F代意義上的大學最早是歐洲的中世紀大學，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其大學校長都是由該校的學術領袖和學識精英來擔任，他們是大學學術水平的最高代表，也是學校文化的象征。翻開中外教育史冊，不論是古代主張“有教無類”的中國首位私立學校校長孔子，三任齊國“稷下學宮”這一國立大學校長的荀子，還是近現代的北京大學首任校長蔡元培、南開大學校長張伯苓、17世紀捷克的教育家夸美紐斯……他們既是卓有成就的優秀校長，又是學術界的精英、教育界的行家，都是熟諳教育規律、善于提出自己的教育思想的教育家。前蘇聯的著名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生前只是一所普通鄉村學校的校長，但歷史記住蘇霍姆林斯基的，是他《給教師的一百條建議》、《把整個心靈獻給孩子們》、《帕夫雷什中學》等40余部教育論著、600余篇論文、1200余個童話故事，是他彪炳人類教育史冊的和諧民主的教育思想。一名校長，應當像蘇霍姆林斯基那樣，深諳教書育人之道，亦有廣博的自己耕耘的學術專長，甘為年輕一代的健康成長奉獻自己畢生的精力，這才是一位校長的人生目標定位。

作為有專長的大學校長應該具備相當的專業知識和學術能力。在當今大學里，一位沒有學術背景的大學校長很難理解教授們的真實想法和需求，也很難保證其所作所為不去侵害學術權力。是學問家的大學校長才知道教授們在想什么，懂得學術規律，也能夠尊重學術的權威性，與教授們溝通起來也更容易，也才有可能成為教授們的忠實代表。

第三，大學校長應該是管理專家，善于在辦學活動中領導與決策。光有教育理念是不夠的，作為大學校長還必須把理念變成管理團隊的共同想法，并且有能力帶領團隊來實現自己的理想。[11]學校是一個系統的組織，并具有極強的專業性。這一專業性決定了校長不是政府官員，而是這一組織的管理者和經營者。學校工作紛繁復雜，管理內容千頭萬緒，要求校長具有管理專家的管理能力，這直接影響到學校管理工作的效率、效能和效果。校長的工作，不論是日常工作還是特殊事務，絕大部分精力都是用在貫徹落實教育政策法規上。校長對教育政策法規的貫徹落實是否到位，工作能否取得成效，一個十分重要的條件，就是看校長的宣傳發動的能力，組織協調的能力，遇到矛盾處理問題的能力，最根本的是看校長的領導與決策能力。校長有優秀的領導與決策能力，就會創造性地完成各項工作任務，不斷贏得工作的進展。反之，再好的政策法規，也無法轉化為群眾的自覺行動，更不可能產生良好的工作效益。大學校長要把這個職位當作專門的職業來對待，以戰略專家的氣概領導和管理大學，對學校的管理規章進行周密的分析和制定。一所學校好比是校長的一部作品，是描寫得精致還是粗糙，是寫成杰作還是次品，完全看校長領導與決策能力的發揮。

最后，理想的大學校長應該是社會活動家。隨著近年來高等教育大眾化步伐的大力邁進，大學與社會聯系越來越緊密，并成為社會各界關注的焦點。與此同時，大學自身功能也呈多元化發展，除教學與科研之外，還承擔著為社會服務和傳播文化等重要功能。不可否認的是，大學對社會的依賴性也日益增強，它的持續發展離不開社會提供的人力及物力資源。作為社會活動家的校長應能從社會上獲得廣泛的資源，為學校的長遠發展尋求更多的優勢與利益。尤其在現代社會，教育社會化的程度將愈來愈高，校長必須具有一定的社會交往活動能力，創造和充分利用各方面的關系，協調好與社會各系統的關系；必須重視學校與社會的溝通，以獲得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依靠和動員社會與家長的力量來建設學校，并配合學校開展各項教育教學工作。因此，校長有無社會活動家的才干，是衡量校長綜合素質的重要指標之一。

高等教育發達國家的優秀大學校長都可謂杰出的社會活動專家。有人曾經問哈佛大學校長薩默斯，他的職責是什么。他回答說他主要做兩件事：全世界找人和全世界找錢，也就是尋求一流的教授和學生，以及充足的財政支持。美國的一流大學都要自己籌集資金，以此建立基金庫，這對于校長的社會活動能力具有很高的要求。這種現代大學的發展機制使得大學校長不得不活動于政府與社會之間，盡力為學校發展贏得更多的利益、優勢和聲譽，也激勵著大學本身奮力追求卓越。

三、大學校長成為“辦學型教育家”的制度思考大學校長對“辦學型教育家”的職業追求，需要國家轉變大學管理的觀念，也需要大學校長們加強理論修養，改變憑經驗管理的理念，真正樹立起全心全意服務于人才培養的意識。同時，還需要從制度上作如下設計，才能保證“辦學型教育家”脫穎而出，大學辦學卓有成效。

1.放眼全球把握大學校長的資格要求，改革現有大學校長遴選機制

我國現行的大學校長遴選是在上級行政部門的直接領導下進行的，具有顯著的政府行政行為特征，注重對上級負責而傾向于“政府官員作為”，這使得一些學校行政化和官僚化現象嚴重。因此，在改革大學制度時，可以試行官員校長的“退出”機制。“從人類文明史來看，這種‘退出’實際上是向前進步的一個最積極的動力。”[12]這也是向教育家辦學，使辦學水平向更高層次邁進的動力。

分析國內外大學校長選拔中的成功經驗與失敗教訓，可為我國大學校長選拔提供借鑒。一般來說，美國大學遴選校長的機制比較完善成熟，是一種民主、公開、公平、競爭的機制。美國的大學設有董事會，其職能就是從整體上保證大學實現既定目標，大學校長也是由董事會決定和任命的。董事會成立一個遴選小組，小組成員包括董事會的董事、大學教授，有時還會聽取部分學生的意見。遴選小組在確定校長的條件后，委托一家國際性的獵頭公司到全世界去尋找最合適的人選。初步確定好人選后，遴選小組經過討論再對候選人進行考核，最后確定人選經由董事會批準擔任。我國在改革大學校長遴選機制時，要注意大學管理的特殊性， 大學校長應視作專職管理人員來加以選拔；同時，讓學校的教授或學術委員會成員在校長選拔中有一定的表決權；也要以大學的辦學章程作為主要依據、依法辦學，選拔出最適合學校發展的杰出人才。[13]

在我國大學校長的遴選過程中，有幾點是值得注意的。

一是遴選的眼界要開闊長遠，不僅限于本校或本國，而在全世界范圍內選拔。香港中文大學的新校長劉遵義，原是美國斯坦福大學的經濟學教授，他就是由獵頭公司在全球范圍內搜尋的候選人之一。我國原復旦大學校長楊福家，卸任后被英國諾丁漢大學聘為校長。這種突破地域范圍的遴選方式既能保證選拔到最優秀合適的校長，也順應了大學國際化發展的趨勢。

二是不拘一格選拔人才，讓能者上。我國大學校長“老齡化”的狀況較為嚴重，大多數在50歲左右走上校長崗位，受任期制和離退休年齡的限制，即使是很優秀的校長，大多數也只能連任兩屆。正是這種任職的“老齡化”和“短齡化”現象導致我國大學校長任期不可能長久，他們在任期間普遍很難進行具有開創性、持久性的教育改革。因此，讓年富力強、富有開創精神的年輕教育家走上大學校長的領導崗位，是大學校長長期任職的需要。

三是改革目前由上級組織部門來考核與任命的辦法。這就涉及到由誰來掌握校長任命權的問題。目前我國大學校長是由上級黨組織選拔確定，然后由政府部門任命，這是與新中國剛成立時采取的計劃經濟的社會狀況相適應的，但是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市場經濟的完善、教育事業及社會的迅猛發展，這種行政化的大學校長遴選方法已不適應現時代發展要求，存在比較嚴重的行政性、封閉性、局限性，缺乏廣泛的民主性、自主性和競爭性。大學校長的任命權究竟應交予誰，誰有資格考核與任命校長，如此問題值得重新思考。

2.建立大學校長職業化的制度，確保校長在職位上發揮有效作用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的大學校長基本屬于雙肩挑的學者型校長，即一面管理學校，一面做學術工作，有的甚至還要指導數量眾多的研究生。國內很多大學的校長從杰出的學術帶頭人中選拔，甚至有“校長院士化”的傾向。這一做法存在諸多弊端：院士當上校長后，往往不能把主要精力放在管理上，而是放在了實驗室里和科學研究中；無形地，還會將學術資源更多地向自己領地傾斜，無法做到管理上的公平；身兼數職的校長也不可避免地顧此失彼，各種繁雜的工作也容易使其分散治校精力。因此，大學校長需要教育家來擔當，更需要校長職業化制度的保證。

大學校長職業化是現代大學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是指將校長作為一種職業，而不是一種職務定位角色，其核心是校長的專業化。職業化的校長區別于職務化的校長與學者化的校長，不論其曾經是何種身份和地位，一旦被任命為校長，其主要精力就得放在校長崗位上，履行校長職責，以校長為職業，全身心投入學校管理中。因為對一個既可以做學術的學者，又有著行政權力的人而言，由于有大學校長這一職業優勢，權力之手對學術評價體系進行滲透和干預，也就有了極大的可能性。事實也證明，在政學不分的情況下，大學校長往往是級別干部和教授、博導身份的統一體，校長自身角色認同也開始出現混亂。

在這種情況下，促使大學校長職業化，也就有了深層的意味：一旦身為大學校長，常規的教學和學術工作就應該退出，確保校長能夠在任期內公正、公開、公平地行使自己領導大學的權力。只有這樣，才能有效避免和杜絕行政權力對學術的干預和影響；實際推進政校分開、管辦分家的自主辦學理念；逐步展開后繼性的學術與管理分離的大學辦學和運行模式改革。依據人力資源管理流程，校長職業化制度保障的建立主要體現在遴選制度、資格制度、薪酬制度、評估制度、培訓制度等幾個方面。[14]校長遴選民主化、競爭化、程序化，要求對大學校長實行公開招聘，實行資格考核和民主評議相結合；校長任職資質標準化，工作崗位的職業資質需求具有相應的職業意識、職業特征、職業能力、職業責任、職業道德和職業精神；校長薪酬市場化，職業化校長的薪酬要與他的勞動付出相符，要有一套與教授和政府官員不同的薪酬體系；校長評價科學化，由委員會按工作職責要求定期對校長工作進行評價；校長培訓制度化，校長面對的環境越來越復雜，壓力也越來越大，需要的能力越來越綜合，教育界可舉辦大學校長研討班，為新上任的大學校長開設培訓課程。

在這一問題上，我們既要總結自己的歷史教訓，又要學習發達國家的成功經驗，結合我國社會背景及實際國情，盡早地實現大學校長的職業化，以確保其在大學校長崗位上發揮有效作用。

3.構建大學校長職業追求及實現的制度，給予他們充分而自由的辦學空間

縱觀世界各國的大學領導體制，由于社會制度與國情不同，所采取的領導體制也不盡相同。目前我國大學實行的是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這一制度體現了黨委領導與校長負責的辯證統一關系，也符合社會主義辦學的發展方向，但這種集體領導體制， 也使得校長個人在辦學和學校管理中很難有完全的自由裁量權。盡管中央多次強調要理順兩者的關系，但實際情況不容樂觀，很多高校在辦學實踐中并沒有理順黨委書記與校長之間的關系，黨政分工不明。有的學校實際上是在黨委集體領導下干預校長的行政工作，影響了校長的管理效率，削弱了校長在行使行政領導權方面的權威。[15]因此，十分有必要在高校構建大學校長角色實現的制度保障，給予他們充分而自由的辦學空間。

首先，理順校長與社會及學校其他部門的關系，這是建構大學校長角色實現制度保障的關鍵。在大學校長與上級主管部門的關系上，主要是落實高等教育法等法律法規規定的各項自主權利，把規定的辦學自主權落到實處。在與同級領導群體的關系上，則要理清個人領導與集體決策的關系，黨委領導與行政負責之間的關系。關鍵一點是要給大學校長松綁，不能過度束縛他們。在職能履行方面，要為大學校長治校營造更寬松的內部空間，解決好領導體制中負責與決策的關系。同時也要制定大學校長薪酬激勵制度，讓他們在治校方面更加集中精力，而不分心于其他的利益關系之中。

其次，精簡領導干部隊伍，提高管理效率。國外大學一般只有一名校長和一兩名副校長，且充分發揮教務長和研究生院院長的作用，這也是大學權力下移的要求。而我國大學的目前組織機構設置都是按黨政機關的模式設計，機構臃腫，效率低下。不僅有眾多的分管各個部門的副校長，還配備了很多校長助理，這種做法不符合高效決策與管理的原則。領導干部隊伍的龐雜，不僅容易導致公文審核周期的延長，還容易造成各自為政和多中心的局面。從管理和決策的角度說，應該減少領導層次，縮短決策周期，避免人員雜亂、效率低下的情況發生。

再次，建立校長長期任期制，避免把教育辦成“政績工程”。大學校長的任期與大學的發展有密不可分的關系。與美國、英國等國外大學校長的任期相比，我國大學校長任期相對較短。據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大學校長素質研究”課題組2007年進行的調查顯示，我國大學校長的平均任期為4.1年，而美國同類大學的校長任期為12.2年。哈佛大學校長勞倫斯·薩默斯在北京大學的講話中提到：“我堅信，哈佛大學之所以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大學，原因之一就是實行校長長期任期制，由頗具魄力的領導長期任職能使學校為適應變化的新時代的需要而在現有體制的基礎上不斷更新和改進，這是哈佛辦學的悠久傳統?！盵16]的確，大學校長能夠成為大學的領導核心，除了具有非常清晰的辦學理念和明確的辦學目標、豐富的學術經歷、很強的管理能力以及社會活動能力外，還需要有較長時間的任期。因為較長任期的保證才能使大學校長充分運用自己獨到的教育思想來制定學校長遠發展目標，實施戰略措施，促進學校的可持續發展，而不是總把眼睛盯在自己的鼻尖上。因此，就目前我國大學發展來說，建立相應機制確保優秀的大學校長在任時間更長，保證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實施有深遠意義的改革，對于提升大學的整體水平有著重要意義。

有了制度的保障，大學校長的角色追求才能清晰明了，他們才能有時間與師生交流，多多深入教師和學生群體，了解師生的需求和建議，使自己能夠敏銳地感受到大學發展的方向和隱憂；才能靜下心來，讓師生脫離名利場，少一些急功近利和浮躁，沉心于自己感興趣的事物和研究；才能在領導實踐中關注師生發展，關注學校的可持續辦學，從而追求以育人為本的共同體價值觀，并實現自身由經驗型校長向科學型校長、由管制型校長向服務型校長、由必然型校長向自由型校長的轉變。

綜上所述，教育中如何教、如何學的問題，本質上是由教育家來承擔，而不是由政府去解決的。創建一個教育家辦學的體制是十分必要的。在這種體制的保障下，教育家可以用其崇高的教育理念、專業知識以及卓越的戰略眼光來解決辦學過程中的問題，就如同農民知道該如何種地、工人懂得怎樣做工一樣，而并不需要政府和其他組織來給予各種規定和限制?！敖逃肄k學”正成為當前教育改革的緊迫命題。我們有理由對大學校長賦予更高的期許，期望他們成為“辦學型教育家”。畢竟，他們的胸襟、抱負、視野和作為，影響著創新人才的培養、中國大學的發展和中國社會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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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第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