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研究

摘要：實行協同發展戰略，對區域創新系統進行有效整合，是促進跨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重要方式。國內外學者對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已進行了較為系統的研究，對國內外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研究熱點進行了梳理，評述了學者們在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組成要素、內在機理、影響因素及推進措施等方面的研究成果，并對未來的研究趨勢進行了展望。

關鍵詞：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內在機理；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F129.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7133（2013）01-0039-05

在2012年8月最新公布的《中郡所第十二屆全國縣域經濟基本競爭力與縣域科學發展評價報告》中，江蘇江陰市、昆山市、張家港市和常熟市地理位置相連的4個縣級市作為“區域經濟強縣統籌發展組團”再次并列第一名。作為長三角區域的核心地帶，江蘇四市構成的“區域經濟強縣統籌發展組團”已連續多次獲得全國百強縣域經濟基本競爭力第一名，而京津冀、珠三角及中原城市群等區域的縣域占據了全國百強縣域席位的半壁江山。這些成就的取得與長三角、珠三角等地區成熟的跨區域創新系統是密不可分的，區域創新系統是促進區域經濟飛速發展的驅動力和催化劑，它通過合理配置區域創新資源、調節區域創新要素、發揮區域創新協同效應等方式帶動區域經濟競爭力的整體提升。但是，從跨區域的角度來看，區域之間難免會存在惡性競爭、重復建設、資源配置不合理等現象，由此導致科技資源布局分散，缺乏技術創新的跨區域協同創新體系和公共平臺等問題。因此，實行協同發展戰略，對區域創新系統進行有效整合，是促進跨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重要方式。國內外學者對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已進行了較為系統的研究，本文對國內外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研究熱點進行了梳理，評述了學者們在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組成要素、內在機理、影響因素及發展措施等方面的研究成果，并對未來的研究趨勢進行了展望。

1 區域創新系統的界定與組成要素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全世界興起了多區域多方位的交流與合作，區域創新系統開始在促進區域經濟增長和一體化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英國學者Cooke首先提出了“區域創新系統”這一概念，他認為區域創新系統主要是由在地理上相互分工和關聯的生產企業、研究機構和高等教育機構等構成的區域性組織體系，這種體系支持并產生創新。Cooke的這一定義首次對區域創新系統的主體進行了界定，Nelson進一步對區域創新系統的客體及范疇進行了界定，他認為區域創新系統是為引導創新產生的區域性的制度、法規、實踐等組成的系統，這個系統的地理邊界并不一定限于一個國家內部，也可能由地理接近的跨國區域形成。Wiig則對“區域”進行了明確定義，他認為區域創新體系中的“區域”是一個國家范圍內、由人的經濟活動所造就的、具有特定的地域構成要素的、不可分割的經濟社會綜合體。Autio認為區域創新系統由根植于相同的社會經濟和文化背景的知識投入和利用與知識產生和擴散2個子系統組成。國外學者對區域創新系統的主體、客體及組成做出了明確的界定，我國學者則結合中國區域發展現狀，進一步對區域創新系統的內涵做了闡述。顧新認為區域創新系統是在一國內的一定地域范圍內，將新的區域經濟發展要素或這些要素的新組合引入區域經濟系統，創造一種新的更為有效的資源配置方式，實現新的系統功能，使區域內經濟資源得到更有效利用，從而提高區域創新能力，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形成區域競爭優勢，促進區域經濟跨越式發展。柳卸林則把區域創新系統看作一個地區內由各類創新主體形成的制度、機構網絡，是一個區域內有特色的、與地區資源相關聯的、推進創新的制度組織網絡，其目的是推動區域內新技術或新知識的產生、流動、更新和轉化。

從國內外學者們對區域創新系統的界定中還可以看到，對于區域創新系統的組成要素，學術界存在2種劃分模式：第一種模式是“結構要素說”，包括創新主體、創新基礎設施、創新資源、創新環境、外界互動等要素；第二種模式是“內容要素說”，包括產業體系、金融體系、服務體系、人才體系、政策體系等。因此，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也存在兩條路徑，一條是結構協同，另一條是內容協同，但兩者也可以相互滲透、相互融合。

2 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內在機理

區域創新系統按動力來源及其形成方式不同可劃分為自組織與被組織2種狀態，被組織系統只能依靠外界的特定指令來推動組織的形成和向有序演化，不能通過自行組織、自行創生、自行演化來達到有序狀態。而自組織則能在沒有外界條件的特定干預下自行組織和不斷演化、自發地從無序結構走向有序結構，這一演化過程則揭示了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內在機理。

長江三角洲是我國較早實現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區域，蔣陽等從創新主體需求的角度把長江三角洲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機理歸結為政府打造地區競爭優勢的迫切需要、企業提高自身競爭力的理性選擇、高校及科研院所增強活力的重要途徑3個方面。創新主體確實是區域創新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協同發展也是為了實現創新主體的各種需求，但從動態角度看，知識的交流與互動則是推動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深層次機理。張林認為，從區域知識生產與流通及其價值實現的角度來看，區域內企業問知識結構性互補是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必要條件，知識規模經濟與知識范圍經濟的獲得是創新主體協同的根本動力，區域非貿易依賴、知識的性質及其傳遞的時空特征會影響協同的效率，地理臨近性則強化了各種協同邏輯，促進了區域協同向縱深層次推進。但是，這種單維的解釋尚不能揭示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所有機理，楊潔把單維解釋延伸到了多維解釋，他把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內在機理歸納為需求拉動、生態共生、自組織反饋和生命周期階段轉化4個方面。上述單維或多維解釋都是從定性角度出發，缺乏具體數據的支撐，陳丹宇運用協同學理論剖析了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機理。他認為，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過程是一個基于競爭和合作機制的資源要素匹配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區域資源要素間關系是一種非線性關系，最終實現區域間各要素的交互性和同步性。解學梅結合協同學與系統論思想，揭示了都市圈這一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機理，都市圈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內在機理是由于都市圈協同創新系統處于遠離平衡狀態，而系統的總體目標是通過不斷整合系統內的創新要素，實現都市圈協同創新的增值效應，因此當都市圈外界環境向其進行輸入時，系統能夠通過自身正反饋機制應對不同的環境，表現出自主性、自穩定和自協調。

因此，從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內在機理來看，由于自組織系統包含了許多不同要素，這些要素之間存在著差異性，要素彼此間通過相互作用、相互依存才形成了自組織系統，而系統的差異性會始終存在，自組織系統在保留合理的差異性的前提下會實現自我趨同，當自我趨同到一定的程度時就會實現系統內部各要素之間的協同，這種系統要素之間的協同作用使得系統呈現出和諧的運動狀態。

3 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影響因素

由于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是一個較為復雜的過程，必然要受到系統內外多個因素的影響，這些影響因素根據不同分類標準可分為不同類型。呂國輝把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影響因素劃分為創新主體、創新資源、創新環境3個方面，其中創新主體因素包括政府、企業（國有及國有控股大型企業、民營企業、高科技企業、外資企業等）、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投融資機構、專業中介服務機構等；創新資源因素包括信息、知識、技術、資金、設備等；創新環境因素包括法律法規、政策、制度、體制、機制、文化、基礎設施等。這些影響因素范圍非常廣，幾乎包括了系統內外的所有因素，但這些因素對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影響程度是不一樣的。紀玉山等認為，區域創新系統是由多個子系統構成的復雜系統，是由多種關系相互協同作用而形成的復合體。因此，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不可能是由單一因素決定的，也不可能是單一因素的派生關系，而是由多種相對獨立的子系統協同調制而成的一個整體，即以需求拉動力為主導的多維協同整合作用。但除了需求拉動力之外，科技推動力、政府導控力和以企業家為核心的主體創新合力也會不同程度地影響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進程和程度。因此，相對呂國輝的“三因素論”而言，紀玉山、張忠宇的“四力影響論”更有說服力，但兩者都沒有從深層次揭示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影響因素，陳丹宇的研究則更為深入。陳丹宇把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影響因素劃分為3種類型，第1類是指由創新本身的特性決定的，是區域創新系統各子系統之間或要素由協同作用而實現區域創新的必要條件，主要包括創新模式、市場需求、專業化分工、創新外溢等；第2類是指區域創新系統中形成創新協同的環境條件，是區域創新系統各子系統之間或要素由協同作用而實現區域創新協同的充分條件，主要包括地理接近性、社會接近性和行業接近性3個方面；第3種類型是指區域創新協同可持續發展性，主要取決于區域協同度的高低和由于創新協同作用所導致的協同剩余（凈利益）的分配程度。

因此，區域協同度的高低和協同剩余（凈利益）的分配程度是影響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決定性因素，而地理接近性、社會接近性和行業接近性等創新資源和環境因素則是影響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充分條件，政府、企業、科研機構等創新主體因素是實現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必要條件，只有滿足了這些條件，才能實現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可持續性。

4 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推進措施

協同發展是跨區域創新系統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要求，這一方面是由系統自身性質決定的，另一方面與外在力量的推動也有密切關系。從當前研究成果和實踐經驗來看，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推進措施主要集中在創建協調機構，構建協同網絡，成立創新基金，建立戰略聯盟等4個方面。

4.1創建“超區域創新”協調機構，加強區域內各地的橫向聯系和信息交流

跨區域創新系統是一個整體，要使得系統在引入“負熵流”的過程中避免“排熵”競爭，必須加強系統內部各個創新參與主體的合作與交流。張方華在研究長江三角洲區域創新系統時提出，為了實現長江三角洲區域創新系統的戰略目標，應該在兩省一市的基礎上成立一個“超區域創新”的協調機構，加強長江三角洲區域內各地的橫向聯系和信息交流，構建一個戰略性的“超區域”技術創新體系，加強各區域創新系統之間的界面管理和統籌發展。向俊華認為，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各主體應該認清自己的職責和功能，不要過度的參與或妨礙其他主體的創新活動，產生“排熵”競爭，而是要在一種科學、透明的體制和環境下加強彼此的交流與合作，使系統協同功能之和遠遠大于其內部子系統功能之和的簡單相加。

4.2構建跨區域協同創新網絡，形成自組織創新機制

為了促進跨區域整體創新能力的提升，需要遵循區域創新的協同學機理，制定一系列區域協同整合的創新政策，通過構建跨區域的協同創新網絡，形成一種自組織創新機制，有利于促進跨區域不斷創新和持續發展。解學梅以都市圈區域創新系統為例，提出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關鍵是建立協同創新的自組織協調機制。因此，在都市圈創新系統中，創新主體作為不同層次的子系統，必須明確自身在創新系統中的功能和作用，并在制度性調整的前提下，構建都市圈結構的“差序化格局”，形成多重互補性和城際關系的可達性，以形成有利于都市圈協同創新的自組織有序結構，促使子系統內的創新增值與都市圈創新系統整體增值效應同步發展，以最終實現都市圈整體的協同效應。因此，為推動都市圈協同創新網絡的構建，需運用協同學的自組織機制，剖析都市圈創新系統內各子系統以及各創新要素的正反饋藕合關系。

4.3成立有利于“利益補償”與平衡的創新發展基金，構建跨區域財政資源平衡機制

成立“超區域創新”協調機構和構建跨區域協同創新網絡，都離不開財政資金的支持，這些協調機構的一個關鍵問題是要有財政資源的支配權。陳丹宇建議建立一種“利益補償機制”，通過規范的利益轉移來實現對地方利益進行再分配，使地區利益分配處于一種比較公平的狀態。在具體做法上可以借鑒歐洲的經驗，建立一個利益補償和平衡的創新發展基金，由各省市按照GDP的一定比例上繳到基金中，基金由跨區域協調機構下設的一個專門機構管理，由地區委員會參與咨詢和監督。這些專項基金的使用可由跨區域協調機構的相應下屬機構或各地區政府提出申請，經基金管理機構和區委員會討論通過后下撥，同時要求在各地政府接受基金時要落實相應比例的配套資金。這種創新發展基金就其性質而言，類似于風險投資基金——種有效的金融工具。它具有集腋成裘、分散風險、專家理財、流動性好、自我滾動發展能力強等獨特優勢。同時，風險投資公司采用有限合伙制、承諾制和對創業企業管理者的激勵-約束制度等創新制度安排，能有效化解區域創新協同過程中的信息障礙，降低交易成本，提升區域創新效率。

4.4建立跨區域技術戰略聯盟，充分發揮創新資源的綜合和系統優勢

跨區域技術戰略聯盟是2個或者多個區域以維持和提升技術水平為戰略目標，組成的技術互補、共擔風險和共享彼此之間技術資源的聯盟形式，是促進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有效途徑，是區域創新協同的重要模式之一，也是區域創新協同的高級形態。區域間技術戰略聯盟通過區域創新資源要素集成適應復雜多變的環境，降低各種各樣的風險。同時，技術戰略聯盟的區域之間基于各自分工優勢、良性競爭和融合互補可以產生單獨創新資源所無法實現的協同效應。然而，區域技術聯盟創新協同過程中信息的不對稱，使得各區域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機會主義行為常常給整個區域帶來損失，最終導致聯盟關系解體，跨區域的技術創新聯盟產生困境。因此，一方面要加強聯盟內部創新行為主體間信任度，另一方面要加強聯盟組織或者第三方（中央政府、地方政府）的作用，制定合理有效的支持聯盟創新的政策，合理綜合運用激勵措施和懲罰措施，提高創新協同補貼和破壞創新協同的懲罰力度。

5 研究趨勢與展望

隨著經濟全球化和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的推進，中國區域發展的新格局，已形成以城市群為基礎和核心的八大經濟圈，國家級區域發展戰略規劃數量也在不斷增加，僅2009年至今，國務院就先后批復了14個區域規劃，成為推動區域經濟飛速發展的重要引擎。而在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中，區域創新系統發揮了重要的推動作用，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也已成為一股潮流，學術界對此主題的探討也將進一步繁榮。現有的研究成果對區域創新系統的內涵、組成要素、地位和作用等基本理論探討較多，從協同發展的角度研究跨區域創新系統的成果較少，其中又主要集中在協同發展的內在機理、影響因素、推進措施等方面，本文已對此進行了評述。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發展是一個很復雜的研究領域，現有研究成果僅涉及到其中的一小部分。根據協同學和系統論思想，協同發展的本質就是要使得整個跨區域創新系統具有自行組織、自行創生、自行演化來達到有序的自組織平衡狀態，通過發揮協同效應來實現整體效應大于個體效應之和。而在這個演化過程中，又存在一系列的內外影響因素，這些因素構成了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序參量系統。筆者認為，隨著各地跨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的推進，國內圍繞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相關研究將主要集中在以下4個方面：一是研究如何使得跨區域創新系統獲得和保持自組織特性和狀態，實現宏組織的自我演化和平衡；二是運用協同論的相關思想和理論研究影響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序參量系統，包括主導序參量和控制序參量等；三是運用多種定量分析方法對跨區域創新系統的協同度進行測算，并對其協同效應進行實證評價；四是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經驗借鑒，主要是中西部地區或欠發達地區學習東部發達地區推進跨區域創新系統協同發展的相關經驗和做法。

[編輯：王勁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