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旅游發展筆談

創意階層對旅游目的地的開拓 謝飛帆

21世紀是創意經濟的時代，其顯著特點就是創意階層的崛起，由創意人才聚集而成的創意階層已經成為推動旅游經濟發展的主體。美國著名學者理查·弗羅里達（Richard Florida）在其《創意階層的崛起》（The Rise of the Creative Class）一書中指出：創意在當代經濟中的異軍突起表明了一個職業階層的崛起。創意階層由兩種類型的成員組成：一類是“超級創意核心”群體，包括科學家與工程師、大學教授、詩人與小說家、藝術家、演員、設計師與建筑師；另一類群體是現代社會的思想先鋒，比如非小說作家、編輯、文化人士、智囊機構成員、分析家，以及其他“輿論制造者”。此外，創意階層還包括“創意專家”，他們廣泛分布在知識密集型（knowledge-intensive）行業，如高科技行業、金融服務業、法律與衛生保健業，以及工商管理領域。創意也即人類的天賦、靈感、智慧、創造性思維、思想、知識等人性化特征的觀念形態的存在、整合與創新，由此構成了創意經濟的“信念硬核”。在創意經濟時代，創意階層無疑對經濟發展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理查德·弗羅里達將創意階層的價值觀綜合概括為三個基本點（即3T原則：technology、tolerancetalent），以往主要涉及制造新理念、新科技、新內容，包括所有從事工程、科學、建筑、設計、教育、音樂、文學藝術以及娛樂等行業的工作者，而對旅游學或旅游業涉及較少。現結合旅游發展略作闡發，相信創意階層對旅游的開拓也有巨大作用。

第一個T（technology）代表技術創新，這對一個地方的旅游發展是非常重要的。技術創新不是抹殺這個地方的原有優勢，技術的更新、商業化不能與真實性背道而馳，這是技術創新的基本原則。這方面比較成功的實例有北京的老工廠798藝術區、上海的田子坊以及利用老城區開發而成的新天地、十六鋪老碼頭等，都是通過技術創新的改造和運作，去改變城市、改變旅游基本設施。但是，在技術化改造時不能placelessness，所謂無地域性，即變得面目全非、失去原來的真實。可以將原來的歷史區改造成商業區，但歷史區的精神不能消失，應該保留，這是技術創新必須注意的。

第二個T（tolerance）代表容忍性，也就是多元化、開放性，對各種新的變遷、新的潮流、新的合理的旅游規劃應該接受，而不是拒絕。倘若拒絕，無疑不能發展；倘若容納，就有活力，就會發展。寬容不僅僅是要能夠寬容差異，還要能主動地去擁抱差異。社會應該多元化，這對旅游特別重要，因為多元化是吸引游客的重要因素。旅游者到這里來，就是要感受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氛圍，不同的創新。例如荷蘭的阿姆斯特丹，最出名的是位于市中心的紅燈區，他們不是將其取締，而是將其規范，改造成旅游景點，這里不以賣淫取勝，不以性的職業招攬游客，而是把古老的職業變成可利用的旅游資源，由此吸引了老、中、青旅游者去參觀，在那里可以看到很多人舉著小紅旗成群結隊地歡樂游覽。再如香港，打的就是多元文化招牌，它既有殖民文化，又有廣東嶺南文化，兼有新時代的創新，這樣就吸引了世界各國旅游者前往的興趣。澳門也如此，它有上百年葡萄牙殖民地的歷史，同時也包容了新的博彩業，所以，Tolerance就是要求我們去接受新生事物，而不是拒絕。此外，容忍性還包括對人的容忍思路，要有開放的心態。

第三個T（talent）代表人才和智慧，這實際是人對旅游目的地的開拓，拉丁文叫Genius Loci，意味旅游目的地“靈魂”的追尋。旅游產業要升級、要打造創新型城市，就需要培養大量的創意人才，提升傳統旅游在創新創意環節的附加值。人才就是一個地方的靈魂，這靈魂就是要不斷運用智慧，讓旅游目的地不斷創新、不斷變化，促進改造自身的能力。Talent還要求這個城市、這個地方愿意接納人才，讓他們為旅游者設計分享這里的旅游文化資源，同時要對旅游發展有長遠的目光，抓住亮點進行開發。最典型的實例是美國拉斯維加斯的博彩業，過去完全是一個罪惡的地方（sin city），但它吸收人才、發揮智慧，進行設計規劃、實施改造創新，后來發展成為集博彩、購物、餐飲和旅游于一體的商業城市，成為家庭旅游的目的地。再如葡萄牙里斯本的LX Factory，原為廢棄的工廠，經過智慧創意，現在已變成藝術家創作的空間，因為這里租房價廉，激活了此地的生命力，于是佳品琳瑯滿目，畫展不斷，吸引了眾多的旅游者，游客不僅要游覽古老的里斯本，還要參觀過去廢棄的工廠。這些實例說明：智慧、財富、高科技、商業化并不是相排斥的，而是能對立中統一，使之保持原真性的狀態。

綜上3T表明，我們要發展一個地方或一個城市，要重視運用3T，要開發旅游資源，對新思維、新技術不能拒絕，要有包容胸懷，要體現開放性和多樣性，弗羅里達教授認為這一點一直被全世界的人們所忽略。寬容的社會不僅僅是要能夠認識差異，還要能主動地去擁抱差異。在人才方面要體現愛惜心態，對人才的創新要鼓勵，創意人才，包括旅游管理人才的聚集將帶來技術、投資、就業，而這些人才又喜歡聚集在具有兼容、開放等寬容特質的地區，這些地區吸引人才的能力更會激發人才的創意能力，從而促進變革，建立新的旅游企業，創造新財富和新繁榮。這樣才能發揮創意階層的最大能量，才能最大限度地開拓旅游業的新天地。

（作者系該院院長，副教授，博士；收稿日期：2013-01-25）

規模的權效：旅游發展研究的人類學視角 豐向紅

旅游作為人類學課題的合法性的確立是相對比較近期的發展——以在20世紀70年代瓦倫·史密斯（Valene Smith）編著的《東道主和客人：旅游人類學》（Hosts and Guests：The Anthropology of Tourism）一書為基石。當下，擁有理論和應用雙重研究方向的旅游人類學是人類學中發展最快的支系之一。旅游研究包含有關可持續發展的重要的應用視角。通過探索深層問題并提出可能的對策，旅游研究為減輕貧困這一旅游發展的初衷（特別是在發展中國家和地區）出謀獻策。

旅游研究在人類學和其他社會學科中占據越來越重要的一席之地。然而，作為一個幾乎普遍的人類現象，旅游具有極高的復雜性，而目前學者對它的認識還不足。特別是隨著全球化的進程，旅游在世界范圍內成為一個帶來變革的主要力量。全球化中的新自由主義市場經濟往往把利潤凌駕于民生之上，旅游業也無例外。地區性旅游發展為新自由主義研究提供了明晰的反映全球經濟和社會文化過程的地方案例。在全球新自由主義的背景下，“規模的權效”（the power of scale）的人類學理論為研究旅游發展對地方經濟文化的影響提供了獨特視角。

“規模的權效”理論是由美國人類學家約翰·博德利（John Bodley）提出的。規模（scale）在此語境下指的是絕對大小，特指比如人口、經濟實體、市場、城市，或其他任何可以影響人民身心健康的事物的規模。博德利指出：當人類社會規模增長時，會產生五大規模效應。這五大規模效應包括：（1）人均經濟生產和消費增長，但產品的分配變得更加不平均；（2）民主衰落，因為決策過程變得更冗長麻煩和更集中；（3）制度和技術變得更細化、更復雜、成本更高和更脆弱；（4）變化及不穩定的步驟加快；（5）各種社會權力變得更加集中。

“規模的權效”指的是規模給了社會精英階層強大有效的誘因來促進（經濟）增長。這是因為，在現實中，隨著規模的增長，社會權力會不成比例地集中在那些已經處于社會上層的精英，同時讓大眾來承擔（經濟）增長的代價。簡而言之，就是富者越富，貧者越貧。博德利從“規模的權效”理論衍生出“權力一精英假設（the power-elite hypothesis）”，指的是當商業和地區經濟規模的增長是一個精英主導（elite-directed）的過程時，它會使得權力增長并集中在占總人口非常少數的精英階層手中，但代價卻分散給多數普通民眾承受。

從“規模的權效”的理論視角研究旅游發展，（1）能從經濟的角度審視旅游發展問題；（2）能評估大規模和資本密集型的旅游發展對當地居民生活狀況的影響；（3）能從社會經濟文化各方面全面地解讀旅游動態，并以此為旅游發展的決策人更好地制定可持續發展政策提供學術依據。圍繞“權力一精英假設”，針對由政府和投資人等精英階層主導的資本密集型的旅游發展，具體的研究問題包括（但不局限于）：這種發展模式的收益和代價是什么，并且是如何分配的？是否加劇社會不平等和環境問題？當地居民如何看待這種發展模式？如何改善這種發展對當地的影響。相關的數據收集和分析涉及（但不僅限于）：（1）獲取旅游產業的收入和利潤的數據，分析利益分配并為之建立模式；（2）明確當地旅游系統中的利益相關者及其關系網，以及調查當地社會變化；（3）綜合以上相關，對照比較官方旅游發展的話語文本和當地居民的陳述來評估旅游發展對當地經濟和社會文化的實際影響。

旅游是一項重要的民族地區發展策略，在中國尤其如此。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有著56個民族豐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和傳承。中國的民族地區多處內陸，經濟落后。從20世紀90年代早期開始，民族地區政府大力發展旅游。旅游作為一種資本積累的方式，非常理想地適應了民族地區的現狀——經濟雖落后，但自然和文化資源豐富。旅游于是理所當然成為了當地的支柱產業，吸引中國國內乃至國際發達地區的游客和投資人。然而事與愿違，許多旅游發展的研究個案表明，從長遠來看，發達地區的投入非但沒有幫助經濟相對落后的地區和當地居民，反而在實際上損害了他們的利益：因為對外來資本的依賴可能導致落后地區不能自立、財富外流和結構性不平等。

新自由主義式的旅游發展需要在發展政策研究上有方法性轉變。在全球范圍內，“擴大規模”（scaling-up）是決策者們所普遍采用的針對減輕貧困的一個理想的發展范式。然而，根據“規模的權效”理論，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在于“小”（而不是“大”）規模。公共政策需著眼于規范經濟增長來促進可持續發展，而不是把經濟增長放在首位，這樣才有可能有效地解決這些問題。有別于不平衡的旅游經濟發展，當地政府可以通過采用新的政策使作為弱勢群體的當地居民積極自主地參與到發展的過程中，從而使旅游經濟增長帶來的利益實現較平均的分配。政府可以采用公共政策一方面規范企業的經濟活動，另一方面引導和支持當地居民發展獨立自主的社區旅游經濟。從外地私企涌入的資金往往會導致旅游過度開發從而造成當地自然文化資本的枯竭。一個當地小企業和外來大企業的關鍵區別在于：當地企業往往與當地居民休戚相關；而外地企業卻可以從當地獲取最大程度經濟利益后全身而退。

現今的很多旅游經濟發展考慮的是如何更快、更具競爭性地掠奪式開發貧困地區的自然和文化資源。這些資源被想當然地認為是“免費”的饋贈，因此沒有讓市場正確地評估它們的價值。在市場經濟下，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是通過價格來明示經濟發展所要付出的社會和生態代價。政府可以利用高稅收來抑制或杜絕對當地社會文化環境有害的企業經濟行為，通過補貼來鼓勵倡導對之有益的企業經濟行為。政府更需要提供財政支持和基本的旅游管理培訓來提高社區對可持續發展的判斷、耐心、知識和技能，并以此引導當地居民發展旅游的熱情和扶持當地獨立自主的社區旅游經濟。

（作者系該系助理教授，博士；收稿日期：2013-01-12）

地方性研究的理論視角及其對旅游研究的啟示 錢俊希

什么是地方性？在傳統的區域地理學研究中，我們習慣于將地方看作是一系列彼此間具有顯著差異的區域單元。通過識別特定的地理空間中獨特的屬性或要素，區域地理學家通過特定的指標體系和評價標準，人為地劃分出地方的邊界。無論是經濟地理學研究中對于經濟區的劃分，還是傳統的文化地理學研究中對于文化區的界定，實際上都是從學者自身的知識體系出發，人為地建構地方邊界的過程。不過我們也需要注意到，盡管傳統的區域地理學研究在近年來被批判為帶有僵化的科學主義和邏輯實證主義色彩，且往往受制于研究者強烈的主觀判斷，但其界定地方性的基本理論思路至今依然是適用的。換言之，不同的地理單元之間的差異依然是界定地方性的終極標準。約翰·厄里（JohnUrry）在其廣為流傳的Consuming Places與TheTourist Gaze兩本名著之中，亦旗幟鮮明地支持了這一觀點。在這一基本理論視角之下，地方性研究又該如何走出傳統的區域研究的窠臼？隨著社會科學中的“空間轉向”的不斷深入，對于地方這一特殊的空間概念的理解也應當更深入地置身于實實在在的社會、經濟與文化過程之中。而實證研究的視角，亦需要從對地方邊界的簡單而機械的劃分，轉向社會關系與地方建構之間的互動，以及社會成員對于地方性復雜的體驗以及解讀。

在現有的英語圈文獻中，對于地方性的分析大致有四種理論視角。第一種視角以段義孚與愛德華·雷爾夫（Edward Relph）的人文主義地理學為代表。在這一視角之下，地方是一個主觀性的建構與存在，是一個意義與情感的集合。人文主義地理學的理論源頭來自于現象學哲學，強調人的“存在”與精神世界不可脫離物質世界的體驗與實踐。因此，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對于地方以及地方性的體驗，是人們的“存在”以及主體性的建構過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們對于“我是誰”的理解，必然有一個地方的維度作為參照與指征。因此，人們往往會從主觀的層面對特定的地方建構出特殊的文化意義，產生強烈的情感依戀。

與純粹的主觀視角相對，理解地方性的第二種方式側重于地方性的生產過程中物質性的社會經濟過程與社會關系的作用。大衛·哈維（DavidHarvey）是這一視角的代表人物，而其對于地方性的分析亦深受亨利·列斐伏爾（Henri Lefebvre）的空間一社會辯證法的影響，即將空間看作是社會、經濟、文化以及權力結構的產物。例如，在歐美特定的社會文化背景之下，任何地方性的生產首先不可避免地是資本積累與資本循環的產物。無論是資本在地理空間上不均勻的分布，亦或是特定地方的物質環境的生產，都是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在空間上的再現，而這些過程都會體現在地方性的生產當中。與此同時，地方性也是根植于一整套的社會規范與文化價值的約束之下的，而這些價值與規范往往更加符合權力階層的利益與訴求。

研究地方性的第三個理論視角，則傾向于從福柯主義的角度出發，探討話語與表征如何建構出有關地方性的知識，從而實現文化意義的生產以及社會權力關系的重構。凱·安德森（Kay Anderson）對于19世紀末到20世紀溫哥華的白人社群對于中國人聚居區（即Chinatown）的話語建構的研究（見Vancouver’s Chinatown：Racial Discourse in Canada，1875-1980一書），是這一視角下的經典之作。當然，對于地方性的創造與建構并不僅僅限于話語的生產。近年來，在全球各地不斷涌現的地方營銷運動，即是通過一系列的物質景觀、文化表征、文化符號以及官方話語的生產，對地方性進行“打包出售”。這類新建構出來的符號或表征，有的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地方社會歷史變遷的軌跡，但亦有很多有憑空杜撰之嫌。而這又將地方性的研究與文化本真性的話題聯系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我們必須警惕一種分析的傾向，即不假思索地將“地方營銷”過程中生產出來的地方性批判為非本真的、不受歡迎的。這就牽涉到地方性研究中的第四個理論視角，即強調地方的意義是在社會成員積極的實踐中被不斷重構、再生產與再體驗的。這一理論視角深受安東尼·吉登斯（AnthonyGiddens）的結構化理論（structuration）以及皮埃爾·布迪厄（Pierre Bourdieu）的社會實踐理論的影響，認為地方性的生產雖然受到既定的社會關系、文化價值以及權力關系的制約，但是地方性本身絕非僵化而一成不變的。社會成員自下而上的行動與實踐，足以給地方賦予新的文化意義、社會關系以及權力結構。相當多的學者從這一視角出發，對一度較為流行的“無地方性”（placelessness或non-place）理論進行了批判。愛德華·雷爾夫和馬可·奧古（Marc Auge）等學者曾指出，有一些人工營造的空間是沒有“地方性”的，理由在其缺乏歷史的厚度以及地方意義的獨特性，例如火車站、機場等通勤空間，以及迪斯尼樂園等人工建造的后現代空間。這一理論雖然適用于很多情形，但它的批評者亦指出，“無地方性”理論往往是學者居高臨下，鳥瞰地方而不親自體驗地方的結果。他們忽視了不同的使用者對于此類空間復雜的態度與價值判斷。“無地方性”空間的使用者，完全可以通過復雜的空間實踐，來實現地方性意義的建構和生產。例如，近年來關于流動性（mobility）的大量研究已經指出，即使是機場此類“過而不留”的通勤空間，也可能充滿了地方性意義。且不說頻繁通勤者會對機場等產生情感的依戀，兒時在機場的落地窗邊遙望飛機起飛的回憶，在機場購物區購物的經歷，城市流浪者在機場的棲居，都可能是地方依戀產生的過程。

地方性的理論和研究對于拓展旅游研究的思路與話題可能有著一定的啟示作用。畢竟，正如約翰·厄里所言，旅游就是一個消費地方的過程，除此無其他。因此，我們需要關注地方性如何深深地嵌套在旅游吸引的營造，旅游地文化形象的生產以及旅游目的地社會權力關系的重構之中。而上文所述的四個視角，彼此并非是相互沖突的，而是相輔相成的。例如，游客對于目的地產生的情感體驗，可能是解釋重游行為的重要因素；而對于紐約、香港一類的旅游城市地方性的理解，絕不可能逃避全球經濟關系與資本運作這一因素；大量的旅游地，尤其是少數民族旅游地的文化意象，可能是刻意的話語生產以及物質景觀營造的結果；而近年來興起的體驗式旅游，也往往因為游客積極的參與和實踐，產生出新的文化意義（例如瀘沽湖的游客親自參與走婚）。總而言之，研究地方性的文化意義，不僅需要探討社會成員主觀層面的感知與解讀，亦需要對物質層面的社會關系與權力結構有充分的理解。

（作者系該系博士研究生；收稿日期：2013-02-03）

由廣府廟會案例管窺地方性研究議題 劉博 朱竑

自20世紀70年代段義孚等人本主義地理研究者重新將“地方”引入人文地理學研究領域以來，地理學者即開始探討人與地方的情感聯系以及地方之于人的文化意義。地方感、地方認同、地方依戀、地方依賴等概念均受到大量關注。處于全球化中心的城市一直都是研究的焦點，學術界關于地方與全球的討論則一直延續至今。簡·雅各布斯（JaneJacobs）指出，在全球化技術推進的社會背景下，城市日益成為“無意義的地方”，傳統的基于地方的社會關系呈現“去地方化”的趨勢。然而多琳·梅西（Doreen Massey）卻認為，地方與全球相伴相生，“地方獨特性”是“超越地方”的“全球”廣泛聯系的產物。上述兩種觀點都有其適用的情境，后者的觀點得到更多學者的認同。地方處于全球網絡之中，很難獨善其身，但是地方文化具有強盛的生命力，其地方性不可能被完全根除。當談及地方感及其相關概念時，不能脫離地方的獨特性或地方性，有關地方性的探討獨具地理學意義。

學界對地方性尚未有明確的定義。大致而言，地方性包含兩個層面的含義：一是地方在自身文化積累及與他地互動中逐漸形成的具有鮮明地域性、原生性和實踐性等特點的深層文化傳統，并運用各種策略、邏輯與知識建構出區別于他地的獨特“地方感”；二是該地居民認同這些長期積累的文化，甚至將其內化為個人認同的一部分，形成地方認同。同時，外鄉人亦能借此識別出該地的獨特性，甚至將其視為該地重要的文化符號。城市的各級管理者日益認識到，一個城市越獨特，它就將贏得更多機會。他們開始不斷挖掘城市獨特的地方性文化，樹立城市文化形象，塑造地方品牌，以期吸引投資者與游客。

城市民俗節慶與地方的過去相聯系，以深厚的地方社會歷史文化為基礎，甚至成為地方文化身份的符號。就如中國人過春節時“廣州人逛花市、北京人逛廟會”，地方民俗節慶被視為是地方文化的重要表征。城市管理者正努力檢視自身的歷史和文化以創造出獨一無二的本土主題，開發與建設具有節慶色彩的公共空間成為眾多城市文化復興與舊城改造的主旋律，城市已然具有了讓·鮑德里亞（JeanBaudrillard）所言的“符號的狂歡”性質。節慶期間，日常生活的地方被臨時改造為生產與消費文化的物質環境，人們在體驗地方文化的同時也消費了地方。城市管理者常常將民俗節慶視為挖掘地方性文化、建構地方文化身份與認同、促進旅游推廣并刺激消費、實現城市再定位等的重要策略。但由于模仿效應，節慶同質化問題亦日益嚴重，民俗節慶能否繼續保持獨特的地方性成為地理學者需要討論的重要議題。

廣州市城隍廟的重修開放是越秀區政府構思廣府廟會的重要契機。廣州市越秀區政府于農歷辛卯年（兔年）正月十五元宵節至正月二十一（2011年2月17日至23日）期間，在廣州市越秀區北京路商圈，以城隍廟、五仙觀、大佛寺、府學西街、惠福東美食街和北京路為六大支點，舉辦了以“廣府廟會，幸福相約”為主題的首屆廣府廟會。這一橫空出世的所謂民俗節慶，寄托著政府多個不言自明的意圖：鞏固“廣府文化源地、千年商都核心、公共服務中心”的地方定位，打造文化政績，促進旅游與經濟發展，提升市民的文化認同感等。簡言之，廣府廟會是政府塑造“廣府中心”之地方認同的努力，是廣府地方性文化與北方“廟會”文化符號雜糅的產物。自誕生之日起，“廣府廟會”即備受爭議，地方性成為爭議的核心議題。廣府廟會名稱首當其沖地受到最大責難。部分世居居民對廟會叫法提出質疑，他們認為“廟會”是北方的文化符號，堅持認為廣州只有神誕、沒有廟會，甚至認為在廣州舉辦廟會是“北方文化對廣府文化的侵蝕”。部分專家也對廣府廟會持“靜觀其變”的態度，甚至有少數專家明確表示反對。而媒體對首屆廣府廟會的負面報道居多，批評它廣府味不濃、商業化程度太高等。盡管廣府廟會獲得了官方賦予的合法性，但由于一定程度上割裂了本地居民與地方的情感聯系，因而尚未成功獲取民間的廣泛認同。

2012年春節期間，第二屆廣府廟會采納了反對者的意見，增加了本土非物質文化遺產展示窗口，美食街主打“廣府牌”，突出廣府食品特色。展演的節目也以粵語、粵劇等廣府藝術為主，借用他地象征性符號“廟會”來展演本地“廣府”地方性文化。破壞地方原真性，站在他者立場上選擇性地再現地方將會削弱地方性，背離地方意義的節慶實踐具有很大的脆弱性。新創民俗節慶廣府廟會，需要充分凸顯地方文化特色，才有可能強化廣府這一地方性，否則必將適得其反。因此，廣府廟會獲得民間認同的關鍵在于，需要政府開拓民主的、無偏見的溝通渠道，結合當地物質文化資源，與其他行動者共同挖掘地方歷史文化元素，并結合群體的集體記憶及對未來的想象，實現新創節慶與地方的無縫對接，這將有助于建構起“廣府”地方性，并增進地方群體對廣府文化的認同。總之，“廣府”與“廟會”的結合，通過多元行動者的積極建構，既能夠有效地保持廣府文化獨特的地方性，避免廣府廟會的去地方化，同時，也可以在全球化進程中，避免刻板固守，彰顯“進步的地方性”，從而更好地播揚本土的文化和傳統。

（第一作者系該校講師，博士；第二作者系該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收稿日期：2013-02-01）

城市星級酒店的“無地方性”思考 蔡曉梅 何瀚林

隨著全球化、現代化的發展和城市的蔓延，城市景觀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改變。同類建筑和景觀在不同的區位得以復制和重現；無意義的主題公園和超級市場侵蝕著地方的特性；現代技術如智能化終端的應用使得居民日益生活在“契約孤獨”的社會中。城市星級酒店作為城市中的一個微空間，在現代旅游的推動下得到空前發展，其發展趨勢也越來越趨向于外部形態與內部結構的同質化，呈現出無地方性（placelessness）。

相對于地方性所強調的獨特的地方特性，無地方性指的是區域統一化、均質化的特性。“大躍進”式的發展使得現代城市逐漸失去獨特性和多樣性，成為沒有文化脈絡的贗品，一棟建筑，一個城區，甚至一個城市都是復制粘貼的“舶來品”。同時，城市越來越失去了原有的世代延續感，傳統節日的淡化和儀式的喪失使得時間變得乏味和虛無。在現行的節日殖民化的趨向中，對異族節日不假思索的復制和膜拜，更加腐蝕著城市社會的自我認同與自我建構。愛德華·雷爾夫（Edward Relph）在《地方與無地方》（Place and Placelessness）中指出：無地方性源于主體對地方不真實的態度。因為人們沒有意識到深層的象征性的地方意義，對地方沒有認同。在不真實的體驗中，人們看待地方僅僅是依照地方或多或少有用的特征，或者是通過抽象的先驗的模型和死板的思想、行為習慣。這種對地方的不真實態度可能是不自覺的，來源于對大眾價值不加批判的接受；或者是自覺的，建立在對獲得效率的客觀技術的主動接受之上。顯然，“無地方性”是地方認同弱化的一種地方，這些地方不僅看起來相似，而且感覺起來也一模一樣，它們提供的是同樣的乏味的體驗。

酒店作為現代化城市景觀的典型代表，在交通、通訊技術和城市化特別是旅游的影響下得到空前發展。然而酒店的功能和商業特性使得酒店不可避免地被打上無地方性的烙印。酒店并不與其所在地的社會經濟發展保持密切的聯系，也不是以服務所在地的“供養”人口為主業，其服務輻射范圍也遠遠超過了當地居民的出行能力和“供養”能力。換句話說，酒店不單單是在其所在區域范圍內活動，更多的是在其市場范圍內活動。商業性本質和規范標準化營運管理是造就城市酒店無地方性的主要原因。具體來說，城市星級酒店的無地方性主要體現在主客觀兩個方面：

一、星級酒店無地方性的客觀體現

第一，他者化的存在，缺乏自主性。酒店的主要功能是為消費者提供住宿，是一種為他者而生的結構功能體。不同于村莊、鄉鎮、家等典型的地方代表，其結構和功能都是受其內部人影響和建構并為之服務的，在時間和空間上不斷的糾紛與調和中達到暫時的妥協和平衡，以適應內部人的需要。而城市酒店往往是大眾價值文化，其設計既不是曾經或潛在的消費者，也不是酒店管理者和員工，而是投資者、政府、專業設計師以及媒體等外部人所引導和決策；同時，酒店的內部經營管理與功能項目調整又往往受到不同消費者的需求與滿意度影響。這樣就使酒店的主體變得模糊與不定，缺乏自主性（other-directedness in place）。

第二，規范標準化的設計。為了滿足更多人的需求，酒店采取大眾化、標準化的設計路線。由于酒店是營利性機構，為了效率最大化和利潤最優，酒店往往采取規范化的管理模式和標準化的客房設計。盡管存在少量切合地方的主題酒店，但多數酒店集團為追求知名度的提高和品牌的打造，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國家復制著相同的酒店共同體。另一方面，城市星級酒店受星級評定的影響，不同品牌的酒店也依照相同的標準規劃和設計，結果導致酒店形態的千篇一律；功能的標準規范，使得酒店變得單一和乏味，缺乏地方色彩和多樣性，失去了其應有的地方特性和地方感。

第三，缺乏本土人文的現代技術。隨著現代計算機和互聯網技術的成熟，城市星級酒店都配備了功能強大的酒店管理系統，實現顧客服務供給的智能化、自動化。同時，網絡技術使得旅客不用和前臺交流就能直接預訂好客房。現代技術的應用使得個人行為不再是以地方和隨時間以及經驗積累的共同價值觀和信仰為中心，相反，只是對一組預先確定為執行某項特定活動的指令、代碼和數據編程進行相應回應。消費者只是酒店中孤獨的過客，獲得的是行業定制的“微笑服務”，感受不到具有地方或本土的人文情懷。

二、星級酒店無地方性的主觀體現

首先，對消費者而言，消費者是流動的群體，需要的是旅途中的住宿。除少數長租客人及品牌忠誠客人外，在酒店短暫的停留使得消費者對酒店周邊及內部的環境漠不關心。消費者雖然身處酒店環境中，但更多是生活在Wifi的世界里，與酒店沒有太多的情感聯系。同時，乏味的同質化空間和短暫性的停留使得消費者很難對酒店形成認同，消費者只是對酒店有功能性的依賴，卻沒有深層次的情感依戀。酒店提供的是身體住所，而很少有精神住所的可能。

其次，對于酒店內部員工而言，一方面，酒店行業的特性使酒店的多數員工具有極高的流動性，他們并不打算把自己融入酒店環境中，酒店只是他們工作的中轉站，員工對酒店沒有強烈的地方情感和依戀；另一方面，酒店行業大多遵循著同樣的規章制度和起居、工作時間，員工日復一日從事著相同的工作，加上酒店環境本身的無地方特性，如同質性、暫時性、機械性，使得內部員工對其酒店認同的弱化和酒店地方性建構的否定。

第三，對于城市居民而言，雖然城市星級酒店是城市飛速發展和發達經濟實力的表征，對城市空間的地方性建構有著莫大的作用，但是，酒店的到來并沒有給居民帶來利潤，反而是視覺的疲勞和空間的競爭。居民幾乎不參與酒店的建構，也和酒店沒有太多的社會性交互，而居民對酒店的認識定格在想象的層面，僅僅是依照酒店的功能和表面的景象來看待酒店，導致居民對酒店產生了不真實（inauthenticity）的態度，致使酒店難以在城市居民中形成認同。

總之，無地方性是一種現象，是一種主觀的感知，其內涵、特征、形成原因、影響因素等理論的建構還處于不斷地摸索過程中。城市星級酒店作為無地方性的典型代表，對其思考不僅可以為無地方性理論的建構提供實證研究素材，還可以為酒店的地方性建構乃至城市旅游業的良性發展提供新的指引。

（第一作者系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第二作者系碩士研究生；收稿日期：2013-01-25）

飲食地理與跨地方飲食文化生產 曾國軍 劉梅

全球化遠非一個去地方化的過程，而是一個在全新關系體系中重新定義地方性，并生產出新的地方性的過程。全球化背景下，人和企業的頻繁遷移突破了以往的既定邊界，形成了越來越多的“跨地方（translocality）”。而飲食的地方性是食品之源，是基于全球化背景對“地方身份（place identity）”的最好表征。伴隨人文地理的“批判”轉向和“文化”轉向，飲食地理（Geographies of Food）成為文化地理學的重要議題。Progress in Human Geography雜志曾三次報道“飲食地理學”研究相關進展。SocialCultural Geography雜志也曾專門發表“飲食新文化地理”專題文章。這些研究都充分考慮到飲食生產和消費空間中的文化問題，成為飲食地理研究的先鋒。對于飲食的研究，已經吸引了包括地方營銷、文化與原真性、全球化等領域研究者的關注。

全球化背景下，人和企業的快速流動改變了地方的文化意義和身份，徹底顛覆了傳統對于國家、社會和文化的認識。在這一語境下，文化不再是局限在特定的國家邊界和民族邊界之內的僵化現象，而是一種在文化匯融中不斷重構的社會過程。面對全球化的挑戰，地方性飲食跨地方拓展時可能需要調整產品和服務的地方性。因此，跨地方飲食企業應當被視為食品消費的空間，其地方性來源于經營地之外。然而，飲食文化跨地方傳播經常在保持文化原真性和實施標準化之間存在兩難，這也是一個跨地方文化生產過程。

然而，文化不具有本體性（ontology），而只是一種社會的建構。對文化的理解與詮釋應當在特定的時空背景下去理解基于地方認同的再建構與再生產。文化生產需要融合傳統的地方文化和創意，這無疑強調了傳統文化擴散過程中的創新。瑞典裔美國人開始并沒有意識到自己作為瑞典裔的特別之處，后來由于牧師的推動及美國民族旅游的興起，他們開始強化對瑞典原真文化的認同，并在日常生活和旅游經營中更加系統地融入瑞典傳統文化元素。證據表明，文化生產是傳統和創新文化、原地方與新地方文化匯融的過程。文化生產并不能被設定在過于狹隘的空間前提下。“地方性的確認，尤其是地方感和地方認同的發生，很可能在地方與地方、地方與國家之間的互動關系下才表現得最為明顯。”文化生產過程并不是傳統文化、社會價值的肅清，而是允許新價值、新思想的植入。

飲食文化的生產過程亦是如此。有研究曾使用“glocalization”一詞刻畫國際飲食文化的地方適應。這也是一種社會文化再編碼的過程。民族餐廳可被視為跨地方的空間。飲食文化生產往往發生在生產網絡的中心，并逐漸向外圍擴散。現代性和帝國主義改變了日本的飲食文化，通過參與西方和被殖民地區的飲食實踐，逐漸創造了日本全國同質化的飲食文化。廣州環市東酒吧的空間建構包括了一種本土對西方、當下本土對歷史本土的再結構化過程。在美國，早期的中餐館主要為美國原住民服務，但20世紀90年代后新設立的中餐館將目標顧客定位于新移民，并向他們提供傳統的中國食物。“原真的中國飲食菜單成為美國中餐的主流”。

原真性在服務研究中暗含著一種地方文化的內涵，可以作為地方性的表征。在西方文獻中，原真性已經運用至人文社會研究的各個領域，包括對地方飲食文化的研究。但是，原真性本身不是固定和僵化不變的，社會群體和文化認同會使原真性的建構不斷改變，并不存在脫離文化匯融的原真性。而且，任何事物都是主體觀察到的文本、形象或者表征，我們生活在一個幻影世界（simulacrum）之中，新文化地理也強調原真性的建構過程。

跨地方飲食文化是否應當移植來源地的原真性飲食文化？對這一問題，學術界存在不同解讀。多數研究認為，飲食文化原真性是跨地方飲食成功經營的決定因素。例如，跨地方飲食需要通過保持原真性獲得認同，進而超越將同類服務視為普通商品出售的競爭者；民族餐廳原真性的重要前提是餐廳所有者必須是民族的。但是，地方性知識在擴張過程中不可能保持原有文化簇的完整性，它同時也在接受著當地知識和文化的修改，最終的結果是這種改造后的變體在當地存活下來，并占據著強勢的地位。在地方性移植的過程中，原真性內核并沒有發生變化，但要根據文化消費者的需要不斷進行調適。例如，異地經營的民族餐廳會放棄一定的原真性，以確保滿足當地顧客的需要。消費者注重旅游產品的娛樂性與消費便利性，但并不太注重文化的真實性。更有研究指出，世界上本沒有什么真正的原真性，它本身是通過復雜的社會、資本關系的互動建構出來的。因此，跨地方飲食文化生產過程是原真性保持與創新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還要考慮飲食文化的標準化問題。

標準化是“對于某一特定問題，本著有益于所有利益相關者的態度，構建和記錄解決此問題的辦法和措施，以期在某一時段內被重復和持續使用”。從用戶角度來看，標準化可以通過確保安全、品質、耐久性和易用性等建立顧客信任。飲食文化標準化是識別地方原真文化的過程，跨地方飲食有必要通過地方文化特質的標準化進行文化傳播。對于跨地方飲食文化生產是否需要標準化，也有不同的觀點。支持者認為：飲食服務一定要重視產品和服務標準；跨地方飲食放棄標準化注定會導致失敗；全球化背景下，標準化不一定產生“社會麥當勞化（McDonaldization of Society）”；麥當勞連鎖店通過標準化的原材料、備餐和員工培訓獲得競爭優勢，盡管麥當勞在中國提供的飲食產品與美國本土差別較大，但中國消費者已經將麥當勞視為美國飲食文化的代表。反對者則認為：標準化不利于維持獨特的形象，并且會侵蝕顧客體驗的差異性；對產品的把握應當取決于利基市場的需要。跨地方飲食的市場主要源于對跨地方文化原真的把握。飲食企業提供產品和服務時一定要考慮顧客的需求，“廚師需要一只眼盯著爐灶，另一只眼關注顧客”。

因此，通過對商品和服務的大規模定制化生產（mass customizing production），地方文化在跨地方生產和傳播時可以獲取更多的消費者認同。華僑城的文化生產也采用福特制和后福特制的雙重機制。通過地方原真性文化的部分標準化，通過發掘地方飲食的必要原真性特征，跨地方飲食文化可以離開文化來源地在當地進行文化生產，進而解決原真性和標準化的兩難問題。將原真性和標準化整合起來，可以組合為四種不同的飲食服務跨地方文化生產類型：第一，在標準化的同時保留較高的原真性程度，這種跨地方飲食文化生產方式可以稱作“原真標準化文化生產”。第二，將保持原真性作為重點，但并不注重統一的識別和生產標準，這種跨地方飲食文化生產方式可以稱之為“原真性文化生產”。第三，在追求標準化之時并不注意保持原真性，可以稱之為“標準化文化生產”。第四，另一種文化生產方式既未注重保持文化原真性，對標準化也缺乏關注，這種類型在特定環境中也可以存在，可以稱之為“異質化文化生產”。四種跨地方飲食文化生產的類型均存在市場空間，成功與否取決于對消費者的判斷。

（第一作者系該院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第二作者系該院碩士研究生；收稿日期：2013-01-25）

預告

2013年筆談主題：

第3～4期“地方性與旅游業發展”

第5～6期“資源枯竭型城市的旅游業發展”

第7～8期“旅游節事的國際化與本土化”

第9～10期“旅游規劃中的科學與藝術”

第11～12期“旅游與社會文化變遷” 歡迎踴躍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