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基(1883-1967.3.17),又名王方舟,人稱“王靈官”,四川樂山人,曾任四川省保安副司令,國民革命軍30集團軍總司令、江西省政府主席、四川省政府主席等職,是“川軍五行”(編者按:指民國時期四川的5個國民黨上將,即楊森、鄧錫侯、劉湘、劉文輝和王陵基)中資格最老的人物,連劉湘、楊森都要叫他老師。1949年,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強大攻勢下,王陵基倉皇撤離成都,四處逃竄,上演了一幕幕丑劇,最終也沒有逃脫被俘的下場。
撤離成都,丟棄行裝成光桿司令
1948年4月,原四川省政府主席鄧錫侯因婉言拒絕增援蔣介石進行內戰,被蔣介石免職,時任江西省政府主席的王陵基調到四川繼任。
1949年秋,解放大軍入川,其迅猛之勢遠非王陵基所預料,他原來制定的“安川應變”等計劃,都因人民解放軍的神速進軍而徹底破滅。王陵基已不再計劃怎樣負隅頑抗,而是一心打算如何逃竄了。
王原來的撤退計劃是:以成都為中心的川西地區保不住時,便退到川南,由樂山沿沐川、馬邊、雷波、屏山進入西康,然后俟機行動。國民黨四川省黨部也同意這個計劃。后來,王陵基突然改變計劃說:“不到樂山了,決定改走雅安進西康?!边€說,“這回變更計劃是同代理西南長官胡宗南商量、經老頭子(指蔣介石)批準的,改走雅安進西康,容易把劉文輝吃掉。”他布置兵分兩路:一路由保安旅長陳漁浦率領保安旅及3個保安團,經丹棱、洪雅趕赴雅安;一路由警保處長吳守權指揮易鐵錚的1團和另外幾個團,沿成雅公路前進。王陵基準備兩路部隊到達雅安后,就打出“四川反共救國軍總司令”的招牌,并宣布改組四川省政府。
12月10日下午,代理西南長官胡宗南乘坐遮蔽嚴密的吉普車來到王陵基的官邸與他會晤,胡宗南希望王陵基先去雅安,分手時胡還說:“方舟兄先辛苦一下,我隨后就來。”
早在12月9日傍晚,四川軍閥楊森和孫震從重慶潰退到成都,楊森來看望王陵基,兩人苦臉相對。“局面到此地步,只有去臺灣了?!睏钌诡^喪氣地對王陵基說,“解放軍廣播要我不走,我楊森人都老了,還能失節嗎?”楊起身告辭時,特別叮囑王陵基,胡宗南這個人不夠朋友,要王對胡謹慎防備,王黯然點頭。
12月12日傍晚,王陵基乘坐糧食部政務次長關吉玉從蓉城逃往臺灣前送給他的新轎車,緊急撤離成都。王陵基到達的第一站是新津,隨行人員有四川省民政廳長宋相成、四川省保安副司令林茂華等;王讓省田糧處長王崇德率領另一些人,于忙亂中分頭購買軍糧,保安團第5團團長劉澤率該團隨行。
成都去新津90華里路上,兵車不絕,來去部隊擁塞,混亂不堪,新津縣城內外如一座“兵山”。王陵基等人半夜到達新津縣縣城,在縣政府住宿,王陵基同幾個親信人員住在內院,林茂華等人住在外院。到達新津的次日,遂寧專區專員李澤民、江北縣縣長王廣來也尾隨而來。李澤民是國民黨CC系(英文名稱是“Central Club”,即“中央俱樂部”,是由陳果夫和陳立夫領導的一個政治派系)分子,曾擔任過自貢市市長,原與王陵基不熟識,星夜奔投,王很贊賞。王廣來是中統專員,抗戰時期王陵基30集團軍駐江西武陵、修水一帶,王廣來被教育部派去督導戰區教育,他與王陵基拉上關系后,任江西省政府主任秘書。王陵基調任四川省政府主席后,王廣來于1949年攜子趕往成都,初擬升為專員,因其來遲,乃“屈就”江北縣長。此時王陵基的“四川反共救國軍”雖沒有正式打出旗號,實際上已經任命四川省政府民政廳長宋相成為參謀長,參謀處長鄔燦協助指揮軍事,資中專區專員陳良基參與策劃,而四川省保安副司令林茂華和四川省保安司令部參謀長王永慶兩人卻沒有參與其中。
13日,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在彭縣通電起義的消息傳來,王陵基傲慢自大、滿不在乎地說:“早在我意料之中。”
16日,王陵基一行從新津到達邛崍,守衛城門的是閻錫山臨時拼湊起來的“戰斗內閣警衛軍”,僅有人槍數百,受中統分子張漢杰領導,由于眷屬也隨軍行動,情況十分混亂。當晚王陵基一行住宿在邛崍縣府,夜間突然聽說解放軍要來圍城,卻不知是哪支部隊,有多少人。次日拂曉,王陵基一行倉皇逃離邛崍,轉頭前往大邑。
17日,他們到達大邑,行抵王泗營地方,駐扎在大邑縣城的“內政部第二警察總隊”總隊長彭斌派隊前來迎接。到達大邑縣府時,彭斌本要親自設晚宴招待,卻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不辭而別。晚宴沒有吃成,外面傳來的都是壞消息,王陵基等人面面相覷,一籌莫展。
18日清晨,王陵基命人把瀘縣專區專員羅國熙送給他的幾箱左輪手槍抬過來,當眾散發給隨從,每人各領去兩三支。這時,彭斌已率部離開大邑,王陵基與劉澤的保安第5團又失去了聯系,王陵基成了光桿司令。他命令王崇德出城尋找,卻沒有得到保安第5團的任何消息,只得作罷。傍晚時刻,王越想越怕,擔心事情有變,決定立即離開大邑縣城。他將大小汽車及行李裝備全部丟棄,一行人輕裝向溫江出發。
這天夜里,王陵基等人在去溫江途中的龍鳳場歇宿。王與國民黨省黨部川南辦事處處長先大啟住在一間矮小狹窄的屋里,一燈如豆,兩人沉默無言,倍覺凄涼。先大啟哭喪著臉對王說:“如果不改變原來走雷、馬、屏去樂山的計劃,可能不會落到如此地步!”王嘆口氣,對先吐出自己心中的積郁,說他原來想逃臺灣,但曾經向蔣介石信誓旦旦地表示過守土有責,不好出爾反爾。即使去了,日子恐怕也不好過。當談到共產黨時,王說:“郭秉毅(編者按:劉湘的政治顧問,中共黨員)給我做了許多工作,但我怕共產黨算舊賬:重慶的‘三三一’慘案(編者注:1927年3月31日,重慶各界兩萬多群眾集會,抗議英帝炮擊南京市民眾,遭到四川軍閥的血腥鎮壓,當場死亡137人,傷者上千。時任劉湘第3師師長的王陵基和第7師師長藍文彬等人均參與鎮壓)本來是藍文彬搞的,卻全記在我的頭上,連21軍搞‘清共’也都算在我頭上。如果共產黨算舊賬,我是說不清楚的……”這一晚上,王陵基被苦惱的回憶折磨了一個通宵。
19日,王陵基步行到崇慶縣懷遠鎮,在區公所住下。王陵基給當地的老同學、川軍旅長黃潤余打電話,要黃潤余前來會晤,并囑咐他帶一件狐皮袍和一些臘肉請客。黃潤余、黃潤泉、黃潤琴兄弟3人平日橫行鄉里,無惡不作,他們在崇慶元通場素有“元通國”之稱。不久,黃潤余和他的侄兒黃光輝率領一批袍哥武裝,乘十余滑竿趕來見王。晤面時,黃潤余勸王不要在崇慶縣久留,因其目標太大,可能會給縣城惹麻煩,希望他們趕緊離開。黃潤泉也來電話,希望王盡快離開崇慶縣境,語氣近似脅迫。王陵基對此只是搖頭嘆氣,連稱黃潤余弟兄太不講交情了!
王陵基在懷遠鎮停留時,保安12團尚駐該縣境內,團長李恢五系軍統分子,人槍均系軍統配備,王陵基命令該團開過來待命,李竟置之不理。其時,成都軍校學生和憲兵團等部隊也在該地駐扎,約有兩三千人。軍校學生愿受王的指揮,王命其兵分3路朝溫江前進。他們途經黃氏弟兄盤踞的元通場時,見黃氏兄弟站在場外高地上遠遠觀望行軍情況,用意不明。王陵基擔心黃氏兄弟趁機下手,急忙指揮所有部隊疾行而過。
20日中午,王陵基到達溫江縣蘇家渡,在前團練局長、大地主陳吉三家里住宿。此時,陳吉三已死,其子出面接待。該地駐有兩支袍哥、土匪組成的隊伍,一支是軍閥田頌堯之弟田澤孚率領的“反共游擊縱隊”,田曾任29軍旅長,解職后將人槍拖回龍泉驛老家,大搞袍哥活動,是簡陽、金堂、華陽、成都四縣邊區東山108個碼頭的“總舵把子”;另一股是成都中統分子“大中社”袍哥組織頭頭劉國輝領導的,成都中央軍校教導2團政工主任鄭政、教導5團政工主任張元佑和一些潰散的分子,也跑來與劉國輝合伙。這天,劉國輝和鄭政、張元佑等人來拜會王陵基,表示愿意聽從指揮。此時王是一個光桿司令,想抓點人槍壯壯聲勢,就給劉國輝打氣,封官許愿,讓劉國輝帶領他的人馬來擔任警衛部隊。
王陵基到蘇家渡后,保安第5團團長劉澤也隨即趕到。此時,王對收容殘部又心存幻想。為了激勵部屬,王陵基親筆寫了委任狀:委派吳守權為“四川反共救國軍”第一軍軍長,彭斌為第二軍軍長,劉澤為教導師師長,除劉澤在場接受委任外,吳、彭兩人早已失去聯系,根本不知道有這個委任令。這天晚上,王陵基認為事已到此,只有趕回成都看看情況,再找胡宗南商量一下。
21日晨,王陵基帶著副官徐士毅乘車回到成都。他第一次逃竄,歷時10日,最終鎩羽而歸。
狼狽逃竄,嘗到了寄人籬下的滋味
王陵基回到成都,胡宗南已先行逃走,所部交第5兵團司令李文指揮,準備向西昌方面撤退。此時王陵基的狀況極為狼狽,他立即給西昌警備總司令賀國光打電話,王怒斥胡宗南棄職一逃了事。賀聽后,對胡也深感不滿。王陵基又掛電話向蔣介石狀告胡宗南擅離職守,苦訴局勢危機,無能為力,希望蔣派一架戰斗機來接他。蔣介石同意了王的請求。由于當時成都機場已經停止飛行,他們約定在鳳凰山機場跑道鋪設白布作為降落標記,王當即派人在鳳凰山機場守候。
22日拂曉,王陵基苦等飛機不來,無奈之下,決定到新津去找李文。王陵基在雙流縣政府休息時,縣長繆向辰說新津方面胡宗南部與解放軍正在進行激烈的炮戰,又見胡宗南部潰退下來的傷兵不少。王陵基得知情況緊急,立即找當地的老同事彭潤之來縣府商議。彭潤之簡單地跟王陵基分析了一下局勢,覺得他立即逃走為好,不要再回成都了。為了弄清楚新津方面的戰況,王陵基又拜訪了駐雙流縣城的胡宗南部18兵團司令李振。該兵團正準備撤走,李振指著墻上的軍用地圖,垂頭喪氣地說:“解放軍在樂山方向有8個軍,這個仗已經不能打了!只有退回成都另想辦法。”李又憤憤地說,“胡宗南人跑了,卻把我的部隊分割使用,弄得我手下只有兩個團!”王陵基見談不出什么結果,只好起身告辭。
王陵基繼續前行,抵達新津后,卻不敢進城。因道路上部隊太多,汽車無法通過,王只好棄車步行,直到傍晚才來到去羊場的岸邊。此時,胡宗南的部隊、車輛、馬匹都爭著要渡河,而岸邊僅有一兩只木船,大家吵成一片。王陵基站在河邊,等到深夜也無法上船,只好同剩下的人一起在渡口邊一農家休息。這是一間用包谷稈架起的小屋,主人早已逃走,室內除一張破床外,空無一物。王陵基長出一口氣,感嘆道:“這家人太窮了!”一天的疲乏,大家只好擠在一起養養神,商定次日天一破曉便搶先渡河。
次日,渡口邊車輛馬匹漸少,王陵基過渡后,準備在羊場買點飯吃,但看見新津胡宗南殘部大批撤退下來,便胡亂塞了一點食物,又沿著到邛崍的公路前行。不多時,胡宗南部69軍軍長胡長青帶著一簇衛兵從后面趕上來。胡見王徒步前行,就把自己的馬讓給王騎,還告訴王陵基李文兵團正分3路向雅安方向撤退,李文走的是中路,準備經邛崍縣五面山趕往蒲江縣的西來場;胡長青則沿成雅公路向邛崍方向撤退;第3軍軍長兼成都防衛司令盛文在左翼經壽安鎮到蒲江與李文會合,大家撤退的目的地都是雅安。王陵基找到李文后,決定同李文一起走中路撤退。
24日早晨,王陵基一行來到五面山,李文的司令部設在當地一戶徐姓的農家,徐家兄弟合住一個土墻圍著的大院,進門右側有一個碉樓,李文和他的參謀長吳某住在碉樓上,王陵基一行被安置在右側墻外一間房內,李文的特務團也住在那里。深夜,乘勝追來的解放軍與李文部殘兵交火,槍炮聲密集震耳。李文立即通知王陵基等人進入院內,在一間屋子的地上鋪些稻草休息。王陵基仰天長嘆說:“這就是寄人籬下啊?!?/p>
25日早晨,槍炮聲逐漸稀疏。李文認為官兵無糧,無力再戰,權宜之計,只剩下投降一條路了。王陵基聽說李文的決定后,頻頻搖頭,失望至極,心中暗想:胡宗南這個“王牌軍”也不過如此了。李文的特務團長悄悄告訴王陵基,他本人不會出賣王,但怕下面會有人出來指認,建議他趁混亂之際趕快逃走。傍晚時分,王陵基決定單獨逃命。他先叫背黃金的衛士將黃金投入附近的水井內,然后示意其自謀去路。王換上便服,將平日的墨鏡戴上,與同行者凄然作別后,帶了兩個部下逃往樂山方向。
更名換姓,走投無路終被俘
1949年12月底,成都戰役結束,成都解放,但王陵基卻下落不明。
1950年2月6日上午,四川江安縣公安局長孫仲遠接到南溪縣公安局長陳賢仁打來的緊急長途電話:“永利輪船從宜賓沿長江往下開,已過南溪,船上藏有戰犯宋希濂。其人50多歲,戴著一副眼鏡,頭戴絨線帽,身穿藍色長袍,腳穿雞婆鞋(棉鞋)。請嚴加檢查,勿使其漏網?!睂O仲遠掛斷電話后,立即向縣委匯報,并馬上召集公安干警作緊急布置。不久,孫仲遠又接到宜賓專區軍管會電話:“經查實,永利輪船上的戰犯是王陵基,不是宋希濂,其特征如前。”
江安是四川南部的一個縣,縣城瀕臨長江南岸,上距專署所在地宜賓96公里,下至川南行政公署所在地瀘州60公里,順江東下可直達重慶、武漢、上海,如讓王陵基溜過江安,混入大城市就麻煩了。
孫仲遠立即將公安隊分成3個小隊,一小隊由隊長倪慎民率領去上游的牛角壩沙嘴上;二小隊由指導員王其棟率領居中,在輪船碼頭附近;三小隊由副隊長杜明仁率領,去下游龍門口。3個小隊的任務都是命令永利輪船???,如不聽招呼,即由第三隊鳴槍示警,強令其靠岸。為防止萬一,孫仲遠又同時電話通知下游的納溪縣和瀘縣公安局,請他們做好準備,如江安沒有攔住,請他們繼續攔截檢查。
3個小隊到達指定位置后,只見永利輪船從上游南溪方向急速駛來。一小隊戰士立即大聲喊話,喝令其停靠,但該輪不予理睬,轉身向北岸急駛;二小隊隨即用旗語通知其靠岸檢查,該輪仍然置之不理。此時,3個小隊均鳴槍示警。龍門口的機槍打得江心水花四濺,永利輪才被迫轉頭向南,在碼頭上停靠。
永利輪剛剛靠岸,孫仲遠立即率干警數人上船,向乘客們說明有特殊任務,需要進行檢查,請大家不要驚慌。船上一片肅靜,鴉雀無聲。干警們按前述特征,查出50歲左右的嫌疑者共有40多人。為防止遺漏,干警們又讓乘客們通通下船,再在碼頭上一個一個地辨認。最后干警們將8名重大嫌疑人帶到公安局訊問,其余乘客仍回船中休息,永利輪暫時停開,在江安過夜,于次日放行。
帶到公安局的人由孫仲遠親自逐一詢問,并由曾經見過王陵基一面的公安員梁明光協助。梁明光發現其中一人鼻梁上架眼鏡的痕跡非常明顯,就問他情況。此人說:“我叫戴正名,開縣人,做鹽巴和花紗生意?!绷好鞴庥謫枺骸澳闶情_縣人,為什么操樂山口音?”此人無言以對。隨即又對此人搜身,發現他身上除了輪船票和10多萬元人民幣(編者注:舊幣,一萬元舊幣相當于新幣一元)外,別無他物。孫仲遠試探著問:“你姓王吧?”那人把頭略一抬,似乎有點吃驚,又故作鎮靜,看著別處,默不吭聲。孫又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王陵基?”那人遲疑了一下,說:“王陵基早飛臺灣了,我不是王陵基?!彼@一回答恰恰露出了破綻,一個商人怎么知道王陵基已飛臺灣了呢?
為了進一步證實,孫仲遠又讓江安籍的同志了解一下城里還有誰認識王陵基。有人說,舊時有個水上巡警,姓繆,在成都受訓時見過王陵基,可能認得;又有人說,江安有個原四川省參議員叫曾舉才,省里開會時曾見過王陵基,可能認得;還有人說,王陵基有個老部下叫金叔衡,江安人,在王陵基的部隊里當過參謀,不知什么事得罪了王陵基,丟了官回到家鄉,可能愿意去辨認。大家立刻分頭通知這幾個人。曾舉才拒絕前來指認;繆某看后說有點像,但卻拿不準。金叔衡辨認前對孫仲遠說:“我看后如果不像,我口說不是,但點頭;如果像,我也講不是,但搖頭。”大家約好后,金叔衡見了“戴正名”,一邊說不是,一邊搖了搖頭。當“戴正名”被問及:“你還認識你這個老部下金叔衡嗎?”只見“戴正名”細瞇著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狠狠地盯了金叔衡一眼,隨即把頭低下,再也不抬起來了。金叔衡畢竟離開王已十多年了,也不敢確認。為慎重起見,他又提供了一條線索:“王陵基是高度近視,不戴眼鏡走起路來一高一低的。”于是,孫仲遠讓“戴正名”去掉眼鏡,在大院里走了一圈,果然是高一步低一步的。雖然如此,大家還是不敢最后確認。金又建議說:“叫他寫字,王陵基的筆跡我認得。”孫又叫“戴正名”用毛筆寫了“我叫戴正名,開縣人,做鹽巴和花紗生意,這次從宜賓下來”一段話。金叔衡看后肯定地說:“這是王陵基的筆跡無疑。”至此,這個戰爭罪犯終于落網了。
當日,公安戰士用專船將王陵基押送瀘州,同時歸案的還有王的隨行副官戈若梁、張鵬翔二人。
原來,王陵基于1949年12月25日與其他人分手后,經丹棱、洪雅、夾江、樂山等地,輾轉逃到宜賓,找到他的兒女親家、合眾輪船公司經理楊某,要楊設法幫助他乘船東下,俟機逃往臺灣。楊以特殊禮節相待,騰出僻靜的房屋讓其居住,一日三餐供以上等飯菜,并讓其保姆送至房內單食。這種殊禮待遇引起了保姆的懷疑。2月6日,楊安排王陵基搭上永利輪離開宜賓去瀘州?!翱腿恕弊吆?,這位保姆立即向專區公安處報告,說這個人胖胖的,戴眼鏡,50多歲,像是個大官。公安處以為是宋希濂,立即上報宜賓專區軍管會,同時通知南溪的孫仲遠做好準備。宜賓專區軍管會認真分析情況后斷定是王陵基,又再次通知孫仲遠。
王陵基歸案后,先后被關押在重慶戰犯管理所和北京功德林戰犯管理所,1964年獲得特赦,跨出了獄門。1967年3月17日,王陵基因病在北京去世,享年84歲。
(壓題圖:王陵基被俘)(責編:孫瑞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