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事件中廣播媒介應急機制探析

摘 要：2012年11月初，北京一場52年來的最大降雪，讓廣播在突發事件報道中的優勢得以充分體現。本文就此對廣播媒體的應急報道以及如何建立政府與廣播媒體的應急互動機制進行了探討。

關鍵詞：廣播 突發事件 應急機制

【中圖分類號】G220 【文獻標識碼】 A

2012年11月初，北京市遭遇52年來最大降雪，市氣象臺首次發布了最高級別的紅色暴雪預警。暴雪導致西部、北部山區交通受阻，京藏高速、京新高速、110國道出京方向部分路段出現擁堵，特別是京藏高速八達嶺段積雪厚達80厘米，千余車輛受阻，大量人員滯留。面對暴雪帶來的災害，京城廣播媒體積極配合各級政府工作，充分發揮廣播在突發事件報道中的優勢，使廣播成為政府應急機制的重要一環。

一、廣播是突發事件中的第一應急媒體

2012年11月2日，北京市氣象臺預報周六、周日將有大范圍雨雪。北京人民廣播電臺新聞廣播（下稱北京新聞廣播）緊急制定了一整套應急預案。從11月3日開始，新聞廣播從早到晚全天聚焦雨雪天氣，為公眾提供全方位的資訊服務。11月4日早上4點，北京新聞廣播的記者陸續上路，就大雪中的雪情、交通、供暖、環衛和感人場景發回連線報道。

上午7點，《北京新聞》《新聞大視野》《資訊早八點》開始播出暴雪報道；上午9點，北京新聞廣播啟動了貫穿全天、長達7個小時的暴雪特別直播“迎戰入冬首場雪，用愛溫暖回家路”。直播開始后，對氣象與災害應急等方面專家、政府應急辦工作人員、受災區縣領導的采訪都以電話連線方式切入直播間；特別是得知京藏高速大量車輛人員受困、延慶縣災情嚴重之后，記者千方百計搭上養護集團趕往延慶的車，并在途中多方聯系，促成了延慶縣委宣傳部部長、養護集團董事長和各相關分公司領導分別與特別直播節目連線。另一路記者則跟隨武警救援部隊趕赴現場，并在第一時間發回現場救援的最新信息。直播中，一位車主發來求救短信：他們一家3口已堵在路上12個小時，饑寒交迫。接到短信并征得車主同意后，廣播把車輛特征、車牌號、具體位置和電話號碼在節目中反復播放，并呼吁附近車輛伸出援手，還聯系救援武警官兵在下午2點左右把食物送到了他們手中。據統計，7小時特別直播報道中，節目與各級政府官員、前方救援人員、氣象及減災專家等人員連線50多次，涉及交通、鐵路、應急辦、交管指揮中心、首發集團、首都機場、公交集團、氣象臺、環衛等單位。廣播成為緊急狀況下的信息集散地和權威部門的新聞發布廳。派往一線的15路記者的幾十次電話連線報道，生動、全面地傳遞了搶險救災的第一手信息。

這次暴雪報道再一次生動說明：在災難現場，廣播因其收聽的便利、報道的快捷、節目的開放互動，發揮了其他媒體難以替代的作用。“危機發生的突然性與破壞性越大，人們心中的恐懼就越大，如果政府不能及時、真實地傳遞信息，隨時隨地有可能出現公眾情緒盲動、恐懼，社會秩序出現失控的狀況。”①在這種特殊時刻，廣播的及時介入，可以第一時間傳達政府的信息，為搶險救災、穩定人心創造良好的社會環境。同時，權威媒體的快捷發布，也自動屏蔽了很多謠言與是非。因為在突發事件發生時，“大眾對信息如饑似渴，饑不擇食。這時誰先發布消息，大家都會蜂擁而至、洗耳恭聽，而且往往對信息會不加分析與懷疑，即使是以訛傳訛也深信不疑。而大眾對后面傳播的與前面不相同的信息，則會抱著懷疑的態度加以抑制和排斥，即使后面信息是真實的，但要改變態度，取代前面的信息，也是難上加難。”②

而廣播節目的互動性，也使廣播成為災難中最貼近群眾的媒體。廣播互動手段隨著通信技術的發展不斷革新，從熱線電話到手機短信，從論壇互動到微博留言，再到新近出現的有聲“微信”參與節目，廣播為聽眾提供了多樣化的互動渠道。這種“多渠道互動傳播模式，明顯地改善了廣播傳播的單向性，使傳統廣播這一大眾媒介兼容了傳受互動的交流功能。這既有利于及時回饋傳播效果，又極大地豐富了傳播過程中的信息流量，降低了廣播的信息搜尋成本，滿足了各方需求。”③這一點在災難發生時尤顯重要。一方面，聽眾可以向電臺提供自己在現場看到的最新情況，比如，這次暴雪報道中就有聽眾提供了積雪路段、斷路路段的實時情況，這對其他聽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另一方面，通過互動，電臺也可以了解聽眾的需求，包括信息需求、情感需求，使節目能實時跟著聽眾走，使廣播最終達成“我的媒體”的目標。“這種多向度‘互動溝通、即時反饋’的報道，是電視、互聯網在特殊新聞現場報道中難以做到的。”④

因為在突發事件報道中凸顯的無可比擬的優勢，廣播也成為受眾在災害發生時首選的媒介。這一點，在廣播業發達的災害大國日本體現得尤為明顯。2005 年日本著名的媒介調查公司Video Research進行了一次“災害與媒體”的調查。其中對地震中“最初接觸的是哪一種媒體”的調查結果是：廣播71.16%，電視15.16%。對“災害發生一周后，你用哪種媒體來收集與災害相關信息”的調查結果是：廣播90%，報紙57.18%，電視56.19%。調查結果明確顯示：災害發生時“最值得信賴的媒介是廣播”。⑤

正因為如此，很多國家已將廣播納入政府應急機制的建設之中。電臺也通過自身機制建設強化災難報道的應急反應能力。東京的幾家大廣播電臺制定了一系列危機管理措施。如：一旦演播室里的地震儀顯示震級為3或4級以上，則立刻在廣播中播送地震信息。之后，迅速電話采訪氣象、交通、警察等部門。為了在緊急事件播報中不慌亂，日常就準備好屆時需要采訪的若干部門、負責人的電話，建立災情報道和防災減災網絡。有的電臺與社會的服務機構聯手，力求在第一時間獲取災害事件信息及后續報道信息。為建立災情信息收集系統，有的電臺建立了“出租車防災報告人制度”和“美容美發店防災聯絡制度”⑥。有的電臺在一些單位和學校建立安全信息服務系統，并通過移動通信運營商提供“災害專用留言板服務”等方式，及時播放災情信息。⑦

對于北京廣播來說，應繼續完善包括機構設置、應急預案、報道流程、保障措施、效果評估等項目在內的應急機制；應建立應急指揮領導小組，在突發事件發生時能夠第一時間對事件進行評估，準確判斷、快速反應；對編輯、記者、主持人要加強日常訓練和培養，關鍵時刻才能做到既能獨當一面，又能協調配合。“在節目播出方面，要實現滾動直播的常態化，使廣播頻率編排變成隨時可以打斷正常節目進行插播的開放的時間版面。”⑧

北京干旱少雨，沒有大江大河，因此易給人“一般不會有大災大難”的錯覺。但查閱歷史資料后發現，北京地區由于地形復雜，歷史上發生的自然災害不僅次數難以統計，而且災類繁多，包括地震、泥石流、暴雨、洪災、旱災、沙塵暴、高溫熱害等⑨。這些災害中，尤以旱災、水災和地震給北京造成的破壞最大。在2012年“7·21”暴雨和這次暴雪發生之前，北京除了多年干旱，的確沒有發生過大的災害，所以記者、編輯對災難的認識多少有些不足，大災來臨時缺乏心理準備。

災難永遠不會事先通知，只有未雨綢繆，才能臨陣不亂。因此，強化專業培訓，提高記者的災害報道水平尤為重要。媒體和一線記者編輯要補的課包括：地理知識、災難報道能力，定期組織全體員工演練，還要在日常工作中注意儲備資源，包括信息源和專家資源。

二、廣播媒體應主動提升公眾對媒介的利用能力

廣播應在遠郊區縣回歸。延慶是此次暴雪的重災區，山區被過膝的積雪覆蓋，千家店鎮鎮域內所有山路被阻斷。不僅如此，鎮里19個行政村的道路全部被阻斷，大部分地區斷水斷電斷暖。而且因為通信線路被毀、有線電視網絡遭到破壞，信息也遭遇阻隔，這里一時間成為真正的“孤島”。

但廣播在延慶這樣的遠郊區縣覆蓋情況并不理想。雖然最近十多年北京廣播的發展最迅速，但在遠郊農村大部分農民家中沒有收音機，早已沒有收聽廣播的習慣；另一方面，廣播節目中已經難尋與“三農”有關的節目。

如前文所述，廣播媒體因為機動、靈活、便攜，在很多重災區都是唯一媒體。如果廣播能盡快在延慶這樣的重災區響起，將對救災產生積極影響。這其中固然有政府基礎設施投入的問題，但受眾媒介使用習慣的養成以及媒介素養的提高，都是要靠媒體在日常工作中來實現的。

其他因素暫且不論，廣播媒體自身除了開辦對農節目培養收聽習慣之外，要把更多地面活動做到農村。重大災害發生之后，因為“常用的媒介基礎設施往往會被破壞，公眾不能尋找正確的信息渠道重新組織自己的信息環境，因此往往不知所措，造成更大混亂。這需要媒體能為公眾提供一些災變處理知識和正確的媒介使用方法，以提高公民的媒介利用能力。”⑩對廣播媒體來說，自然災害也是一次讓聽眾重新認識廣播、利用廣播、推動廣播更好發展的時機。“在媒介的依賴形成過程中，受眾會根據自己的目標和利益驅使而形成不同的媒介依賴系統組合，并對特定媒介產生不同性質的依賴關系，從而習慣性而非主動性地接觸媒介。因此，每一次突發事件都是公眾重新調整和建立媒介依賴的時機，對于媒體來說，則是一次置入受眾新的媒介依賴結構、樹立自己的公信力和社會影響的良機。”

城市臺應與遠郊區縣臺形成聯播網絡。“四級辦廣播電視”的政策使各區縣都有隸屬政府的廣播電視機構。在重大突發事件發生時，可以探索與區縣廣播電臺實現聯播，從而使廣播向基層更深入地滲透，擴大應急廣播的影響力。區縣廣播電臺對當地情況更了解，覆蓋也更為到位，可以作為北京市臺的有力補充；而且，區縣廣播隸屬政府，在應急情況下，可以通過區縣臺掌握更多政府資源，擴大信息來源。

美國傳播學家梅爾文·德弗勒提出的“媒介依賴論”認為，社會發生重大變化、情況不明時，公眾常常急于通過媒體了解事實真相，而且依賴性明顯增強。廣播市場的領導品牌應該經得起聽眾的依賴與托付，這也是鞏固其品牌的途徑。

三、政府應把廣播納入應急機制之中

今天，各媒體的特色已經越來越鮮明，定位也越來越明晰。宣傳主管部門在掌握各媒體傳播規律的基礎上，應一視同仁重視，區別對待管理。今天，已經不存在傳統意義上的強勢媒體與弱勢媒體。在特定情況下，所謂弱勢媒體會轉化為絕對強勢媒體，比如災難中的廣播；平日為人們所關注的強勢媒體，也會英雄無用武之地，比如電視。因此廣播應成為政府災害應急管理的組成部分。

1.政府應認識到廣播媒體的獨特作用，對廣播媒體出臺特殊扶持政策。特別是在突發事件中，應將廣播媒體列入信息發布主渠道；在特殊情況下，還可以把廣播作為社會動員、指揮調度的信息平臺。

2.“村村通”工程應把應急信息發布的渠道建設納入其中，避免“村村通”=“村村通電視”，把廣播真正從空中落到地面，讓遠郊農民全面了解并享用真正意義上的“村村通”。

3.指定頻率作為應急廣播，隨時將該頻率納入應急處置程序中。在日常工作中，各級政府部門應主動宣傳該頻率，引導公眾接觸，培養其收聽習慣，告知公眾在緊急狀態下如何獲取信息。

4.應急廣播頻率應是公共頻率。完全市場化方式辦不好公共頻率，廣告壓力與利益取向會使其放棄本應該覆蓋的群體，甚至導致職責缺失。如果頻率不能完全公共化，最好的辦法就是特殊節目特殊政策扶持。

5.應該考慮緊急情況下預警信息的到達問題。也就是說，考慮到預警發布時聽眾無法得知的情形，有必要建立一個應急廣播系統。通過這個系統，在危機事件發生后，“國家或地方政府有權利用特殊的傳播技術自動將危機警報通過商業電臺進行傳播”。美國加州開發出一種新的危機廣播體系，全天24小時不間斷以弱信號伴隨商業電臺廣播信號發射，一旦遇到緊急事件便轉為主頻率信號。在緊急插播時，一般不需要危機管理部門和電臺的溝通，而是強行播出。校園電臺等社區廣播也納入其中。廣播所需設備由政府和基金會承擔資助。而日本正在開發和實施“緊急警報廣播”，這種廣播的方法是：在緊急警報廣播開始之前，會中斷聲音廣播，并將發出“噼噼”響聲的控制信號發送出去，探測到這種信號之后，接收機就會自動開機。

日本1961年制定并頒布實施了《災害對策基本法》，明確規定：“NHK作為新聞機構是國家惟一指定的公共機構，擔負著向全國民眾傳達國家氣象局、政府內閣以及各市、縣、鎮的醫療單位、電、煤氣、水等有關生活信息的責任。”同時，日本的《放送法》第6條第2項還規定，日本的商業電臺在暴風、暴雨、洪水、地震和大規模火災等災害發生時，必須進行有用有效的防災救災廣播，成為當地政府指定的“地方公共機構”。日本山口縣的萩市市長甚至有一項“特權”：市長的專用手機開通后能夠立即中斷該市正在播出的廣播節目，此時的專用手機相當于市長向市民發布防災救災信息的直播間話筒。

在國內，2011年9月1日，我國第一家省級政府應急廣播——“安徽省應急廣播”授牌，安徽廣播電視臺指定安徽交通廣播為安徽省應急廣播。應急廣播成立后，將按照“統一高效、資源共享”原則，完善應急信息發布機制，第一時間發布權威信息，做好突發公共事件應急處置，維護公共利益和社會秩序，保障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作者單位：北京人民廣播電臺新聞廣播）

（本文編輯：劉園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