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通過對旋律性強的“樂音的運動形式”、能充分發揮樂器性能的“樂音的運動形式”、起著“伴奏”作用的“樂音的運動形式”來具體闡述鋼琴作品樂音運動形式之審美特征,從而充分體現鋼琴演奏豐富而寶貴的美學思想。
關鍵詞:鋼琴 作品 樂音 運動形式 審美 特征
中圖分類號:J602 文獻標識碼:A
德國著名音樂學家愛德華·漢斯利克(1825-1904)在《論音樂的美》一書中,曾旗幟鮮明地提出:“音樂的內容就是樂音的運動形式?!北M管這一論點,在當時就遭到同行的質疑,卻為我們提供了該從何入手去“窺探”音樂語匯“奧秘”的最佳途徑。
他的這句名言首先告訴人們,音樂創作中所使用的語匯,是由我們通常所說的音樂的兩大基本元素組成的,即樂音和節奏,作曲家正是通過這樣一種語匯形式,將他們所要表現的內容構成一部完整的作品。因此,不妨將“樂音的運動形式”理解為是可以構成音樂作品的一種基本“句式”,正如同學們在英語課上所學的不同種類的句型一樣。盡管,由樂音和節奏“組織”而成的“句式”,不具有語言句子那樣明確的“涵義”,但是,正因為它具有“運動”(注意:決非靜止的排列)這樣一個本質特性,因此,能夠使我們演奏出來的鋼琴音響,呈現出千變萬化的、具有美感的運動形態,也正因為富有了“運動形態”這一表現特性,“形式”便具有了內容。
所謂“美感的運動形態”,指的是通過鋼琴家的演繹,鋼琴的音響會以如下的面貌呈現出來:或婉轉悅耳、舒展悠揚,或生動活潑、精巧玲瓏,或生龍活虎、神采奕奕,或詼諧幽默、滑稽可愛,或端莊典雅、華麗高貴,或妖嬈嫵媚、嬌艷動人,或興高采烈、欣喜若狂,或高亢嘹亮、激越跌宕,或莊嚴肅穆、神秘莫測,或低沉徘徊、凄涼悲愴,或哀怨傷感、纏綿悱惻……這些極富感染力的運動形態,大家在欣賞音樂作品時都是能夠體驗到的。
鋼琴音響之所以會呈現出如此動人的美感,毫無疑問,要有兩個先決條件:
首先是,作曲家創作出的“樂音的運動形式”,承載著內涵豐富的“信息”,即黑格爾所說的那些特殊的感情和情緒;然后是,鋼琴家在吃透了作曲家創作意圖的基礎上,再賦予了自己獨到的見解并做出了相應的“藝術加工”,以便在演奏中能更充分、更生動地將作品的美感與內蘊的“信息”表現出來,使聽眾在獲得美感享受的同時能產生情感的共鳴。
也正由于音樂的表達,比生活中使用的語言更具有美感的魅力,能更深入地滋潤人們的心田,撫慰心靈的創傷,因而成為人類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種特殊語言——“心
靈語言”。這種表達內在心靈感受的“語言”,與生活用語是截然不同的。人類的語言表達是朝著簡單、明了的概念化方向發展;而音樂作為一種心靈的語言,恰恰是需要將概念轉換成“持續的具體化過程”。
一 旋律性強的“樂音的運動形式”
這類最容易被人們理解的形式,在中國被稱為曲調。筆者之所以不肯“入鄉隨俗”,是因為只要一說到曲調,大家立刻便想到了是與詩詞結合在一起表情達意的歌曲。這也難怪,現在的人只要踏進幼兒園,最先學習的音樂就是唱歌,步入小學、中學以后,音樂課還是以唱為主,生活中充斥耳朵的多半也是歌曲,由此,曲調在無形之中就成了歌曲曲調的專有名詞。
這樣一來,當人們在聽器樂曲或練琴的時候,一旦找不到心目中的這種曲調,立刻就會像迷失方向似地聽不明白,或者面對樂譜而不知所措。自然,也就更難以理解除此之外的其他“樂音的運動形式”了。但問題就在于,鋼琴作品中的曲調并非僅此一種,如富于舞蹈性的“樂音的運動形式”,由于舞曲音樂通常用于為舞蹈助興,因此,無論是用手風琴還是小型樂隊進行伴奏,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以樂器演奏為主。既然,一個是為了唱歌,一個是為了跳舞,那就可想而知,歌曲曲調與舞曲曲調肯定就會有所不同。
為了對音樂中的“曲調”這一重要語匯形式的認識,能從理論上得到進一步的提高,有必要看一下《中國大百科全書:音樂,舞蹈》中所作的注釋:“由于聲樂和器樂體裁各有自己的特點,因此,表現在曲調形態上也有所不同。聲樂曲調與人的條件和語言習慣有密切聯系。一般來說,聲樂曲調的音域比較窄,如歌性是它的主要特點。器樂曲調與具體樂器的性能特點有直接關系,隨樂器的不同而各有差異。一般來說,它比聲樂曲調的音域較寬,曲調進行中可有較多較大的音程跳進,音樂速度和力度的變化幅度也較大,富于節奏性和技巧性?!?/p>
因此,筆者將這種“樂音的運動形式”,再細分成兩大類:
一類是,運用人體自身的發聲器官進行演唱的曲調。由于,受到生理條件和語言習慣的制約,因而造成歌曲曲調的音域比較窄。但是,由于歌曲更擅長表達隱藏于內心深處的情感,在它的“形式”中必須強調歌詞的意蘊,突顯語言音韻的美感,這就彌補了音域窄的缺憾而具有了“如歌”的優點。若是與舞曲的曲調相比較的話,“如歌”的曲調更富有內在的詩意和情懷。也正是具有了這種美感,歌曲曲調便顯得更加沁人肺腑、令人陶醉而難以忘懷。
因此,采用人們熟悉的歌曲曲調來“借題發揮”,成為不少作曲家的創作手段之一。如格林卡的《夜鶯》、汪立三的《藍花花》等。但從大量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作曲家更喜歡自己“動手”創作富于歌唱性的旋律,如門德爾松的《無詞歌》、肖邦的《夜曲》等。由于這樣的作品只有“曲調”而無歌詞,盡管大家都會鑒別與欣賞,但如何能透徹地領會作曲家的表達意圖,就需要更深入地了解“音語”。
另一類是,使用發聲樂器為舞蹈助興的曲調。盡管也會受到樂器本身性能的制約,但是,為了能表現出每一種舞蹈獨具的人體動態特征,在舞曲曲調的“形式”中,必須強調每一種舞蹈本身的節奏特點;又為了能活躍氣氛,需要充分發揮樂器的表現性能,使這類曲調更具有生命的活力和感召力,讓人聽到后會受其感染而身不由己地手舞足蹈或“蠢蠢欲動”。這種不可抗拒的感召力,正是舞蹈音樂的獨特魅力之所在。也正因為這種曲調的音程跨度大、節奏性強,相對于“如歌”的曲調,自然就顯得不容易“瑯瑯上口”。不過,也有一些深受大眾喜愛的舞曲曲調,通過學習也還是能“哼唱”得出來,如《藍色的多瑙河圓舞曲》等。
二 更能充分發揮樂器性能的“樂音的運動形式”
隨著器樂演奏越來越贏得人們的喜愛,逐漸從為唱歌、舞蹈的伴奏中脫穎而出,發展成為獨立的各種體裁樣式時,除了“能歌善舞”以外,又“派生”出了表現力更加豐富多彩的器樂性“樂音的運動形式”。由于這類“形式”更能發揮樂器的演奏技巧,例如,練習曲中廣泛運用的音階、琶音,古典作品中一些“非歌非舞”的“句式”。正因為跟熟悉的“曲調”完全不一樣,同學們就把它當成了“手指練習”,無形之中,卻把作曲家賦予它們的音樂涵義完全給扔掉了。
既然,這類“形式”的創作與樂器的性能有關,這就意味著在學習鋼琴時,還需要熟悉鋼琴具有哪些突出的性能特點。趙曉生先生在《鋼琴演奏之道》一書的“緒論”中,這樣寫道:首先,鋼琴是唯一的一件可與整個交響樂團相比擬、相對應、相抗衡的獨奏樂器。其次,鋼琴的音域囊括了交響樂團由最低音區到最高音區的全部音域;鋼琴(音樂會用九英尺大三角琴)可以發出類似交響樂隊合奏時的雄渾、嘹亮、光輝、鏗鏘的音響;鋼琴上能同時奏出十余音的和弦以及四、五聲部的復調。鋼琴的種種特點,決定了它在樂器中的特殊地位。難怪,鋼琴向來被世人贊譽為“音樂王冠上的明珠”。
既然,鋼琴是一件“樂器之王”,必定會受到歷代作曲家的寵愛。當他們在創作鋼琴作品時,不但會充分表現樂器性能的特點,更主要的是,隨心所欲地表達自己的特殊感情和情緒,因此,無論是獨奏曲、協奏曲、雙鋼琴曲還是重奏曲,其數量浩如煙海。也就可想而知,在鋼琴樂譜上能見到的“樂音的運動形式”五花八門。不僅有“如歌”“如舞”的曲調,還能有模仿管弦樂隊中各種樂器獨奏的旋律性“樂音的運動形式”;在創作手法上,既能將上述旋律作為主題,完整地在一個聲部中進行“獨唱”或“獨奏”,也能在多個聲部中輪唱般地交替出現,又能從中抽取某一句、某一小“截”作為“動機”而發展成為新的段落,更能充分發揮鋼琴性能的音階、琶音、雙音、顫音結構成“曲調”。
像這些既承載著作曲家內心情感的“信息”,卻似曲調又非曲調的“樂音的運動形式”,肯定不能當作專門用來訓練手指功夫的技術性音型吧?因此,指導學生認識作品中這種“曲調”的獨特性,已成為不容忽視的重要課題。與其造成不必要的誤解,還不如轉換一下觀念。首先,將作曲家大量運用的音階、半音階、琶音、和弦、八度、雙音、顫音,以及讓手指“來回繞”的各種回旋式音型等,統統看成是器樂作品中最常用的、被賦予了特定涵義的音樂“詞匯”。其實,由這些“詞匯”結構而成的、作橫向進行的“樂音的運動形式”,原本就是西方器樂曲中別具一格的旋律。千萬別以為這樣的器樂性旋律難以歌唱,既然如歌、如舞的曲調,早已被作曲家用到了器樂曲的創作中,那么,器樂曲中的旋律形式,同樣也會被他們運用到聲樂作品的創作中,以便更充分地表達心中抑制不住的特殊感情和情緒。在巴赫的大型聲樂作品中,并不難找到類似這樣的具有特殊表現力的旋律。正是在創作中形成的這種“互動”,極大地促進了西方音樂語匯的不斷豐富與發展。
然后,再從“運動”的角度對這樣的旋律進行感性的體驗,從中會發現它們所具有的顯著特點是:呈現出更加多樣化的運動形態。由于是用在鋼琴上進行演奏,發聲音域不會像其他樂器那樣受到限制,更不會像歌唱那樣還要受到語言的制約,這就具有了能讓手指在鍵盤上“自由飛翔”、與管弦樂隊相媲美的優越條件。
三 起著“伴奏”作用的“樂音的運動形式”
這種“形式”,通常被我們稱為伴奏音型,由于顯得富有節奏性和技巧性,因而讓人感到難以理解其內在涵義。但是,只要將它們看作是具有美感的運動形態的“音語動詞”,就能真切地感受到它們所體現的動態形象,居然是那樣鮮活而清晰。
如車爾尼《鋼琴初級練習曲作品599》No.14中的伴奏音型。如果,刻板地按音符的時值長短反復地進行彈奏,這種打初學起便當作基本功訓練的分解和弦音型,別提有多枯燥,就是聽久了也讓會讓人感到心煩。可這樣的伴奏音型偏偏是古典時期作曲家的最愛,經常在他們的作品中運用。為了體驗它的“動詞含義”,建議大家將音型中兩個變化著的低音,當作旋律音而突出些,并且一邊彈奏一邊用身體隨著旋律反復運動,這時就會體驗到一種前后或左右晃動的感覺,當你再進一步將自己想象成生活在18世紀人,就會驚訝地發現,這種晃動與坐在馬車上的感覺非常相似,因為在以馬車當交通工具的歷史年代,有人“開發”出一個感覺如此貼切的“動詞”。
有了“一”,便能“舉一反三”。作曲家只要在速度上做些變化,就能分別表現出坐在馬車上,或閑逛、或匆忙趕路時的各種心情。因此,當大家在練其他作品時又遇到這種伴奏音型時,不妨將自己想象成坐在馬車的人們,只要邊搖晃邊“哼“曲調,便會找到作曲家所要表達的情緒。
正因為能夠表現出各種各樣的運動形式,其伴奏作用的“樂音的運動形式”,同樣具有讓人可以感覺得到的審美意味。
參考文獻:
[1] 張前、王次:《音樂美學基礎》,人民音樂出版社,1992年版。
[2] 修海林、羅小平:《音樂美學通論》,上海音樂出版社,1999年版。
[3] 于潤洋:《現代西方音樂哲學導論》,湖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
[4] 趙曉生:《鋼琴演奏之道》,1999年版。
[5] 于潤洋:《音樂美學史學論稿》,人民音樂出版社,1986年版。
作者簡介:李鴻姝,女,1981—,黑龍江齊齊哈爾人,本科,講師,研究方向:鋼琴演奏與教學,工作單位:齊齊哈爾大學音樂與舞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