鰍魚菜

當春風輕輕吹拂在故鄉的田野間，鰍魚菜的嫩芽就成為我向往的美味。鰍魚菜的味道是與我童年的記憶緊緊相連的。記憶中，因了母親的一雙巧手，能將鰍魚菜做得很好吃。所以那時候連夢也變得無比芬芳，醇香可愛。

此刻我定居于都市，已是中年，在城市中默默搜索舊日回憶時，縈繞心中的，竟然是有著不絕清香的鰍魚菜，以及那正在廚下烹制美味的母親的一雙巧手。

我把夢境說給了朋友聽。朋友一語道破：“上了年紀了，愛懷舊，你是想家了。”原來鰍魚菜入夢，是我的靈魂一直都沒有離開故鄉的土地。無論我走得多遠，都走不出母親的視線。鰍魚菜風味獨特且吃法簡單，誰都會做。只要鰍魚菜洗干凈，用開水煮好，撈起來時用涼水沖一下，這樣做出來的鰍魚菜就青翠不發黃，過鍋時只要加香油食鹽即可。如果用霉豆腐鹵汁拌則更是色香味俱佳，鮮美清爽。

參加工作以后，我還采過許多次鰍魚菜，在山區林場時，那林蔭下的鰍魚菜又粗又嫩，不要多長時間就能夠采一大包。許多人采鰍魚菜用剪刀剪，而我卻喜歡用手指甲掐，因為指甲掐得斷的不會太老，而剪刀剪的老嫩都會剪斷，不大好吃。除此外，我還很喜歡鰍魚菜米果——用鰍魚菜蘸米漿蒸過，再澆上用醬油辣椒蔥姜等熬制的淋料。這鰍魚菜米果從小到大，都是我最愛的一道美食——當然，只有母親做的才最可口。

其實，我也經常買鰍魚菜回家做菜吃，但味道總也趕不上童年時母親做的味道好。每到春天，在生長鰍魚菜的日子里，有時到晚上，我都會夢回故鄉。那時我突然意識到，母親在哪里，哪里才是真正的家，我心靈的家。我也意識到，原來那芬芳的鰍魚菜，是母愛散發的心香。也唯有這樣深深的愛，才能讓不絕的清香，縈繞于我的夢中。于是那年春天，我把母親接到了城里。

母親如今在城里生活已經十多年了，從當初的不適應，到現在也已經慢慢習慣了。每年的春天，母親還會隔三差五地買鰍魚菜米果給我當早點。有時她還會到郊區的田里去采鰍魚菜，我怕她年紀大了跌倒，就告訴她我不想吃鰍魚菜米果了。說是這么說，可知子莫若母，特別是近幾年，我在超市打工，經常沒有吃早餐就去上班，母親就會去菜市場買來鰍魚菜，走路送到超市來給我吃。每當這時，同事們就會說：“你真有福氣，有這么好的母親！”

母親已青春不再，年逾古稀的她額頭上寫滿了歲月過往的痕跡，皮膚沒有了往日的紅潤飽滿，唯有對子女的關懷牽掛永遠不變……母親對我的愛，像鰍魚菜一樣樸素。熱乎乎的早餐溫暖著我，即使是在很冷的天氣里我也不覺得冷。

責任編輯/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