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漢唐文人觀照下的蜀城之都

摘 要：成都位于自古號稱“天府之國”的四川腹地，是一座有著兩千多年悠久歷史的文化名城。 “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被認為是成都名稱的由來，其實這句話概括出了一般城市由形成到興起的漫長發展歷程，成都亦是如此。可是它在城市發展中又是極為罕見的，城址和城市基本格局沒有隨著歷史的發展而遷徙變動過，連名稱也是基本一致沒有大的改動。只有一些曾經使用過的別名，如“蓉城”、“錦官城”等。成都豐富的物產、秀麗的風光以及絢爛的文化和城市的繁華景象自然也進入到了漢唐五代文人的視野當中，這座在古蜀文化孕育下成長起來的城市也在這一時期的文學創作中留下了別具一格的城市意象。

關鍵詞：漢唐；文人；成都

中圖分類號：I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01-0270-02

一、漢賦筆下描述的“天府之國”

成都在漢代已經成為全國“五大都會之一”，也從這時起被冠以“天府之國”的美譽。成都經濟發達，物產豐富，文化繁榮。成都在統治者眼中成了天然的糧倉，因為它的物華天寶，同時也成了一處危難時期可以休養生息的風水寶地。不只因為它的富庶，也在于它對外來文明的通達和寬容。漢高祖劉邦時遇關中饑荒，曾命饑民“就食蜀漢”。《三國志·蜀書》中有“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的敘述。《后漢書》中也有類似表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實所生，無谷而飽”。

1.蜀都之地靈。“夫蜀都者，蓋兆基于上世，開國于中古。廓靈關以為門，包玉壘而為宇。帶二江之雙流，抗峨眉之重阻。水陸所湊，兼六合而交會焉；豐蔚所盛，茂八區而庵藹焉。于前則跨躡犍牂，枕倚交趾。經途所亙，五千余里。山阜相屬，含溪懷谷。崗巒糾紛，觸石吐云。郁葐蒕以翠微，崛巍巍以峨峨。干青霄而秀出，舒丹氣而為霞。”出自揚雄之手的這段話，有力地概括出成都的自然地理風貌。成都山清水秀的生態環境，自然形成了人杰地靈的文化底蘊。成都位于四川盆地西部，成都平原中央，地勢呈階梯狀分布，由于明顯的海拔差異，形成了多姿多彩的地理景觀。生物種類多樣，門類齊全，因而物產豐富，沃野千里。在得天獨厚的條件下，形成了天然的糧倉。成都氣候濕潤，雨量豐沛，四季分明，水系的發達為它提供了農業和手工業發展的保障。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使成都成為舉世聞名的天府之國，同時也成為了西南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優越的自然地理條件，水利灌溉暢達。先進的農業技術，精耕細作，盛產糧食。鞏固了社會的經濟基礎。“調夫五味，甘甜之和，勺藥之羹，江東鮐鮑，隴西牛羊，糴米肥豬。“羅列了物產的豐饒，又極述飲食之豐盛。農業的發展同時也帶動了手工業的興旺發達。成都礦產資源豐富，水系發達。成都的物產豐富在揚雄的《蜀都賦》中有詞句盛贊道：“于是乎邛竹緣嶺，菌桂臨崖。旁挺龍目，側生荔枝。布綠葉之萋萋，結朱實之離離。”品物琳瑯滿目，不勝枚舉。不僅花樣繁多，而且奇特珍貴。《后漢書》中也有過描述：“女工之業，覆衣天下，名才竹干，器械之饒，不可勝用。又有魚鹽銅銀之利，浮水轉漕之變。”生產鹽鐵的加工廠和管理運輸的“車官城”陸續設立，成都已粗具宏大規模的都市布局。蜀錦以其艷麗的色彩、細膩華潤的質地而聞名遐邇，成都也順應而成為了南方絲綢之路的起點。

2.蜀都之人杰。手工業推動下的商業興盛，文化培養人才輩出，市民的休閑娛樂風尚，奠定了都市的輝煌基礎，境界變得開闊了。 漢代偉大、杰出的辭賦家如司馬相如、揚雄等人，他們都生長于蜀地成都，此外還有王褒。西漢著名的辭賦家，成都就占據了其中的三個席位，可見以成都為核心的蜀地乃是漢代辭賦作家植根催生的沃土之地。“文章冠天下”之譽，當之無愧。這同時也代表了成都在當時文化的高度發達與繁榮。風景如畫、物產豐饒的成都，使得司馬相如在漢賦創作時有了想象的依托，華麗宏大，極盡鋪陳夸張的描寫與成都風貌的深刻影響密切相關。他對愛情的追求敢于沖破世俗，也正如他對文學上執著創新。在他的創作帶領下，成都迎來了文學創作的繁榮，辭賦興盛。揚雄緊隨其后，成都的洗墨池為他創作時的洗硯、洗筆之地。

二、唐代詩詞對成都繁華景象的渲染

1.唐代蜀都之秀麗。唐代的兩位皇帝曾經避難成都，由于成都處于群山環抱的平原之中，地理位置特殊，可以遠離硝煙彌漫的戰火。成都城市的繁華，文化的開明也使得他們選擇成都從而安定下來。成都空氣濕潤，氣候宜人，連唐朝偉大的詩人杜甫也曾避難來到這里，留下過許多動人的詩篇。成都宜人的景色在杜甫的筆下被演繹得更加絢麗多姿。“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一首《春夜喜雨》把成都的春天描繪得詩意盎然。“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勾勒出成都的景色如在一幅生機活潑的畫中卻又不失真實，西嶺雪山更是成為在人們記憶深處關于成都的獨特審美意象。杜甫曾經居住過成都的草堂周圍清幽的環境使他萌生出許多創作的靈感和對生活的體悟，他也深深地依戀著這座城市對他的給予。浣花溪畔的草堂于此后曾引得無數往來者追慕詩人當年的遺風。成都街市的熱鬧喧囂的人文氣象，恰與這田園般寧靜恬淡的自然景觀之間動靜相宜。而詩人自己身處其中，也是怡然自得的樣子。而這似乎也折射出成都人民在游樂賞玩之余，還會自然地融入到周圍秀美的自然景物之中，忘情于山水之間，如此愜意地放松身心。在他對成都城市生活的贊頌中，透射出一種對溫馨生活的向往，這同時也是成都城市生活的寫照：“曾城填華屋，季東樹木蒼。喧然名都會，吹簫間笙簧。”此外還有“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云。”

2.唐代首都之繁華。李白對于成都的富麗繁華更是不惜用了許多華麗的詞句。這位出自蜀中的詩壇巨匠，對成都有著更深刻的情感體驗。在他的《上皇西巡南京歌》 ① 中記錄了唐玄宗避難蜀地的情形。只見“萬戶千門入畫圖”，人戶眾多，熱鬧非凡。“水綠天青不起塵”，山清水秀，氣候溫暖濕潤。除此之外，李白在游覽成都期間，俯仰瞻眺，也寫下了《登錦城散花樓》：“日照錦城頭，朝光散花樓。金窗夾繡戶，珠箔懸銀鉤。暮雨向三峽，春江繞雙流。今來一登望，如上九天游。”眼前兩條清麗江河環繞的成都與遠處三峽的朦朧杳渺交相輝映，極富浪漫而神秘的色彩。樓宇在平坦的地勢上鱗次聳立，氣象雄偉，成都秀麗的山川景象盡收眼底，使人頓覺心曠神怡。在杜甫的《登樓》一詩中，有“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一句為人們所耳熟能詳，詩人即景抒情，兼有時空的立體感，境界雄渾。成都景象之開闊壯麗于字里行間中展現出來。

3.唐代蜀都之文氣。“自古詞人多入蜀”。“初唐四杰”其中的王勃和盧照鄰都曾游歷過成都。后盧照鄰、駱賓王也相繼入蜀。他們在宴會上的唱和交往，為成都地區的對外文化交流作出了貢獻。唐代著名邊塞詩人高適，在成都對好友詩圣杜甫在生活上的殷切資助以及兩人在交往中的詩歌唱和，繁榮了成都的詩歌創作和文化。

4.唐代蜀都之民風。唐代的成都經濟文化發展地位突出，曾繼漢之后躍居全國前列。盧求在《成都記序》中指出，“大凡今之推名鎮，為天下第一者，推揚、益”。益，即益州，今成都所在。益州“江山之秀，羅錦之麗，管弦之多，使巧百工之富，揚不足以侔其半”。成都已經成為唐王朝物品供給的重要城市之一。在唐代織錦業同樣也很發達，技藝也越來越精湛純熟。錦、羅、綢、綾花樣繁多。蜀錦中的極品更是成為皇室及政府日常生活的奢侈享受。唐代詩人劉禹錫有一次在錦江邊觀看織錦女工濯錦，有感而發，遂成《浪淘沙》一首，來表達他的所見所聞。“濯錦江邊兩岸花，春風吹浪正淘沙。女郎剪下鴛鴦錦，將向中流匹晚霞。”春風吹拂，江面波光粼粼，錦緞在江水的浸潤下柔軟細膩，在岸邊沙灘上晾曬開來，燦若晚霞，光彩奪目。當唐玄宗避難臨幸成都時，也不得不驚嘆于蜀錦的精妙絕倫，瑰麗神奇，小心翼翼地珍藏起地方官員饋贈給他的蜀錦珍品。

成都人民的生活是舒適和安逸的，物質的豐富，環境的優美，形式多樣的各種娛樂休閑活動應運而生。成都在這些發黃典籍中的記錄中成了華美的溫柔富貴之鄉，讓人流連忘返。成都的娛樂風俗由來已久，自太守到官員的宴飲到百姓的游玩，無不沉浸在歡快祥和的氛圍之中。官員盛裝出席，優伶吹拉彈唱。全城街市彩旗高懸，明燈高掛，景物在燈光的映襯下斑斕奪目，不夜之城的壯麗景象使盛大的民俗活動更加熱鬧喜人。

三、小結

先秦時期成都隱逸在古蜀國神秘的色彩之下，若隱若現，充滿好奇。金沙遺址，開明王朝下的蜀城，古老而凝重。從秦漢時期的大城、少城，再到唐末時期的羅城，一步步成長起來。古蜀國王有“杜鵑啼血”的傳說，戰國時期的李冰治水，兩漢時期文翁辦學，張儀筑城，三國時期孔明治蜀，唐末高駢建城。司馬相如、揚雄、陳壽、李白等蜀中文人才子，諸葛亮、杜甫、韋莊等外來入蜀人士。人物長廊細細數來，成都堪稱地靈人杰。蜀錦、蜀繡、麻紙，名聞天下。都江堰、武侯祠、琴臺、錦江、浣花溪、草堂、西嶺雪山、望江樓等一段段歷史的見證，耐人尋味。成都一座秀美的山水名城，本身的鮮活與靈氣，加之繁華籠罩下的休閑與安逸，在歷代文人的筆下都會演繹出別具時代特征的風采，盡顯它獨特的城市魅力。蜀城山水的特定空間地域與古代特殊歷史時期的時間維度交錯結合，漢賦渲染下成都的恢弘波瀾與唐五代詩詞演繹下的錦繡多姿，都為成都增添了亮麗的色彩，在世人目光的注視下更加搖曳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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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張學軍，張莉紅.成都城市史[M].成都：成都出版社，1993.[責任編輯 王曉燕]

收稿日期：2012-11-14

作者簡介：陳敏（1984-），女，甘肅嘉峪關人，在讀研究生，從事古代文學明清小說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