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生態環境視閾下收入分配問題芻議

摘 要：收入分配公平是建立和諧社會的需要，也是政府追求的社會經濟目標之一。針對收入分配不公平的現象，試圖通過對社會生態環境分析，探討實現收入分配公平的措施手段。

關鍵詞：社會生態環境；收入分配；社會影響

中圖分類號：F014.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01-0009-04

改革開放至今，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與之伴隨的居民收入分配問題也呈現不斷擴大與日愈加深的趨向。根據世界銀行公布的數據：中國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數已由改革開放前的0.16上升到目前的0.48，不僅超過了國際上0.4的警戒線，也超過了發達國家的水平。收入分配問題實則是公平與效率的問題，這一問題處理得好，就能極大地推動社會進步和經濟發展，否則會影響和諧社會的進程。收入分配不公是中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中面臨的艱難情境。文章通過對當下社會生態環境系統的分析，指出了收入分配不公所導致的種種現象，并探討了實現收入分配公平的路徑與手段。

一、社會生態環境

生態環境原來是自然科學術語，主要用來描述各種有機體的生長環境。到了20世紀20年代，以美國芝加哥學派的派克和蒲基斯為先鋒，開始借用自然科學中動植物生態學的概念、術語，對人類社會的生存環境進行系統分析，以指稱經濟、政治、文化和行政制度等生命個體之間以及它們與環境之間的一種功能的相互依賴關系。他們認為：“從功能理論之生態觀點而言，任何經濟、文化、政治和行政制度等皆為一有生命的個體，是經過一段漫長的成長過程漸漸演進而來的。也就是說，在生命的個體之間以及生物與環境之間都有一種功能上的相互依賴關系?！边@種與自然環境相對應的社會客觀存在，被稱為社會生態環境，它主要包括三大社會系統：社會政治系統、社會經濟系統和社會文化系統。文章試圖從社會生態環境角度分析和探討實現收入分配公平的經濟環境、管理環境、法制環境、地域環境及其在社會生態環境發生變化時政府職能作用的轉變。

1.經濟環境。主要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社會經濟制度、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勞動力結構、物資資源狀況、消費水平、消費結構及國際經濟發展動態等。改革開放之前，中國分配領域實行“大鍋飯”、“平均主義”的分配模式，追求“一大、二公、三純”的所有制形式。改革開放以后，在所有制結構上，建立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并存的制度。在大力發展公有制經濟的同時，也鼓勵、支持和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的迅猛發展。部分公有制經濟通過拍賣、兼并、租賃、抵押等形式得以盤活。公有制經濟在拍賣中，從表面上看，大都遵循了一定的程序，但有可能程序本身有問題，有些程序徒有其名，使得公有制經濟轉化為非公有制經濟的過程中，出現大量國有資產流失現象，大量的共公資源成了私人獲得利益的源泉，公共資源成了部分私人獲取私利的來源。

2.管理環境。在管理方面，管理制度和措施滯后，出現管理“真空”。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并行，“價格雙軌制”、“匯率雙軌制”并存，“權”與“錢”相結合，少數腐敗官員以權謀私、以權謀錢，倒賣商品、外匯指標，賺取“商”海中的“第一桶金”，造成了一些極端高收入者，由此形成的收入差距最不合理、最不合法，最容易引起社會公憤和不穩定。另外，壟斷行業中形成壟斷收入，形成超額利益鏈條。根據中國勞動學會公布的數據，1993—2006年，全國在崗職工工資連續四年兩位數增長，但不同行業之間收入差距不盡合理。2000年，行業最高人均工資水平是行業最低人均工資水平的2.63倍，2005年增加到4.88倍，目前將近10倍。

3.法制環境。由于法律制度不健全、不完善，法制約束不到位、執行不力，不適應快速發展的市場經濟需要，“偷稅漏稅”、“貪污受賄”、“走私”等現象大量出現。用來調節收入分配的個人所得稅在1980年就已出臺，雖經過多次改革，但始終沒有跳出窮人負擔重、富人負擔輕、分項計征、調節力度不夠的圈子，嚴重不適應快速發展的經濟和收入水平大幅提高的現實。在西方發達國家，個人所得稅是國家的主體稅種之一，是調節收入水平的主要手段，其收入占到整個聯邦稅收收入的比例普遍在30%以上，美國最高年份接近50%左右。在中國，這一比例只有5%左右，調節力度明顯不足。而且工薪階層負擔較重，所繳稅款占到整個個人所得稅的50%左右，而“不勞而獲者”的收入稅收負擔較輕，這說明個人所得稅的調節力度和方向存在問題。同時非法收入、灰色收入等隱形性收入并存，加大了收入分配的過分懸殊狀況。

4.地域環境。不同地區，由于資源多寡、生產力水平、經濟發展基礎、國家給予的政策、自然條件、教育條件存在明顯差異，形成不同的經濟發展條件，產生不同的經濟發展水平，形成不同的收入水平狀況。同樣的工種，有的人在城市工作，有的人在農村工作；有的人在經濟發達地區工作，有的人在經濟欠發達地區工作，結果導致他們之間的工資、福利待遇存在天壤之別。這種城鄉地域的收入差異，表現最典型的要數教師了，所以，出現農村教師想進城、中西部的教師流向東南沿海、東南沿海教師想出國的現象也就不奇怪了。

二、收入分配不公的社會影響

1.影響社會穩定，引起犯罪率上升。國際上普遍認為，當一國人均GDP在1 000美元～3 000美元之間時，其經濟發展勢頭最快、最好，收入分配相對較為公平，同時也是各種社會矛盾凸顯的時期。如果社會矛盾解決得好，社會秩序就會穩定，社會就可能進入更高一級的發展階段；但如果社會矛盾解決得不好，影響社會“不穩定、不安定、不安全”因素增多，各種矛盾會通過不同形式得以表現，經濟發展和社會秩序受到影響，人民生活水平下降。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的經濟學家布魯斯·溫伯格（Bruce Weinberg）及其合作者的研究表明：平均工資水平和失業率跟財產犯罪的發生率有直接聯系，具體表現就是經濟困難、失業增加、收入水平降低、收入分配分配不公平，同時家庭暴力也有所增加。中國人均GDP已超過3 000美元，2009年為3 711美元，正處于這一轉型的關鍵時期。在中國，農民工作為社會成員的一部分，由于城鄉居民收入分配差距過大，已產生了一系列的社會矛盾，如三農問題、農民工進城就業問題、社會保障問題、農民工子女入學問題、居住環境問題等，這些問題如果不引起重視，將會給社會治安造成很大壓力，也可能引發其他社會問題。

2.影響黨和政府在人民群眾心目中的威信。中國共產黨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十七大報告中明確將“發展社會事業，全面改善人民生活”作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目標的要求之一，即“合理有序的收入分配格局基本形成，中等收入者占多數，絕對貧困現象基本消除……”。多勞多得、多要素參共同與分配是社會主義的基本分配原則，但是，近年來初次分配中勞動要素所占比例持續降低，政府稅利收入、投資人的資本收益持續增加。在二次分配中，稅收調節不到位、或不完全到位，加之財政支出的轉移支出規模較小，且增長緩慢，使得收入差距拉大，20%的富人集中了60%以上的社會財富，這少部分人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不自覺地就走到了一起，表現為“官商勾結”、“權錢交易”，嚴重影響社會財富分配的公平、公正，影響黨和政府在人民群眾當中的形象和威望，甚至影響國家的長治久安和社會的穩定。

3.影響物價水平的穩定。根據中國社科院披露的數據：在中國，85%的家庭無力購房，尤其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大都市安家對多數人來說相當艱難；中國二三線城市的房價也正在逼近人們的承受底線。近年來，房價節節攀升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收入分配的不公平現象。由于9%左右的經濟增長所創造的社會財富并不是平均分配給每一個社會成員，其中高收入者收入增長更快，而低收入者照樣沒錢。財富集中使有錢人更富有，窮人也更加貧困。對于富人而言，閑散資金較多，投入股市風險太大；投資房產可以使貨幣資產不斷升值，高檔小區、別墅區、度假區和新開盤的高檔小區就成了富人投資的主要對象，結果使得房價一路攀升。由此可見，中國的房地產市場的畸形發展，與收入分配的差距過大有密切的關系。

4.影響城鄉居民的消費水平和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消費、投資、出口是拉動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由于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致使國際需求減少，靠出口拉動的外向型經濟受阻，為此，黨中央、國務院提出了“擴內需、調結構、保增長、保民生”的措施。但是，由于城鄉收入差距的擴大，對擴大內需，刺激國內消費，促進經濟持續發展產生了不利影響。一方面，一部分城鎮居民由于對日常工業產品，尤其是耐用消費品需求的基本飽和，而新的消費熱點尚未形成，出現消費疲軟現象，擴大內需、刺激消費對他們來說，形同虛設，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另一方面，大多數農村居民則因為收入水平的限制導致購買力不足，仍然停留在低水平的消費層次上，無法進入更高的消費層次。雖然2009年以來中國啟動了“家電下鄉”、“汽車下鄉”等一系列擴大內需的政策，但由于社會保障措施的覆蓋面不夠普及，保障水平較低，人們對未來預期收入和支出帶有很大的不確定性，低收入階層想消費，但顧慮重重，突出表現為城鄉居民的平均儲蓄傾向依然偏高，平均消費傾向依然偏低，這與收入差距過大不無關系。

三、抑制收入分配不公的措施選擇

1.思想上高度重視收入分配不公的影響，充分認識其危害。根據文章前面的論述，由于收入分配不公會帶來諸多社會問題，影響經濟持續發展和社會的和諧穩定。因此，各級部門要在黨中央的部署之下，把實現收入分配的公平作為一項長期性、艱巨性的政治任務，要常抓不懈。要通過不斷完善法律法規制度建設，加強監管，加大和調整稅收、財政轉移支付的調節力度與方向，逐步建立收入與經濟共同增長、收入增長與物價變動聯系機制，以扭轉收入差距擴大的趨勢。

2.完善稅收制度，強化稅收的調節功能。在中國，主要是通過直接稅來調節企業利潤和個人收入差異的，直接稅主要是個人所得稅和企業所得稅，目前占整個稅收的比重只有30%左右，而間接稅占的比重依然較大。目前，個人所得稅由于計征方法單一，采用分項計征方法，沒有采用國際上通行的分類計征的方法；該收的沒有收，該多收的少收，存在“人情稅”，稅收流失現象嚴重；個人所得稅有失公允，工薪階層的辛勤勞動所得稅負相對較重，非辛勤勞動所得稅負明顯偏低；征收管理過程中，執法不嚴，執行不力；稅率檔次過多，征管較煩瑣，其調節作用收到了很大制約。因此，要不斷完善個人所得稅稅制，采用分項計征與分類計征相結合的辦法；擴大扣除范圍，將生計、將勞動者接受教育培訓、生病住院、購買政策性住房的支出列入稅前扣除范圍；扣除標準雖然已經提高到3 500元，但與人們的期望相比，依然偏低，在適當的時候可以提高到4 000元～5 000元之間；加強征管，嚴格執法，對偷逃稅款者一經發現，加大處罰力度，處罰至其傾家蕩產，使其不敢、不能偷逃稅款；加強個人收入的源泉控制，減少現金交易，所有收入進入個人賬戶，建立收入實名制。另外，由于間接稅占稅收收入比重較大，因此加強間接稅改革的重點在于營業稅項目改征增值稅，而且要降低小規模納稅人稅率，這樣廣大消費者負擔降低，從中受益。

3.通過政府的轉移支付增加低收入群體的收入，實現“限高、擴中、調低”的目標。主要體現在：第一，不斷完善失業保險、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等社會保障制度，不斷擴大其覆蓋面，尤其是廣大農村。社會保障制度是社會穩定的“減壓閥”，是人民生活保障的“調節器”。社會保障制度的不完善，很容易使弱勢群體、準弱勢群體在面對一些突發情況時陷入絕境，如因病致貧、因學致貧、因房致貧等。第二，提高社會保障的標準。目前，中國的社會保障資金來源主要靠地方自己籌集，個人承擔的很少，經濟發達地區社會保障水平遙遙領先于經濟欠發達地區，長期如此，不利于建立完善的市場機制，不利于打破社會保障制度對人才自由流動的限制。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可以考慮中央財政通過轉移支付增加對少數民族地區、經濟欠發達地區的社會保障資金補貼，以彌補社會保障資金的不足，補貼額每年遞增10%。第三，盡快開征社會保障稅，建立穩定的社會保障資金來源渠道，資金專項專用，以擴大社會保障的覆蓋面，提高參保率和水平。

4.發揮三次分配作用，積極鼓勵支持社會慈善事業發展。在收入分配的格局中，初次分配靠市場，二次分配靠政府調節，三次分配靠道德。三次分配是經過一次、二次分配后，公民、企業和地區在已經獲得的可支配收入基礎上，出于自愿，在習慣和社會道德的影響下，將可支配收入的一部分或大部分捐贈出去，進行社會慈善事業和公益事業，使收入在社會中進行再分配。三次分配在中國起步較晚，與國外相比較，規模較小，參與人數較少。據資料顯示：美國的捐贈款每年在2 000億美元～3 000億美元，個別年份高的達到6 000億美元，中國每年的捐贈款只是美國的四百分之一。目前，美國共有160萬個非營利組織，掌握的資金有6 700億美元，占全國GDP的9%，2003年美國人給慈善公益機構捐贈2 410億美元，人均善款460美元，占當年人均GDP的2.17%。而中國目前非營利組織28萬個，善款占GDP的0.05%，2002年人均善款0.92元，占當年人均GDP的0.012%。另據中華慈善總會統計，中國每年的捐贈大約75%來自國外，15%來自中國的富人，10%來自平民百姓。中國志愿者服務參與率按目前4 000萬人計算，為3%，而美國為44%?？梢姡l揮好三次分配的自愿調節作用，需要做大量的工作。

三次分配在中國有著良好的道德基礎、經濟基礎、心理基礎和制度基礎。雖然三次分配在中國已經起步多年，但由于各種原因，到現在一直還是我們的短板。因此，進一步開展社會慈善事業應當從以下考慮：第一，加強宣傳，轉變觀念。發揮媒體的輿論宣傳作用，對參與社會慈善事業的企業和個人，進行廣泛的宣傳報道，樹立典型，宏揚正氣，倡導人人參與社會慈善事業的風氣，使社會慈善事業成為人人樂于參與的公德事業。第二，構建參與慈善事業的激勵機制，發揮企業參與慈善事業的社會責任作用和個人參與的社會正氣褒揚作用。第三，參照國外的做法，對于社會捐贈，可以抵扣個人所得稅。中國目前對企業捐贈在全年應納稅所得額12%以內的可以在稅前進行抵扣，這一標準明顯有點偏低，可以提高到15%～20%，甚至依據捐贈的實際證明，進行全額抵扣。第四，完善法律規范，加強對各種善款的管理。各級民政部門要加強對各種慈善組織的管理，要不斷提高慈善組織的社會公信力，慈善組織不能以贏利為目的，各種善款用途要定期向社會公布，接受社會和捐贈人監督，杜絕慈善腐敗。否則，資金通途不當，個別人以基金組織為名，為個人或者小團體謀私利，則會嚴重挫傷捐贈者的積極性，最終影響社會慈善事業的發展壯大。第五，盡快開征遺產贈予稅，使遺產贈予人樂于捐贈，而不愿意將更多的財產贈予給其他繼承人。

5.建立科學完善的收入分配體系。社會財富的分配涉及國家、企業和個人三者的利益關系。問題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經濟實力不斷增強，財政收入連年增長，財政收入突破10萬億元，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是在初次分配中，勞動報酬所占比例持續下降。據資料顯示：1993—2007年，在國民收入分配中，中國居民報酬所占比例由49.49%降至39.74%，降低9.75個百分點；政府部門的生產稅凈額由11.68%升至14.81%，提高3.13個百分點；企業部門的固定資產折舊和營業盈余（即資本收益）由38.83%升至45.45%，提高6.62個百分點。在發達國家，居民報酬所占比例則更高，除澳大利亞居民報酬所占比重接近50%，其余發達國家普遍超過50%，而美國則高達56.92%，比中國高出17.18個百分點。這一問題若不能得到根本扭轉，財富分配懸殊狀況將繼續擴大，黨中央提出的收入分配方面“限高、擴中、提低”的目標將難以實現。因此，在今后的改革中，要不斷調整經濟結構，積極適應現代服務業發展需要，大力發展第三產業，不斷拓寬就業渠道，增加勞動者收入；嚴格控制政府部門“亂收費、亂攤派、亂罰款”現象，杜絕各級部門的不合理收入、違法收入的來源渠道；創造條件讓更多群眾擁有財產性收入，減少收入的單一性，擴大收入來源渠道；加強壟斷性行業收入監管，使用硬約束性指標，設定最高工資標準，完善對壟斷行業工資總額和工資水平的雙重調控政策，嚴格規范國有企業、壟斷性行業人員，特別是企業高級管理人員的收入，對于內部分配問題，政府尤其要發揮稅收的二次調節作用，加大調節力度，調整調節方向和重點。

綜上所述，社會生態環境強調了社會各組成部分以及與生態環境之間的功能性聯系，就收入分配問題而言，更加重視其與經濟發展、社會進步、政治文明、文化建設等方面的關系。收入分配是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問題，關系著（下轉14頁）（上接11頁）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關系著改革、發展、穩定的全局，關系著社會的和諧發展?！笆濉逼陂g中國政府將適當放慢經濟增長速度，更加重視民生問題。而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是改善民生的關鍵，因此，我們必須不斷調整國民收入分配格局，加大收入分配調節力度，加快推進分配制度改革，增加城鄉居民收入，改善人民生活，以促進社會和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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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吳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