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貴州原生態苗族生存在崇山峻嶺之中,封閉的社會環境,生存史的艱辛,使種族意識更為凝聚,原始宗教文化體系表現更為顯性傳統。其主體結構由原始宗教與巫覡文化兩大版塊構成。自然崇拜、鬼神崇拜、圖騰崇拜、英雄崇拜是原始宗教發展的軌跡,苗族的巫術支撐是“多魂說”與“多神崇拜”,祈愿“神”服務于人。我們只有理性認識苗族宗教文化的內核,因勢利導民族文化發展。
關鍵詞:貴州苗族;原始宗教;巫覡文化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04-0268-02
貴州民族宗教文化主體是原始宗教與巫覡文化的混融體系,原始宗教主要表現形式為,自然崇拜、動植物崇拜、祖先崇拜、鬼魂崇拜、圖騰崇拜、靈物崇拜、偶像崇拜等,巫覡是巫術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巫覡,《說文解字》的巫字,釋謂:“巫,巫祝也,女能示無形,也舞降神者也……覡,能齊肅事神明者,在男曰覡,在女曰巫。”[1] 巫術,它產生于原始宗教之前,是一種假造的自然規律體系,根據人的自信,只要知道方法,就能控制自然,是一種準宗教文化現象。
一、苗族原始宗教
苗族總體社會經濟文化發展遲緩,各區域呈現不平衡態勢,反響在宗教信仰文化上存在差異,黔東北苗族在信奉原始宗教的同時,也信奉由漢人帶去的宗教稱為“客教”,黔東南苗族信奉古老的原始宗教,黔西北苗族,大部分信奉原始宗教,極少部分信奉西方的基督教或天主教,可見,原始宗教信仰是貴州苗族的主流宗教文化。
1.自然崇拜:自然崇拜是人類社會進化過程中比較普遍的文化現象,它是建立在“萬物有靈論”觀念基礎之上。原始人類相信自然界一切事物都有靈魂,而這些“精靈影響并控制著物質世界中的事件和人的現實生活和來世生活,而且精靈控制著與人的接觸,并且對人的行動感到高興和不高興”[2]。從而對人實施獎懲,在這種意識影響下,人們把生存世界中所有的不幸和災禍、所有的平安和幸福歸結于自然神靈的發怒和恩賜,所以必須對自然神靈進行祈禱和祭祀,以求庇佑。久而久之,便形成自然崇拜。
在《苗族史詩》[3]五大篇章,《金銀歌》、《古楓歌》、《蝴蝶歌》、《洪水濤天》、《溯河西遷》中均有段落反映原始的神靈觀念,到了近現代遺風散播,黔東南一帶的苗族所崇信的鬼約有六、七十種之多,地鬼(苗語“西打”)、樹鬼(西斗)、火鬼(西兜)、路鬼(西給)、石頭鬼(西耶)、水鬼(西奧)等等,數不盡數。
樹崇拜,尤其敬奉楓樹和大樹。苗族認為楓木樹是祖先的痕跡,房屋中拄是祖先安身之處,必須選楓木作中拄,以保佑子孫興旺發達;遷新居,屋前屋后先載楓數,楓樹活了,此是吉祥之地,就定居,倘若死了,就舉家遷移。“吃鼓藏”祭祀祖先,最早用楓木做成,以示敲擊楓木鼓,喚醒祖宗魂;家人生病,要給楓木樹燒香、叩頭、掛紅;田間坎邊,載滿楓木,以求五谷豐登;村寨四周種植楓木樹,以求寨子安寧。楓木樹成苗族圖騰崇拜之一。
蝴蝶崇拜,《苗族史詩》中敘述了“蝴蝶媽媽”生苗族祖先姜央的傳說,在黔東南苗族中廣為流傳,苗族地區有“掃寨”的風俗,即每年村寨里殺豬一頭,由理老念巫詞,大家分得一份豬肉,拿到村寨外吃,家家戶戶熄火一天,象征這年無災禍,掃寨祭祀的就是“蝴蝶媽媽”,與流傳下來苗族《焚巾曲》中唱到“殺豬掃村寨,祭祖祭先老人,祭祖祭蝶媽”相契合,蝴蝶也成為苗族圖騰崇拜之一。
2.鬼神崇拜:“萬物有靈”觀念確立后,在苗族思想上就導出“靈魂不滅”的觀念,認為靈魂和肉體是可以相分離的,靈魂有它自己生活獨立于人世的世界,但又可以與人世發生關系,要聯系鬼魂必須通過一定的中介或儀式。相信自己的始祖和列祖列宗靈魂都是不滅的,它們生存在另一個世界,只要虔誠的崇拜和殷勤的祭祀,就會庇佑子孫后代,祛邪避災,使他們幸福美滿,再加上親情血緣紐帶,使后人把他們的神靈尊崇。黔東南地區的苗族祭祖,最初祭蝴蝶媽媽,然后祭姜央,再到列祖列宗。“吃鼓藏”是最盛大的祭典儀,其基本程序是公推鼓頭、準備祭祖水牛、醒鼓、接鼓、制鼓、殺牛殺豬祭祀祖宗。黔東北表現祭祖是對“儺公”和“儺母”的崇拜,又稱“臘祭”,一般在秋后舉行,清陸次云《洞溪纖志》載:“苗人臘祭曰報草,祭用巫,設伏羲女媧像。”祭祀時,唱儺歌、跳儺舞、演儺戲,表示對始祖虔誠的崇拜和敬仰。
3.圖騰崇拜: 圖騰崇拜是苗族們在鬼魂崇拜中別出了親疏,而把更崇拜賦予自己的靈魂—靈魂入體便有了生命—便使自己的靈魂終有歸屬,從而靈魂不死,可在肉身之后長存,而且是長存在其族人、親屬、祖先等熟靈魂都在一起這種靈魂之源,就是圖騰崇拜的來源。苗族始祖的圖騰就是“盤瓠”,是原生圖騰,其后派生出衍生圖騰及再衍生圖騰。如“龍圖騰”、“楓樹圖騰”、“蝴蝶圖騰”、“牛圖騰”、“鳥圖騰”等等,圖騰作為物的標志,既是區別他族人以定親疏,團結族中成員的旗號,也是其氏族傳統精神形成與發展的象征。
4.英雄崇拜:英雄偶像崇拜,此時期的英雄,已經不再是完全的神,而成了神味更少一些的半人半神;而伴之以英雄崇拜的是多神崇拜,實質上是各種各樣的英雄神話化,是半人半神英雄諸功能的分化。苗族是一個歷史悠久,文化厚重的民族,澳大利亞著名學者格迪斯在《山地移民》中載:“世界上有兩個苦難深重而又頑強不屈的民族,他們就是中國的苗族和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猶太族。”苦難的歷史造就了苗族層出不窮的英雄,也使苗族的英雄崇拜成了有源之水。在苗族民間口頭文學的神話傳說中得以集中、廣泛的體現,苗族文學中塑造了四類英雄,第一類是以自然作拼搏,幫助族人從艱難困境中擺脫出來的英雄人物偶像,代表作有《開天辟地歌》、《跋山涉水》、《楊亞射日》、《鑄日造月》、《谷佛補天》、《古老話》、《頂洛》、《打殺蜈蚣》等,塑造了一百多位有名有姓的充滿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的創世英雄人物形象。第二類是不畏艱辛,敢于奉獻自我,為本民族作出重大貢獻的英雄人物,代表作有《藥王大仙采藥記》、《谷佛嘗百草》、《建造房屋》、《起房造屋》等,充分展現了苗族英雄大無畏精神。第三類是捍衛本民族利益的抗爭悲壯英雄,代表作有《告綱》、《吳八月》、《格洛格桑》、《張秀眉之歌》、《石柳鄧》、《造反歌》、《議榔起義》、《起義者的歌》,充分表現了苗族為了自我生存而憤起拼搏勇敢戰斗的英雄形象。第四類是為了自由愛情,而突破氏族陳舊觀念和邪惡勢力的阻饒,進行抗爭的愛情英雄,代表作有《娘阿莎》、《阿榮與略剛》等。苗族的英雄崇拜反映了人已經完成對自然力量的乞福到冀望自身力量的轉變,體現了苗族歷經艱辛,但堅忍不拔、求生存的大無畏英雄精神境界,同時也說明了氏族意識不斷增強、人的主動性有了明顯的提高。
5.原始宗教軌跡:整個原始宗教的發展軌跡,一般是由自然魔力、鬼神崇拜到圖騰崇拜,再到英雄與多神崇拜,是一個邏輯依次遞進的關系,但在貴州苗族地區這四個階段同時并存,或者是其中幾個同時階段并存。從哲學層面而論,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滋生了人類最早知行觀的萌芽,是對人和自然的矛盾以及人與社會矛盾的認識和解決,圖騰崇拜萌生了人與自然界關系理性思考的萌芽,在這種好奇與尋根、恐懼與敬畏、迷惑與探索中產生了宗教和唯心主義萌芽,同時也孕育了無神論和唯物主義萌芽。
二、苗族巫教
貴州苗族巫教源遠流長,它承接了古三苗巫文化和荊楚巫文化,其演變種類繁多,支流錯綜盤結,在苗族心里根深葉茂,是整個苗族文化中的準宗教現象,巫術的法力,來自于心理信念,“所謂心誠自然法靈”。巫師通過巫技進行巫術行為,從不需要驗證,而只需要信念,當現實中人力所不及時候,運用虛幻的想象,配合一定程式化的行為方式,企圖達到不可能實現的目的。巫術是直接向自然界或人施放控制力,不需要神靈作中介,有時還能調動派遣神靈,而宗教是是通過對神靈的祈禱,以達到某種目的。首先認識作為巫教文化主體的“巫覡”,苗族巫覡主要類別有:通神巫師(故相商)——鬼神附體巫師;祭司(故相牢)——是比較高級巫師,文化水平較高者,懂經書,掌握苗族歷史文化;專業巫師——指陰陽先生、風水先生、巫醫、相面師、占卜師等;通師——巫師的助手,苗族的巫覡有多種社會功能,其中類別不同,社會分工也就不同。主要社會功能有;進行消災避禍,預測未來,祈求神靈保佑,從事醫療治病,解釋世界和解決糾紛,死人安葬,傳承文化,協助治理,維護統治等等。在行使職能(做法事)時,要用各種工具叫法器,主要法器有:面飾(蒙面的流蘇或假面具)、木鼓、笆茅桿、竹片、搖鈴、神劍、神杖、弓箭、刀等等,巫覡通過歌舞討鬼神歡心,通過歌舞表達神的旨意,形成歌舞通鬼神,通過祭祀犧牲通鬼神,利用工具役使鬼神,以達到所愿目的。
貴州苗族的巫教是氏族制度的伴生物,它是一種巫覡通鬼事神的巫術活動來滿足人禳災祈福生存需要為核心的宗教文化表現形式。其觀念支撐是“多魂說”與“多神崇拜”,苗族的巫教經歷原生巫教、次生巫教和再生巫教三階段,一直延續到近現代。有黑巫術,有白巫術,有巫有儺,是巫術和祭祀的混融,是一種假造的自然規律和社會規律體系。但在近現代也有其積極意義,它強化凝固了苗族社會的穩定和團結,它通過歌舞陶冶了族民們的藝術性情,豐富了苗族群眾生活內容,它是我們今天學術研究苗族文化最好的素材之一,苗醫的精神治療和藥物治療給我們更多的醫學啟示,它是民族文化傳承的渠道與橋梁,在整個人類歷史都是巫術與科學并行,但這里確認我們并不是提倡巫術,只是辨證科學的認識巫教文化,摒棄其落后性、盲目性偽科學觀,為弘揚社會主義科學觀做一反面教材。
參考文獻:
[1] 許慎,撰,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注[M].南京: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 1997:2003-2004.
[2] [英]泰勒.原始文化[M].連樹聲,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201.
[3] 田兵,編選.苗族史詩[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 ,1979.
[責任編輯 王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