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農民互助信貸 解決農民貸款難題

摘 要：河南省濮陽市農村貸款互助合作社是中國第一家農民資金互助民間小額信貸扶貧組織。它近幾年突飛猛進的發展證明了農民資金互助是解決農村小額信貸組織融資困難、解決農民貸款困難的一條有效途徑，分析它的運作模式對解決中國農村資金困難發展農村經濟不無重大的現實意義。濮陽助貸社借鑒和發展了孟加拉鄉村銀行的小額信貸經驗，結合中國農村現已由貧窮邁向小康、富裕的趨勢，創造性地開展農民資金互助合作，不僅實現了自身的可持續發展，還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益，獲得廣大農民的好評。

關鍵詞：濮陽市；農村貸款；互助合作社；小額信貸；農民資金互助

中圖分類號：F3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03-0046-05

2004年以來的中央1號文件都積極倡導興辦直接為”三農”服務的多種所有制的金融組織，引導農戶發展資金互助組織。2006年7月6日，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業發展研究所的支持下，在河南省濮陽市成立了中國首家農民互助小額信貸組織——濮陽市農村貸款互助合作社（簡稱濮陽助貸社）。濮陽助貸社以近幾年驕人的業績證明了實行農民資金的互相救助，是解決小額信貸機構融資困難、實現自身可持續發展和解決農民貸款困難的有效途徑，被譽為“濮陽模式”（殷 澤，2008），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

一、基本情況

（一）濮陽市農村貸款互助合作社概況

2006年7月6日，濮陽市農村貸款互助合作社正式被批準成立，被列入了中國社會科學院小額信貸國家試驗基地。濮陽助貸社是在濮陽市民政局注冊的一家NGO組織，業務主管單位為濮陽市供銷合作社，初始注冊資金60萬元，除了中國社科院資助的5萬元外，其他均為城鄉自然人投資和員工股，經營范圍為引資助農、組織培訓農民進行貸款、購銷、文化、生產合作活動。2011年，該社的農村社區金融教育培訓項目獲得世界銀行的小額贈款支持。

（二）業務運行情況

1.規模不斷擴大，財務狀況不斷完善?！板ш栔J社”自2006年成立以來，截至2012年2月底，已經建立7個分社，595個村（社區）互助中心，有12 868個農戶入社，入股資金達到12 271.7萬元。① 濮陽助貸社自2008年實現了連續盈利。通過比較，筆者發現其發展速度超過了世界小額信貸的先驅孟加拉國鄉村銀行（Grameen Bank）創業時的發展速度（見表1）。

2.貸款業務迅速增加。截至2012年2月末，濮陽助貸社累計發放貸款6 794筆，貸款46 157.42萬元，貸款余額11 160萬元（見表2）。

二、濮陽助貸社的主要運作模式特點

（一）主要業務類型是為社員提供小額貸款

濮陽助貸社目前主要業務集中在以股權互助形式吸收社員資金，向社員發放貸款，專注于村（社區）級互助中心的滾動發展，以幫助社員之間資金互助、解決弱勢群體貸款難為目標（見圖2）。調查顯示，截至2012年2月底，濮陽助貸社累計發放各項貸款6 794筆，累計金額46 157.42萬元，平均每筆貸款金額為6.79萬元。額度最大的一筆貸款為100萬元。

（二）組織結構實行三個層次模式

濮陽助貸社在參照孟加拉鄉村銀行機構的基礎上，創新設計了“總社+分社+村互助中心”的多層合作社組織模式（見圖2）?？偵缲撠熃y籌協調全社的整體組織工作；總社下分若干個分社，分社負責在20公里半徑的區域內發展各村互助中心，經營、管理中心貸款并對社員提供購銷、科技等服務；分社下面是以村（社區）為單位的村互助中心，各村互助中心由所在自然村的入社農戶組成，實行財務獨立核算，是助貸社的基層群眾組織。總社在各分社及各村互助中心之間進行資金調劑，較快地推動了小額信貸組織在農村的生存和發展。

助貸社總社可以在村互助中心成立時提供一定的啟動資金、集中進行技術指導，使農村資金互助組織迅速發展。該社自2006年成立以來，到2012年2月末已經發展了7個分社，595個村互助中心，組織12 868戶農民參與了貸款互助。

（三）主要運營資金來源于三個層次的股權入股資金

濮陽助貸社股權結構分為三個層次，即原始股、資格股和投資股。

1.原始股即注冊資金。這是該社作為小額信貸機構的原始啟動資金。2006年注冊時原始股為60萬元，2009年擴股為523.23萬元，2012年初擴股到1 572.23萬元。原始股是發展村互助中心資金的主要來源，對該社整體盈虧負責。

2.資格股。資格股是村互助中心入股社員認購的股金，由分社經營管理。農戶經村互助中心評價和信貸經理調查認可后，一旦認購資格股即成為村互助中心的股東和該社社員，就獲得困難時優先貸款的資格?！坝萌酥叵戎恕?，“寬裕時，入股，我助人；困難時，貸款，人助我”。各個村互助中心為相對獨立的核算單位，入股的社員只對本村互助中心的收益或損失風險負責，各村互助中心的風險不外延，在本村互助中心貸款沒有損失的情況下，資格股參照人民銀行公布的定期存款利率進行分紅。截至2012年2月底，貸款社共有847.7萬元資格股。

3.投資股。投資股是助貸社在“引資助農”業務范圍內，引導有一定儲蓄、認同貸款助窮思想（“城鄉互助，善行助貸。善念善行，貸款助窮”）的城鄉富裕居民投資認購的股金，是一種類似于國外“優先股”的股權，即享受固定利率收益，優先獲得分配，優先獲得剩余財產清償，不享受表決權，參照人民銀行公布的貸款利率對其設定分紅標準。投資股是助貸社村互助中心資金和其他信貸資金的重要來源，截至2012年2月底，投資股金額為9 851萬元，占助貸社全部資金來源的80.27%。

（四）實行多層次內部風險防控機制

濮陽助貸社在貸款資金風險方面創造性地實行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制度，實行“分社管錢不管人，村中心管人不管錢”的運作模式和理事會、監事會、經理層三權分離的治理與監管體系。

社員大會是其最高權力機構，決定理事會、監事會的人員任命。理事會是社員大會的執行機構，負責制定戰略規劃、風險控制與人財物調配，聘任社長、副社長等經理層。監事會負責整體業務督察，下轄督察部。經理層管理各個分社，分社通過客戶經理管理服務所轄各村互助中心。村互助中心選舉中心社長等管理人員一名至多名，負責該村互助中心的具體事務。業務上社區內外分工負責，村互助中心負責貸款人的人品審查，分社通過客戶經理負責貸款項目的評價及貸款合同的簽訂及資金的發放和回收。

（五）貸款供需自動匹配

濮陽助貸社提供的貸款產品大致有以下幾種。第一種是孟加拉模式農戶貸款。每戶一年交納50元，即成為助貸社基本社員。入社社員自由結合三戶小組后，可以方便獲得最高限額為2000元的支持。第二種是農戶互助基金貸款。社員需要更大額貸款，必須入股互助基金。入股0.1萬元～1萬元，提供相應擔保，可以貸款0.5萬元～5萬元，即股一貸五。第三種是農村商戶互助基金貸款。農村商戶需要大額貸款，必須入股互助基金。入股1萬元～6萬元，提供相應擔保，最高可以貸款5萬元～30萬元，與農戶股一貸五類似。第四種是孟加拉模式城鎮戶貸款。針對城鎮中低收入家庭，在有固定收入來源者做擔保的情況下，發放的貸款。此外還有應急貸款、非社員貸、抵（質）押貸款等。具體（見表3）。

由上表可以看出，借款額度，一般限制為其入社股金的5倍以內，并要求提供社員或工資人等作擔保。這種“股金額——貸款額互助”的制度安排，能夠有效地控制風險。一方面，互助社的錢，就是自己的錢，也是鄉親們的錢，社員們對資金的關注度更高，還款的意識也增強了；另一方面，此模式能夠將貸款需求與貸款供給自動匹配，隨著貸款需求的增多，貸款供給亦必隨之增多，這在一定程度上減小了過度放貸的風險。

（六） 解決了貸款信息不對稱問題，降低了信貸成本

由于村互助中心由該村村民入股，入股的社員因認購資格股而享有收益權、監督權，并以股金與助貸社共擔中心貸款風險，解決了資金供需雙方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大大降低了信貸業務成本。每筆貸款的發放，必須經過村互助中心會議的討論與評價，村民能否入社也要經過其他社員的表決同意，這樣借助于本村村民相互了解的優勢，屏蔽了不講誠信的客戶，使借款人意識到違約所要承擔的不僅有經濟成本還有道德成本、信譽成本，使借款人能夠很好地履行還款義務。據助貸社介紹，其累計發放的4.6億元貸款無一筆死滯損失。

（七）客戶經理“流動辦公業務”模式降低了助貸社的運營成本，使農村小額貸款在沒有財政補貼的情況下維持了較低利率水平

1.在各村互助中心無需設立固定營業場所，節約了營業場所費用。如果根據《農民資金互助社管理暫行規定》規定，設置符合要求的營業場所，按目前現存農民資金互助社借用或租用村委會、居委會辦公場所計算根，年均租用費用在2萬元左右，而建設一處符合固定的營業場所，多則需要100萬元，少則需要20萬元，這對農村的資金互助組織來說是難以承受的。

2.節約了大量的人員經費。村互助中心有了助貸社“流動辦公業務”的服務，就無需設置具備較高金融、會計專業技能的管理人員，由于村互助中心的業務量較少，中心社長也是入社社員在閑暇之余的兼職人員，只需按業務量的比例設置一定的業務提成，而無需花費固定的人員成本。

據助貸社介紹，自成立以來，其平均貸款費用率（除去股利分紅外的所有成本費用比平均貸款余額）僅在前兩年由于貸款余額基數較低導致貸款費用率較高外，自2008年以來貸款規模擴大后，平均貸款費用率約為2.84%。 由于較低的費用成本，使助貸社對社員貸款的利率維持在略低于國有金融機構農村信用社的貸款利率水平，在沒有財政補貼的情況下以較低的利率發展了農村小額貸款業務。財務報表顯示，助貸社自2008年以來連續實現了盈利。

三、帶來的啟示

（一）國家銀監機構應該加強對農村貸款互助組織風險防范的外部管理

濮陽助貸社是在濮陽市民政局注冊的社團組織，其主管部門是濮陽市供銷合作社，其目前從事的主要業務是小額信貸業務，與銀行業務類似，而民政部門與供銷合作社既缺乏對貸款互助業務監管的相關法規又沒有對金融業務規范的監管經驗和人力，無法對助貸社的業務進行嚴格的監管。助貸社對于經營中的風險防控措施主要依靠其內部的監控體系，缺乏來自外部監管部門的規范性監管，不利于該類貸款互助組織的健康穩定發展。因此將助貸社的業務風險管理引入正規的外部監督管理，或者由正規監管機構代為注冊部門和主管部門進行業務監管，幫助其規避經營風險是相當有必要的。2012年10月23日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近日江蘇省灌南縣發生了四家農民資金互助合作社突然關門停業、負責人下落不明、2 500多名農民存在合作社的錢款不知所蹤的事件。警方的初步調查認為這四家合作社的負責人一起做假賬欺騙灌南縣委農村工作部，把各自收到的存款不是用于小額信貸，而是轉讓給私人企業收取高額利息，由于該企業的資金鏈條出現問題，致使小額貸款的本體業務出現問題，事情敗露。該事件雖是個案，但說明離開銀行業監管機構的監督是相當危險的。

（二）在落后農村地區探索面向三農的小額金融機構有著積極意義

以濮陽市為例，濮陽市農村經濟比較落后，轄區五個縣均為貧困縣，其中范縣、臺前縣為國家級貧困縣，截至2011年底，四大國有商業銀行在縣域及以下存款余額為130億元，貸款為14億元，存貸比僅為10.79%。大型銀行在農村地區資金投入不足，加劇了農村落后地區緊張的局面。況且，國家運營的銀行在向貧困家庭提供貸款業務時，產生了無效率、腐敗和大量補貼浪費的現象（Beatriz Armendariz De Aghion，Jonathan Morduch，2005）。發展民間信貸互助組織為廣大的農民提供信貸服務，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農村地區的資金需求。濮陽助貸社的良好運作證明了實施農村資金互助，可以解決農村民間小額信貸組織后續資金不足，難以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難題。Christen等（1994）將小額信貸持續性定義為提供小額信貸服務的機構不需要政府、慈善組織與國際機構提供優惠條件而獨立存在和發展的情況。Morduch（1997，2）也認為，小額信貸的可持續性指小額信貸機構不需要外部提供特別資助條件下實現自我生存和發展的能力。Yaron等（2002）認為小額信貸的可持續發展是指機構可以長期地為投資于小額信貸的資本帶來市場回報率，而不需要政府的補貼或者不時的注資。濮陽農村信貸互助社在創業時只得到了社科院5萬元的資金，業務開展之后，憑借形式多樣的資金互助貸款業務，解決了自身發展所面臨的融資難題，實現了小額信貸的可持續發展。

（三）積極探索更加適合農村地區的資金互助組織管理制度

現行的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2007年頒布的《農民資金互助社管理暫行規定》規定的準入門檻較高，使面向三農的資金互助組織發展緩慢，如符合要求的營業場所超出農民互助組織的承受能力，對理事、經理的任職資格多數農民資金互助組織無法達到要求等。濮陽助貸社由于成立時間較早，且運行模式不符合現在新型金融機構的設立條件，因此助貸社目前還沒有工商部門的營業執照和銀監部門的金融許可，業務開展缺乏足夠的法律依據，有著很大的政策性風險，建議制定切實可行的更能適應農村經濟的農村資金互助組織管理辦法。

四、結論

以農村資金合作互助解決融資困難實施小額貸款扶貧為特征的濮陽市農村貸款合作社是一個新興事物，它的成功實踐為農村農民解決資金困難摸索出了一條行之有效的途徑，它不僅使農民貸款像購物一樣方便，而且有利于遏制高利貸，規范民間借貸，上符合國家政策，下合民情民意，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對其有可能產生的風險，應由銀監部門加強監督管理。

參考文獻：

[1] 殷澤.濮陽金融轉型樣本：難解體制之困“濮陽模式”暫緩商業化[N].經濟視點報，2008-10-30.

[2] Christen，Robert Peck，Elizabeth Rhyne，Robert Vogel，Maximizing the Outreach of Microenterprise Finance；The Emerging Lessonsof Successful Programs.IMCC paper，Washington DC，1997，45-50.

[3] Beatriz Armendariz De Aghion，Jonathan Morduch，The Economics of Microfinance，The MIT Press Cambridge，Massachusetts，2005，Preface P.4.

[4] Yaron.J，Mc Donald P.B，Jr Gerda L.Piperk，Design and Best Practices of Rural Finance，World Bank，2002，P.68.

[責任編輯 劉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