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俄羅斯留學生漢字字音學習的兩個因素及相關的教學策略

巴曉巖

沈陽師范大學(沈陽 110031)

鑒于漢語與俄語在語音方面的顯著差異，漢字的字音成為俄羅斯留學生漢語學習的首道障礙。例如漢語語音中送氣音、舌尖音的發音是西方留學生普遍的難點，也是俄羅斯學生字音偏誤的主要因素，同時，還應當注意到俄羅斯留學生漢字字音學習過程中表現出來的特殊性偏誤，它們與俄語本身有著密切關系。本文從漢俄語音差異的角度，分析影響俄羅斯學生字音偏誤的容易被忽視的兩個因素，并利用學習遷移的原理，探討糾正此類偏誤的教學策略。

1 影響俄羅斯留學生漢字字音學習的兩個因素

1.1 來自漢字拼音中元音拼讀特征的影響因素

俄羅斯留學生在學習復韻母過程中，偏誤即出現在構成復韻母的單韻母發音方面，也表現在復韻母的拼讀過程中。這是雙語中單元音拼讀原則差異造成的。

1.1.1 雙語中元音拼讀的差異

漢語中的復韻母分別由兩個或三個元音構成，復韻母的發音特點是從一個元音的發音狀況快速向另一個元音的發音狀況過渡，中間應該有一串過渡音，同時氣流不中斷，中間沒有明顯的界限，發的音圍繞一個中心形成一個整體[1]。俄語單詞幾乎都是多音節詞，在單詞構成中，同樣會遇到兩個連續排列的元音，但是發音的時候，這兩個元音分別發出本身的音而不會拼讀在一起，仍然保持兩個獨立音節。比如俄語形容詞詞尾由元音ая(啊呀)，ое(哦耶)，ие(一耶)構成，元音要單獨發音，如красивая(漂亮的)讀成“科拉西挖呀”。

1.1.2 差異造成的影響

俄羅斯學生遇到復韻母時，很容易按照原有的拼讀習慣，把構成復韻母的元音分別發成獨立的音節，增加了每個元音的發音時長，且之間沒有過渡音，使整個發音變得不準確。以《新漢語教程》為例，課文中出現的含有復韻母的漢字，比較明顯的偏誤如“好”，被學生發成“哈哦”，“歡”被發成“呼安”，“現在”變成“西一安，自—愛”。如果進一步考察這些偏誤，還有以下不同。

(1)用ai、ei構成的前響復韻母如“奶奶”，“百”，“開”，“給”，學生在發這些字音的時候，前面的a、e的音相對延長，后面的i音短促。這是因為俄語中有一個極為相似的音素й(一音)。它為半元音，發音時比正常元音短，俄羅斯學生用й音的讀法來對應i音，形成字音偏誤。

(2)用ia、ie構成的后響復韻母如“別”，“下”，“接”。學生發音時的情形與第一種相反，第一個韻母讀得短，第二個韻母讀得長，同樣是受到俄語й的影響。

(3)用 ao、ou 構成韻母的漢字如“要”，“教”，“小”，“都”，學生在發音時，會將兩個元音韻母分別延長，最后拼合的時候聽起來象兩個音節。

1.2 在詞匯學習中來自俄語詞匯重音的影響因素

我們常形容留學生說漢語“南腔北調”，一般認為這種“南腔北調”的出現是因為四聲掌握不好，其實，還存在一種原因，就是俄語詞匯重音的影響。

1.2.1雙語中的重音差異

重音，是拼音文字單詞多音節的產物。在俄語中構成單詞的N個元音中有一個音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如拖長，加重，下降，上升等不固定的方式來發音，形成詞匯的重音。而漢字是單音節詞，不存在單字的重音現象。

同時，俄語單詞與漢字單字存在不對應現象，與俄語單詞對應的大部分是漢語合成詞而不是單字。俄羅斯學生雖然首先要學習漢字單字的發音，但是在記憶的時候，會尋找母語中某一單詞來定位漢字的合成詞，即兩到三個漢字，例如，學生要用俄語中的“в еликий”記憶“偉大的”，用“родина”記憶“祖國”，那么俄語中“великий”和“р одина”都有自己的重音，而“偉大的”,“祖國”沒有重音。這樣雙語重音的差異就轉移到了合成詞上。

1.2.2 重音差異的影響

正由于漢語的無重音以及漢語單字與俄語詞的非對應性導致了俄羅斯學生合成詞發音中附加重音的現象。學生將原有的重音習慣遷移到新的記憶過程中，無意識地給漢語合成詞附加上一個重音，將詞中的某一個字音拖長，或者弱化，聽起來合成詞中就有了重音，改變了原有單字的調值。比如把“快樂”發成“快了”，“快”字被重音化，“樂”字就隨之輕化。

另外，學生附加重音的現象具有隨機性，例如讀“知道”，“應該”，“一定”等合成詞時，所附加的重音不一定落到第一個字上。哪一個單字被附加了重音，與該字的發音難度和學生掌握的熟練程度有關，在初學時，難度大的字會被附加重音，熟練后，兩個字中更熟練的字會附加重音。

2 針對俄羅斯留學生字音偏誤的教學策略

學生要在原有語言知識的基礎上學習一門新的語言，必然要遇到學習遷移的問題。認知心理學認為，凡一種學習對另一種學習起積極、促進作用與影響的為正遷移；凡一種學習對另一種學習起消極的干擾或抑制作用與影響的為負遷移[2]。根據學習遷移的理論，我們應該在教學中抑制引起學習負遷移的因素，挖掘能夠引起正遷移的因素，以此促進字音教學。本文依據這種理念，提出字音教學的“發現——對比——還原——交替”策略，即及時發現俄語帶來的負遷移，利用俄語知識教學形成語音對比，還原正確讀音，交替練習。

2.1 針對雙語中元音拼讀差異影響的策略

首先要求教師及時發現復韻母中哪一個元音被改變發音時長，進而利用學生母語知識進行對比，例如，練習包含i音的復韻母ai時，應有意將i音延長，發成俄語中的и 音，進而拼成一個錯誤的i音過長的音節，使學生體驗兩個元音時長的對比，明確ai音中i音的意義，對比之后再還原成準確讀音，再將三種元音時長變化(包括a音被延長，i音被延長和二者準確的時長)交替練習，最終固定學生的舌位，幫助學生完成元音間圓滑準確的過渡。

再如包含ao、ou復韻母的字音，如果兩個元音同時被延長發音，則可利用俄語語音練習中常見的快慢交替方法，延長一個元音，縮短另一個元音進行拼讀，再交替練習。

2.2 針對雙語中重音差異影響的策略

盡管俄語重音引起了學習負遷移，但可以利用學生原有的重音意識進行糾正，將學生對合成詞習慣性的重音自動加工，人為地轉化為控制性加工，練習中突出被學生弱化的漢字音節，讓學生注意到被他弱化的音節其實需要更多的音強和音長。

例如：對“快樂”一詞的偏誤糾正，也是本著“發現—對比---還原---交替”的基本原理進行。具體的做法，第一，及時發現被附加重音的音節，如“快”被附加了重音，“樂”字被弱化為“了”，第二，利用俄語詞匯重音自由化的特點，即在俄羅斯學生的認知結構里，詞重音在第一個音節和第二個音節都是合理的，常見的，有意重讀被弱化的音節“樂”，弱讀“快”音節，使學生通過聽覺產生強烈的對比，感知合成詞中重音顛倒之后的信號。第三，還原成正確的讀音。這三個步驟可交替反復多次，使新舊重音意識聯系起來，并重新建立正確的合成詞無重音意識，最終將附加出來的重音弱化掉。

[1]黃柏榮.現代漢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6.

[2]學習遷移的理論[J/OL].[2011-11-10].http://www.ncbuct.com/wfy/xxcl/xuexiguocheng/2012-06-06/61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