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1949年華北土改運動與婦女解放

白卉

1947—1949年華北土改運動與婦女解放

白卉

1947—1949年是解放戰爭的關鍵時期，在此期間中共實施的土地改革運動為戰爭的勝利做出了積極貢獻。而土改運動中，受了幾千年封建剝削壓迫的婦女通過土改運動的動員和實踐，思想上得到解放，政治地位提高，經濟獨立，政治覺悟和工作能力提高，從而推動了土改運動和解放戰爭的勝利。

土改 婦女解放 動員 實踐

幾千年的封建社會時期，廣大婦女在男尊女卑、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等倫理綱常的束縛下，長期與政治絕緣，經濟上不能獨立，婚姻上不能自主，女性地位得不到保障，尊嚴被踐踏，身體被摧殘，生活十分艱辛。近代以來，孫中山、五四思想解放運動都曾提倡過婦女解放，但其成效不大，真正實現男女平等是從新中國成立開始，而1947—1949年的土改運動對婦女思想的解放則是功不可沒。

1947年9月全國土地會議中，中共中央制定了《中國土地法大綱》，要求徹底廢除封建剝削制度。劉少奇在會議中指出：“人民中還有一半人不自由，勞動人民是不會得到解放的。”因此中共中央于1947年12月專門發布指示要求發動婦女參加土改，此次運動將婦女工作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指出：“應主動及時地加強發動婦女參加，發動得愈多愈普遍愈好……使受壓迫的婦女大翻身，打破數千年來在觀念上及社會制度和習慣上的封建束縛。”[1]隨后晉冀魯豫中央局在全區土地會議中也要求堅決執行這一決定，薄一波在會上指出：“黨的各級領導機關，應重視婦女工作。應把婦女工作提高成為全黨的任務，不應把它看成只是少數女同志的責任，每個黨員都應同樣為擴大的勞動婦女服務。”[2]黨中央和各級地方政府在政策上高度重視婦女工作，并提出了具體發動婦女工作的辦法和意見，為此次婦女土改運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一、土改動員與婦女解放

鄧穎超指出：“要以土地改革為中心，使婦女工作與土地改革結合，婦女運動與農民運動結合。”[3]廣大勞動婦女在土改動員中通過訴苦、劃分階級等方式，初步解放了思想，具有了一定的政治覺悟。而各級政府、機關團體也通過解決婦女的基本問題，將其整合到土改運動的隊伍中來，為土改運動的順利實施奠定了基礎。

1.明確婦女運動中的階級路線。

土改運動中，婦女職位極易為地富婦女占據，由于她們能說會道且識字有能力，而多數勞動婦女木訥寡言，不敢掙脫家庭的束縛，被認為“落后”，起不了作用。這樣就造成婦女工作只是在“中農以上的地主富農婦女中兜圈子，浮在上層，包辦代替，因而脫離了基本群眾”[4]。而地富婦女掌權后，從自身的階級利益出發，又屢屢破壞土地法的執行，“左權二區小嶺底村地主婦女張三女，在本村當婦女會主席，去年運動時，把她娘家清算了以后，她對咱政府非常不滿意，對咱雇貧農民也是非常痛恨，她還嚇唬咱們婦女說：‘誰說俺娘家是地主，誰就是特務。’把全村婦女嚇的都不敢吭聲了。對咱雇貧農，根本就看不在眼里，光和地主富農的女人是一股勁。在紡織訓練班里，挑撥得大家不和，因此雇貧農民都不去紡織了。后來經過咱們雇貧自覺和區干部給作主，才把這個壞家伙打下臺，又重選了雇貧婦女，叫李拉弟當了主席。”[5]“昔陽二區田川村雇貧婦女趙喜云說：‘過去我要做八、九年飯，現在才算成了人。俺村婦女會正副秘書都是大地主，咱是怕人家。咱想到紡織組學紡織，人家不讓，便把咱隔門推出來，人家還說，現在社會搞高了你們啦，連紡織也不會，剛揪起要飯的鞋能是正經人？把咱罵的不像樣，咱也不敢給人家提意見，還得受人家的熬煎。’回黃村也是一樣，王巴妮說：‘俺村紡織都是人家地主婦女掌管，因為人家人才好、長的漂亮，都看得起人家。咱穿的壞，又生的丑，剛學紡織技術不好，誰能看得起咱，當然沒人幫助啦，所以越學不會。’”[6]這樣由于雇貧婦女沒有發動起來，地富婦女掌權破壞土地法的實行，阻礙了婦女經濟上的獨立與婦女的解放。對此鄧穎超指出：“要以貧雇農婦女為骨干，團結中農婦女，貫徹群眾路線于各方面。”[7]

2.妥善處理婦女離婚問題。

發動婦女參加土改運動時，首先會遇到的就是離婚問題，由于包辦婚姻情況普遍，婦女婚姻不自主，致使婚姻不幸福，婦女在被發動參加土改運動時，首先就要求解決婚姻問題。“林縣王墓村，干部包辦婚姻，不叫男女自愿找對象。在今年冬天有許多婦女，村干部不叫出村找對象，非在本村不行，并且還是叫你和誰結婚，你就得結婚，不愿意也不行。”[8]“南鳥村的婦女秘書會說：‘離婚問題我真沒辦法解決，不讓離吧，工作不起勁，離吧，就都給人家離了，買賣婚姻可是多的很。’”[9]針對這一問題，報紙發揮了重大作用，新華日報編輯指出，對此問題應詳細調查，耐心教育，慎重調解，如不能調解則需經貧農團討論后按照婚姻法令處理，但需防止流氓婦女的破壞行動。

3.“命不好”還是“舊社會不好”，打破思想，擁護土改。

經過各級地方政府、干部的不斷宣傳動員，廣大勞動婦女通過訴苦、與男人比本領，逐漸打破了“命不好”的思想，積極參加婦女工作，在經濟上、政治上翻了身，進而更加擁護中共的土改運動。壺關樹掌村婦女東泉家老婆說：“我活了這么大，從十三歲就伺候人到了三十多歲，生了五個孩子，因為糊不住嘴也都賣。現在翻身有了房子地，但是還沒權，分了個羊，我很愛它，咱做不了主，叫男人也偷賣了。”[10]她們過去總認為是命不好沒嫁上個好漢子不能享福，現在隨著思想覺悟的提高，認識到封建社會的壓迫與束縛，女性不能掌權做不了主，從而更加擁護中共的政策。劉玲說：“以前是男人有分份，婦女有吃份，閨女是光能吃不能分，想要些東西也是不行，娶過有時到哥嫂跟前吃些還得看眼色；咱婦女們又不是不能勞動，譬如去年秋耕男人拉犂只耕了七頃，女人拉犂就耕了十一頃，比男人還強哩！毛主席規定婦女們也有一份土地，這就好了，以后他誰也不能小看咱。”[11]

二、土改實踐與婦女解放

廣大勞動婦女思想初步得到解放后，開始走出家庭，積極參加貧農團、農會、合作社及互助組、識字組等，不斷提高政治覺悟和工作能力，政治地位提高，經濟獨立，婦女開始擁有自己的土地，婚姻能夠自己做主，男女關系趨于平等。婦女解放后感激中共的政策，為中共土改運動與解放戰爭做出了突出貢獻。

1.訴苦與斗爭。

由于女性感情細膩、思維嚴密，在土改運動訴苦斗爭中，往往起到了帶頭作用，在追索地主浮財中也以她們獨有的智慧，細心地擊破地主的詭計。而且訴苦斗爭也是最容易發動婦女運動的方式。山東萊蕪鐵車鄉石灣子村侯學英說到發動婦女斗地主：“只要是斗地主，一和她說就來，只要說飯后開斗爭會，飯后她就來，就這樣。這個村婦女都很好發動，直到現在還是這樣，好領導。當時斗地主，主要是讓他獻東西。”[12]而通過訴苦斗爭，婦女政治覺悟逐漸提高，從喜愛浮財提升到對土地感興趣。“覺悟較前大為提高，特別對婦女的發動最好。婦女在訴苦中訴的最具體，訴的最多，經過訴苦的村子，婦女大都發動起來了。”[13]由此可見，婦女解放與訴苦斗爭相輔相成，婦女工作既推動了土地改革運動的發展，也使自身得到完善。

2.自衛戰爭與支援前線。

婦女作為家庭的重要成員，她們對中共的認識和態度嚴重影響了家庭男性參軍與否，而土改運動中，婦女地位和政治覺悟的不斷提高，加深了她們對中共的認同，為此，她們擁護共產黨，支持解放戰爭。據報道：“沂中縣荊山區共26個村，年初已有下常莊村的郝得秀，東虎崔村的王文貞，黃落坊的劉富榮、王廷榮，施家官莊村劉正英等7位婦女當了村長。她們當了家以后，一天一夜完成熟給養5萬斤、獻干菜700多斤，到區政府送糧的路上，都是婦女們一晃一晃地推著小車或挑著擔子，特別下常莊和東虎崖婦女，干的更起勁。”[14]

縱觀全文，我們可以看出，解放戰爭時期的土改運動與婦女解放運動相輔相成，通過土改動員與實踐，廣大勞動婦女逐漸擺脫了家庭的束縛，思想得到解放，政治覺悟得以提高。而婦女的解放和對中共的認同又推動了土改運動的發展和解放戰爭的勝利。

[1][3][4][7]鄧穎超.土地改革與婦女工作的新任務.全國民主婦女聯合會籌備委員會.中國解放區婦女運動文獻[M].北京:新華書店,1949.

[2]中央局全區土地會議決定 發動婦女參加平分[N].新華日報(太行版),1948-2-3.

[5]女地主當婦女會主席把雇貧婦女壓扁了[N].新華日報(太行版),1948-2-3.

[6]田川女地主 把學紡織的雇貧婦女推出門[N].新華日報(太行版),1948-1-19.

[8]王墓村干學封建做法 包辦婚姻不許自由 強娶漢奸家女人出了問題[N].新華日報(太行版),1948-1-27.

[9]發動婦女參加平分時 碰到離婚問題怎辦[N].新華日報(太行版),1948-2-21.

[10][11]樹掌婦女擁護中央局決定 要參加民主填補運動[N].新華日報(太行版),1948-3-8.

[12]李小江.讓女人自己說話：親歷戰爭[M].北京:三聯書店,2003.

[13]沂中目前工作情況(1947年12月5日).臨沂檔案館館藏.市委永久卷.1-25-8.

[14]管慶本,馮美林.咱魯中區很多婦女當了家[N].魯中大眾,1947-2-28.

白 卉 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碩士研究生

（責編 陳錦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