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陣效應：集體備課的理性追求

作為一種常見的、傳統的教學研究方式，集體備課一直被廣泛使用，并在有效凝聚集體智慧、提高教育教學質量和促進教師專業成長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隨著形勢的變化，對要不要再強調堅持集體備課、如何提高集體備課質量和實效，我們需要做出深度思考和理性回答。

一、目前集體備課存在種種問題，需要我們對集體備課的作用進行重新審視

根據調查，目前，基層學校集體備課存在這樣一些問題。一是集體備課成了“教案之和”。學校教研組將新教材的各章節平均分給同年級的各任課教師，任課教師分頭撰寫教案，備課組長裝訂成冊。二是集體備課成了“網上資料的拼盤”。教師視集體備課為額外負擔，從網上下載與教材相匹配的教案，應付了事。三是集體備課成了個人“獨唱”。在集體備課中，研討往往由備課組長說了算，或者輪流“坐莊”，這就使得其他教師“出工不出力”。四是集體備課成了集體聊天。集體備課研究探討的問題過于分散，缺少研討重點；或者問題定位較低，探討難以深入，無法將集體備課活動引向教育教學研究。五是集體備課成了“統一步調”。同年級的幾位教師教授同一內容時，將集體備課后的“成果”原封不動地搬進自己的教室，照本宣科，強調高度一致。

大自然中有一種現象，雁群在天空中飛翔，一般都是排成“人”字陣或“一”字斜陣，并定時交換左右位置。生物專家們經研究認為，雁群的這一飛行陣勢是它們飛得最快最省力的方式，因為在飛行中后一只大雁的羽翼，能夠借助前一只大雁的羽翼所產生的空氣動力，使飛行省力；一段時間后，它們交換左右位置，目的是使另一側的羽翼也能緩解疲勞。管理學上把這種現象稱為雁陣效應。雁陣效應帶給人們這樣的啟示：靠團結協作精神，事業才能不斷地前進。同樣，良好的集體備課也可以產生這樣的雁陣效應。在不同類型的學校，雁陣效應大體有三種表現形式。在師資力量相對較強的學校，集體備課可以產生集聚效應。集聚效應是一種常見的經濟現象，指各種產業和經濟活動在空間上集中產生的經濟效果以及吸引經濟活動向一定地區靠近的向心力，是促使城市形成和不斷擴大的基本因素。產業的集聚效應，最典型的例子當數美國硅谷。師資力量雄厚的學校，備課組內骨干教師人數較多，在備課中提供“正能量”意見反饋也較多，往往很容易形成知識集聚效應，促使所有備課組成員專業不斷提升。在師資力量參差不齊的學校，集體備課可以產生帶動效應。多數學校的教師水平參差不齊，同一備課組內教師的教學能力更是高下不一。“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提高學校整體教學質量就必須要依靠少數骨干教師的有效帶動，對其他教師的專業成長產生示范、引領作用，實現教師間的傳幫帶和整體業務水平的提高。在師資力量相對較弱的學校，集體備課會產生互補效應。團結協作能產生巨大能力，“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對于師資力量不強的學校，集體備課顯得尤為重要，它是學校教學質量的生命保障線。集體備課中，教師的各自所長能自我主動發掘，并在與同伴的交流、探討中逐步展現、相互疊加，進而各自取人之所長，補己之所短，相攜共進。

二、發揮集體備課雁陣效應，要堅持“一模式、六環節”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校開始關注課堂教學的有效性問題，把教學研究的重點放在課堂教學及其評價上，這理所應當、無可指責，但絕不能因此而忽視了對集體備課方式的探索。有效教學一定是從有效備課開始的，如果不能建立起科學合理的集體備課機制，有效教學也就只能是“鏡花水月”，甚至還有可能挫傷教師教學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各學校應當多花些氣力研究符合校情、師情的有效集體備課操作形式。不過，作為教師校本教研、合作研討的有效組織形式，集體備課還是有其內在的基本操作規范，我們認為無論何種形式的集體備課都應當不折不扣地堅持“一模式、六環節”。

“一模式”即“個人備、集體研、各人上”的基本模式。也就是說集體備課要起始于個人初備、升華于集體研討、延伸至個人二次備課和教后反思。首先，要以個人初備為前提。個人初備的鉆研深度直接決定了集體備課的質量。許多低效甚至無效的集體備課大多是因教師個人備課鉆研不夠、不深、不全面而產生。其次，要以集體研討為核心。“水嘗無華，相蕩乃成漣漪；石本無火，相擊而發靈光”，集體研討一定要有話題和問題、結果和共識，要相互爭辯交流，不斷碰撞思想，產生靈感，生成智慧。第三，要以個人二次備課和教學反思為支撐。對形成的集體意見，教師要依據各自教學風格、本班學生實際，融合自己的教學思想，批判地吸收，有選擇地取舍。同時教師要認真反思教學過程，關注課堂細節，將教學實踐中的偶發事件、處理智慧、巧妙銜接等記錄下來，在實踐思考中不斷提升自己的專業水平。總之，集體備課絕不是個人備課的簡單重復，而是個人備課的再認識、再提高、再創新的過程。

“六環節”即“寫、議、改、補、記、存”六個環節。“寫”，組內教師輪流執筆，寫好教案初稿。所寫教案要包含教學目標、重點難點、教學方法、教具、教學過程、板書設計、作業布置等內容。教學過程一般采用要點形式粗備，給其他教師留下補充空間。“議”，執筆教師對下周的教學內容和重點、教學手段和策略以及學生容易出錯的地方提出自己的看法，然后全組教師集體討論，備課組長記錄好集體討論的情況。“改”，執筆教師根據集體討論的內容，對教案初稿進行整理、修改，分發給其他教師。教案右側可以預留三分之一的空白，以便其他教師補充內容，末尾留空撰寫教后記。“補”，每位教師根據師情、生情，在右側空白處補充內容，加入自己的思考，進行個性化加工。“記”，教師認真撰寫教學后記，做到一課一反思，記下教學心得，總結經驗教訓，并在下次集體備課時交流。“存”，學期結束時，備課組將各位教師的教案定稿和教學反思匯總，存入學校檔案室，供其他教師參考查閱。

三、建設和諧團隊文化，營造合作共贏的學校“小氣候”，是形成雁陣效應的必要前提

當前，很多學校仍然僅以考試成績論英雄、定優劣，考核機制所針對的對象只是教師個體。有些學校雖然開始加入集體捆綁式的考核指標，但所占比例不大。這樣的評價機制對團隊合作文化的建設極為不利，如果教師之間不能建立起關懷的、信賴的和有共同目標的關系規范，那么在集體備課中，就只有自我封閉、相互提防，沒有開誠布公、坦誠相待，沒有人愿意拿出自己提高教學質量的“獨門秘籍”。

要消除教師間人人防范、處處封鎖、相互戒備的現象，真正建立起發揮雁陣效應的集體備課制度，就必須要在學校管理上想點子、找辦法，切實改進學校管理模式，重塑教師間的人際關系，促進教師間主動對話、討論、交流和協商，使學校處處都存在民主的、開放的、合作的“氣場”。北京十一中學校長李希貴認為，千萬不要對一個個老師進行評價，那樣勢必造成對團隊建設的破壞；學校要更多地研究合作文化，而不是競爭文化。河南開封求實學校校長張建平則把教師團隊合作能力作為本校成功的五大秘訣之一。他們獨創了“整體達標”考核辦法，就是計算這個年級段某學科所有班級的分數標準差。比如小組有6個人，如果組內有一個人的班級考得非常好，而其他人的班級考得不好，那么考得最好的老師也沒有獎金。在此情況下，教師往往關心集體達標勝過關心自己的分數，因為集體達標是一種尊嚴和榮耀，是小組團結合作的標志。這就讓集體備課中的“集體合力”被有效激發，讓教師在自然、從容的合作分享中達到雙贏或多贏的理想境界。

蕭伯納說：“你有一個思想，我有一個思想，彼此交換，將會是一人兩種思想，甚至更多的思想。”集體備課的本質就是交流思想，就是在協作互助的團隊氛圍中，架構智慧碰撞的平臺，達成資源共享的目標，強化優勢互補的功效，促進教師間互幫互助共同成長。這是集體備課的初衷，也一定是集體備課的最終歸宿。

我們一定要正確認識集體備課，要把和而不同作為集體備課的思維指向，把解決問題作為集體備課的理性功能定位，把教學研究作為集體備課的科學任務追求，把團隊文化作為根本保障，使集體備課真正成為教師成長的助推器、學校質量提升的奠基石、區域教育事業發展的突破口。■

（作者系江蘇省泰州市教育局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