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表情，那些味道

我校成立了“滿天星”文化講壇。“滿天星”意為人人都是一顆閃耀的星。講壇上的講述者，除了專家學者，更多的是本校的一線老師。我們曾舉行“‘課程與教學’生活故事”論壇，講述課程生活的“表情和味道”。大家在真實的課堂、班級教育情境中，回憶難忘的教育故事，提煉深度的教育思想。聚光燈下，老師們在舒緩的音樂伴奏中，深情講述著一個個鮮活的故事：“舉辦班級讀書節，為何能讓孩子們‘抱在一起興奮與瘋狂，一晚上睡不著’呢？”“班級影視課《小世界》，孩子們每看完一集就編一首兒歌，越編越長，真有意思。”“游戲讓英語課堂和體育課堂同樣精彩，游戲的最高境界是美，還是規則與自由的完美結合？”“我班60%的學生是留守兒童，我幸福地成了班主任媽媽。”“我希望自己的數學課永遠簡潔清新。”“我的科學課要讓兒童有一雙發現世界的眼睛。”“我努力讓孩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不論你是平凡還是優秀，我的愛都在那里”……老師們娓娓道來，不急不躁，少了幾分緊張、激動，多了幾分寧靜、平和，仿佛在品味一杯醇香的咖啡，又似乎在欣賞一組久遠的老照片。偶爾的風趣幽默，倒是平添了幾束陽光，字字句句的溫暖，不緊不慢地彌漫開來。

老師們說得動情，我聽了動心。誠然，老師，一群可愛的人，不僅是校園生活的經歷者，更是校園生活的創造者、敘述者。校園里的流行語，源自老師對教育“是什么”“為什么”“怎么樣”的智慧應答，是對真實校園生活的敘說與提煉。老師也是具體的人，需要別人的欣賞與鼓勵。雖然拘于職業的特殊性，他們和世界的交往與對話有限，但是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有自我完善、自我超越的本性。隨著這種本性的展開，他們會像種子一樣，破土而出、開花結果，最后成長為參天大樹。學校管理者，要喚醒老師們心中沉睡的潛能，激發他們自我實現的力量，在學校共同的價值體系下，建設美好校園，創造幸福生活。

老師們分享著自己的故事，融入獨特的思考。雖然有的略顯稚拙，但因為真實，因為質樸，也就顯得特別美麗，“有如田野里的野花，是活生生的自然”。思想或主張誕生在帶著泥土芳香的課堂，并需要通過實踐加以驗證。當老師們靜下心來回望自我、回歸內心，追問“我是誰，我走向哪里，我的學生被我帶到哪里去”的時候，那種專注與慎獨的表情，不僅美麗，而且值得珍視。

回望與講述，有意思，也有意義。老師們在自己的故事中，提煉教育思想，建構教學主張，生長教育智慧，積淀教育力量。回望是為了前行，講述是為了實踐。老師們學會了堅守，在異彩紛呈的理念前，不東搖西擺，不東張西望，不隨波逐流，堅守信念，堅信自我。沉潛于兒童真實的生活世界，扎根于自我真實的生態課堂，形成充滿個性與生命力的教育哲學，不斷走向教育的澄明與自由境界。一次次回望，一次次講述，那些表情，那些味道，也就成了一所學校的集體文化記憶，醇香而篤厚。

第一位摘得“普利茲克建筑獎”的中國人王澍認為：“我們不是要設計一個房子，而是要建造一個世界。”“新生活學校”就是我們設計的“一個房子”、“一個世界”。它是一個“家”，生活在“這個世界”中央的，是老師和兒童。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世界就有了生命的氣息、自然的氣息、生活的氣息。無論這個“家”是樸素，還是奢華，都因為這些“人”的存在而充滿詩意與情趣的美。老師們的講述，不正是在建造“房子”，建設“世界”，創造生活之美嗎？

“這個世界“的環境是美的嗎？它是否打破了灰色的單調和褐色的壓抑，如五彩的童話世界一樣，讓兒童詩意地棲居？它是否注重人與自然的和諧均衡，注重對自然環境的敬仰與敬畏？是否注重人文的關懷與人性的溫暖，將自由與規則完美和諧地呈現？

“這個世界”的課程生活是美的嗎？課程是否合適而完整？是否順應兒童的天性，促進兒童全面而有個性地發展？

“這個世界”的人是美的嗎？大氣、底氣、銳氣、靈氣……是“新生活學校”的精神風度，也是全校師生的精神氣質。

學校是由故事組成的。故事是需要講述、傾聽與品味的。講述，既是在回望曾經的校園故事，也是在叩問著教育的真諦，創造著生活的品位，享受著教育的幸福與完整。在講述中，老師們與“這個世界“的關系越發親密。在講述中，我們也傾聽到老師們生命成長的聲音、“蒲公英梳頭的聲音、80只螞蟻小跑步的聲音、雪花飄落的聲音”……

（作者系江蘇省海門市東洲小學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