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年來,金石篆刻板塊的拍場表現趨于平穩上升的階段,其市場潛在價值越來越受到藏家的關注。去年春拍中,近代印石名家錢松所刻的兩件壽山石薄意山水對章“聽秋”及“臣繼潮印”,以356.5萬元創下了近年來金石篆刻拍賣的最高價;清末民國初年的畫壇領軍人物吳昌碩,刻有的壽山芙蓉石馬鈕方章,也以過百萬之姿成為印石界中的“硬通貨”;亦有篆刻名賢合璧共同譜寫金石之緣的難得佳作如吳讓之刻壽山芙蓉石獸鈕對章,趙時補記邊款,最終以345萬元完美落槌??梢哉f,發軔于明代的印石文化幾經朝代更迭、戰火洗禮,薪火相傳至今日,蘊含文化價值、具有收藏潛力的代表作主要還是以清末民國初年的老印章為目前市場的主力軍。原因無他,其年代較之未遠,存世量有限,可資考證的文獻資料較為完整;對于藏家來說,省卻了不少繁瑣的鑒定環節,最終決定時心理更有保障。
而在近代印壇中,沿襲于明代的皖派與浙派仍然是兩大篆刻的風水嶺,當然其中也不乏以融合二者技藝的集大成者。作為收藏者而言,熟悉各種流派的風格特點、先賢后輩,無疑可以方便按圖索驥,做到心中有數。
浙派先驅丁敬早期也取法過皖派,后改以樸老遒勁為尚,并用細碎切刀刃石,才自成體貌。繼之而起者,有黃易、蔣仁、奚岡、陳豫鍾、陳鴻壽、趙之琛、錢松等,世稱“西泠八家”。在“西泠八家”的收藏體系里,客觀上說,前四家作為開宗一派,作品則更受重視;后四家相較之,“二陳”陳豫鐘和陳鴻壽,其印章流傳有限,也頗為圈內所矚目;趙之琛畢生刻印上萬,敷衍應酬之作甚多,收藏價值稍遜色其他幾家;錢松前文已提及,不作多表。
進入民國后,一批年輕而志切興革的浙派篆刻家,以丁仁、王福庵、吳隱、葉銘為首,并連同唐源鄴等,抱著“保存金石,研究印學”的宏愿,籌組“西泠印社”,不分派別,廣泛聯絡同好,整理和印行印學資料,一九一三年敦請吳昌碩為社長,帶領同儕前進。
以吳昌碩(1844~1927)為宗師的吳派,是近代印派中的一個大派。他的印藝,不但影響中國印壇,而且遠及東鄰日本、韓國。吳昌碩的父親是個舉人,對金石篆刻甚有研究,吳昌碩從小受到薰陶。17歲時鬧饑荒,他在外流浪5年,回鄉后刻苦自學詩、書、篆刻、創辦“西泠印社”,并被推舉為社長,30多歲跟任伯年學習繪畫。吳昌碩二十時歲中秀才,在五十三歲出任安東(今江蘇漣水)縣知事,結果只任一個多月,不愿曲意逢迎,辭去官職,曾自刻印章曰“棄官先彭譯令五十日”。他二十九歲時曾到蘇州,在吳大澂、潘祖陰等人處,獲睹歷代名人書畫,精研詩、書、篆刻,自稱“三十學詩,五十學畫”。日本人對吳昌碩極為推崇,專門鑄造吳昌碩半身銅像,贈西泠印社陳列。
壬子(1912)年,昌碩六十有九,刻有邊款為“虛素”一印,其頂端記有釋文:“凡智與言從虛素生,則無邪欲也。壬子立秋后三日。缶廬人刻于滬。”;印側陽刻一坐佛,線條簡括,面目露沉思之態,表現無遺。其額陰刻“榻穿能坐,偈持無墮,易筋經法師傳我,老缶銘”。其圖面壁修煉,亦與取得虛素有關。吳氏從學弟子甚重,除兒子吳涵、吳邁外,主要有徐新周、趙云壑、趙石(趙古泥)、陳衡?。悗熢㈥惏攵 ⒗羁嗬?、樓邨、錢瘦鐵、王個簃、諸樂三、沙孟海、周梅谷等;私淑者則有朱其石、鄒夢禪等。其后,鄧散木又將其師趙石傳習于吳昌碩的圓潤線條,著力轉化為方勁雄強,加以裝飾排比,別出心裁。這是吳派師承的基本概貌。
“黟山派”篆刻藝術開創者為黃士陵,其治印受鄧石如、吳熙載和趙之謙的影響頗深,他從古璽和商周銅器文字里推陳出新,擺脫皖、浙兩大流派長期思想束縛,大開篆藝之新路。于章法而言,“黟山派”篆刻講究疏密、穿插,仿佛匠心獨運,又好似隨手拈來,密字清疏,意趣橫溢;大膽開拓篆刻取資范圍,彝鼎、權量、詔版、泉幣、鏡銘、古陶、磚瓦、石刻等,兼收并取,融會貫通。使之作品濡染鼎彝、鏡銘等文字趣味,看似平常,卻變化無窮。
湘潭齊白石(1863~1957),年少家貧,當過雕花木匠。三十歲才習篆刻,初摹丁敬、黃易;門徑既得,繼學趙之謙的《二金婕堂印譜》,對刀法的橫直奔馳,一見傾佩;臨寫《三公山碑》及《天發神讖碑》后,篆法丕變;又從秦詔版、權量文字中得縱橫馳騁、妙于聚散穿插之竅。經過三十年的反復探求,到“花甲”之年,開展“衰年變法”,才奠定個性特強的藝術面目,線條大疏大密,行刀有“大道縱橫,放膽行去”之說;他用單刀側持沖刻,故白文橫畫皆向上剝落、直豎皆向左剝落,而朱文則反是;凌厲迅猛,痛快淋漓,自然形成的拼筆殘連,給人以蒼茫古奧之感。他門下弟子甚多,主要有賀培新、周鐵衡、姚石倩、蕭友于、劉淑度、羅祥止等。白石弟子用刀最恢閎雄放的,莫過于賀培新,但他布篆不喜作欹側之勢,是以姿致獨出。蕭友于喜欹側作勢,然用刀之雄放則不如賀氏。劉淑度用刀爽利而無兒女態,已屬難能。羅祥止追隨齊翁較早,白石文字屢及其名,可惜線條傷于纖弱,還不及周鐵衡、姚石倩的酣暢。要真正掌握齊派“縱橫歪倒貴天真”的藝術特色,絕非易事。
傳統流派印章的收藏熱潮不啻為國人對以金石文化為代表的傳統文化的心靈復歸。而以名家篆刻為價值典范的業內共識則更彰顯了藝術家個人創造的內在藝術價值難以估摸的文明潛力。業內人士就曾指出,印章行情分兩種發展態勢,即頂級名家和一般名家。像開啟了近代篆刻的“西泠八家”,吳昌碩的、齊白石等頂級名家名作,近年來漲幅明顯,通常接近10倍的藝術投資回報率;一般的名家表現比較平穩,“一般名家的作品,2007年時拍到五、六千,六、七千的價格,現落槌價都到3萬至5萬了”。
這也就不難解釋,何以從2011秋拍開始的中國藝術品市場降溫波及到幾乎所有門類,唯獨篆刻印石板塊異軍突起,高價頻傳了。其核心因素主要還是源于精美印石的數量極少,有很多好印石只在篆刻家、藏家之間交流。其次是清末、民國期間,大量珍貴的印石流失海外,再加上幾經戰火浩劫,名貴印石存世量極少。故此,奠定了它難以估量的投資收藏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