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打頂與教書育人

朋友是果農，他的房子坐落在一片枇杷林中。

五月是枇杷成熟的時節，在枝尖上，到處擁擠著一簇一簇的果實，隨手折下一簇數數，多有五六顆金黃碩果。枇杷個大且甜，水分充足，鮮美異常。

我們一邊品嘗一邊贊嘆：“品種真好！看這累累的果實，產量也不低啊！”朋友接過話：“外行說外行話，這你們就不懂了，要產量高，品種只是其次，你們發現沒有，我這里的枇杷樹個兒都不高。”

可不是么，眼前的枇杷樹大多一人多高，樹型矮，占地面積也小，得以密密麻麻地種著，也就密密麻麻地結著果，產量自然高，又伸手可及，采摘方便。我們不禁好奇地問道：“這難道不是品種所致？”

“錯，枇杷不是天生矮小的灌木，果木除了施肥打藥之外，最重要的是修剪，當果樹長到一定高度時，首先得打頂，就是把主干向上生長的勢頭給掐了，培育側枝，剪弱枝，培育樹形，這樣才能提高結實率！”

真沒想到種果樹還有這么多的學問，看到我們興致勃勃地聽著講，朋友興致也高漲了起來，他拉著我們到他房子后面參觀：只見一棵樹高十余米，樹干直如筆，粗如壇口，形如華蓋的枇杷樹，靜巍巍而立。我們都一驚，沒想到枇杷樹還有這種偉岸的儀態。微風拂過，那些深綠淺青的樹葉隨風顫動，煞是好看，那些樹頂樹半的金黃果實輕輕搖擺，最是誘人。

見我們嚷嚷著要吃這棵樹的果子，朋友帶我們上了三樓后陽臺，從廊里拿了一根帶兜的長套竿勾了幾枝下來，一簇果實只有三兩顆，朋友說被鳥啄去多，剩下的少。去皮入口品嘗，香洌之外，更有一番說不出的奇妙滋味，與之前品嘗的枇杷相比，滋味一如山上的野蘑菇之于超市所賣平菇。

朋友說，他種這棵不打頂的樹，就是為了嘗嘗真正的枇杷味，我們說：不僅如此，它還讓我們看到了真正的枇杷樹！我們打趣朋友：“你們果農太不實在了，我們出了錢卻在市面上吃不到真正的枇杷。”朋友回答我們：“學校何嘗不是如此，孩子們哪里得到了真正的教育？”

一句話讓我們玩味良久：不是嗎？學校教育往往強調要多出、快出成果，所謂的成果不過就是伸手可及的成績、升學率、各種活動證書材料……為了這些成果，不惜創造各種模式反復操練。這確實有效，累累成果滾滾而來，而我們孩子如同那些被打了頂的果木，再也沒有生長的興趣和機會了，只能一門心思地在低層次上生產成果，再也沒有機會品嘗到高處的陽光的晨露，結出稀世而真正的果實，再也沒有機會長成偉岸高大的喬木實現自我了。

育人就像種枇杷，不要為了收獲果實的數量而打頂，傷及學生成長的木和更香甜的果。

（作者單位：江西省泰和縣第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