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動詞意蘊 把握人物形象

文學作品中逼真的外貌描寫，能勾勒出人物形象的輪廓；細致的心理描寫，能揭示出人物內心的世界；富有個性化的語言描寫，能產生如聞其聲、如見其人的藝術效果。看似平常的動詞與動詞構成的細節描寫，實際有挖掘不盡、咀嚼不完的意蘊。

黑格爾在《美學》中指出：“能把個人的性格思想和目的最清楚地表現出來的是動作，人的最深刻方面只有通過動作才能見諸現實。”可見，動作對表現人物的重要性。而人的動作往往是通過動詞描繪出來的，法國作家福樓拜曾經說過，“用一個動詞就要使對象生動”，福樓拜強調了遣詞準確的必要性，同時也證明：一個普通的動詞倘若用得恰到好處，就能使人物形象更加生動，且往往是傳神點睛之筆，能賦予人物血肉與靈魂，尤其是能展現出人物的性格。就這一點來說，是其他描寫所不及的。

古今中外文學畫廊中的許多典型人物，之所以家喻戶曉，很重要的原因是作者用準確的動詞進行了描寫。如景陽岡上的打虎英雄武松，長坂橋上喝退曹兵的張飛。

引導學生抓住動詞去思考和品味名家筆下栩栩如生的人物，不妨采用以下幾種方式。

一、設疑誘導

古人云：“小疑則小悟，大疑則大悟。”設疑誘導是一種教學機智，是調動學生積極思維的有效手段。《社戲》中有這樣一段文字：“一出門，便望見月下的平橋內泊著一只白篷的航船，大家跳下船，雙喜拔前篙，阿發拔后篙，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艙中，較大的聚在船尾。母親送出來吩咐‘要小心’的時候，我們已經點開船，在橋石上一磕，退后幾尺，即又上前出了橋。于是架起兩支櫓，一支兩人，一里一換，有說笑的，有嚷的，夾著潺潺的船頭激水的聲音，在左右都是碧綠的豆麥田地的河流中，飛一般徑向趙莊前進了。”

選段中的兩個動詞“點”、“磕”，用得極恰切、生動。但為了體會這兩個動詞，老師不要以詞解詞，可提問學生：此處為何用“點”、“磕”？用其他動詞如“撐”、“碰”行不行？然后讓學生各抒己見，通過討論可知，用“撐”、“碰”等動詞也可以，但都不如用“點”、“磕”恰切、生動。因為這兩個動詞有力地表現了少年伙伴駕船技術的嫻熟，以及他們當時的喜悅心情和急于看戲的迫切心情，這兩個動詞與后文的“飛”字也正相呼應。

通過這樣的分析，學生能很快地把握小說人物的性格特征。

二、比較鑒賞

魯迅先生的《孔乙己》塑造了一個被封建科舉制度坑害的窮儒。作者對孔乙己掏錢喝酒的動作，用“排”和“摸”兩個詞進行惟妙惟肖的描寫。

“排”字常被人認為是“甩”的意思，表現人物掏錢的動作快、有氣派，這種理解未必合理。我認為，“排”字是把銅錢一個個神氣地擺出來，這一動作非常符合孔乙己窮儒的心態。平時人們取笑孔乙己偷竊時，他總是青筋綻出，極力爭辨，叫人們不要“污人清白”，可想而知，當孔乙己手里有幾個“孔方兄”喝酒時，他何嘗不想把它擺出來，證明自己是清高的，是清白的，是不會欠帳的呢？

“排”字亦表現孔乙己思想深處的一種潛意識，即生怕自己多給了別人一個子兒，他得把錢數清。如果將“排”字理解為動作快、有氣派，反與人物性格不怎么吻合。

“摸”字則是寫孔乙己將身上僅有的四文錢慢慢地一個一個摸出來，透過“摸”字，我們可看出孔乙己那顫顫巍巍、可憐兮兮的樣子。在教學中，可將“排”、“摸”兩字集中比較，要求學生鑒賞，兩個字都是寫孔乙己一個一個地把錢拿出來，然而，“排”表現出孔乙己的清高（實際也是一種悲哀），“摸”則表現孔乙己的慘狀。

學生可由此體會到：從“排”到“摸”，淋漓盡致地表現出孔乙己被封建科舉制度殘酷迫害，生活每況愈下的悲慘遭遇。孔乙己自命清高、好喝懶做、窮困潦倒的形象，由此赫然醒目。

“有比較才有鑒別”，對小說中的動詞進行比較分析，才能從更深的層面和更細微的地方理解動詞的內涵，把握人物形象。

三、展開想象

心理學研究證明，想象可根據圖樣的示意或語言文字的描述，在頭腦中形成相應的新形象。

許多動詞在文章中或言淺意深或言已盡而意無窮，給人留下了廣闊的想象空間。在教學中，要努力創設情境，啟發學生進行形象思維。

俄國作家契訶夫的短篇小說《變色龍》，刻畫了狡詐多變的沙皇警犬——奧楚蔑洛夫。在處理狗咬人的事件中，奧楚蔑洛夫時而“脫”軍大衣，時而“穿”軍大衣。這一“脫”一“穿”兩個動詞具有一種絕妙的諷刺意味，顯示出作者高超的寫作藝術。講課時，可引導學生對奧楚蔑洛夫時脫時穿軍大衣的矛盾動作加以體會，由此想象出奧楚蔑洛夫因不斷地判錯了狗，唯恐得罪了將軍而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以及由怕至冷瑟瑟發抖的丑態。再往深一步想：即可見其看風使舵、反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變色伎倆，可見其狐假虎威、欺下媚上的卑劣靈魂。

在小說教學中，我們要想方設法讓學生展開想象，讓學生進行形象思維。學生一旦插上想象的翅膀，他們就會在想象的天地里自由地翱翔，便能全面深刻地把握人物形象了。

四、動作表演

教育學指出，教師在教學中采用演示法具有以下優點：能使學生獲得豐富的感性材料，引起學生的興趣，集中學生的注意，激發學生積極思維，使之對所學知識印象更加深刻。筆者認為，動作表演也是演示法中的一種。在教學中，根據動詞（此指描寫人物動作的詞）進行表演，除達到上述目的之外，還能形象、直觀、準確地理解動詞，使人物形象在學生腦海里定格。

《魯提轄拳打鎮關西》一文中，魯達的動作豪爽、粗獷，便于表演。上課時，教師可先把描寫魯達動作的主要動詞板書出來，然后再指定學生上臺表演這些動作，全體同學則可以邊看邊模仿、邊體會，課堂氣氛達到高潮，活脫脫一個嫉惡如仇的武藝高強的勇者形象就會凸現出來。

據學者研究，人的手是很能說話的，動作與表情結合可傳導信息的40%。表演得體，可使學生受到極大的感染，倘若在表演時配上音樂，更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恩格斯在給斐迪南·拉薩爾的信中說：“我覺得一個人物的性格不僅表現在他做什么，而且表現在他怎樣做。”動作表演則充分展示了人物怎樣做的過程，再現了人物性格形成的軌跡。

語言大師老舍在《人物、語言及其它》中指出：“文字不怕樸實，樸實也會生動，也會有色彩。”的確如此，語言是否形象，與詞藻是否華麗無關。筆者認為，經典文學作品中的動詞的貌似平常，但仔細琢磨，卻意味無窮，倘若我們能在小說教學中抓住動詞挖掘深意，那么把握人物形象也就不會太難了。

作者單位：江蘇省新沂市蘆墩中學（221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