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
摘 要 在異議申請人異議侵權的場合下,是應當適用過錯責任原則予以歸責的。所謂過錯責任原則,又稱過失責任原則,是指以行為人主觀上有過錯為承擔民事責任的充分必要條件,即行為人僅在有過錯的情況下,方可承擔民事責任;沒有過錯就不承擔民事責任
關鍵詞 異議登記 歸責原則
一、登記機關侵權的歸責原則
在《物權法》頒布以前,關于登記機關因為錯誤登記而需承擔賠償責任時的歸責原則究竟為何的問題,不僅法律沒有明確的規定,在學術界也未形成通說。但若歸納起來,無論是立法者還是學者,無非都是在應當采取過錯責任原則還是無過錯責任原則的問題上爭論不休。主張采取過錯責任原則的人認為,只有在登記機關的工作人員因為工作過失而導致登記不當,致使真實權利人受到經濟損失時,登記機關才對當事人的直接損失擔負賠償責任。
然而,我國《物權法》第21條第2款給出的結論卻是:因登記錯誤,給他人造成損害的,登記機構應當承擔賠償責任。這就在立法上排除了過錯責任原則的適用,正式確立了嚴格責任即無過錯責任在登記領域的原則性地位,登記機關在異議登記過程中的侵權歸責問題,自然也要受到該條規定的約束和規范了。筆者認為,我國立法做出這樣的選擇,有其法理和實踐上的雙重合理性:第一,登記行為本身是在國家機關的干預下形成的,體現了國家意志的介入,在我國,登記的控制者與實施者同為代表國家的專門機關,這就意味著,登記程序的主動權是由登記機關主導著的:不僅不動產登記簿在登記機關的掌控之中,最終形成的登記簿上也同樣蓋有國家機關的印章作為權威性的保證。如此重大的權力在握,當然要求同等重要的責任和義務對其進行必要的監控和制約了,而嚴格責任的力度和效果恰恰正是符合這種需要的最佳選擇。第二,在反對和質疑無過錯責任原則的學說中,一個重要的理由或者說是優慮就是,擔心采取了不考慮登記機關的過錯的思路后,會對國家財政帶來巨大的甚至是難以承受的壓力。然而,隨著登記機關的求償權制度被正式引入我國物權法,這個問題己經不成其為問題了。該法第21條第2款規定:登記機構賠償后,可以向造成登記錯誤的人追償。這顯然是由代理理論的基本要求決定的:承擔損害賠償責任的雖然是登記機關,但在事實上造成此種后果的卻是具體辦理登記業務的工作人員。因此,登記機關和登記人員之間實際上就是委托與代理的關系。由于代理人和委托人之間的效用函數不同,信息也不對稱,故而,為使代理人的作為有利于委托人,就必須設計出對代理人的獎懲機制。
二、異議申請人侵權的歸責原則
毫無疑問,在異議申請人異議侵權的場合下,是應當適用過錯責任原則予以歸責的。所謂過錯責任原則,又稱過失責任原則,是指以行為人主觀上有過錯為承擔民事責任的充分必要條件,即行為人僅在有過錯的情況下,方可承擔民事責任;沒有過錯就不承擔民事責任。
具體到非權利人的異議侵權情形下,過錯責任原則中過錯的含義是要相對小于其他適用場合的相同詞義的,即此處的過錯不能包含過失而僅指過錯。過錯和過失雖然在客觀效果上并無二致,但在行為人的主觀心態上卻有著重大區別:過錯是明知行為具有危害性而仍然為之的侵權動機,表明行為人對于損害后果是持主動追求的積極沖動的;而因過失導致的侵權后果則是完全有違行為人主觀愿望的一種額外負擔,盡管不能一概以行為人無法預見的意外論處,因為在引起過失的原因中,除了疏忽大意還有過于自信,而后者并未出乎行為人的意料之外,但在過失引導下的侵權行為終因缺少主觀惡意,而較在過錯指引一下的相同行為的社會危害性更小。實施異議侵權行為的非權利人在主觀方面顯然不是出于過失而是基于過錯,所以,在適用過錯責任原則對其進行歸責時,應當首先排除過失的情形。換言之,如果申請人因其主觀過失而將異議事項錯誤登記在了原對象以外的他人名下,從而引起了損害結果的客觀發生,我們就不能據此認定其有過錯而按照異議侵權行為處理。除此之外,異議侵權人的歸責原則均應適用過錯責任原則的相關規定,例如,登記名義人在主張異議申請人對自己的合法權利構成侵害并請求其承擔民事責任時,必須擔負能夠證明異議申請人在登記過程中具有主觀過錯的舉證責任,否則,異議申請人就無需為其異議行為負責。當然了,這一切都是以申請人在異議訴訟中的敗訴,以及真實權利人反過來追究他的侵權損害賠償責任為前提的。
三、異議申請人與登記人員共同侵權的歸責原則
上文分別討論了異議申請人人以及登記機關的異議侵權歸責原則,那么,當異議申請人與登記機關工作人員共同侵權時的歸責原則又該如何確定呢?從表面上看,由于雙方均己擁有了一套相互獨立且又互不相同的歸責原則,所以,問題似乎可以轉化為,究竟是將其中某一類型的歸責原則作為規范雙方共同侵權的總體準則,還是在此兩者以外另立一項規則,或者干脆就將這兩種歸責原則綜合起來形成一個混合原則?進而言之,如果就在雙方固有的兩種歸責原則中選取他們共同侵權時的歸責標準,則何者為優?如若專門為此設立一條新的歸責原則,可有這種符合要求的目標存在?如要制定一個混合原則,則其具體內容和確立依據又當如何設定?對于這些疑問,我國立法沒有做出規定,學術界亦未形成定論。
然而,我們稍加分析就會發現,上述疑問的產生完全是混淆了一對基本概念的結果:這里所要討論的是異議申請人與登記人員共同侵權的歸責原則,而非異議申請人與登記機關的共同侵權歸責原則。因此,異議申請人與登一記人員在共同侵權的場合下是不存在歸責原則上的矛盾沖突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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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國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