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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國”的方式

2013-04-29 21:52:28劉桂茹
江漢論壇 2013年8期

摘要:當代美華文學從橫向結構來看,主要有三大群落:臺灣留學生文學、大陸新移民文學以及華裔文學。本文選擇這三大群落中有代表性的作家——於梨華、張翎以及湯亭亭的小說進行解讀,力圖發現不同文化群落的華人離散群體想象中國的不同方式以及貫穿其中的變化著的“他者”意識。

關鍵詞:美華小說;文化群落;中國想象;他者意識

中圖分類號:I20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13)08-0059-05

北美新移民作家少君在關于《北美華文創作的歷史與現狀》的演講中將美華文學劃分為三大群落:20世紀60年代由臺灣赴美的留學生作家群;大陸新移民作家群;用英語寫作中國故事的華裔作家群。本文以此切入當代北美華人小說的細部,探討美華文學不同的寫作群落和文化關注點的異同。

一、於梨華:現實寓言·分裂的他者

臺灣旅美作家於梨華寫過許多與“留學生文學”相關題材的作品。從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享譽文壇的《又見棕櫚,又見棕櫚》,到七八十年代《傅家的兒女們》、《三人行》,以及本世紀初的《在離去與道別之間》,她的作品一直以身居海外的留學生和學者為主要描寫對象,生動地描述他們的種種異國遭遇,包括思想與生活,婚姻與家庭,事業與追求,成功與失敗等等。她尤其善于以一個女性的身份和視角刻畫女性內心深處豐富而隱秘的心靈世界,文筆流暢細膩,故事真實感人,雅而不俗,哀而不傷,被譽為臺灣“留學生文學的鼻祖”。

在於梨華的作品中,幾乎每部都是圍繞著一種異國與故土的對應關系,塑造了在異國參照下的中國整體形象,表達的是一代人辛酸而難以擺脫的關于故國的思想歷程。從《又見棕櫚,又見棕櫚》中留美博士牟天磊眼里“祖國變成了一個抽象的、想起來的時候心里充滿了哀傷又歡喜的鄉思的一種凌空的夢境”之“無根的一代”,到《傅家的兒女們》中李泰拓“要回祖國去做事”之“尋根的一代”,再到《在離去與道別之間》中李若愚“四處尋找說話的人,湖南人”。方如真回到祖國在天安門前“趁人不注意,拿出一張紙巾悄拭眼里突然涌現的眼淚”的“歸根的一代”,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濃濃鄉愁,都彰顯著作家獨具特色的“中國想象”。

海外華文文學中關于“中國”的想象與敘述,一般可以分為鄉土中國、現實中國、文化或美學中國。這三者常常又并不截然分開。總體來看,於梨華小說中的中國形象應該是一種“鄉土中國”,知識分子的鄉土情懷,飽含著對故土的童年記憶,被放逐后對隱性家園的迷惘、尋找和歸依的完整思想過程,是對那種“中國烙印”的集體無意識的記憶與書寫。像長篇小說《夢回青河》就直接把故事發生的地點放在20世紀30年代的中國浙東水鄉。“中國”對于北美華人來說,是在特殊的歷史與文化狀態下的一個想象的過程。而他們根據記憶、傳說、家族故事所構建出來的故國形象,可以說是一種“想象的想象”。在於梨華的一系列小說中,我們常常能讀到典型中式的家居布置,典型的中國家庭教養,倫理道德,婚姻方式,人情交往等。牟天磊的家庭與愛情觀念,段次英可口的中國烹飪,汪疆的純正北京腔和京劇,方如真的上海話等等,一切都打上了文化符號的印記。

20世紀60年代前后,以臺灣作家群為代表的留學生因不滿臺灣的政治與經濟環境開始了繼父輩“政治放逐”之后的“自我放逐”。一時間,北美華文文壇涌現了一批如白先勇、於梨華、聶華苓、陳若曦等重要的作家。這批作家的人生經歷有著相當的一致性。他們出生在大陸,成長于臺灣,后來又到美國求學并開始專業的文學創作。正是在這種人生和文化的雙重放逐中,以於梨華為代表的臺灣作家群,把從自己的生命體驗中外化出來的對價值的認同和對國家、民族歸屬等問題的思考,變成了小說創作的內在動力和欲求。去國經驗以及對文化歸屬的焦慮成了於梨華小說中一再重復的“鄉愁”。對家同的迷離、對故同的回望、對邊緣存在的體認、對主體分裂的感受以及對中國傳統文化價值的認同相互交織,這些構成了於梨華小說特定時期和語境中人物充滿矛盾和痛苦的生存境遇及文化境遇。在於梨華的筆下,“中國”既是生活瑣碎的細節呈現,也是鄉土景觀的情感承載,更是若即若離的文化體驗和情感歸宿。如果說早期北美華人移民的創作所欲呈現的是對故國的絕對依戀與認同以及強烈的民族歸屬感的話,那么以於梨華為代表的臺灣作家群在他們的一系列創作中則一再地把落寞與失根的苦楚融入其“中國”書寫當中。對故國的想象與早期移民作家相比,多了一些由于政治離散與個體飄泊所引發的情感掙扎和精神悲愴。某種意義上來說,於梨華的小說如《又見棕櫚,又見棕櫚》書寫的正是一代人的普遍情緒與境遇,而其中的“中國想象”由于其對現實的細微洞察而具有現實寓言的指向,是對“中國”經驗的寫實性懷想。

《又見棕櫚,又見棕櫚》中,小說主人公牟天磊從美國回到臺灣,常常觸景生情,把自己從祖國大陸到臺灣、到美國、又回到臺灣的經歷和感受,交融在自己主觀的意識流中。這是身處兩種文化夾縫中的海外學子,學成業就后價值取向上的迷惘以及無法找到最后歸宿的心靈歷程,體現了“無根”的時代苦悶。作者采用時空交錯的藝術手法,將過去、現在、未來這三個時間段與美國、臺灣、大陸這三維空間相互融合,錯落有致地揭示了牟天磊及其“沒有根的一代”寂寞與愁苦的心態。

而時代的苦悶并不是偶然出現的。作家在挖掘這種復雜情感時的“他者”意識才是苦悶得以產生的情感根源。“他者”意識是與關于自我所屬族類的意識聯系在一起的。臺灣60年代青年的出國留學與先輩們不同,并非真正承擔汲取他人之長的重任以報效祖國,而是一種“自我放逐”。當他們漂洋過海到了異國他鄉后,面臨生活習慣、倫理道德、風俗人情、社會文化等方面不同于以往經驗的生活環境,要找到自身準確的定位是相當艱難的。父輩的政治放逐已經割斷了他們與祖國大陸的聯系,而遠離家園與親人到文化迥異的美國也只能游離于主流社會之外。遠離了文化母土,又不被異質文化所容,留學生無可避免地會有心理上、精神上向自己的文化母體尋找歸宿的愿望。而來自臺灣的留學生所直接尋找的便是臺灣本土文化,但是,帶有濃厚依賴性、漂泊感的這種文化注定無法給他們提供堅定的文化背景和根源。多重文化體驗帶來的是多重的邊緣感與孤獨感,于是,找不到文化根源的精神孤兒一度成了文化的“他者”。

牟天磊抱著為理想而奮斗的熱情來到美國這一個陌生的國度,為了生存,他撿過垃圾,當過搬運工,掃過廁所,最后這位新聞學博士只能教初級漢語。他想回臺灣尋找真正的自我,在臺灣卻發現除了校園里那幾棵棕櫚樹外,一切都變得陌生。在美國沒有歸宿,在臺灣也找不到“根”。“在美國時,……他總覺得他自己是陌生人、局外人,是不屬于他們的國家、他們的團體以及他們的歡笑的圈外人。……(回到臺灣)他只覺得離這一切都好遠,他仍像個圈外人一樣地觀看別人的歡樂而自己裹在落寞里……”牟天磊的邊緣感是多重的。一方面是中國傳統文化價值觀念支配下難以融入美國社會和文化,一方面是受美國生活習慣及文化的潛移默化難以認同臺灣的社會風氣和人情世故,再一方面是遙想祖國大陸時卻只能停留于哀傷而凌空的夢里:“祖國變成了一個沒有實質而僅有回憶的夢境。”正是在多種矛盾心態與情感體認的煎熬下,牟天磊徘徊于愛情、事業、文化、家庭等等的選擇之間,做不出明確的決斷。這與其說是他的個性所致,不如說是特定語境中人物真實的內心與生存現狀。以及人物悲哀的“他者”屬性。當然,更讓人感到悲哀的是,這是一個“分裂的他者”。既游離于主流文化之外,又沒有一貫的價值認同;既尋找情感與精神歸宿,又不愿真正融入其中。于是,人物的言行充滿了悖謬與分裂感。

小說《又見棕櫚,又見棕櫚》以對生命深邃雋永的感知,對中西文化情愫的纏綿與放達,對自我生存狀態的思辨,對歲月滄桑的嘆息,突顯了一個時代在美華人族群的復雜心態與精神焦慮。於梨華小說中的“中國”書寫既包含了20世紀60年代旅美臺灣作家群面臨的文化困境與普遍命題,又體現了她介入“中國想象”時的思考坐標,即于一種現實寓言里表現“無根者”的落寞和邊緣感。以及由此造成的分裂的“他者性”。

二、張翎:歷史記憶·越界的他者

能夠自覺地從家國之外的空間出發,在歷史與當下、中國與北美之間書寫離散移民群體的情感歷程與身份認同,開創獨具特色的“中國想象”的作家,是近年來頗受人關注的新移民小說家張翎。張翎1980年代開始執筆小說創作,她的小說在海外發表的主要報刊有《明報》、《世界日報》,國內有《收獲》、《十月》等,首部長篇小說《望月》出手不凡,《交錯的彼岸》是她的第二部長篇小說,也是她厚積薄發的又一個里程碑。

“新移民作家群”是指20世紀80年代以來由中國大陸赴北美,主要以留學方式開始其旅美生涯。繼而定居北美的年輕作家群,他們中已涌現了一批卓有創作實績的作家,包括嚴歌苓、張翎、查建英、嚴力、少君等。與20世紀60年代由臺灣留學、移民美國的聶華苓、白先勇、於梨華、陳若曦等人常常涉及的“懷鄉”、“漂泊”主題不同的是,新移民作家群由于移民動機、生存狀態和文化立場等方面的改變。已經把文學的主題呈現轉向了對東西方文化碰撞的思考、對雙重邊緣語境中移民群體生存和個人情感的關注。這批新移民作家文化程度較高,一般都能較快融入北美的主流社會。沒有前幾代移民的物質生活困頓和失根感傷。于是,在雙重經驗與越界書寫的實踐中,嚴歌苓、張翎、陳謙等人的小說立足于移民群體的精神苦難與放逐體驗,進而對生命本身的價值進行探討。

如果說“中國”維系著20世紀60年代旅美臺灣作家群本能的鄉愁方向與個體生命的話,那么對于新移民作家而言, “中國”更多地是停留于歷史記憶之中,是另一種方式的想象共同體。盡管每個作家想象中國的途徑各有不同,但新移民作家的“中國想象”大多擺脫了深沉的家國糾葛和強烈的文化歸屬,在雙重文化經驗的越界書寫中顯得泰然自若,收放自如。以張翎的小說為例,作家執著于書寫一個錯綜復雜的中國家族史、一段驚心動魄的中國政治事件、一樁感人至深的愛情糾葛,在歷史與想象之間重構中國經驗。于歷史深處挖掘對中國的文化記憶,并以自己的想象方式建構獨特的“中國”意象,這是張翎“想象中國”的越界書寫實踐中所顯現的最主要的價值內涵。

一方面,越界與離散視角使小說結構在大張大合的歷史脈絡中顯出了強大的情感力量。作為一位“離散作家”,離散既是身份的標簽,同時也是發言的姿勢與位置。以張翎為代表的新移民作家似乎并不把離散狀態看得過于悲觀,離散恰恰還成了他們觀察世界和洞悉人性的有效符碼。移民的離散狀態是一種邊緣性。而移民作家在這個位置上的文學創作無疑是他們借助文學尋找發聲的機會,并借以突破邊緣性而得到某種程度的回歸的嘗試。在張翎的小說中,她的人物常常既屬于出生地溫州,又屬于加拿大:既不屬于江南梅雨的柔婉溫情,又不屬于北美大陸的圓通世故。于是,這些人物穿越于兩個大陸之間,無論其間發生了何等的糾葛與恩怨,人物在時空交錯的生命場域中都譜寫了一個個悲歡離合的尋找與回歸的篇章。

在不同時空背景中展開人物的活動、歷史沉浮與情感糾纏,在大開大合的敘述中完成一次次回歸想象,這是張翎的拿手好戲,也是張翎小說最重要的特色。在《郵購新娘》中,我們讀到了發生于上海、多倫多、溫州三個地方不同時代的多彩故事;在《交錯的彼岸》中,故事則交錯于溫州與加拿大之間;在《雁過藻溪》里面,末雁從多倫多來到藻溪卻揭開了母親的情感之謎;《丁香街》里把世事浮沉與情感變遷交織于美國與上海之間;《尋》寫的是大熊從美國到北京尋找愛情。這些有關回歸的敘述雖然沒有前幾代移民反復沉吟的家國憂愁,但時序錯置與空間位移更加突顯了人物追逐原鄉的沖動。在張翎的小說中,故鄉家園不僅是情感的寄托,而且還是精神原旨上的想象符號。故鄉聚焦著某一段歷史情境中復雜的人事與情感關系。而無論是時間的穿插,空間的越位,都有一條是始終貫徹著的,那就是愛情。在跌宕起伏的歷史潮流中,在變幻莫測的空間轉換里,那些或曲折悲涼或繾綣凄美的愛情糾葛,常常給人帶來強烈的情感沖擊。張翎在此展示了她處理這樣的題材和結構時的獨具匠心及卓越的能力。

另一方面,歷史敘事與現實存在交織并存,在記憶與想象之間重構中國經驗。也許一提到歷史敘事,人們往往會想起“宏大敘述”、“整體性”等諸如此類的概念。而在張翎的小說里,歷史只是故事發生的背景,人物活動的時間緯度。這些歷史包括一段段離奇的家族史、隱性的中國政治史以及人們情感變遷的歷程。張翎熱衷于書寫歷史潮流中人物的起起落落以及情感變化。小說并不囿于歷史事件本身,或是歷史在時間觀念中的連續與流動性,而是跳出歷史的表層,更深層次地思考歷史和時代變遷與人物命運之間的關系。張翎書寫歷史,卻無意于構建整體的歷史敘事空間,她采取的敘事策略是拆解歷史或者拾起歷史的碎片并尋找碎片中的個體存在。

在《郵購新娘》中,有一段話點出了所謂的“過去”在人物生命存在中的意義:“每一個人都是有過去的。過去是我們的影子,沒有人可以不帶影子行走。過去不僅營造現在,過去甚至還營造將來。過去可以不依賴于現在和將來而獨立存在,而現在和將來極少不是從過去延伸繁衍開來的。就像樓不可以沒有基,樹不可以沒有根一樣。”這“過去”的記憶,常常是一種文化經驗的溯源。當“過去”反復被強調時,回歸就仿佛成了一種召喚,是人物逃不脫的宿命了。江涓涓的愛情里有畫家沈遠,生活中有養母竹影、生母方雪花,而兩個母親都與江信初有關。江信初的生活里還有前妻許春月,而竹影的母親筱丹鳳又與崔府長孫有一段短暫的緣分。張翎憑著她很高的駕馭語言的天賦,以輕緩而恰切的語句訴說著這個家族錯綜復雜的歷史。這其中有癡男怨女的故事,有政治事件,有婚外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人情糾纏。每個人只扮演著自己的角色,而每個人又都與另外的人有關聯。過去的只是時間,有關過去的記憶卻在人們內心深處烙下了深深的印跡。因此,歷史與現實的交織,既是人物回歸想象的重要參照,也是作者書寫中國經驗的獨特視角。

作為新一代的離散群體,新移民作家建構中國經驗的創作無疑是一種回歸想象。這種回歸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語言的回歸。新移民作家盡管可能在北美擁有較高的收入和社會地位,但離散群體于北美主流社會來說仍然是一個邊緣的存在。得不到更多認同機會的無奈是移民群體的普遍情緒。于是,用漢語寫作的新移民作家常常只能回到國內尋找自己的讀者。張翎的創作當然也屬于尋找的行列。只是在張翎的小說里,她的回歸想象常常充滿了矛盾和迂回。

一方面是離散與回歸的悖謬。張翎的小說里有一群經歷與性格各異的離散者,有如江涓涓一樣的郵購新娘,如蕙寧一樣的求學者。如林頡明一樣的生意人,如末雁一樣的移居者等等。與前幾代移民作家強調離散者難以融入異國文化的主題不同,張翎并無意于在小說中處理這些離散飄泊者的文化鄉愁。張翎執意將人物拉回他們的始源想象之中,建構另外一種文化身份。回望故國,這是離散者的文化自覺。而那故國早已不是本質意義上的家園,更多的時候它毋寧是想象的符號,精神的寄托。離散者建構的故國形象往往相去甚遠,而當他們開始溯源之旅時心中的家園神話常常都不同程度地被打碎和解構了。于是,作者把離散者紛紛帶入她有意設置的歷史回憶中。末雁的回鄉是替母親“撿拾那些丟失在鄉間路上的生活碎片”。末雁在藻溪更像是故鄉的異客。她不懂家鄉的風俗,不知道曾經的“土改”,更不可能了解纏繞在母親與藻溪中間的故事。當末雁終于解開那些謎團,她又走上了離散之路。家園想象如碎片般被解構時。離散者的回歸看起來更像是一場沒有結局的表演:“母親和她之間,隔的是一座五十年的山。她看得見母親,母親也看得見她,然而她卻沒有五十年的時間,可以攀過那座山,走進母親的故事里去了。”離散與回歸的悖謬,無論是張翎小說人物命運的注腳,還是移民作家的生存體驗,都在訴說著離散群體的雙重邊緣化與情感迷思。或者某種程度來說,這些家國以外的離散者終歸是一種“他者”的存在。

另一方面是越界與游移的吊詭。新移民作家常常在北美經驗與中國經驗之間游走。越界書寫是作家雙重經驗與文化身份視角下對離散華裔族群的審視與思考。在張翎小說中,這種越界書寫的實踐更為頻繁。可以看出,張翎偏愛于中國經驗的想象。人物就像她手里的風箏,隨時準備飛進中國想象的范圍。正如風箏的飄浮不定一樣,人物在雙重語境里來回跨越,卻總也飄不出羈絆住他們的那條線。這似乎也是新移民作家的普遍處境,他們的越界書寫里包含中國經驗,有時就直接是中國經驗,而他們卻是以海外華文作家的身份在建構這份想象。于是,在中國當代文學的語境里,這種中國想象多少偏離了中國的現實而被冠以域外寫作之名:吊詭的是,新移民作家如張翎的寫作,更多的是有關中國經驗的想象性重構,在北美主流文壇很難占據一席之位,它們常常被解讀為關于異域中國的文化風景。新移民作家的尷尬身份既賦予了張翎雙重想象維度的可能性,同時卻又注定了她越界寫作的離散游移狀態。因此,張翎小說中的人物越界而不扎根,始終是“越界的他者”。

三、湯亭亭:神話改寫·多重的他者

20世紀70年代在美國文壇崛起的湯亭亭,以1976年出版的第一部傳記體小說《女勇士》贏得盛譽。這部小說被普遍認為在華裔美國文學的歷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它將華裔美國文學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峰。湯亭亭于1980年推出第二部傳記小說《中國佬》,在主題上與《女勇士》遙相呼應。之后又于1989年出版她的第三部小說《孫行者》,并獲得美國筆會小說獎。湯亭亭的成功,使其成為華裔美國文學的重要代表人物。

關于華裔美國文學的命名歷來有頗多分歧。目前通常指的是“在美國本土用英文創作、描寫在美國出生、成長、受教育并居住、工作、生活的華裔美國人的生活經歷的作品”,“它側重于有著雙重民族屬性(中國/美國)和文化傳統的跨種族、跨文化的文學創作”。作為一種族裔經驗的文學表述,華裔美國文學盡管是亞裔美國文學的一支,卻以無可抹煞的文化屬性彰顯著其特殊的存在。它們或書寫華裔美國家庭的代際隔閡,或建構華人移民的歷史位置,或審視華人的東方主義存在,以其“文化的特殊性格”構成了當代美華文學的一道別樣的風景。可以說,中國傳統文化為華裔美國文學提供了可以言說的素材和富含隱喻的功能,使華裔作家能夠在兩個世界、兩種文化、兩個聲音、兩種語言之間,以獨特的生命體驗和視角,審視生命、關注存在。同時,他們又作為弱勢種族和邊緣文化的代表,向強勢種族和主流文化發出自己的聲音。

在華裔作家湯亭亭的小說中,書寫華裔歷史、張揚華裔族性和重構華裔自我是一個貫穿始終的寫作意向。在大多數后殖民理論家看來,敘述可以彌補歷史紀錄,可以召喚或激發本土文化想象。正是在一種歷史性的結構中,敘述填補了歷史中的結構性缺陷。敘述本身變成了一種召喚記憶的途徑。對于一個歷史被毀滅的民族來說,一則關于過去的故事,即使它的全部或部分是虛構的,也能達到一種補償過去的作用。而這常常是少數族裔寫作或邊緣寫作的策略。

湯亭亭寫作的鮮明特征之一是將中國文化最大規模地移植進英語的文本,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跨文化書寫。湯亭亭通過想象,改寫中國神話,通過對虛幻與現實的描述,栩栩如生地重構了華人的新形象,試圖顛覆長期以來在主流霸權文化中已經定型的華人形象,為華裔族群表達出自己的聲音。文化邊緣人的角色和雙重的文化背景賦予作者獨特的觀察視角,并給了她書寫資源的極大自由。湯亭亭對中國文化史料的運用具有明確的選擇性,在她對中國文學典籍故事和人物的引用和改編上,尤其體現了作者明確的寫作意向。她對所要講述的中國故事很少采取直譯的手法,而往往使用自己的語言重述故事背景。并在遵循原著人物形象及故事主要結構輪廓的基礎上對內容細節及敘述重點進行“偷梁換柱”或“借題發揮”式的自由改編。小說中的中國故事常常受到作者當代文化意識與女權主義立場的重新觀照,體現了作者對中國文化的另一種認知與批判。中國文化資源成為華裔作家跨文化、跨語際書寫的自由想象的空間。

湯亭亭的第二部小說《中國佬》把長期被看作苦力的華裔男性寫成了美國社會的締造者。她的第三部小說《孫行者》又通過廣泛介紹和改寫中國文學經典,為改變華裔形象做出更多的努力。湯亭亭的作品寫了不少真人真事,但也加進了許多想象,不斷突破事實與虛構之間的界限。《孫行者》融會了中國的神話、傳說、文學和美國的戲劇、歌曲、電影等大眾文化產品,對歷史、文化和心理中的許多成見做了深入的反思。在湯亭亭的三部小說里,中國古代傳說、中國古典文學故事和人物、中國典籍與中國文化知識運用的密集度似乎超過任何一部中國現當代的小說文本,令人嘆為觀止。作者的敘述隨時隨地可與中國歷史及文學中的資料發生關聯。人物、意象的神話意蘊給敘述本身增添了文化和歷史的深邃與厚重感。

湯亭亭小說的另一個特征是,作者把各種各樣的中國文化史料海闊天空地拼貼在一起,成為她文本敘述的組成部分。在湯亭亭的小說里,“改寫”往往是將相關的原始資料加以種種的改編再融入自己的敘述之中。對于遠離故國的華裔作家來說,中國的文學經典或民間傳說就像華人移民的口傳故事一樣,可以被每一位講故事的人傳播和改編,并被反復地加以“想象”。湯亭亭對中國文化的表述具有明確的現實政治指向,也就是說,是服從于言說華裔情感、創建華裔文化身份這一目標的,意在通過講述中國故事而對美國官方話語、主流文化的“華人形象”以及體現在種族歧視上的權力關系進行解碼與置換。湯亭亭所講述的中國故事與文本的華裔經驗敘述之間有著緊密的隱喻關系。作者將各種不同的中國故事巧妙地安排在文本層面的敘述之間,從而使這些中國故事成為文本語義的結構支點。中國傳說中的英雄和現實中的華裔移民相互映襯、虛實相生,使文本的敘事具有史詩的力度與風采。湯亭亭借中國故事描述她對美國語境中的華裔族群生存與情感狀況的思考。具有深刻的現實意義。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華裔作家湯亭亭神話改寫式的“中國想象”,事實上是以中國的文化資源為想象的出發點。最終歸于華裔族群的屬性思考。這與離散華人移民作家或充滿家國情懷或挖掘歷史記憶的“中國想象”方式存在著饒有意味的區別。如果說后者由于有深刻的中國文化體驗而試圖建構中國文化的身份認同的話,那么華裔作家通過改寫那些“聽來的故事”而尋找的就毋寧是華裔族性在美國的另一種存在。于是,湯亭亭筆下的人物既沒有真正進入中國的文化底蘊,也不可能逃避被美國“大熔爐”同化的命運:既飄浮于歷史的表層,又游動于現實的地界;既強調族裔經驗的特殊性,又力圖超越差異消解種族對立。無論是華裔作家還是徘徊于主流之外的弱勢華族,都不可避免地成為一個“多重的他者”。

在自我與他者間迷失文化認同的方向,這是華裔作家普遍的文化困境。處于“兩種世界”夾縫之中的湯亭亭,扮演的既是兩種文化的熟識者,也是局外人的雙重角色。于是呈現了所謂“邊際認同”——“既不完全認同中國文化,又不完全認同美國的白人文化。在二者間均找不到慰藉”。而這種邊際認同的邊緣性和搖擺狀態又在某種程度上模糊了其意欲認同的華裔屬性。小說《孫行者》正體現了作者的這一情感與認同策略。一方面欲借中國神話和家庭故事來重建華裔美國人的歷史,建構自我的主體性。如小說中作為第五代華裔的阿新,并不被美國主流社會所認同。阿新一開始對自己的華裔身份也是躲躲閃閃。但之后在他所編的有關《三國》、《水滸》的戲劇里,阿新又一再地強化華裔的文化根源,不愿意模仿他者或者把他者的價值判斷內在化。另一方面又以東方主義的眼光將新移民“他者化”。流露出對美國白人文化的潛在認同。如阿新(或者敘述者)對在街上散步的中國新移民走路的姿勢、喂孩子的方式、說話的聲音以及他們的穿著打扮都進行了一番嘲諷,顯出了主流社會所強調的種族優越感和道德俯視的姿態。再一方面是重構華裔族性時又希望超越種族對立,達到多元文化的跨界共通。阿新與白人姑娘唐娜結婚,正是突破種族與血統障礙尋求跨越少數族裔藩籬的一種嘗試。如此一來,華裔美國人便不再是站在邊緣的個體存在,而是可以跨越邊緣的自由人。看來,湯亭亭在以中國文化為想象資源努力建構華裔感性認識的同時,仍無法擺脫主流文化的潛在同化,在尋求獨特的美國屬性時義希望打破身份的特殊性訴求。多重的矛盾心理不僅體現在阿新的言行里,也突顯了華裔作家在建構華裔族性時面臨的多重困惑。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印證了后殖民理論關于文化認同與身份訴求是變動的非本質主義的觀點。

華裔美國作家對中國文化資源的利用是凸現華裔族屬性的一種文學實踐,而其“中國想象”由于移植與改寫已經嬗變成了一種再想象的產物,是兩種文化之間關于華裔經驗的獨特而有價值的存在。而在離散、跨界、殖民想象、性別差異等多重語境中,華裔族群則成為真實存在的“多重他者”。

四、余論

作為不同文化群落的北美華人作家,於梨華、張翎、湯亭亭的創作充滿了特定族群與歷史階段的文學特征。離散與跨界的生存及文化體驗,是作家文化想象的源泉。“中國想象”是這批華人作家域外寫作時總也繞不開的情結。而北美華人作家有關中國經驗的文學想象,尤論是於梨華式的“現實寓言”、張翎式的“歷史記憶”,還是湯亭亭式的“神話改寫”,又都以無可辯駁的姿態彰顯著其文化他者的屬性。只是在有關“他者”的建構中,三位作家又表現出了對“他者性”的不同理解。

把於梨華、張翎、湯亭亭三位作家及其作品放在一起進行考察,意在發現美華小說三大群落有意味的“中國想象”支點,并由此挖掘離散群體的文化屬性意識。這也將可能由美華小說的橫向結構打開具有歷史意味的文化交叉空間,探尋美華小說文化與文學命題的演變軌跡。

作者簡介:劉桂茹,女,1980年生,福建南安人,文學博士,福建省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福建福州,350001。

(責任編輯 劉保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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