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央行的“武器庫”里又多了一樣新工具。
1月18日,央行發布公告稱,從即日起啟用公開市場短期流動性調節工具(Short-termLiquidity Operations,簡稱SLO)。SLO以7天期內短期回購為主,采用市場化利率招標方式,原則上在公開市場常規操作的間歇期使用,操作對象為公開市場業務一級交易商中具有系統重要性、資產狀況良好、政策傳導能力強的部分金融機構。
2012年以來,央行在調控市場流動性時,偏愛使用逆回購這一相對柔和的工具,而調節存款準備金率則較少使用。SLO的出臺,無疑使逆回購更加常態化,未來調節存款準備金率的使用頻率,可能會逐步減少。
有分析認為,此舉劍指深層次的貨幣政策轉型,更是為利率市場化奠定基礎利率,甚至能夠改善長久以來中國的金融抑制問題。
不過《英才》記者采訪的一些業內人士認為,SLO的作用可能一定程度上被過分解讀,其是否具有深遠影響,目前尚難斷定。
中國版QE
央行稱,祭出SLO這一工具的目的,是為進一步完善公開市場操作機制,提高公開市場操作的靈活性和主動性,促進銀行體系流動性和貨幣市場利率平穩運行。SLO作為公開市場常規操作的必要補充,在銀行體系流動性出現臨時性波動時使用。
SLO被部分人士解讀為“中國版QE”。對比美聯儲第三輪量化寬松政策,其具體措施為每月購買額度400億美元的抵押貸款支持證券,繼續扭曲操作,延長超低利率政策至2015年中期。而這正與SLO有相似之處。
申銀萬國證券首席宏觀分析師李慧勇對《英才》記者說:“可以這樣理解,SLO調節的主要是銀行間市場的流動性,包括基礎貨幣的吞吐。增加貨幣投放,就可以視作一個QE,而且央行目前是以逆回購為主。”
不過也有業內人士認為,這樣的理解過于牽強。社科院一位金融專家表示:“SLO除了通過‘逆回購’提供流動性外,還可以‘正回購’收回流動性。因此,這是一個流動性調節工具,而不是一個流動性注入工具。央行旨在熨平流動性波動,并應對在春節期間到來的流動性短缺。這是央行的真實用意。”
建設銀行高級研究員趙慶明對《英才》記者表示,此種表態純屬誤解,央行并非有量化寬松的意圖;中銀國際董事總經理程漫江也向《英才》記者表示,SLO僅僅是一種使調節流動性更加豐富的工具。不能說是中國版的QE,央行沒有直接QE的意思,只是公開市場操作。
影響流動性和利率
央行逆回購日漸常態化,SLO的推出提升了逆回購的頻率和彈性。那么,央行長期以來控制流動性的另一手段——調節存款準備金率,是否會逐漸淡出公眾的視野?
“SLO與調節存款準備金率不存在完全替代性。”趙慶明表示,兩者分別屬于短期化工具和長期化工具。存款準備金率可以控制貨幣乘數,從而影響貨幣供給量;而SLO影響的是基礎貨幣。存款準備金率對價格的影響比較弱,使用頻率比較低,而SLO是公開市場操作,非常靈活,操作比較頻繁,不僅能影響流動性,而且也能夠影響貨幣市場的利率水平。
趙慶明還認為,SLO是7天以內為期限,并且是短期的,逆回購到期之后就成為正回購了;而調節存款準備金率使用的頻率很小,持續性很長,一旦調整,除非到下一次調整,是不會變化的,不存在到期的問題。
程漫江對此表示贊同。她對《英才》記者分析道,SLO和調節存款準備金率屬于兩種不同的工具。公開市場操作是國際上普遍使用的,也是貨幣政策的首選工具;而調節存款準備金率是一個銀行監管工具,是一種數量型的管控手段,在中國有其特殊性。不能說因為SLO的出臺,調節存款準備金率就會淡出。雖然二者從效果上講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但技術上不能說有替代性的關系。
“存款準備金率調不調,最主要取決于宏觀經濟。假如宏觀經濟需要調,可以通過調整準備金率實現,也可以通過SLO實現,但二者之間有一個不完全替代關系,絕對不能說推出SLO之后就不用調準備金率了。”李慧勇說。
被夸大的SLO?
根據央行公告,今后除了每周二和周四的公開市場操作之外,只要市場流動性出現異常波動,央行都可以通過新工具向市場釋放或者回收流動性。央行可以保證在交易日里“無間隙”的調控。不少受訪者都認為,SLO可以實現無縫式調控,操作上更加精準。
“我認為,SLO僅僅可以視為一種新工具,它的出臺可以使流動性公開市場操作進一步完善,更加豐富,具有靈活性和彈性。”程漫江說,在公開市場操作日漸常態化,SLO的出臺可謂順水推舟。同時又逢春節來臨,銀行等大型金融機構的資金流動性趨緊,此舉又能平抑利率波動,凸顯市場化的利率定價意圖。
李慧勇則表示,SLO有其深遠意義,具體表現為:完善了逆回購和回購的期限結構,以前都是7天以上為期限,現在退臺以后1—7天,到24天都有了。并且,它使央行的宏觀調控,實現從數量型為主到價格型為主的轉型。
“SLO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解決貨幣市場利率短期的異動、短期流動性緊張的問題。它能夠起到熨平短期波動的效果。”同時,12家銀行根據自身的需求向央行報送逆回購的需求,另一方面央行又能夠反應其決策意圖,通過市場供需形成更加市場化的利率定價。趙慶明表示,“SLO的副作用是為利率市場化奠定基礎,但如果說它有特別強大的利率市場化的作用,這是夸大了。”
“利率市場化,改善金融抑制等等,某種程度上SLO都有一定的基礎意義,但是如果說SLO出臺后,這些問題都能解決,那絕對是夸張了。”程漫江解釋稱。
從貨幣政策角度講,美聯儲通過基礎利率這一價格型工具進行調控,而中國人民銀行更多地使用存準、窗口指導等數量型工具。對此,趙慶明認為,兩種類型的工具都具有其使用價值,不能說孰優孰劣。
“往往央行既用價格型,又用數量型,綜合運用。價格型的最主要工具是利率,直接調整基準利率;數量型的是間接的流動性調控,調節貨幣供應。可以說不同的工具有不同的側重點,公開市場操縱兼具數量和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