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一九四二》上影第二天,便抽空帶兒子去看了。為什么會帶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兒子去看,目的有二,一是想借此對兒子進行愛國的或歷史的教育,做了幾年大學生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我發現現在的學生對中國的近百年屈辱史關注了解不多,或不愿意去了解,他們更多的是關心現實,而不知如今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居安思危、感恩社會的意識比較淡薄,因此我便有了帶兒子去看的第一目的,盡管他對影片的深層內涵還不能理解;二是借機與兒子進行親情交流,從某些方面對其進行引導教育。當下人們的生活節奏太快,為人父母的總有這樣那的理由推辭沒有時間陪孩子,因此,在中國傳統的家庭教育這個層面,很多家庭是缺失的或者說是不夠的,因此便出現了諸如網絡少年、拜金少年、富二代、官二代等等年輕一代在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等方面存在的教育問題。
電影《一九四二》在我看來,是一部通過展示中華民族深重災難背景來召示現實的思想內涵厚重的影片,透過影片我們可以很沉重地感受到中華民族昨天所遭受的深重災難和被凌辱的痛苦,中原大地上乃至中華大地上老百姓逃荒逃難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天上那涂有太陽旗標志的轟炸機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轟隆,滿目瘡痍的大地上橫豎八的死尸依仍還在刺痛著我們的心,那些失去親人撕心裂肺般的嗷嗷大哭還忽遠忽近。而生活在當下幸福的我們,能從影片中感悟和體會什么?僅僅是憋悶和壓抑嗎?當我們看到普通老百姓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從官方統計的死亡人數一千多人到實際的三百多萬時,我們難道還只是嘆息嗎?當我們看到連一個有良知的外國記者都敢于揭露人吃人或是狗吃人的真相時,我們難道不為當時知情的國人而感到羞愧嗎?凡此種種,災難背后、侵略背后、死亡背后,我們能從影片中獲知一些什么?對歷史的反省?對今天的審視?還是對人性的思考?對戰爭的正視?一切的一切,我想這部影片給我們的肯定是一個立體的思考,在此,本人單從死亡的角度進行一些探討,也借此希望廣大影迷能從影片中獲取無窮的正能量,從祖國深重災難的過去吸取強大的精神動力,為當下中國夢的實現而努力著、奮斗著!
死亡是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事,但當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態度和心理。影片中,死亡的場面很多,有個體的死亡,也有多人的死亡,有被殺死的炸死的,也有被打死的,有活活餓死的,也有生完小孩不久就死去的等等。當人死去,親人定是悲痛欲絕,而在影片中,我們可以通過人物對死亡的態度這一側面看出當時災難的深重,下面本人就作一個相對梳理,分析分析死亡背后的災難。
開片不久,大批災民為了生存,到老東家討吃的(實際上就是半討半搶),老東家本想到縣里搬救兵,不料救兵不但沒搬成反而因事情敗露而使得災民對財主老東家的家進行了搶劫。過程中,老東家被打傷,自己的兒子少東家也在打斗中被殺死,當然在搶奪混戰當中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角色死去,但此時老東家和其夫人對失去兒子的悲痛可以說是撕心裂肺,老東家對自己所受的傷全然不顧,失子之痛痛徹心肺。若大的一個家業,唯一的繼承者,在家里招致劫難的時候連命都沒了。電影鏡頭里,兒子的母親哭得死去活來,捶胸頓足,此時此刻,作為一個母親,家里的東西被搶所帶來的痛苦已然被拋至腦后,而真正的悲痛是失去兒子,這與人世間所有失去親人的人一樣,白發人送黑發人,眼睜睜地看著活生生的兒子在面前死去,作為母親,哭聲刺痛人的心肺。影片中在母親把兒子摟入懷抱的那一刻,有意識地強化了母親的哭聲,同時弱化周圍打殺搶奪的聲音,這是正常情感的需要,也為影片真正揭開那段深重的災難拉開了序幕。
在此之后,成千上萬的災民像洪流一樣從河南往陜西逃亡,一路上都有人死亡。逃荒一個月左右,瞎鹿的母親生病了,為了能給自己的母親醫病或者說是救自己的母親,瞎鹿唯一的辦法就是賣掉自己的女兒換錢,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救他的母親。一個黑夜里,趁著孩子熟睡時瞎鹿與人交易,在討價還價的過程中被瞎鹿的老婆花枝發現,于是花枝出于母愛的本能,拼了命也不給瞎鹿賣女兒。此事過后沒多久,在一次日本飛機的轟炸下,瞎鹿的母親被炸死了,瞎鹿跪在他母親面前痛徹心肺的大喊大哭,甚至還有責怪花枝不給他賣女兒救母親的怨恨,差點要和花枝打起來。中國自古就講孝道,盡管在賣女兒的時候,瞎鹿的母親也說“如果是因為我,我現在就上吊給你看”,而瞎鹿也滿腹無奈和怨氣地反問“上吊?!有房梁嗎?”,這樣的人物對話中,盡管母子之間口頭上沒有親愛之情,但實際上中國傳統的母愛子孝已內化在了他們的實際行動當中。因此,當瞎鹿的母親跟著自己逃荒生病又挨餓,最后被炸死而無能為力時,他的心情是復雜的更是悲憤的,所以他也以向花枝發泄的形式表達內心的悲痛,雖然瞎鹿一時也沉浸在悲痛之中,但在當時日本飛機狂轟濫炸的殘酷現實面前,在老東家的勸說下,也不得不在較短的時間內相對平靜地接受母親的死亡,就地挖坑把母親埋了。
隨著逃荒時間的推移,在隨后的一天晚上,瞎鹿和栓柱及老東家試圖趁著天黑去偷美國記者白修德的驢,偷的過程中驚醒了白修德,于是在慌亂之中驢也在夜色里跑了。因此,瞎鹿和栓柱便分別找驢。在瞎鹿找到驢并發現已經被一些前線撤退士兵殺死分肉吃的時候,因為饑餓他也想拿走一塊肉,結果在與士兵的拉搶中被一士兵用槍把把頭打到熱鍋中死去。瞎鹿的死死得很突然,給人心靈一震的劇痛,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那么一下,說沒就沒了,似乎還沒來得及反應,瞎鹿確實是死了。生命在那種場景下顯得是多么渺小和脆弱,但也在情理之中,那樣的逃荒路上,死亡隨時隨地都在發生。三天后,花枝還在原地等瞎鹿,老東家勸她不要再等時,她盡管很不情愿離開,但她知道瞎鹿肯定是不會回來了,于是她哭自己的丈夫,還有些許怨言地喊著:“瞎鹿,你死哪去了”。相對前面提到的兩個例子,花枝似乎對瞎鹿的死亡或失蹤平靜了許多,似乎沒有了那種撕心裂肺的刺痛,只是對老東家和栓柱有些怨言:“那天你們說去偷驢,驢沒偷著,瞎鹿沒了,你們得賠我”,而栓柱卻說,逃荒路上天天死人,瞎鹿不見了死了有啥稀罕的,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隨著逃荒時間的推移災難越發深重。
當逃荒的時間推到幾個月后時,東家的兒媳婦在生下兒子留成之后不久,因失血太多又受了風寒,而且連口吃的都沒有,于是悄無聲息地死去。當老東家的妻子發現時,老東家問“怎么了?”,“斷氣了”他夫人說,此時老東家便是一聲沉重的嘆息。嘆息背后,有老東家對兒媳婦的痛惜,也是他對死亡態度的一種流露,經過幾個月的逃難,一路上死的人成千上萬,且不說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單就從痛失兒子,到瞎鹿母親之死,再到瞎鹿失蹤,這一路上,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此時,他對死亡的態度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死亡在他的心里似乎成為一種非正常背景下的正常現象,因此,兒媳婦的死去,他只有一聲嘆息。之后,老東家他們一路到了洛陽城外,當他女兒發現她娘躺在車上沒動靜時,當老東家發現自己的妻子沒了氣時,更是平靜地對女兒說:“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少受罪”。這時,老東家對死亡的態度又有了進一步的變化,從最初兒子死的悲痛,到兒媳婦死的嘆息,到妻子的死了好。死亡在老東家心里似乎變成了一件好事,死亡能減少活著所遭受的罪,當活著比死亡更難以承受的時候,死亡便成了一種解脫,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當時逃荒的殘酷,殘酷到了連死亡都是一種解脫。
特別是影片最后,老東家往回走時,有人提醒他往回走就是死路時,他依然毫不猶豫地往回走去。此時他對死亡的態度更是有了一個質的轉變,從最初的避難,到后來的逃荒,一路上,老東家隨人群逃亡,是就為了尋條生路逃避死亡。而當他明知往回走就是走向死亡時,他卻說:“想的就是個死,就是想死得離家近點”,此時的老東家不再逃避死亡,而且向死亡的方向走著,這樣一個方向性的轉變,讓觀眾頓感心情沉重,一家人逃亡,最后只剩下他一人,連帶給他最后希望的孫子留成,也因在躲避國民黨士兵阻止難民進陜西的射擊中讓他自己給活活悶死了,千辛萬苦到了陜西,身邊的人一個都沒有了,這樣的結果讓他對生不再寄任何希望,所以他內心對死亡的態度才有了質的轉變,毅然往回走去。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歷史真實,影片中活生生的人物和畫面,不能不讓觀眾憋悶、壓抑和沉重,然而這也僅僅是那場災難的一個縮影。由此,我們可以料想一九四二年河南三千萬人民當中有多少這樣的逃荒家庭,我們整個中華大地上又有多少這樣的難民?以上,本人從不同的時間點,從幾個人物對死亡的態度進行分析,從一個側面去體會和感受災難的深重,它是個體的、家庭的災難更是中華民族的大災難。
作者簡介:陸生發(1978—),男,廣西桂林人,戲劇與影視文學專業在讀碩士,廣西藝術學院影視與傳媒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戲劇影視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