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號土豬：十年樹“豬”

養豬是一件高成本、高風險的事情，中國市場也不例外。早在2009年，網易創始人丁磊就透露了浙江養豬的計劃，在商界掀起了不小的波瀾。然而幾年的時間過去，“丁磊豬”仍未見上市。面對頻頻發生的質量事件的市場、起伏不定的價格、摸不準的疫情風波，以及傳說中的“豬周期”，不少普通養殖戶都難以應對。

“我覺得養豬是在做公益，做這個事情，有利于民族，有利于年輕人的身體，但并不一定有利于自己，因為沒利潤。”這個聽起來有些揶揄的評價，來自壹號土豬創始人陳生之口。

也許，陳生如此評價的底氣，來自于壹號土豬每年高達幾億的銷售額。2013年，壹號土豬的銷售額預計將達到8億元人民幣。但其實，如今在中國土豬市場領跑的壹號土豬，在其發展的過程中，也是波折不斷：高成本、禽流感、甚至來自黑道的威脅，陳生遇到過各種各樣的麻煩，但他硬是堅持了下來。

入行受挫

真正讓陳生進入大眾視線的，是“北大才子”與“賣豬肉”這兩個關鍵詞所碰撞出的火花。在一般人看來，養豬賣豬似乎是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門檻不高，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然而，由做一件看似普通并傳統的事，到形成一套適合自己的商業發展模式，整個探索過程，花了這位北大經濟系畢業的才子整整七年的時間。“這種與生命打交道的行業需要很多時間，這是避免不了的。飲料可以用三五天的時間做出來，豬卻不可以。到目前為止，我也只能講，在生產領域里面，我們才達到了行業的平均水平。”壹號土豬創始人陳生這樣說。

早在2004年，陳生和他的妻子黎小兵就開始了在養殖業中的探索。剛開始進入市場的時候，他們并沒有選擇做土豬，而是選擇了土雞。他們認為，土雞養殖周期相對較短，更容易切入市場。然而時不走運，在土雞進入市場的第三天，一場名為H5N1的禽流感猛然爆發。短時間內，整個市場就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價格下降的幅度大到超乎想象。20元的成本，最便宜的時候降到了2元一斤，毫無利潤可言。一百萬只土雞就這樣打了水漂。

另一個導致壹號土雞市場未能成功做起來的重要原因，是造假。這一點，陳生當時也沒料到。

國家對售賣雞肉的把控相對嚴格，在農貿市場里面售賣是需要經過衛生防疫站等機構的認證，因此他們只能采取通過雞販子的渠道進行售賣。然而，產品本身并無甚包裝，雞販子容易摻假，導致消費者信任度迅速降低。“很多事情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并沒有調查清楚，沒有想到最后導致失敗的關鍵因素居然是造假。”陳生說。

對于造假，消費者一向是深惡痛絕的，盡管這并不是陳生的有意為之，但他在渠道銷售過程中的管理不力讓消費者對壹號土雞的印象大打折扣。土雞市場出師不利，這對想進軍傳統養殖業的陳生來說無疑是個打擊。

但就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了在銷售渠道方面更容易操作的土豬。豬肉在農貿市場的銷售簡單許多，只需要找到一個銷售點即可，這樣的模式更容易進行監管。而且，豬肉市場的規模是雞肉市場規模的6到10倍，當時國人對食品安全問題越來越重視，土豬打出的健康牌也正好迎合了消費者的強烈需求。于是，陳生迅速決定轉型開發土豬市場。

像奔馳一樣高端

最初，壹號土豬仍然不可避免地處于虧損狀態。與肉用型豬不同，土豬的生長速度比較緩慢，生長周期長達10個月，是肉用型豬的一倍，無形之中就增加了成本消耗。

肉用型豬的另一個突出特點就是，屠宰之后的瘦肉較多，脂肪較少，瘦肉率超過60%。土豬恰恰相反，屠宰之后大多數都是脂肪，瘦肉相對較少，瘦肉率只有35%左右。而在市場進行售賣的都是瘦肉，這就造成了一斤土豬豬肉單品的價格成本比肉用型豬的單品價格成本貴出不少，“差不多貴了一倍左右”。

剛開始養殖土豬的時候，陳生并不知道這個行業最合適的商業模式是什么，也沒有前人的范本可依，只能靠自己探索。探索的過程總是要交學費的，在養殖初期，壹號土豬的死亡率高達15%，毫無懸念地成了業內最差。

一方面是因為高成本的消耗與投入，另一方面則是尚不明晰的商業模式。

這個過程中，陳生還曾按勞動法實行過上班制，員工每天上班八個小時。然而沒過多久，陳生就發現，這種上班制很容易造成責任不清，無法保證豬的健康成長。“這種與生命打交道的行業是無法套用傳統上班制這樣的商業模式的。”

養殖這個過程不能用商業的傳統思維來衡量，溫差變化、通風好壞等，太多不確定因素都會對養殖產生巨大的影響。“這些都是要靠多年的死亡、多年的損耗逐漸積累逐漸摸索形成的，這就是一個實踐的過程，這是一個需要時間摸索的過程。”

經過不斷地試錯、不斷地摸索，壹號土豬逐漸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商業模式：目前，壹號土豬在湛江、海南等地建立專門的養殖基地，農民必須進入到這些基地進行養殖，并且必須到規定的屠宰點進行屠宰。

在市場方面，壹號土豬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高端豬肉。今年，壹號土豬并未受到太多流感的影響，因其豬肉價格并不隨著市場價格的波動而波動，在豬肉市場大片受挫的時候，仍然保持著抬頭上揚的姿態。陳生拿奔馳來做例子：“你見過奔馳降價嗎？”他認為目前壹號土豬有著穩定的定價體系，這對于高端豬肉來說，就不再存在“豬周期”的難題。

陳生告訴《東方企業家》雜志：“經過之前七年經驗的積累，也才只能說，我們現在達到了一個業內的平均水平，死亡率在2%～3%左右。不過再過三年的時間，我們就能夠達到具有行業內領先的最好狀態。”

十年之后

在進入土豬市場的初期，壹號土豬甚至還曾與黑社會正面交過鋒。“進入這個市場的第三天就有人威脅要燒我們的運豬車。做之前我們確實沒有想到會遭遇到這個，要是預先知道做土豬也會遇到人身威脅的話，當時肯定就不做了。但既然已經做了，沒辦法，我們只能堅持下去。”

在克服了種種困難之后，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陳生看到土豬已經很好地打開了市場，原來沒能解決的問題得到了解決，于是決定把土雞市場重新撿回來。但這次運氣仍舊不好，進入市場的第二天禽流感再次爆發。但這次本身投入的規模并不算大，價格沒有降太多，影響相對較小。

如今，養殖業似乎又開始風靡起來，熱門的行業誰都想從中分一杯羹。陳生卻認為：當個行業成為熱門行業的時候，這個行業基本上已經沒有機會了。就像互聯網等一些所謂的熱門行業，當它熱門的時候，機會就已經到尾聲了。

“這是一個需要時間沉淀的行業。”他再次強調。在這個行業熱門的時候選擇進入，等到真正做出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三五年，等真正找到適合自己的最佳商業模式等之后又過去了三五年。傳統行業，沒有十年左右的時間，是摸不著、找不到真正具有競爭優勢的商業模式、管理方法的。這是個高死亡率、高淘汰率、低成功率的行業，但大家都容易被這個行業背后的利潤所吸引，都想試一試。但是，“最終，95%的創業者都會倒下，而只有不超過5%的創業者才能成功。”

目前，壹號土豬的主要市場集中在廣東，在廣東有超過500家門店。今年，壹號土豬正式進軍上海市場，截至目前，在上海開了60多家門店，并且進駐了樂購等幾家大型超市。“今年，壹號土豬的目標是讓上海地區的門店數量達到100家。我們打算快速打開長三角市場，長三角的省會城市將成為壹號土豬下一步重點開拓的對象。”陳生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