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錯管理氣氛對雙元創新的影響

一、 引言

從差錯中學習是人類學習知識的主要方式之一（van Dyck et al.，2005），知識學習保證持續創新，持續創新帶來競爭優勢（Keith Frese，2011），因此，研究差錯管理氣氛、知識轉化以及創新之間的關系至關重要。差錯管理氣氛可分為兩個維度，即正向（寬容、學習導向）和負向（厭惡、懲罰導向）的差錯管理氣氛（尹潤鋒，2012）。組織的知識轉化過程包含SECI四個階段（Nonaka，1994），即社會化（Socialization）、外部化（Externalization）、組合化（Combination）和內部化（Internalization）。創新可分為探索式（Exploration）和利用式（Exploitation）創新（Jansen et al.，2006）。不同類型的差錯管理氣氛、知識轉化不同階段以及不同類型的創新之間的關系比較復雜，值得進一步研究。

相關研究包括：①差錯管理氣氛與創新：朱穎俊和白濤（2011）發現差錯管理氣氛能促進組織創新，進而提升組織績效，王重鳴等（2008）發現差錯管理氣氛能提升創業績效；②知識轉化：從差錯等失敗經驗中學習具有重要意義（陳國權、寧南，2010）；適宜的組織氣氛能促進知識轉化（張同健、蒲勇健，2010）；③知識管理與雙元創新行為：知識管理方式將影響探索/利用行為（March，1991）。但前人尚未研究差錯管理氣氛、知識轉化和雙元創新三者之間的關系，更未探討知識轉化在差錯管理氣氛和雙元創新的關系中的中介作用。

區別于現有文獻，本文分析差錯管理氣氛的兩個維度對雙元創新的影響機制，特別是知識轉化過程的中介作用，以期揭示差錯管理氣氛、知識轉化過程以及雙元創新之間的復雜關系，深化相關理論，并為組織的差錯管理、知識管理和創新管理實踐提供更系統、細致的指導。

二、 概念界定

1. 差錯管理氣氛。差錯，指行動偏離目標或計劃（Keith Frese，2011）。由于差錯是人類行為的組成部分，它無處不在，并難以完全杜絕，因此，每個組織都可能受到差錯問題的困擾（Hartley，1994）。差錯管理氣氛，指與差錯有關的組織實踐、程序和態度，簡言之，指組織處理差錯的方式方法。

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比較寬容，允許組織成員犯錯，傾向于寬松的組織文化。正向差錯管理氣氛通過營造良好的學習氛圍，增強員工的學習動力，開拓組織的創新空間（John，2000），還能促進組織中的差錯交流，為員工提供更多學習機會，從而形成良好的創新氛圍。但是，正向差錯管理氣氛也會降低組織效率、增加運行成本。

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比較嚴厲，不允許組織成員犯錯，傾向于嚴肅的組織文化。負向差錯管理氣氛促使組織成員服從命令，遵守規章制度（Keith Frese，2011），因此，能提高執行效率、促使運行規范化。但是，負向差錯管理氣氛也會限制員工的創新思維、降低組織成員的學習積極性。

2. 知識轉化。Nonaka提出的知識轉化模型（SECI模型），闡釋了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相互作用及其在知識轉化、運用和創新過程中的相互聯系。

社會化（S），在個體層面進行，即通過共同活動實現隱性知識在個體間的共享。由于隱性知識具有特定的背景條件，難以公式化，因此，個體在社會化過程中，通過觀察、模仿、感悟等交流隱性知識。

外部化（E），在個體和組織層面進行，指把隱性知識清晰地表達成顯性知識的過程。個體通過隱喻、類比、范例、概括、歸納和抽象提煉，從隱性知識中引發出新的明晰概念，表達為可以在組織中保存和傳遞的顯性知識。

組合化（C），在組織層面進行，指將孤立的顯性知識發展為系統的、更復雜的顯性知識體系的過程。組合化整合零碎的知識，并用專業語言系統化，以便知識的交流、傳遞和應用。

內部化（I），在組織和個體層面進行，即將顯性知識轉化為新的隱性知識，成為個人在新條件下可以運用的知識。內部化可以拓寬、延伸和重構組織成員的隱性知識，幫助其提高應對環境變化的能力。

3. 雙元創新。依據創新的幅度，企業創新行為可分為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Jansen et al.，2006）。

探索式創新是一種大幅度的、激進的創新行為，其意圖是尋求新的可能性。企業通過探索式創新設計新產品、開辟新的細分市場、發展新的分銷渠道、為新的消費者群體提供服務。

利用式創新是一種小幅度的、漸進的創新行為，其意圖是對現狀進行改進。企業通過利用式創新改進現有的產品設計、擴張和豐富現有的產品線、提高現有分銷渠道的效率、為現有的顧客群體提供更優質的服務。

三、 命題提出

1. 差錯管理氣氛對雙元創新的影響。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通過營造寬松的組織環境，促進探索式創新。原因在于，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允許差錯的發生并鼓勵從差錯中學習，因此，有利于引進新思想。在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中，組織成員對組織的信賴程度比較高，愿意冒險探索新事物，有動力思考新主張，于是，可以促進探索式創新。

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通過提高組織的規范化程度，促進利用式創新。原因在于，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不允許差錯發生，對差錯的懲罰較為嚴重。為避免犯錯，組織成員不愿意接受挑戰性的工作，對創新持保守態度，但會主動梳理工作流程、修訂操作手冊、完善規章制度，不斷改進組織的運行模式，從而促進利用式創新。

所以得出：

命題1：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探索式創新；

命題2：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利用式創新。

2. 差錯管理氣氛對知識轉化各階段的影響。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通過加強組織成員的非正式交流，促進知識的社會化。原因在于，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執行規章制度相對寬松，為非正式交流營造了良好的氛圍，因而有利于隱性知識的轉化。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鼓勵組織成員間的溝通和交流，有助于組織成員的隱性知識共享，從而提高隱性知識的傳播效率，有利于知識的社會化。

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通過增強組織成員向組織表達知識的意愿，促進知識的外部化。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營造寬松的組織氛圍，鼓勵組織成員傳授經驗，因此，能夠提高組織成員表達隱性知識的主動性，促使組織成員總結經驗教訓，并整理成文檔，供他人參考。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為組織成員提供“成功予以獎勵，失敗予以寬容”的環境，從而提高組織成員表達隱性知識的可能性，有利于知識的外部化。

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通過提高組織成員對組織知識系統化的動力，促進知識的組合化。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比較嚴厲，不允許犯錯。為了防范差錯，免受責罰，組織成員會主動梳理工作，不斷完善規章制度，補充操作手冊，形成系統化的組織知識和標準化的組織流程。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中，組織成員會主動將零散知識整合成新知識進而指導實踐，從而有利于知識的組合化。

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通過增強組織成員對組織知識的學習動機，促進知識的內部化。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對組織成員要求嚴格。組織成員為了減少差錯，將主動學習組織知識，熟悉理解規章制度。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加速了組織成員對組織知識的消化，提高了組織知識被組織成員吸收的效率，從而有利于知識的內部化。

所以得出：

命題3：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知識的社會化；

命題4：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知識的外部化；

命題5：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知識的組合化；

命題6：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知識的內部化。

3. 知識轉化各階段對雙元創新的影響。知識的社會化，通過加強組織成員間隱性知識的交流，促進探索式創新。原因在于，知識的社會化是隱性知識在個體層面的轉化階段。社會化過程中，組織成員通過共同活動加強彼此間的溝通，提高了隱性知識的共享和整合速率，拓寬了知識的來源，有利于碰撞出新的思維火花，從而促進探索式創新。

知識的外部化，通過加強對個人經驗的總結提煉，促進利用式創新。原因在于，知識的外部化是個人通過隱喻和模型等傳達思想，把知識傳遞給組織，從而引發出新的明晰概念的過程。組織成員在外部化過程中，總結個人的經驗教訓，增添到員工手冊中，形成新的組織的行動指南，從而促進利用式創新。

知識的組合化，通過對組織規章制度的梳理整合，促進利用式創新。原因在于，知識的組合化是在組織層面整合現有零碎知識，深化已有的顯性知識，形成新的顯性知識，從而促進利用式創新。

知識的內部化，通過知識的內部升華，促進探索式創新。原因在于，知識的內部化是組織知識在個人層面上的升華。內部化過程拓寬、延伸和重構了組織成員的隱性知識，提高了組織成員應對環境變化的能力，有助于其創造新的知識，從而促進探索式創新。

所以得出：

命題7：知識的社會化促進探索式創新；

命題8：知識的外部化促進利用式創新；

命題9：知識的組合化促進利用式創新；

命題10：知識的內部化促進探索式創新。

4. 知識轉化的中介作用。“將差錯教訓轉化為有益知識”是聯系差錯管理氣氛與企業創新能力的重要環節，起關鍵作用。van Dyck等研究者認為組織可通過適當的差錯管理氣氛建立組織成員的共享價值觀，影響組織成員行為，加快知識轉化效率，促進組織的創新，進而提高績效（van Dyck，2005）。綜合此前提出的三組命題，差錯管理氣氛各維度，可能經由不同屬性的知識及不同學習主體之間的知識轉化，促進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行為。

所以得出：

命題11：知識轉化在差錯管理氣氛對雙元創新的影響中起中介作用。

基于前述11個命題，可提出本研究的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四、 結論

本文研究知識轉化在差錯管理氣氛與雙元創新關系中的中介作用，并考慮了差錯管理氣氛的兩個維度（正向和負向）、知識轉化的四個階段（社會化、外部化、組合化、內部化）以及雙元創新（探索式和利用式創新）之間的復雜聯系，建立了概念模型。

研究認為，差錯管理氣氛的不同維度通過不同的作用路徑影響雙元創新行為：

（1）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探索式創新，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利用式創新；（2）正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知識的社會化和組合化；負向的差錯管理氣氛促進知識的組合化和內部化；（3）知識的社會化和內部化促進探索式創新；知識的外部化和組合化促進利用式創新；（4）知識轉化在差錯管理氣氛與雙元創新的關系中起中介作用。

本文的理論意義體現在：整合差錯管理、知識轉化和雙元創新理論，從知識轉化視角闡釋差錯管理氣氛對創新行為的影響機理；分別探討了差錯管理氛圍的不同維度對知識轉化過程的不同階段的影響，以及轉化過程的不同階段對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的影響，補充和深化了差錯管理、知識轉化和雙元創新的相關理論。本文的實踐意義體現在：加深管理者對差錯管理的理解，促進企業將差錯轉化為有用的知識，加快企業知識創新，幫助企業“吃一塹，長一智”，從而提高競爭力。

本文提出的研究命題和概念模型還有待實證研究進行驗證。此外，差錯管理氣氛影響雙元創新的過程中，其他中介變量和調節變量的作用也值得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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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差錯管理氣氛對企業創新行為的影響機理及對策研究”（項目號：12CGL049；負責人：李憶）；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差錯管理氣氛、知識轉化與創新行為的關系研究”（項目號：11YJC630110；負責人：李憶）；首批重慶市高等學校青年骨干教師資助計劃“差錯管理氣氛對創新行為的影響機理：知識轉化的中介作用”（負責人：李憶）。

作者簡介：李憶，重慶大學管理學博士，重慶郵電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副教授，重慶郵電大學管理系統理論與方法研究所所長；馬莉，重慶郵電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碩士生；袁志會，重慶郵電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本科生；苑賢德，就職于中國聯通東莞市分公司。

收稿日期：2013-0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