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2年,上海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超過60%,達到“服務經濟”的國際標準。采用shiftshare方法對2002—2011年上海服務業勞動生產率變動進行分解,結果表明:“結構獎賞”和“結構負擔”效應并存,且“獎賞”強于“負擔”;服務業內部結構轉換有助于提升產業總體勞動生產率,但力度有限;服務業勞動生產率的提升主要來源于內部各行業勞動生產率的提升,而市場化改革是其主要推動力;內部勞動生產率增長最快的行業主要集中在生產性服務業領域,而公共服務業內部增長效應偏低;在生產性服務業中金融業內部勞動生產率增長最快。因此,上海應加速市場化改革以推動服務業各行業按自身規律協調發展,而不能刻意追求片面性的結構調整。
關鍵詞:服務業;勞動生產率分解;結構獎賞;結構負擔;結構轉換;市場化改革;生產性服務業;公共服務業;服務經濟
中圖分類號:F269.2751;F224.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131(2013)06009708
一、引言
加入WTO以來,隨著我國服務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不斷提升,關于服務業領域的研究日益受到重視,且呈現出新趨勢:從原先關注服務業在產業結構升級中的作用和服務業整體發展的影響因素,逐漸轉到關注服務業內部結構的變遷及其動力來源和效應。郭克莎(2000)通過國際比較分析我國第三產業產出結構、就業結構和投資結構,認為第三產業結構優化有助于推動我國經濟高效發展;李江帆等(2003)對我國1991—2000年第三產業內部四個層次服務業的演變規律進行分析,指出第二層次服務業發展是服務業內部結構升級的主要趨勢和推動力,但沒有深入分析服務業內部結構變動的影響因素。后來有學者對此加以探討,如:黃維兵(2003)在綜合分析和借鑒已有成果的基礎上,指出影響我國服務業發展的主要因素包括人均GDP、城市化水平、人口密度和服務業的輸出狀況;李勇堅(2004)認為沒有一個解釋能力特別強的普適因素能解釋整體服務業發展;陳凱(2006)通過實證分析得出收入水平、城市化水平、市場化水平、人力資源狀況、服務業開放水平是影響我國服務業內部結構變動的主要因素;查貴勇(2007)認為經濟發展水平、分工程度、服務業開放是推動我國服務業發展的主要因素。
但上述研究存在如下須改進的地方:一是主要分析的是外部因素,沒有深入揭示服務業內部各行業發展和結構變遷對服務業發展的影響;二是僅考慮到增加值指標,而忽略就業和勞動生產率的影響;三是主要以需求對象不同為標準來分析服務業內部結構,難以適應服務業行業日益細分的特征和趨勢?;诖耍陙碛袑W者開始從服務業內部行業角度對服務業發展,特別是勞動生產率的提升進行研究。顧乃華(2010)首次利用shiftshare方法分解1992—2007年我國服務業勞動生產率增長的構成因素,分析認為我國整體服務業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主要由各服務行業自身的勞動生產力提高引致, 而源自勞動力重新配置的結構轉換效應僅占10%。但該研究以全國為樣本,并以城鎮服務業就業替代從業人員,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我國不同區域以及城鄉服務業發展存在差距的客觀現實。因此,顧平平(2011)采用2004—2009年浙江省第三產業數據,利用shiftshare方法對勞動生產率變動進行分解,結果表明行業內部勞動生產率的提升是第三產業勞動生產率提高的主要原因,且服務業結構轉換效應的貢獻度達到25%,遠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但由于浙江在我國經濟發展中,特別是長三角經濟圈中不具有“龍頭”效應和“先行先試”地位,該研究對其他城市和地區服務業發展的啟示和借鑒不足;同時,以上研究也未分行業進行深入探討,不足以為第三產業(服務業)各行業發展提供直接的參考。
近年來,上海積極推進產業結構戰略性調整,服務業已成為支撐上海經濟的主力,其增加值和就業比重已達到或接近 60%,已基本形成以服務經濟為主的產業結構(陳憲,2013);但也面臨諸多問題和不足,亟待轉型突破(肖倍,2013),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服務業勞動生產率亟待提高(查貴勇,2013)。2012年,上海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已超過60%,達到服務經濟的國際標準,且內部結構不斷優化、就業吸收能力逐步釋放,但也存在現代服務業發展不穩定、產業結構偏離度偏高和勞動生產率提升緩慢等問題。特別是勞動生產率提升緩慢導致1978年不變價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僅為名義值的一半,表明上海服務業產品價格上升較快而勞動生產率提升緩慢(查貴勇,2013)。處于經濟結構轉型中的上海,在提升服務業總量時,更應注重提高其勞動生產率,避免因經濟增長結構性減速而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更不應借助過多干預盲目提高服務業在經濟中的比重(裴長洪,2012),這就要求我們必須深入分析服務業勞動生產率增長的來源,以便提出科學而可行的措施來提升服務業勞動生產率。
因此,本文將服務經濟領先全國的上海作為研究對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以往研究參考性不強的缺陷;同時,本文考慮到服務業不同分行業的差異,在分解服務業整體勞動生產率的基礎上,進一步對比分析生產性服務業、現代服務業和公共服務業勞動生產率的變動及成因,并對金融業、信息傳輸與計算機和軟件服務業進行重點探討,進而提出促進有關行業發展的對策建議。
二、勞動生產率增長來源分解的數理模型
目前,ShiftShare方法是使用最廣泛的分解結構變動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的數理方法,本文參照顧乃華(2010)和顧平平(2011)的做法,利用ShiftShare方法對勞動生產率進行結構分解,即將服務業整體勞動生產率增長分解為各行業內在勞動生產率增長和結構變動兩部分(Peneder,2003)。
ni=1(LPTi-LP0i)(STi-S0i)LPo表示行業結構變動的動態轉移效應,用以衡量勞動力向勞動生產率增長更快的細分行業轉移時對服務業整體生產率增長所造成的影響。如果行業的勞動生產率和勞動份額同時增長(或同時減少),則該項為正;如果勞動生產率增長較高的細分行業的勞動份額減少,或勞動生產率增長較低的細分行業的勞動份額增加,則該項為負這種情況也是存在的。因為在經濟系統中,各行業結構需保持一定的關系,有時為保持行業結構的協調,勞動力等要素可能會從生產率高的行業流向生產率低的行業,彌補“短板”,以更好地促進產業整體的發展。。根據Baumol(1967)非均衡模型,該項為負的情況即是所謂的“結構負擔”。
三、上海服務業勞動生產率分解
由于上海市從2002年開始按照國家統計局新行業標準進行數據統計,所以本文以2002年為基期;根據新行業標準,服務業共分為14個細分行業,即n=14;為消除物價變動的影響,各細分行業增加值均折算為2002年不變價;各細分行業勞動力以年底從業人員數表示;所有數據均來自《上海統計年鑒》。
對2003—2011年上海市服務業整體勞動生產率變化及分解情況進行計算,具體結果見表1。
2003—2011年,上海服務業內部增長效應基本為正,雖然貢獻度總體下降,但至2011年仍高達85%,表明上海服務業整體勞動生產率的提升主要來自各細分行業自身勞動生產率的增長,預示未來上海更應注重服務業各細分行業自身勞動生產率的提升,而非單純性的結構轉換。
2003—2011年,上海服務業結構變動的靜態轉移效應基本為正,動態轉移效應始終為負,表明上海服務業“結構獎賞”和“結構負擔”效應并存,此與Peneder(2003)對歐盟數據、顧乃華(2010)對全國樣本數據和顧平平(2011)對浙江樣本數據的研究結論一致。但從結構變換效應程度看,上海要強于顧乃華的全國樣本數據,而低于顧平平的浙江樣本數據,這可能是因上海的市場化程度高于全國而低于浙江(見表2)。因為市場化程度越高,經濟結構變動就越能反映經濟內在運行規律(顧平平,2011),這也從一個側面印證了制度變遷是影響服務業內部就業結構變動的重要因素(顧乃華,2010)。
上海服務業內部勞動生產率增長最快的行業主要集中在生產性服務業領域,這與Peneder(2003)對發達國家的分析結論相一致。如2004—2011年,上海市生產性服務業內部增長效應提升最快,增長17.7倍,超過公共服務業3.9倍和現代服務業3.7倍的增長幅度(表3),而公共服務業內部增長效應最弱。
從長期發展趨勢看,隨著時間推移,上海服務業總勞動生產率相對變化持續增大,屬完全累積型;除個別年分外,各行業內部增長效應、行業結構變動的靜態和動態轉移效應的相對變化都呈現出波動中增大的趨勢,屬高度累積型。但需注意,行業內部增長、“結構獎賞”和“結構負擔”等效應都易受外部沖擊。如2008年行業內部增長效應微幅下滑,主要是受金融危機沖擊,“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金融業”“房地產業”“住宿餐飲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增加值增速大幅下降,但為響應政府緩解就業壓力的號召,這些行業,特別是國有資本占主導地位的“金融業”和“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就業增速遠超增加值增速(見表6),導致行業勞動生產率變動幅度LPti-LP0i變小,從而削弱了服務業內部增長效應;但就業迅猛增長致使就業比重變動幅度Sti-S0i變大,使得服務業“結構獎賞”效應增強;且就業比重提升幅度Sti-S0i遠高于勞動生產率下降LPti-LP0i幅度,致使服務業“結構負擔”惡化趨勢得到緩解。
四、結論與建議
本文利用shift-share方法對2002—2011年上海服務業勞動生產率變動進行分解,結果表明“結構獎賞”和“結構負擔”效應并存,且“獎賞”強于“負擔”,表明結構轉換可提升上海服務業勞動生產率,但力度有限,而各行業內部勞動生產率的提升才是服務業勞動生產率提高的根本,其中關鍵在于推進市場化改革。對此,上海應注意:
第一,在堅定不移推進產業結構升級的同時,須遵循產業發展規律,在確保服務業內部各行業持續、協調發展的基礎上逐步轉換產業結構;應從穩步推進政治與經濟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有效應對外部沖擊等方面入手,通過深化政經體制改革為服務業發展及其內部結構優化創造良好環境,而非單純追求總量增長、增加值比重和就業比重提升所展現的短期效應。
第二,加快政府體制創新步伐,深化行政審批制度改革,形成服務業市場良性競爭機制。如:通過多種形式將市場或民間部門引入公共服務的生產及提供,即以市場化方式提供部分公共服務;降低現代服務業的準入門檻,擴大非公有經濟在現代服務業中的比重,強化多元市場主體發展格局,促進現代服務業企業發展,并放寬現代服務業企業經營范圍限制,打破壟斷,強化競爭,增強其整體競爭力。
第三,利用國家賦予的“先行先試”的機遇,力爭在諸多服務貿易領域提高市場的對外開放程度,如放開股權限制、業務范圍等;不斷優化外資結構,提高外資的質量和效益,如注重將外資引入金融、保險、通訊與信息服務業等亟待發展與提高的高層次服務業,鼓勵在上海設立地區總部和研發中心,擴展高層次研發服務;鼓勵服務業跨國公司與本地企業開展合資合作、戰略聯盟、品牌共建、技術交流、管理創新,實現共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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