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格犯罪刑事立法比較研究

價格是商品經濟發展的產物，在當今社會發展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影響到整個社會的穩定。當前，中國各地普遍出現了農產品和基本生活用品價格持續性上漲的局面，如何遏制價格快速上漲已經成為當前一個關乎國計民生的重大問題，而預防和制裁大量的價格違法行為又是重中之重。同時價格犯罪行為又具有巨大的社會危害性，在世界范圍內各發達國家和地區，一般均明確用刑法手段懲治價格犯罪。本文旨在通過對世界主要國家和地區有關價格犯罪的法律規定的比較研究，得出有利于完善我國價格犯罪法律完善的有益經驗。

一、價格犯罪的概念

由于刑法學界對于價格犯罪的關注較少，對價格犯罪的概念尚未達成共識，筆者結合學界對不正當價格行為和價格違法行為概念的研究，將目前學界對價格犯罪和不正當價格行為的定義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種：（1）廣義說和狹義說。廣義說，是指價格犯罪不僅包括經營者在經濟活動中的不正當價格行為，還應該包括壟斷行為和不正當競爭行為。例如有學者認為“所謂擾亂市場價格罪，就是指經營者以牟取非法利潤為目的，在經營中違背市場價格法規、實施越限定價，價格欺詐，非法價格壟斷等擾亂市場價格秩序的行為。”狹義說，是指價格犯罪不應包括競爭，只是指經營者在經濟活動中違反價格法律法規，嚴重擾亂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的行為。（2）違法說和違背政策說。違法說，是指價格犯罪首先具備行政違法性，違反了價格法、不正當競爭法、反壟斷法等相關價格法律法規，進而違反刑事法律規范，具備刑事違法性。違背政策說，是指價格犯罪首先是違背國家價格政策的不正當價格行為，構成價格犯罪的基礎是違背了國家的價格政策。例如有學者認為，“狹義上的不正當價格行為則不包括競爭，只是指企業或經營者在經濟活動中一切違背價格政策的行為。”（3）手段說和目的說。手段說，是指價格犯罪必須通過某種特定的手段進行，違反法律，才能成立價格違法行為和價格犯罪。目的說，是指價格犯罪必須以獲取某種非法利益為目的，違反法律，才能成立價格違法行為和價格犯罪。例如有學者就指出，所謂擾亂市場價格罪，就是指經營者以牟取非法利潤為目的，在經營中違背市場價格法規、實施越限定價，價格欺詐，非法價格壟斷等擾亂市場價格秩序的行為。”（4）秩序說和公共利益說。秩序說，是指價格犯罪侵犯的客體是國家的價格秩序和價格法律秩序。公共利益說，是指價格犯罪侵犯的客體是社會公共利益。現有的價格犯罪的概念雖然有很大的借鑒意義，筆者認為，可以將價格犯罪定義為：經營者違反國家價格法律法規，實施不正當價格行為，擾亂市場價格秩序，侵害國家、消費者或者其他經營者的合法權益情節嚴重或造成嚴重后果，情節嚴重或造成嚴重后果，構成犯罪，依法應當受到刑罰處罰的行為。

二、國外關于價格犯罪的規定

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價格犯罪的社會危害性是一致的。在其他國家嚴重擾亂市場經濟秩序的價格行為，在我國也必然是嚴重擾亂市場經濟秩序的價格行為，這一點不會因為社會制度的不同有所不同。法的移植本就是是我國實現法制現代化的一個過程和途徑，因此長期以來，我國十分重視參考一些發達國家相對成熟的法律。所以，我們完全可以參照國外對價格犯罪立法的規定，完善我國價格犯罪的立法。法國《價格與競爭自由法令》規定了四個涉及價格犯罪的主要罪名，操縱市場價格罪、低價傾銷罪、價格欺詐罪、哄抬價格罪，該法律在第34條規定了操縱市場價格犯罪，第32條規定了低價傾銷犯罪，第28條第1款規定了價格欺詐犯罪，第52條第1款和第二款規定了哄抬價格犯罪，并在第55條規定了上述錢三個罪名的加重條款。俄羅斯《俄羅斯聯邦刑法典》中第178條第1款規定了關于操縱市場價格罪的條款，“以規定壟斷性最高價格或壟斷性最低價格的方式實施的壟斷行為，以及劃分市場、限制進入市場、把經濟活動的其他主體排除出市場、規定或者維持統一價格的方式限制競爭的，處數額為最低勞動報酬200倍至500倍或被判刑人2個月至5個月的工資或其他收入的罰金，或處4個月以上6個月以下的拘役，或處2年以下的剝奪自由。”美國在其主要的一些反壟斷法和反不正當競爭法中規定了操縱市場價格罪和價格歧視罪，《謝爾曼法》第1條、第2條、第3條和《聯邦貿易委員會法》第5條規定了操縱市場價格罪，《克萊頓法》第2條和《羅賓遜-帕特曼法》第2條規定了價格歧視罪。加拿大在其競爭法規定了低價傾銷罪、價格欺詐罪和哄抬價格罪，加拿大競爭法第50條規定了低價傾銷罪，第57條第2款和第58條規定了價格欺詐罪，第45條規定了哄抬價格罪。德國在其反不正當競爭法、民法和刑法中規定了價格欺詐罪、和牟取暴利罪，《聯邦德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4條規定了價格欺詐罪，德國民法第138條和德國刑法第291條規定了牟取暴利犯罪。

三、法律規定的模式不同

1.刑法典及修正案。通過刑法典進行價格犯罪立法是最基本的方法，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也有先例可循，如《俄羅斯聯邦刑法典》對操縱市場價格犯罪作了專門規定，該法第178條第1款規定“以規定壟斷性最高價格或壟斷性最低價格的方式實施的壟斷行為，以及劃分市場、限制進入市場、把經濟活動的其他主體排除出市場、規定或者維持統一價格的方式限制競爭的，處數額為最低勞動報酬200倍至500倍或被判刑人2個月至5個月的工資或其他收入的罰金，或處4個月以上6個月以下的拘役，或處2年以下的剝奪自由。”此外，德國、挪威、日本等國的刑法和其他相關法律也有類似的規定。

2.附屬刑法。縱觀西方發達國家的立法經驗，在經濟、行政、民事等法律中明確規定操縱市場價格、哄抬物價、價格歧視等價格犯罪，也是具有一定可行性的立法模式。例如法國《價格與競爭自由法令》（1992年12月16日第92-1336號法律）第

52-1條規定了自然人哄抬價格犯罪：“以任何方式傳播虛假或誹謗性信息，向市場拋出旨在擾亂市價的出價或比出賣人要求價更高的出價，或利用其他欺詐手段，實施或企圖實施人為抬高或降低財產、服務或公共或私人證券的價格，處2年監禁和

20萬法郎的罰金。人為抬高或降低價格的行為涉及食品的，刑罰提高為3年監禁和30萬法郎的罰金。犯有本條規定的犯罪行為的自然人，還受下列附加刑的處罰：第一，依照刑法典第

131-26條規定的方式，剝奪公民權、民事權和家庭權。第二，依照刑法典第131-35條規定的條件，張貼或散發判決書。”奧地利、瑞典、挪威等國的《價格法》，日本的《物價統制令》，瑞士的《聯邦價格監督法》等都是這種立法模式。

3.混合型立法。還有一些西方國家通過反壟斷刑事立法來規制價格犯罪，這是指不具體規定價格犯罪，而是通過規制壟斷行為、不正當競爭行為和暴利行為來懲治價格犯罪。具體來說，就是把操縱市場價格、價格歧視等價格違法行為作為壟斷和不正當競爭行為的表現形式或行為方式，進而對價格犯罪處以刑事處罰。例如美國的《謝爾曼法》第一條就規定“任何契約、以托拉斯形式或其它形式的聯合、共謀，用來限制州際間或與外國之間的貿易或商業，是非法的。任何人簽訂上述契約或從事上述聯合或共謀，是嚴重犯罪。如果參與人是公司，將處以100萬美元的罰款。如果參與人是個人，將處以不超過100萬美元的罰款；如果參與人是個人，將處以10萬美元以下罰款，或三年以下監禁。或由法院酌情并用兩種處罰。”該法雖然沒有明確規定操縱市場價格罪，但其對壟斷行為刑事責任的規定實際上包括了對操縱市場價格行為的刑事責任規定。

四、法律責任的規定不同

對于價格犯罪的實施者應該追究法律責任，這在世界各國和地區的立法和司法中已經形成了共識。但是，對于這種犯罪行為應如何追究法律責任？追究什么樣的法律責任？則各國和地區的法律規定很不一致。

1.財產刑。財產刑在刑罰體系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尤其對于經濟犯罪而言更是如此，縱觀國外立法經驗，無不以財產刑作為一個重要的刑罰方式。刑罰理論證明，罰金刑在抗制輕罪方面比短期自由刑有更好的作用。在德國、法國和英國等國家，罰金刑在輕罪上的適用率已經超過了自由刑，成為抗制輕罪的主要手段。例如法國《價格與競爭自由法令》（1996年7月1日第96-588號法律）第32條規定：任何商人，將或者宣布將一產品以其原狀低于實際購買價的價格再出賣的，處50萬法郎的罰金。該法第34條規定：任何人，直接或間接地將最低價或最低額強加于產品或財產的再售價、服務提供價或商業利潤的，處十萬法郎的罰金。

2.自由刑。在西方啟蒙運動之后興起，自由刑作為對野蠻的生命刑與身體刑的變革成為主要潮流。自由刑是將被判處刑罰的犯罪行為人限制在一定區域內進行教育與改善，并剝奪自由以示懲罰，具有較財產刑強的威懾力。我國現在就以自由刑為刑罰的中心，國外許多國家也將自由刑應于規制價格犯罪。例如，德國刑法第291條規定：利用別人危機等情況作出的對自己有利而對另一方面明顯不利的法律行為者，可處以三年以下監禁。再如，加拿大《競爭法》第50條規定：任何從事商業的人，在下列三種情況下，均可被控有罪并且處以兩年以下的監禁：（1）從事或參與與其知識不相稱的銷售，將商品以低于當時銷售類似質量和數量的商品的競爭對手銷售商品的優惠價格銷售……

3.財產刑與自由刑并科。西方很多國家將罰金刑作為主刑，當然，為了發揮充分罰金刑的功能，還應規定其作為主刑能夠與其他刑罰方法并科。德國、法國、日本等國家和地區都規定罰金刑可以和自由刑并科，在價格犯罪的刑罰體系中也不例外。例如法國《價格與競爭自由法令》（1992年12月16日第92-1336號法律）第52-1條規定了自然人哄抬價格犯罪的刑事責任：“以任何方式傳播虛假或誹謗性信息，向市場拋出旨在擾亂市價的出價或比出賣人要求價更高的出價，或利用其他欺詐手段，實施或企圖實施人為抬高或降低財產、服務或公共或私人證券的價格，處2年監禁和20萬法郎的罰金。人為抬高或降低價格的行為涉及食品的，刑罰提高為3年監禁和30萬法郎的罰金。”

4.財產刑與自由刑選科。還有些國家在財產刑和自由刑的配置上有一些不同之處，不同于財產性與自由刑并科，而是財產刑與自由刑選科。例如《俄羅斯刑法典》第178條第1款規定：“以規定壟斷性最高價格或壟斷性最低價格的方式實施的壟斷行為，以及劃分市場、限制進入市場、把經濟活動的其他主體排除出市場、規定或者維持統一價格的方式限制競爭的，處數額為最低勞動報酬200倍至500倍或被判刑人2個月至5個月的工資或其他收入的罰金，或處4個月以上6個月以下的拘役，或處2年以下的剝奪自由。”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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