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亞最著名的悲劇之一,尤其是以“活下去還是不活,這是問題”開頭的獨白,在世界上相當出名。這段獨白的翻譯,各種版本層出不窮。本文作者試從翻譯目的論的角度,對比研究該獨白的兩個經(jīng)典譯本:梁實秋和卞之琳的譯本。
關(guān)鍵詞:目的論 獨白 翻譯
一、目的論簡述
目的論是德國功能學派學者維米爾和諾德等提出來的,該理論以文本目的為翻譯過程的第一準則。目的論關(guān)注的是譯作的目的,這決定了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所采取的翻譯方法和策略以及翻譯技巧。目的論的翻譯即意味著“目標語情景中為某種目的及目的受眾而生產(chǎn)的語篇”(Nord,2001:12)。因此,在翻譯中,不同的翻譯目的決定了不同的翻譯策略與翻譯技巧,隨之也就產(chǎn)生了不同的譯本。所以,翻譯是否達到預(yù)期目的是衡量譯作成功與否的重要標準。
二、原文背景和藝術(shù)特色
在哈姆雷特的這段獨白中,莎士比亞的劇詞原文主要用素體詩,每行輕重格或者稱抑揚格五音步,不押腳韻,但是也常常出格或者輕重倒置。這段獨白共有三十五行,六個長句,五至六行一句,這段獨白相當于六節(jié)。該段獨白中使用了多種修辭手法,比如擬人、夸張、設(shè)問、比喻、排比等,這些修辭手法增添了作品的藝術(shù)感染力,讀起來朗朗上口,氣勢磅礴,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梁實秋獨巨匠心的散文體翻譯
在哈姆雷特獨白的翻譯中,梁實秋獨巨匠心,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將這段抑揚格五音步的獨白譯成了優(yōu)美的散文體。梁實秋的譯文準確傳達了原文的思想,傳達了原文的內(nèi)容,特別的是在形式上打破了原文抑揚格五音步的束縛,將其翻譯成了優(yōu)美的散文體。這與梁實秋主張的“譯文應(yīng)該通順流暢,符合中國人的話語習慣”翻譯思想是一致的,梁實秋的譯本很好地實踐了其翻譯目的。從表面上看,這種翻譯風格沒有傳達出原文詩劇體的味道,在形式上沒有準確再現(xiàn)原作。但是從譯文的整體來看,梁實秋的譯本在詞語選擇、修辭運用等方面也是做了精心的考慮,其譯文在表現(xiàn)哈姆雷特獨白的思想內(nèi)容上,可謂淋漓盡致。
首先是譯文的選詞,可以看出梁實秋是精心推敲的。比如譯文中梁實秋將a sea of troubles 譯成“滔天的恨事”,而沒有翻譯成普通的“煩惱,苦惱”等,將thousand natural shocks 譯成“萬千驚擾”,以及后文的“捐棄塵世”、“呻吟喘汗”、“敢作敢為”、“思前想后”、“驚天動地”等,都體現(xiàn)了譯者選詞的精湛,將哈姆雷特當時特殊的心理狀態(tài)準確的傳達出來,充分反映出了哈姆雷特當時心理的極大痛苦,并將哈姆雷特的形象清晰地呈現(xiàn)給了讀者。同時這些四字詞組的運用,符合漢語的特點,讀起來朗朗上口,氣勢磅礴。
其次,本文認為在梁實秋對獨白翻譯最精彩的地方是對下面一組排比的翻譯:
梁實秋這段的譯文是:誰還甘心忍受這時代的鞭撻譏嘲,高壓者的橫暴,驕傲者的菲薄,失戀的悲哀,法律的延宕,官吏的驕縱,以及一切凡夫俗子所能加給善人的欺凌?梁實秋的這段翻譯,增強了文章的語勢,將王子心中的疑慮和憤慨表現(xiàn)地恰到好處,淋漓盡致。整個譯文讀起來氣勢恢弘,給人振聾發(fā)聵的力量??偟膩砜?,此譯本采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這與他主張“國化”,反對“歐化”的思想是一致的。
四、卞之琳“以詩譯詩”的翻譯體現(xiàn)
卞之琳的翻譯是以英詩漢譯和莎劇為主的,對《哈姆雷特》中這段獨白的翻譯,卞之琳也可謂是煞費苦心的。首先,卞之琳的譯文很好地傳達了原詩劇的內(nèi)容和韻味,在保證這一點的前提下,卞之琳的譯文還以頓代步,再現(xiàn)原文的形式,這點是難能可貴的。這段獨白的翻譯,可以說是以詩譯詩的思想在卞之琳身上的完美體現(xiàn)。這是他“全面求信,形神兼?zhèn)洹钡姆g原則的再現(xiàn),實現(xiàn)了“讓讀者看到莎士比亞的原來面目”的翻譯目的。
為了再現(xiàn)原詩劇的形式特征,卞之琳以五頓代五步,做到了形式上的對等。這種以五頓代五步的具體表現(xiàn)可以從下面的例子中看出來:
活下去/還是/不活,/這是/問題。 要做到/高貴,/究竟該/忍氣/吞聲
來容受/狂暴的/命運/矢石/交攻呢, 還是該/挺身/反抗/無邊的/苦惱,
掃它個/干凈?/死,/就是/睡眠- 就這樣;/而如果/睡眠/就等于/了結(jié)了
心痛/以及/千百種/身體/要擔受的 皮痛/肉痛,/那該是/天大的/好事,
從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卞之琳的翻譯譯本是具有高度文學性的學術(shù)性譯文,與梁實秋的形式自由的散文體相比,這種譯文形式嚴格,在內(nèi)容、形式上都達到了與原文的對等。可以說對這段獨白的翻譯,是以頓代步、詩人譯詩、以詩譯詩的最好典范。
正如卞之琳自己在譯本說明中所寫:“劇詞詩體部分一律等行翻譯,甚至盡可能作對行安排,以保持原文跨行與行中大頓的效果”(卞之琳,2000:5)。卞之琳沒有隨意顛倒原詩句法,變換其修辭手段,也沒有隨意添枝加葉,對原詩作修飾,因此使得原詩的意義和形式都得以很好的保留。
五、總結(jié)
雖然這是兩種風格截然不同的譯文,但是都可以說是非常成功的翻譯,因而使其得以占據(jù)莎士比亞四大名譯的位置(另外兩個名譯分別是朱生豪和孫大雨的譯本)。翻譯“目的論”的理論原則很好地詮釋了梁實秋和卞之琳兩種截然不同的譯本產(chǎn)生的原因,前者是要為讀者提供“通順流暢,符合中國人的話語習慣”的譯文,后者是“讓讀者看到莎士比亞的原來面目”。這再次印證了“翻譯目的決定翻譯策略”的道理。梁實秋的譯文經(jīng)過其精心創(chuàng)造,變成優(yōu)美的散文體,讀起來仍然是如詩般的語言,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卞之琳以頓代步,用詞考究,達到了在內(nèi)容、形式和風格三方面與原文對等的目的。兩篇譯文整體上都達到了各自的翻譯目的。這也為我們更全面地評析譯作,為譯者在翻譯中如何實現(xiàn)翻譯目的提供了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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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卞之琳:《卞之琳譯文集》(下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
[3]莎士比亞:《莎士比亞全集》,梁實秋譯。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2。
[4]賈文波:《應(yīng)用翻譯功能論》,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4。
[5]杰里米·芒迪:《翻譯學導輪-理論與實踐》,李德鳳,李麗等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7。
作者簡介:陳萍(1983-),女,重慶巫山人,四川外語學院成都學院助教,翻譯碩士,主要從事英語專業(yè)課教學及翻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