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薛濤,作為唐代女詩人的杰出代表,善于用細膩的筆觸抒發內心的情感,這些詩作數量不多,但是對還原薛濤較為真實的情感世界,體會她悲哀痛苦的情感歷程有著重要意義。
關鍵詞:薛濤 情感 內涵
薛濤,作為唐代女冠詩人的杰出代表,她不不致力于潛心修道,置身世外,內心更向往俗世生活中的自由。其詩歌區別于一般女詩人:著意在詩歌中洗去胭脂氣,追求高潔的士格和關注邊塞生活。不足之處則是酬贈之作太多。薛濤現存91首詩中,酬贈詩占了一半,這就缺少對自我情感世界的展露。
目前關于薛濤的研究,多著眼于她的生平經歷和男性化的詩風,偶有簡略提及她的女性意識。耽于過往,薛濤想重塑形象,所以竭力與士人靠攏,以圖在與他們的詩酒風流中尋覓人生的快樂。因而,薛濤現存作品中能夠反映其內心的真實處境的抒情之作并不多,其中既有對悲苦境遇的傾訴,有渴望愛情時的凄婉哀傷,還有寄寓理想品格的托物詠懷之作(這些分類是相互包含的,界限并不明顯,只是便于理解敘述而作的簡單分解)。在這里我就這些作品加以探究,較為真實還原薛濤情感世界,體會她悲哀痛苦的情感歷程。
一、對悲苦境遇的低語之作
薛濤曾落入樂籍,出入幕府酒宴之上,在享受著奢靡生活的同時,終不能擺脫俯仰隨人的卑微。特別是被罰赴邊地,使得詩人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顧影自憐,幾多辛酸。此類作品以《十離詩》和《罰赴邊有懷上韋相公》最為典型。
在《十離詩》中,薛濤采用民歌的形式來表達內心的憤懣和悲苦,將自己比作離主的犬、離手的筆、離廄的馬、離籠的鸚鵡、離巢的燕、離掌的珠、離池的魚、離鞲的鷹、離亭的竹、離臺的鏡十種事物,以它們的無所依附來喻自己無所寄身的凄苦。這組詩還通過今昔的對比映襯出如今的悲哀,增加了寒苦的氛圍。詩人在對獲罪緣由的哀訴——“無端咬著親情客”和對言行不慎的反省——“都緣出語無方便”的同時蘊含著對權貴的怨則,充斥著不平之氣,無形中擴大了詩歌的表現內容。
不過,這組詩更多的是對權貴的乞憐和求饒,有人甚至因此認定《十離詩》為偽作,鐘惺則認為“《十離詩》有引躬自責者,有歸咎他人者,有擬議情好者,有直陳過端者,有微寄諷刺者,皆情到之處,一往而就,非才人女人不能,蓋女人善思,才人善述故也。”[1]
而《被罰赴邊有懷上韋相公》二首的風格則顯得高亢些,在感慨自身不幸的同時,加入了對邊關戰士的同情和對達官貴人的微諷,被楊慎贊道:“‘聞說邊城苦,而今到始知。好將筵下曲,唱與隴頭兒’有諷喻而不露,得詩人之妙,使李白見之,亦當叩首,元、白流紛紛停筆,不亦宜乎?。”[2]雖然有點夸張,但終究可見此詩的可貴之處。
二、對凄婉愛情的傾訴之作
薛濤脫離樂籍后隱居在浣花溪,年齡也才不過二十歲,正值青春,眼前所見之景觸發悲己之慨亦屬當然。據我來看,此類作品有三小類,在下面將一一論及。
1.對愛情的渴望。以《鴛鴦草》為例。鴛鴦草,顧名思義,成雙成對。先是“綠英滿芳砌,兩兩鴛鴦小”,勾勒出鴛鴦草的盎然生機了一幅浪漫圖景,爾后“但娛春日長,不管秋風早”,有及時行樂的意味,還存有些許的無奈在里面——秋風馬上就要來臨。面對美好的事物依然免不了傷悲,《池上雙鳧》也是此類代表作。
2.對愛情不專的譴責。以《柳絮詠》為代表。人們常以“水性楊花”來批評女子的見異思遷,而作者卻用來寓指男子愛情不專。據說薛濤的感情都是無疾而終,正是意識到了“他家本是無情物,一向南飛又北飛”,所以體會更是深刻。對于薛濤而言,正常的婚姻家庭生活都是一種奢望,選擇“暮年屏居浣花溪,著女冠服”[3]也是無奈之舉。
3.愛情之悲的獨自咀嚼。薛濤在經歷愛情的挫折后孤獨之悲更加濃烈,《春望詞》四首以春日的相思之情來表達自己的憂傷,屬于典型的傷春之作。“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淺語中訴說著孤獨,另外一首“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則更為哀怨,青春無力挽留,愛情終不能得,一切都無意義。
三、寄寓理想的托物詠懷之作
薛濤現存作品中數量還是很可觀的,前面提及的作品很多也屬于此類。這里的詠懷的詩作更偏重對理想的品格的寄托,它們的境界也較為開闊,風格更為凄清但不婉艷。如《蟬》、《月》《風》等均是此類的杰作。
蟬、月本是詩人經常使用的意象,薛濤借此寄寓高潔的品格。《古今女史》說《蟬》“不復細芥煙火氣”[4],我覺得“聲聲似相接,各在一枝棲”隱隱傳達一種孤寂寒涼之意在里面。《月》:“魄依鉤樣小,扇逐漢機團。細影將圓質,人間幾處看。”其實新月與滿月各有千秋,詩人卻偏要兩相比較。月有陰柔之美,可能也是詩人在詢問世人對自己身份的怎樣認定,悲凄難勝。《風》則借助感官描述了了無形的風,流露出對一種理想形態的寄托:無拘無束,率性而為。
綜上,薛濤一生多舛,不知詩作是否真的彌補了內心的缺憾。明末胡震亨說:“濤工絕句,無雌聲,自壽者相。”[5]紀昀《四庫全書總目》也道:“然如《籌邊樓》詩曰:‘平臨云鳥八窗秋,壯壓西川十四州。諸將莫貪羌族馬,最高層處見邊頭。’其托意深遠,有魯嫠不恤緯,漆室女坐嘯之思,非尋常裙屐所及,宜其名重一時。”[6]這是她與士人交往時的一種選擇,以此來獲取認同感,是刻意為之的自我改變。不過薛濤的詩大都不難理解,鄭振鐸曾評價道“輕蒨而艷,時有佳句”[7],是較為確當的。
薛濤杯盞觥籌的背后卻是孤老終生,她又不愿過多地表露情感,所以這類詩作是比較少。隱居在浣花溪,仍然免不了應酬,一生也并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她所制的箋,被譽為“薛濤箋”,可能就是在百無聊賴的生活中的一種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