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與區域經濟互動發展的機制研究

高 鶴 王 巖

（1.長春工業大學 工商管理學院，吉林 長春130021；2.長春大學 經濟學院，吉林 長春130022）

一、高等教育對區域經濟的影響機制

（一）高等教育對區域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

1.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充足的人力資源。高等教育可以為所在區域培養和提供大量的人力資源，他們掌握了豐富的理論和科學知識，擁有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為所在區域知識存量的快速增加起到了推動作用。西奧多·舒爾茨（Theodore Schultz）在其著作《人力資本的投資》（1960）中提出人力資本學說，對經濟發展的動力進行了全新的闡釋，他認為，人力資源的增加對經濟增長的作用遠比物質資本的增加要重要得多。［1］我國經濟發展快速、活躍的區域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特別是東部沿海區域，這些區域也是高等教育較為密集的區域。根據2011年《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的統計數據顯示，北京、上海、天津、重慶和一些沿海省份的每萬人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數遠遠高于全國的平均水平，而青海和貴州的每萬人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數還不到100人，可見，巨大的人力資源供給差距是影響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其中，北京、上海、天津、重慶和一些沿海省份的就業人員中接受高等教育人員的比例也是比較高的，可見，高等教育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了充足的人力資源儲備，保證了區域經濟健康穩定的發展。

2.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豐富的科技創新。高等院校不僅僅是科學知識的傳授領域，也是科學知識的創造和生產領域。高等院校的教育活動是科學知識的再生產過程，是將科學知識轉化為生產技術最為有效的形式之一。在我國，高等院校的科技活動也是愈來愈活躍、科技創新能力愈來愈強、科技成果數量愈來愈多。2006至2011年間，高等院校的各項科技活動指標一直保持快速增長勢頭。其中，高等院校的R＆D機構數量達到8630個，相比2010年增長了10.2%；R＆D項目（課題）數達到60萬項，相比2010年增長了10.3%；發表科技論文111萬篇，相比2010年增長了4.5%；專利申請受理數和專利申請授權數分別為9.6萬件和5.3萬件，相比2010年增長了31.4%和41.5%。此外，各區域高等院校還通過建立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1＋1＋1”聯合創新平臺、高等院校與地方整體對接、大學科技園等官、產、學、研合作模式，形成理論知識、科學研究和生產實踐相結合的現代教育形式，為區域經濟的發展和科學技術的創新提供有力的支持。

3.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較高的國民收入。高等教育可以起到提高區域國民收入水平的作用，主要體現在設施建設、科研項目投資對經濟的拉動和學生消費對經濟的刺激兩個方面。近些年來，我國高等院校的建設投入呈快速增長之勢，2007至2011年間，共計新增高等院校542所，平均年增100多所；2011年，我國高等院校R＆D經費支出達688.8億元，相比2010年增長了15.3%，以及各區域以重點項目形式建設的大學城、大學科技園、實驗室和基地等，這些基礎設施的建設和科學研究帶動了區域內基建原料、裝潢設計、工程承包等市場的活躍，帶動了相關領域企業和產業的發展，增加了區域內居民的就業機會，提高了其收入水平，從而提高了區域內地區生產總值和國民收入水平。此外，高等院校的大學生作為一個消費群體，對國民收入水平的提高也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自1999年高等學院實行擴招以來，高校的在校生人數不斷增長，到2011年，全國在校大學生人數達2308.5萬人，相比2010年增長了3.4%，形成了一個日漸龐大的消費群體。當地的餐飲、娛樂、文化體育、服裝、計算機等各種類型企業的市場都會得到進一步的擴大，從而提高其經營收入。總的來看，高等院校在設施建設、科研項目投資和學生消費方面會在區域內產生投資的乘數效應，推動區域經濟的發展。

（二）高等教育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制約作用

高等教育除了在提供充足的人力資源、豐富的科技創新和增加國民收入等方面對區域經濟的發展起到推動作用之外，也能在教育過度和知識外流等方面對區域經濟的發展起到抑制作用。

1.高等教育過度阻礙區域經濟發展。如果把高等教育看作一項投資的話，那么它與其他投資活動一樣，要進行投資收益分析，對高等教育進行投資收益分析可以從個人收益和社會收益兩方面來考慮。高等教育的產出主要是它所培養出來的具有較高素質的人力資源，高素質的人力資源可以創造出更多的物質財富，而物質財富的增量會被人力資源本身和社會所分享。那么人力資源所獲得的物質財富增量與其接受高等教育的投入之比即為個人收益率，社會所獲得的物質財富增量與社會的高等教育投入之比即為社會收益率。因此，高等教育作為一項投資活動，無論是個人投資，還是社會投資，都要遵循投資收益的基本規律，即產出要大于投入，如果投入大于產出，就出現了高等教育過度現象。而高等教育過度會導致諸多問題的出現，如高等教育過度會造成人力資源對工作滿意度的下降，而工作滿意度與勞動生產率之間具有明顯的正相關關系，即高等教育過度會間接導致勞動生產率的下降；高等教育過度還會造成知識失業者的增多，使得受過高等教育的高素質人力資源處于閑置狀態，出現嚴重的人力資源浪費，甚至會引起社會的動蕩和兩極分化的加劇，這些問題都會阻礙區域經濟的正常發展。［2］隨著發展中國家高等教育的發展，高等教育過度以及由此引發的知識失業現象較為普遍，我國也存在這一問題。根據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有關就業的相關數據顯示，目前，我國高等教育存在一定的教育過度現象，并導致了知識失業者比例較高，如圖1所示，在同等學歷下，畢業后未就業的比例隨著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而呈增加之勢，其中本科學歷最高達到52.0%，出現了大量高素質人力資源閑置的現象。從我國目前高等教育發展的角度看，我國不應只強調教育在數量上和規模上的擴大，而應根據國家發展的實際，注重對現行的高等教育體制進行改革，在確保高等教育規模適度的條件下，對高等教育的層次及結構進行優化，從而實現高等教育資源的優化配置和對區域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

圖1 同等學歷下按受教育程度劃分的失業比例

2.高等人才外流影響區域經濟發展。人才外流主要是一些受過高等教育和專業訓練的人力資源從一個國家、地區或部門遷移到另外一個國家、地區或部門，主要是為了謀求更高的經濟收入或更好的生活條件。高素質的人力資源外流會直接阻礙區域經濟的發展，一些高技術、新興產業會因高素質人力資源的缺乏而無法發展，一些高端、前沿的科研方向會因高素質人力資源的缺乏而無法開展，給區域經濟發展帶來嚴重的影響。同時，高素質人力資源外流卻幫助了其他國家、地區或部門實現了人才戰略儲備，反過來對本國、地區或部門經濟的發展造成巨大沖擊。近年來，我國海外移民的規模也在不斷地擴大，其主要原因在于我國的法律體系仍不完備、犯罪率較高、個人收入所得稅率過高，教育、醫療和社會保障條件較差等諸多社會環境方面仍與發達國家有著巨大的差距。而在我國的海外移民中，他們帶走的不僅僅是貨幣資本，還有大量的智力資源，從國內被譽為頂尖大學的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被戲稱為“留美預備學校”就可見一斑。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我國一批又一批的優秀本科生和研究生到海外留學，但學成回國的卻只極少。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1990～2011年，我國出國留學人員不斷增加，累計達到205.7萬人，學成回國75.5萬人，有近2/3的留學人員留在了海外，其中，2011年出國留學人員達到34.0萬人，學成回國的也僅僅18.6萬人，剛剛超過一半，如圖2所示。世界各國發展的歷史經驗表明，一國要成為世界大國，首先要成為科研強國，而要成為科研強國就離不開眾多高素質人力資源的支撐。

圖2 1990～2011年我國出國留學與學成回國人數（單位：人）

二、區域經濟對高等教育的影響機制

（一）區域經濟對高等教育發展規模的影響

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高等教育規模愈來愈大，資本投入也愈來愈多，而財政投入一直是高等教育經費來源的主要渠道，因而區域經濟對高等教育發展規模的影響也就愈來愈明顯。目前，我國高等教育資本投入的來源渠道呈多元化的趨勢，尤其是社會捐贈和民辦學校的私人投資逐年增長，但國家財政投入和事業收入一直是高等教育經費的兩大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12年《中國統計年鑒》的數據顯示，2010年，我國高等教育資本投入達5629.08億元，其中，國家財政投入經費為2965.32億元，占全部高等教育經費的52.7%；事業收入為2276.77億元，占全部高等教育經費的40.4%，二者合占全部高等教育經費的93.1%，是高等教育經費最主要的來源。而無論是國家財政投入、還是事業收入，都與區域經濟發展息息相關。只有區域經濟不斷向前發展，財政收入才能持續不斷地增加；只有區域經濟不斷向前發展，國民收入才能持續不斷地增長，高等教育的事業收入才能得到保證。因此，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制約著對高等教育的資本投入力度，是高等教育發展的物質基礎，經濟發展水平的高低決定了對高等教育資本投入的多少。

圖3 2010年教育經費來源情況（單位：億元）

（二）區域經濟對高等教育發展速度的影響

區域經濟制約著對高等教育的資本投入力度，其發展水平不僅是高等教育發展規模的物質基礎，也是高等教育發展速度的前提保證，區域經濟發展的快慢能夠決定高等教育的發展速度。從高等教育自身發展的角度看，其發展是由社會需求所決定的，而高等教育的社會需求則會受到政治、文化、人口數量以及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等多個方面因素的影響，其中最根本的因素還是經濟發展水平。在區域經濟快速發展的條件下，高等教育的社會需求便會快速增加，并推動高等教育的快速發展。［4］20世紀80年代，以亞洲的韓國、新加坡、中國香港和中國臺灣為代表的一批新興工業化國家（地區）的經濟快速崛起，與此同時，他們的高等教育也都得到了快速發展，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韓國從20世紀的60年代初開始經濟起飛，到90年代初，其國民生產總值從27億美元提高到了2000億美元，年均增長率達12.7%，同時，其高等教育在校大學生人數從60年代初的14萬人增長到90年代初的149萬人，增長了10倍。［3］這些國家（地區）在高等教育的發展上有著共同的特征，就是以經濟發展所產生的人力資源需求來引導高等教育對人力資源的供給，最終為這些國家（地區）經濟的全面騰飛提供人力資源儲備。同樣在我國改革開放后，東部沿海地區經濟得到了快速發展，帶動了其高等教育的快速發展；而中西部地區目前的經濟發展狀況仍相對比較落后，盡管國家對該地區的高等教育進行了大量的投入，但這些地區的高等教育卻并未得到快速的發展。這也充分說明，區域經濟發展水平能夠影響和制約高等教育的發展速度。

（三）區域經濟對高等教育學科結構的影響

高等教育的發展是以其所在區域的經濟發展為依托的，為所在區域提供各種類型的、各種層次的、能夠滿足經濟建設需要的人力資源是其重要的發展目標之一。不同的區域在產業結構上有著明顯的差異，對人力資源的需求也就存在明顯的不同。一方面，區域經濟產業結構影響著高等教育整體學科結構的設置。產業結構是區域經濟的一個重要決定因素，一個區域的三次產業結構比重決定了其發展的方向，第一、二、三產業的比重不同，各產業需要的人力資源數量也不同，高等院校在學科設置上、專業設立上、計劃招生人數上就要考慮各產業的實際需求情況。如現階段我國的第二產業正在快速發展，對理工科人才的需求巨大，因而現階段各地區高等院校理工科的招生人數是最多的；再如我國的東部沿海地區，它們與國外經貿往來聯系密切，具有明顯的外向型經濟特點，因而對外語、經濟、管理、法律等專業的人才需要較大。另一方面，區域經濟產業結構也影響著高等教育內部結構層次的設置。不同區域的產業除了在結構上不同之外，在特征上也存在明顯的差異，而不同的產業特征對不同層次人力資源的需求也就不盡相同，產業結構層次越高，對高層次人才的需求也就越大。如我國高技術產業近些年來得到高速發展，規模不斷擴大，從業人員數量迅速增加，其中，對能夠進行研究與開發活動的高層次人才的需求越來越大。2011年，我國高技術產業總產值為88434億元，相比2000年增長了749%，從業人員年平均人數為1147萬人，相比2000年增長了194%，R＆D活動人員人數為43萬人，相比2000年增長了366%；與此相應的研究生招生人數則從2000年的13萬人增長到2011年的56萬人，增長了336%。因此，高等院校在學科的設置、專業的設立、培養方向的選擇、師資隊伍的結構、計劃招生的人數和科研基地的建設等方面都要與所在區域的產業結構相適應，這樣才能為區域經濟的建設提供更多地人力資源，為區域經濟的發展提供更好地服務，尤其是在當前大學生就業壓力比較大的條件下，實現大學生就業率的穩步提高。

三、結論與對策建議

通過前文對高等教育對區域經濟的影響機制和區域經濟對高等教育的影響機制的分析，可以看到，一方面，高等教育是區域經濟創新發展的源泉，不僅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理論指導，也為區域經濟的轉型、升級和創新提供動力支持；另一方面，區域經濟是高等教育發展的前提，能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高等教育的發展速度和前進方向。為此，應注重高等教育與區域經濟的良性互動發展。首先，從國家政府層面看，應給予積極有效的政策支持，發揮協調合作的調控職能，搭建信息溝通的服務平臺。高等教育與區域經濟的互動發展從行為主體上看，其實質就是高等院校與企業單位之間的互動交流與合作。然而，高等院校與企業單位作為社會系統的組成部分，在運行機制、發展目標、價值取向等諸多方面存在差異，因此，國家政府應注重建立健全相應的規章制度，并從政策上支持、調控、協調和規范它們的合作交流。此外，國家政府也應為它們搭建起信息溝通的服務平臺，解決雙方在信息上的不對稱問題，這樣高等院校才能知道企業單位的實際需求，企業單位才能了解高等院校的專業人才和學科優勢，為雙方的合作提供基礎條件。其次，從高等教育層面看，高等院校應遵循教育規律，提高人才培養的質量，圍繞社會發展增強科學研究的能力。教育教學和科學研究是高等院校的兩項基本工作，也是現代社會賦予高等教育的重要歷史使命。從教育教學上看，高等院校是現代社會高素質人力資源的主要加工廠，而這些人力資源將是社會進步和經濟發展動力源，所以高等院校應切實把握區域經濟發展的實際，將理論教學與生產實踐有機結合，才能培養出高素質、創造性和復合型的、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智力支持的真正人才。從科學研究上看，高等院校應在企業創新、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等領域，圍繞那些現實需求、熱點問題和科技難題等開展研究，并注重科研成果向生產力的轉化，這樣才能與企業單位進行有效的互動合作，才能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有力的科技創新。最后，從區域經濟層面看，企業單位應充分利用高等院校的科研優勢，深入高等院校的人才培養環節。在現代社會中，技術和人才是企業單位生存和發展的關鍵。從技術創新角度看，隨著社會的發展對企業單位技術創新的要求越來越高，尤其是研究與開發的費用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企業單位應注重與高等院校進行科技創新的互動合作，為高等院校提供經費支持，將自身對技術創新的需求和構思傳遞給高等院校，共同開展研究開發活動，有效地推動創新成果向現實生產力的轉化。從人才吸納上看，企業單位有必要在人才培養環節與高等院校進行深入合作，將自身對人才的實際需求和專業要求提供給高等院校，使其制訂出更合理的人才培養計劃，也可以直接開展聯合培養，高等院校根據具體的工作崗位和特殊的工作要求，為企業單位培養專門型的人才，這樣企業單位才能吸納到自身發展所需的高素質人力資源。［5］

［1］Theodore Schultz W.Investment in Human Capital［J］.The American Economist，1961.

［2］畢紅艷.我國高等教育的過度與“考研熱”現象分析［J］.云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4）.

［3］袁銳，吳超林.亞洲“四小龍”高等教育與經濟發展模式比較［J］.教育與經濟，1996，（1）.

［4］王紅娟.高等教育與區域經濟發展［J］.合作經濟與科技，2011，（15）.

［5］徐文俊，劉志民.高等教育與區域經濟互動發展的問題與對策［J］.江蘇高教，2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