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
無論何時、何地、何事,你都是我親愛的朱小姐,唯一的朱小姐!
——題記
小姐姓朱,避嫌不告其芳名;十幾年前嫁作人婦,育有一女;至于芳齡,我是不愿稱之為半老徐娘的。朱小姐長相普通,脾氣卻捉摸不定。
一日,朱小姐洗了水果,喚我去吃,我擺出小姐派頭,回曰:“要切好了才行啊!”朱小姐笑嘻嘻地切了水果,又叫:“可以了,請吃吧,黃小姐!”聽出她在逗我,立刻回喊:“朱小姐!”本不該叫她小姐的,應(yīng)在她先生的姓后頭加上“夫人”,可也不知怎地,我隨口就叫了出去。也許是因?yàn)槲覐膩聿徽J(rèn)為她已是個“夫人”了吧——三歲一代溝,可我和我的朱小姐卻是無話不談。
朱小姐抬了抬眉,又回敬道:“黃小姐!”我自然不甘示弱地又叫了幾句:“朱小姐!”這樣互喊了幾個回合,兩人都自覺幼稚無聊,卻都不肯示軟。朱小姐突然板起臉:“喊什么!沒大沒小的,吃了水果快讀書去!”真是小姐脾氣!我心中暗想,又不敢開口,只吐吐舌頭,低頭吃水果。余光卻瞥見朱小姐得意地笑笑,邁著古代大家閨秀的小碎步走開了。這可不是位小姐嘛!
朱小姐又不單是個普通的小姐,她可是位有魔法的小姐!
記起小時候,朱小姐常從薄薄的手帕后、空空的抽屜中變出很多零食。我問她怎么回事,朱小姐只擠擠眼睛不說話,至今我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神奇的還在后頭。
那日我在路上走著,忽想起一道許久未嘗的菜肴,饞蟲被勾了出來,可苦于沒法告訴家里的朱小姐,只好作罷。不料,回到家中,便嗅見了無意想起的那道菜肴的香味,直鉆入鼻孔,撩撥著我的心。朱小姐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笑了起來,道:“今天突然就想起來了,合您心意吧?黃大小姐。”我連連點(diǎn)頭,還不忘說:“當(dāng)然了。多謝朱小姐!”這朱小姐可真是神了,她是怎么猜出我心思的?
朱小姐也不只是懂些魔法,有時還會充充博學(xué)的老師,教教我題目。哦,我倒是忘了,朱小姐的本職工作就是老師。偶爾有學(xué)生打電話來,她便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即使電話那頭的學(xué)生看不見,她這么做好像能給自己一點(diǎn)氣勢,清清嗓子,擺出嚴(yán)肅的樣子。朱小姐對她的學(xué)生嚴(yán)厲,常說這個學(xué)生笨,那個學(xué)生吵;可一轉(zhuǎn)頭,又說這個學(xué)生聰明,那個學(xué)生可愛。注意了,朱小姐評價的可是同一個人!
朱小姐與學(xué)生通話時我總豎著耳朵在一旁“偷聽”。有時聽見學(xué)生向朱小姐感激地道謝,便會看見朱小姐微紅著臉,嘴角也含了點(diǎn)笑意,卻又故作嚴(yán)肅地回話。可真令人捧腹。
朱小姐很少生氣,有時發(fā)發(fā)脾氣、撒撒嬌也是不需在意的事。可有一次,她是真的被氣到了,而氣她的人,就是我。
朱小姐讓我去看看幾周不見的外婆,我腦袋一轉(zhuǎn),拒絕了。外婆家沒有電話,沒有玩伴,我和長輩們又談不來;再說了,去外婆家還得乘十分鐘的車,又累又麻煩,還不如在家做作業(yè)。干脆地拒絕,無論朱小姐軟磨硬泡都不去,卻沒注意到朱小姐慢慢沉下來的臉。朱小姐臉色鐵青,狠狠地甩門,獨(dú)自騎著她的小摩托去車站了。有魄力!但我立刻后悔了,朱小姐從未這樣憤怒!確實(shí)是我的錯,外婆是我的親人,怎么可以為了一些東拉西扯的理由而拋棄親人?
朱小姐一定沒法兒靜心聽我懺悔,我只有可憐兮兮地在一張小紙條上寫:“朱小姐,我錯了,對不起!您能原諒我嗎?”我和朱小姐都是好面子的人,將紙條放在客廳,我便躲在房間里等她回來。朱小姐過了好幾個小時才回來,關(guān)門聲不輕,一定是氣還沒消。
又過了好一會兒,朱小姐的聲音才悠悠地傳過來:“黃小姐,吃飯了。”當(dāng)下松了一口氣。前幾個小時的煎熬啊,就為了這獲釋的一刻。走出房間,桌上的紙條不見了,朱小姐的臉色也由陰轉(zhuǎn)晴,我這才真正放寬心。
朱小姐的瑣事還有千千萬萬件,說也說不完。我愛朱小姐,比愛爸爸都要多十個月。為什么?因?yàn)槲艺J(rèn)識朱小姐比認(rèn)識這個世界要早十個月。我知道朱小姐也會永遠(yuǎn)愛我,我只有一個朱小姐!
對了,朱小姐的丈夫姓黃。如果你還不明白我和朱小姐的關(guān)系,請將上文的“朱小姐”全部都用“媽媽”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