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久友
無論是大都市的歌舞劇院,還是縣級的地方劇團,舞蹈不可或缺地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地方劇團,戲曲、話劇、歌舞,必須兼而能之。戲曲的舞蹈不可小視,無舞不戲,無戲不舞。至于歌舞晚會,舞蹈自然首當其沖。中國人歷來都愿意觀賞漢族、滿族、蒙族、回族、藏族、朝鮮族、維吾爾族等民族舞蹈,而且就看不厭,越看越愛看。隨著改革開放,從中國觀眾的審美需求來看,已經不只滿足于本土民間民族舞蹈,對外來的舞蹈更是翹首以待。外國的現代舞、踢踏舞、爵士舞、芭蕾舞等等,已經搬上舞臺,中國觀眾也是耳目一新,激動不已。
由此可見,我國的舞蹈事業,在自身發展完善的同時,也需要借鑒外來舞蹈的精華。這是其一。
其二,為要發展和繁榮,國家的重視和扶持,也是關鍵的一環。
我們放開眼界,先看法國。與文化相比,法國花在石油、武器上的經費相對較少。自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法國中央政府開始推行了一項向巴黎以外各城鎮“下放權利,普及文化”的總政策,從人力、物力、財力各方面著手,大力支持各地,尤其是偏遠地區的舞蹈及整個文化事業的建設,從而先后在19個大小城市創建起了“國立舞蹈中心”。以密特朗總統為首的左派1981年當政后,又將舞蹈的經費一口氣增加了4倍,從而使法國的舞蹈事業得到迅猛的發展。
與此同時,法國外交部的藝術行動委員會也認為,藝術是沒有國界的,因此,將走向新世紀的優秀法國藝術介紹到世界各地,并將世界各地的優秀藝術引進法國,這是完全可能的和非常必要的。
據該國文化部官員介紹,法國政府投入到文化事業上的巨額經費,在全世界包括所有西方發達國家中,也是首屈一指的。這與法國經濟目前在世界范圍內排行第四,而整個法國只有半個四川大小直接相關。
法國是西方古典舞——芭蕾的正宗搖籃,這是舉世公認的史實。但其傳統舞蹈的博大精深恰好表現在同當代實驗舞蹈的初而沖突、繼而共存和終而共榮中,最精彩的例證莫過于這樣一個事實:“現代舞之母”美國的依莎多拉?鄧肯的骨灰盒是由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學校這個傳統芭蕾的搖籃去隆重安放的。
成就這種理想結局的根本原因,除了整個人類的進步走到了今天這樣一個嶄新的時代以外,法蘭西民族根深蒂固的“浪漫”精神,自上而下、古往今來的發揚光大,也是不可多得的因素。而從本質上看,這種“浪漫”精神恰好是“實驗”藝術的內核所在,因為所謂“浪漫”,就是為了追求某種理想而毫不顧及最后結果的奮力抗爭,就像“浪漫”時期的芭蕾舞劇,贊頌的都是那些為了追求過于理想化的愛情,而義無返顧地陷入毫不現實的“仙凡之戀”一樣;更像“當代”時期的各類實驗派編導,為了探求未知世界的無窮奧秘,而一往無前地跳進那些可能辛苦一生也與鮮花美酒掌聲無緣的作品一樣。
法國的奇跡就在于自上而下、古往今來對這種“浪漫”的“實驗”精神及其作品的高度認同,尤其是歷屆政府真正支持,以及對古典和當代藝術的高投入,使得其他西方發達國家都望塵莫及。在這種長期穩定的舞蹈政策和優厚待遇保護下,法國不但保持甚至發揚光大了本屬于自己的芭蕾藝術,更在學習和吸收德國和美國現代舞并化為己有的過程中,顯示出巨大的優勢,從而使得法國在現代舞和當代舞方面從輸入國的地位,逐步步入了輸出國的行列——還是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法國古典與當代舞蹈團不僅正以空前的規模巡演五大洲,而且已吸引了不少海外學子前去學習這兩大類別的舞蹈。
在豐富多彩的劇場中,法國觀眾在對傳統芭蕾司空見慣之后,又已習慣了各種希奇古怪的實驗舞蹈,不僅對各種生僻、怪異,令人一時不解的東西興趣盎然,而且對各種實驗性的、內容深刻的新作品也愿意認真解讀。即使需要弄“懂”什么,他們也不要求創作者在演出前或節目單上作過多的解釋。對有些離譜太遠的作品,他們不會求全責備,全當是“言論自由”的結果而一笑了之。
法國當代舞深受其先鋒派戲劇的影響,因此,帶有強烈而自覺的戲劇性,注重整體的舞臺形象,熱衷布景、服裝、燈光設計等非舞蹈的裝飾,強調舞臺景觀中那種人為的,常屬超現實的本質。因此,舞者們常常偏愛于成為整個舞臺作品中的一個組成部分,而非舞者的自身線條、動作質感、思想感情等等。在審美上來說,法國舞蹈對觀眾的期待更加寬泛,更加詩意,更加朦朧,而非具體的情節或細節。這些特征則完全不同于英國和美國的當代舞作品。
至此,法國對舞蹈視如珍寶的眼光和海納百川的胸懷,給我們以極大的驚詫和巨大的震撼。如果我們也像法國一樣,把我們的民族舞蹈高度重視起來,我們的民族舞蹈也會有統領世界舞蹈潮流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