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創新的三重邏輯形態——從實踐矛盾觀的視域

孫全勝

(東南大學人文學院，南京 211189)

實踐矛盾觀的邏輯發展在本然、實然和應然三個層面展開。本然就是事物的本來面目，表明事物本來就如此。實然是作為個體事物的物質成份和特征，它只表明事物是事實上存在的，而不明事物是如何存在的。應然則表明事物的樣態是怎樣的。本然是“體”，實然和應然是“用”，是事物的具體樣態，是本然的展開。理論有其自己的演化發展規律，是其本然邏輯，理論的發展應符合客觀世界規律，這是其應然邏輯。理論的演化既能符合客觀世界也有偏離真實的傾向，這是其實然邏輯。具體情境下的理論是不能完全符合客觀世界的，任何理論建構都是繼承和創新、結構和建構的統一。

一、實踐矛盾觀的本然發展邏輯:馬克思等人對矛盾觀的結構和建構

事物的本然表明萬物一體，表征事物有著共同的本原和規律。本然邏輯是事物原本就要遵行的演化軌跡，代表著科學事實。實踐矛盾觀的本然邏輯就是實踐矛盾觀本身的歷史理論形態。實踐矛盾觀作為一種科學的理論，體現的是思想作為人類認識的工具理性。它的邏輯出場既是一個從結構到建構、從繼承到改造、從批判到升華的不斷改造的本然邏輯過程，又是一個從人本到唯物、從分散到凝練、從凝練到實踐不斷創新的應然邏輯過程。

(一)實踐矛盾觀的出場:馬克思對思辯矛盾觀的批判

理論要突破發展的瓶頸，必須不斷地進行批判。實踐矛盾觀的出場建立在對前人理論的批判和改造上。在馬克思看來，黑格爾的矛盾觀過分注重理論思辯，而忽視現實的考察。思想的產生、演化和發展都離不開客觀世界?？陀^世界是人類賴以生存的物質前提和源泉。但黑格爾認為世界只是意識的反映，他也承認矛盾，但他所謂的矛盾只是人頭腦中幻化出的矛盾，這顯然是唯心主義的觀點。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痛批了包含辯證法的黑格爾的“泛邏輯論”，在他看來，“這種辦法，用思辨的話來說，就是把實體了解為主體，了解為內部的過程，了解為絕對的人格。這種了解方式就是黑格爾方法的基本特征?！保?］75在結構和批判中，馬克思又說明了思辯矛盾觀的偉大之處，“黑格爾《現象學》及其最后成果——作為推動原則和創造原則的否定的辯證法——的偉大之處就在于，黑格爾把人的自我創造看作一個過程，把對象化看作非對象化，看作外化和這種外化的揚棄;因而，他抓住了勞動的本質，把對象性的人，真正的因而是現實的人理解為他自己的勞動的結果。”［2］在黑格爾邏輯方法的基礎上，馬克思得出科學研究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把握特殊對象的特殊邏輯”［3］359的結論，馬克思的這一命題把科學研究的矛頭指向了現實實踐，為實踐矛盾觀的出場鋪平了道路。馬克思認為矛盾是無法用調和的方法消除的。馬克思矛盾觀最主要的應用就是階級分析方法。馬克思把對抗視為進步的必要條件。這種強調對抗就是進步的思想決定了唯物矛盾觀應然邏輯發展過程。因此，在理論的結構和建構過程中，馬克思的實踐矛盾觀才得以出場。

(二)實踐矛盾觀的擴散:恩格斯對自然辨證法的研究

實踐矛盾觀在恩格斯對自然辯證法的研究中得到了進一步發展。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就必須做到主體的對象化和對象的主體化的統一，人的尺度和自然尺度、內在尺度和外在尺度的統一。人的認識必須以尊重自然的外在尺度為前提。恩格斯鄭重地提醒人們，“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了報復了?！保?］383恩格斯認為，只有研究自然規律，才能得出正確的認識。為此，恩格斯批判了康德等人的辯證法，“要向康德學習辯證法，這是一件勞而無功和得不償失的事情?！保?］288恩格斯還指出了黑格爾矛盾觀存在著體系和方法的沖突，這導致黑格爾矛盾觀的“革命的方面就被過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所窒息。”［4］219在恩格斯的視野中，“這些規律是作為思維規律強加于自然界和歷史的，而不是從它們當中抽引出來的?！保?］130～484黑格爾的矛盾觀還包含著革命因素，“人們只要不是無所謂地停留在它們面前，而是深入到大廈里面去，那就會發現無數珍寶，這些珍寶就是在今天也還保持充分的價值?！保?］215在繼承思辯矛盾觀的合理要素之時，恩格斯把辯證法擴散到自然界。在他看來，自然界中充滿了辯證法，“要精確地描繪宇宙、宇宙的發展和人類的發展，以及這種發展在人們頭腦中的反映，就只有用辯證的方法，只有不斷地注視生成和消逝之間、前進的變化和后退的變化之間的普遍的相互作用才能做到?！保?］從恩格斯開始，辯證法正式進入馬克思主義。恩格斯用自然的事例論證了矛盾規律。在他看來，事物運動與矛盾是互為因果的關系。他還指出辯證的否定在自然界中是時刻進行的，并以動物進化過程中的界限日益消失說明道:“甚至脊推動物和無脊椎動物之間的界限，也不再是固定不變的了，魚和兩棲類之間的界限也是一樣，而鳥和爬蟲類之間的界限正日益消失”［6］554因此，恩格斯在研究自然辯證法中發展了實踐矛盾觀。

(三)實踐矛盾觀的建構:列寧對辯證法要素的研究

實踐矛盾觀在列寧的建構下形成了初步的體系。列寧建構的對立面統一思想，以樸素直觀的形式反映了他對客觀世界規律的探索。他一方面認為萬事萬物都是對立面的統一，另一方面又堅持矛盾是物質運動變化的源泉、動力。實際上，列寧的矛盾觀作為無產階級的意識形態，較少地關注客觀世界，而是全力地挖掘、詮釋社會中的辯證法，把社會矛盾和自然規律結合起來，更把矛盾當做社會的常態。列寧嘗試性地建構了唯物矛盾觀的基本要素，值得注意的是，列寧極其注重哲學的黨性原則，因此他的矛盾觀的內容就是兩軍對壘，兩條路線的斗爭是其矛盾觀的內在線索。列寧堅持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的觀點，認為，矛盾是客觀存在的，是事物自身固有的，是實際生活中的實際矛盾，不是主觀臆造出來的、字面上的矛盾。人們思維中的矛盾不過是客觀事物的矛盾在人們意識中的反映。這就與黑格爾的主觀辯證法有了本質區別。列寧進一步強調，“發展是對立面的‘斗爭’”［7］。在列寧看來，辯證法的任務就是研究事物的矛盾，“就本來的意義說，辯證法是研究對象的本質自身中的矛盾?！薄笆菍嶋H生活中的實際矛盾，即辯證的矛盾，而不是字面上的、臆造出來的矛盾。”［8］總之，列寧沿著恩格斯的思路，把矛盾觀繼續推廣到自然和社會，初步建構了實踐矛盾觀的學說骨架。此外，列寧逝世后，斯大林捍衛了列寧的矛盾觀點，并把其通俗化，這種做法影響了毛澤東《矛盾論》的創作。斯大林把馬克思的批判精神發揮地淋漓盡致，并把列寧的哲學黨性原則應用到現實的斗爭，在不停地清洗和戰斗中，辯證法被簡化，革命被神圣，這也導致了人們思維方式的片面化、行動的單一化。

馬克思等人用其畢生的學術生涯拒斥唯心矛盾觀，不相信文本中存在著恒定的真理和意義。因此他們在建構實踐矛盾觀時，不斷變換自己的理論立場，不斷改變自己的行文思路，不斷更改自己的批判主題，這就從根本上打破封閉性、穩定性、單一性，從而促使實踐矛盾觀不斷發展。

二、實踐矛盾觀的應然發展邏輯:毛澤東對矛盾學說的中國化建構

事物的應然說明事物具有特殊性，每一事物都是獨特的個體。具體科學研究的是事物的實然和應然，而形而上學則思考事物的本然。應然也是人通過思考認識事物的具體形態，從而為為自然立法。馬克思主義矛盾觀的應然邏輯表明的是人的主觀能動認識能力。寫于1937年7～8月間的《矛盾論》，是毛澤東最為重要的哲學著作。雖然，《矛盾論》的一些觀點是從蘇聯哲學教材和李達的《社會學大綱》中借鑒來的，但它并非是一部只有借鑒的作品，而是在參照前人觀點的前提下有所推進。它詳細地研究了唯物辯證法的實質和矛盾的各方面，從而推進了實踐矛盾觀的邏輯發展進程。

(一)繼承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出場前提

恩格斯認為:“我們只能在我們的時代的條件下去認識，而且這些條件達到什么程度，我們才能認識到什么程度。”［4］337實際上，無論何種理論都不可能是憑空產生的，它總會有自己的源頭。馬克思之后，馬克思主義有繼承有創新，有發展有偏離，有堅持有修正，所以需要回到原本，繼承馬克思的真精神，使之與時俱進。雖然馬克思一再強調自己的理論具有局限性，但后人強化了他的理論?！睹苷摗房梢钥醋魇嵌窢幷軐W絕對化的產物。馬克思借用黑格爾的方法對資本主義“矛盾的運動”的作了分析和研究，從而指定了后人必須要走的道路。毛澤東的矛盾觀不是個人主觀想象的結果，而是立足于繼承傳統的理論成果基礎之上，是對以往矛盾觀的批判、繼承和超越，尤其是對實踐矛盾觀的繼承和發展。毛澤東要求理論工作者行動起來，去認真研究中國的具體國情，尋找符合實際的結論。值得注意的是，強調矛盾的特殊性往往成了為自己利益辯護的工具，而矛盾的普遍性得到了更多的應用。如，毛澤東后來把社會的矛盾推進到黨內，既然社會有兩種矛盾，作為社會一部分的黨內，不可能沒有兩種矛盾，這是馬克思階級分析方法的應然發展邏輯。兩分法在毛澤東的矛盾思想中，占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他利用兩分法把新舊中國對立，激發了人們斗爭的熱情。當然，兩分法是馬克思辯證法的庸俗化表達。凡事都有好壞兩方面的價值判斷，在實踐中也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因此，毛澤東的矛盾觀更符合主觀辯證法，而與自然辯證法并不完全契合。毛澤東有著豐厚的古典文學底子。他主要繼承了傳統的陰陽五行觀點。除了《孫子兵法》、《周易》、《三國演義》等著作，毛澤東還吸取了道家的思想。毛澤東把解決對抗發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毛澤東的矛盾思想還來自泡爾生的《倫理學原理》。當然，《矛盾論》不只是毛澤東的個人成果，而是集體的智慧，因為作為當時的革命領袖，毛澤東最有資歷成為理論成果的署名人。

(二)創新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出場形式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不斷創新的演化過程。在繼承的基礎上對馬克思主義進行創新，會使馬克思主義創新的動力加強?！睹苷摗返呢暙I首先是在指導中國革命戰爭過程中對教條主義從認識論上作了進一步的駁斥。毛澤東認為認識和實踐應達到自由的狀態，這種狀態是相對于盲目狀態而言的，是主體在認識過程做到自覺、自為、自主。毛澤東要求革命者遵行列寧的指示，“我們的教條主義者違背列寧的指示，從來不用腦筋具體地分析任何事物，做起文章或演說來，總是空洞無物的八股調，在我們黨內造成了一種極壞的作風?！保?］312把事物對立起來，是毛澤東的主要分析方法，例如，他后來把社會主義矛盾分為人民內部矛盾和階級敵人矛盾，并把對立發揮到極致，得出“造反有理”的結論，這也是馬克思斗爭精神發展的應然邏輯。這啟示我們，理論具有自己獨特的運行軌跡，繼承和創新是其出場的兩條路徑。毛澤東是實用主義者和理想主義者的結合，他既堅持了馬克思的階級分析方法，又對共產主義藍圖作了自己的理解。在毛澤東心中，共產主義不僅是工人階級的天國，而是人民幸福和諧生活的大同社會。顯然，毛澤東的對立統一思想，不僅是馬克思矛盾思想的應然邏輯發展的結果，也是中國古代辯證法本然邏輯發展的產物。他把馬克思的宏大理想應用到中國的具體國情。毛澤東以高度的歷史責任感，研究了矛盾規律。毛澤東參照列寧《哲學筆記》中的相關觀點，指出主要矛盾在事物發展過程中的重要作用。他直接從列寧的對立法則定義出發，指出，“矛盾的普遍性或絕對性這個問題有兩方面的意義。其一是說，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的發展的過程中;其二是說，每個事物的發展過程中存在著自始至終的矛盾?！保?］305毛澤東在列寧矛盾斗爭性和同一性的關系的論述基礎上，得出了“在同一性中存在著斗爭性，在特殊性中存在普遍性，在個性中存在著共性?！保?］333的結論。

(三)理論聯系實際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出場動力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就是將馬克思主義的普遍原理運用到中國的具體實際之中。毛澤東強調，在理論建構活動中，當人們還沒有認清客觀規律時，必定處于盲目狀態。只有在充分認識必然規律的前提下，才能得出真理性認識。“中國共產黨人只有在他們善于應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善于應用列寧斯大林關于中國革命的學說，進一步地從中國的歷史實際和革命實際的認真研究中，在各方面作出合乎中國需要的理論性的創造，才叫做理論和實際相聯系。”［10］毛澤東一向強調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注重理論和實際的契合，并為此專門研究了認識和實踐的關系。毛澤東理論聯系實際的主要表現是對矛盾特殊性的論述，他指出，“科學研究的區分，就是根據科學對象所具有的特殊的矛盾性。因此，對于某一現象的領域所特有的某一種矛盾的研究，就構成某一門科學的對象。”［9］309在他看來，人類的認識是從認識個別事物的特殊性開始的，而實際上，人的認識不只是從特殊開始，而是普遍和特殊的結合、理論和實踐的結合，對此，《實踐論》的敘述，比較符合主觀辯證法。1937年，在相對清閑的革命間隙，毛澤東對自己的思想作了哲學上的提升。毛澤東已經不提辯證法，而直接把矛盾上升到本體論的高度，這是試圖用一種范疇描述整個宏觀世界。抓主要矛盾成了毛澤東分析和解決各種問題的基本方法，毛澤東歸納的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方法，是馬克思階級分析方法在中國的出場。毛澤東的矛盾方法與馬克思的還是有區別的，馬克思把辯證法的三大規律都應用于分析研究工作，而毛澤東則只重視對立統一規律在社會生活中的應用。實際上，把辯證法和形而上學上升為兩種截然對立的宇宙觀，是欠妥的?？傊?，毛澤東在《矛盾論》中對唯物矛盾觀的研究遵循了科學的思路:兩種宇宙觀——矛盾普遍性、特殊性及其之間的關系——主要的矛盾和主要的矛盾方面——矛盾諸方面的同一性和斗爭性——對抗在矛盾中的地位。矛盾觀從理論應用到實踐驗證，再回到理論的高一級認識，不斷循環。在辯證法中，毛澤東抓住了矛盾，在矛盾中，他又揀選了個性和共性的關系作為矛盾問題的關鍵。經過層層選擇，他選擇了最適合現實實踐的理論。

毛澤東在《矛盾論》中構建了一個完整的實踐矛盾學說體系，從而實現了矛盾觀的中國化。這透視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應然邏輯:在理論基礎上，在對中國具體國情深刻認識和全面把握的基礎上，繼承中外一切優秀理論成果;在理論建構上，貼近現實生活，緊跟時代脈搏，對馬克思主義進行創新性的結構;在理論應用上，立足于公民的需要，并同革命和建設的實踐結合，發揮馬克思主義行動指南的作用。

三、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的創新邏輯:從結構到建構、從繼承到創新

馬克思主義從傳入中國的那刻起，就產生了如何中國化的問題，也就是如何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具體實踐相結合，并在應用中創新和發展的問題。馬克思主義經典理論家對思辯矛盾觀的理論結構和對實踐矛盾觀的理論重構，體現了實踐矛盾觀從結構到建構、從繼承到改造、從批判到升華的不斷改造的本然邏輯過程。斯大林對矛盾斗爭觀點的強調和對實踐矛盾觀的庸俗化解釋，體現了實踐矛盾觀也有從客觀到主觀、從全面到片面、從封閉到僵化的實然邏輯過程。毛澤東從宇宙觀的高度出發創新出了一個獨具特色的矛實踐盾觀體系，這體現了實踐矛盾觀從人本到唯物、從分散到凝練、從凝練到實踐不斷創新的應然邏輯過程。馬克思中國化不是指一種具體的學派，而是一個不斷發展的開放體系，是一種借助傳統文化精華而出現的新的理論建構的邏輯形態，是當代思想形態的提煉和實踐經驗的表達，而不僅僅是理論的延伸。

(一)從結構到建構是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的本然邏輯

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的本然邏輯是以現實問題為指引對馬克思主義進行結構到建構的過程。歷史總是在一脈相承中不斷前進，實踐矛盾觀也在不斷結構和建構中自我完善。以往的哲學家只是以不同方式解釋世界，而馬克思則強調通過實踐改變世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一門學問，它融合了出場學，語言學，社會學等各方面專業內容。它同時還是一門實踐的藝術。馬克思把矛盾觀立于實踐的基石之上，把解釋世界和改造世界對立起來，實現了矛盾觀的實踐化;恩格斯把唯物和唯心提升為兩條路線的斗爭，把兩者的對立推廣到整個哲學，提升了實踐矛盾觀的地位;列寧把唯物和唯心上升為哲學的黨性原則，并推廣到整個思想領域，結構了實踐矛盾觀的初步體系;毛澤東則把辯證法和形而上學的對立，上升到宇宙觀的高度，建構了中國化的矛盾觀學說。從馬克思主義矛盾觀理論形態的本然發展邏輯可以看出，實踐矛盾觀在不停發展過程中，其理論品性從沒有改變，其思維方式一直沿襲了下來。馬克思主義產生于一百多年前，從其誕生之日起，它就主張在批判舊世界中發現新世界?！拔覀儾幌虢虠l式地預料未來，而只是希望在批判舊世界中發現新世界?！保?］416持續地結構與建構，就是其理論形態的本然發展邏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立足于馬克思主義的“改造世界”實踐品格，這一品格使它能夠根據新的時代情景拓展自己的理論形態，從而不斷與時俱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把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同我國具體國情、時代背景和人民群眾的需求結合起來的過程。改革開放初期，大批文藝理論工作者以知青生活為題材，才創作了大量體現民情的作品。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從毛澤東對革命的論述，到鄧小平對經濟建設的推崇，再到“三個代表”思想對人本的關注，再到科學發展觀對和諧的建設，無不體現著思想領域的推陳出新。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既是一個理論問題，也是一個實踐問題。“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既體現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原理，又包含了中華民族的優秀思想和中國共產黨人的實踐經驗。”［11］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無論是從內容，還是從外部表現，都要和自己時代緊密結合，在推動實踐的發展中，在馬克思主義理論方法基礎上，融入現代性的語徑。由此可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本然邏輯就是在當代國內外社會背景下，對馬克思主義進行由抽象到具體、由簡單到系統、由理論到實踐的過程。

(二)從繼承到創新是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的應然邏輯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應然邏輯是以主客觀相統一為前提對馬克思主義理論進行繼承和創新的過程。理論源于實踐，是實踐的升華和總結，并回到實踐，指導實踐。馬克思的理論批判方法，仍具有現實的意義。但馬克思從未因理論批判而放棄實踐的行動，他從來不把理論解釋看作是科學研究的目的。他的理論批判，只是為了向人們指出行動的方向與策略?！榜R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保?］742因此，單單只有批判精神的馬克思主義，那只是一種思想的狂熱。況且有批判精神的思想和主義有很多，不只有馬克思主義注重批判。雖然馬克思為我們描繪了一幅優美的共產主義圖景，但這既不表明追求理想就是馬克思的唯一目標，也不表明馬克思主義就是人的解放學。馬克思更注重現實實踐對改造世界的作用和意義，并指出，“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評，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12］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必須擺脫傳統的純理論研究，融入到個體公民的日常生活?！笆柜R克思主義具體化，使之其每一表現中帶著有中國特性……教條主義必須休息，而代之以新鮮活潑的，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13］馬克思主義的精義就是理論聯系實際。在當代中國，創新是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唯一路徑?！盁o論何種思想要繼續前行而不是停滯僵化，必須破除前人思想的糾纏與桎梏?！保?4］正確的做法應是既要堅持“拿來主義”，在繼承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古為今用，西為中用，又要堅持理論的尊嚴，對任何一種選擇都要尊重，在堅持獨立人格和聽從內心道德律的指引下，勇敢解構，不斷追求更美好地未來。由此可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應然邏輯蘊涵三重維度:首先，馬克思等人的理論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供學理支持;其次，國內外背景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供出場動力;最后，人民群眾的根本需要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宗旨。這三重維度緊密聯系，共同推動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踐。

概而言之，對馬克思主義進行新的理論結構與建構，既要遵循從結構到建構的本然邏輯，又要順應從繼承到創新的應然邏輯，在發揚傳統優秀理論成果的同時，推行開放有效的理論交流。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描繪出既符合人類普遍價值，又體現公民個體利益的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新畫卷。

［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75.

［2］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劉丕坤譯，人民出版社，1979:116.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62.

［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554.

［7］列寧.哲學筆記［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407。

［8］列寧全集(第3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378.

［9］毛澤東選集(第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0］毛澤東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20.

［11］江澤民.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8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01.7.2.

［1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9.

［13］毛澤東選集(第 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534.

［14］孫全勝.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創新的實然邏輯——以實踐矛盾觀發展的視角［J］.天中學刊.200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