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之畫》之《情話》的簡介及演奏提示①

劉三暉

(北京戲曲藝術職業學院 音樂系,北京 100068)

一、作者生平簡介與代表作品

恩里克·格拉納多斯,1867年生于巴塞羅那附近。1880年,他跟隨當時西班牙的著名鋼琴家Joan Baptista Pujol學琴,并一直主要演奏舒曼、肖邦和李斯特等浪漫派作曲家的作品。1884年,年僅17歲的格拉納多斯開始隨菲利普·佩德瑞爾學習作曲,佩德瑞爾的本民族音樂創作思想深深影響了格拉納多斯。

1887年,格拉納多斯隨巴黎音樂學院的老師貝略特學習,使格拉納多斯即興演奏的天賦得到充分發揮。在巴黎期間,與德彪西、拉威爾的結識,使格拉納多斯對于印象派音樂在音色上的處理有了深刻的認識。1900年,格拉納多斯創辦了巴塞羅那古典音樂協會,1901年,他在巴塞羅那創立了格拉納多斯音樂學院,與他的學生們將“加泰隆”鋼琴學派的生命延續至今。格拉納多斯并不是單純地模仿西班牙音樂,而是精心地用西班牙色彩作為他作品中的基本底色,出神入化地吸收西班牙傳統音樂精髓,創作出了西班牙半島上所曾寫作的最崇高的鋼琴音樂。

格拉納多斯一生創作的大部分是鋼琴作品,他和舒曼一樣,他們都將一些短小精致的作品放在一起組成套曲的形式。《十二首西班牙舞曲》和《戈雅之畫》是格拉納多斯的鋼琴代表作,體現了格拉納多斯鋼琴作品的藝術風格。

二 、《情話》簡介

1913年-1914年出版的組曲《戈雅之畫》共有六首樂曲,分別是《情話》、《窗口訴懷》、《燭火凡丹戈舞曲》、《少女與夜鶯》、《愛與死》及《幽靈小夜曲》。《情話》可看做序曲,作品展現了瑪哈與瑪霍的生活和愛情的故事,是格拉納多斯的得意之作。《情話》是格拉納多斯受戈雅的銅版畫中多情的瑪哈和身旁的男人談情說愛的啟發而創作的,是一首織體豐富的樂曲,表現了西班牙人溫柔多情而又熱情奔放的個性。

三、演奏技術與風格

通過對《情話》風格特色、浪漫氣質、和聲調性的研究,本文將立足于實際演奏,從觸鍵、樂句、節奏、表情、踏板、裝飾音幾個方面進行闡述。

(一)觸鍵方式

1.旋律的觸鍵方式

不同的觸鍵方式帶來立體的音響和生動的音樂。整體上,演奏者的身體和手臂需保持放松。開始8小節的前奏手腕保持稍稍提高,右手演奏快速的裝飾性旋律時,微微帶動,手指不用太過抓鍵,以免使句子不能“悠起來”。從第9小節第一主題出現時,右手指尖稍用力掛住琴鍵,指尖立起來些,是為了讓旋律透過左手的分解和弦清晰地傳出來。第57小節第二主題出現一直到83小節,中聲部的音符較密集,低音和高音先后為主旋律,這時的指觸應“輕點”,下鍵和起鍵速度要快,使音響既輕薄又流暢。

2.跳音的觸鍵方式

在124小節開始有雙音至和弦的跳音,考慮到樂句的因素,手腕稍提高些,手指應盡量貼鍵,從琴鍵上“勾”起來。整體上所有的歌唱性旋律都應手掌放低,貼鍵彈奏。

3.八度與和弦的觸鍵方式

當然,《情話》整體的音響風格都屬于開闊而熱情的,因此要認真把握八度與和弦的彈奏。八度旋律要突出高音,貼鍵后指觸要快,如一味追求“甜美”,就是肖邦式的浪漫,與吉普賽豪爽、充滿野性的風格相去甚遠了。和弦更是要把手掌的“架子”搭好,靠胳膊的重量果斷地放下去,彈出結實、明亮的聲音。

4.音程分解和弦的觸鍵方式

浪漫主義時期才出現了超過八度距離的分解和弦,格拉納多斯在本曲中大量運用了這種寫法。左手的分解和弦經常要上黑鍵快速、均勻地跑動,若演奏者的手較小,就會增加不少難度。具體演奏時,手腕應放松并遷就音程的走向,手指貼鍵并抓住,均勻連貫地奏出。

(二)樂句

1.長句子的“歌唱”

浪漫派作曲家常用大句子、長線條的寫作手法,格拉納多斯也是如此。粗看譜面上,好像都是凌亂、細碎的音節,但樂句正式隱含在這些短小的動機中。如112-126小節中,高低聲部連奏與斷奏交替進行,看似隨意的旋律就“隱藏”在中聲部。彈奏此處時,需注意大拇指要支撐住手臂的重量,以“挪動”的方式緩緩“唱”出句子,其他手指保持貼鍵。

2.大段落中的分句

格拉納多斯還善于把一個短小的動機用開頭重復句尾變化的方法組織成一個大的段落。例如217-295小節,這一大段就是由一個主題動機重復并變化了8次所組成的。彈奏這一大段落時,應首先考慮到每個句子的長短比例,以小節數來計算的話,依次是7小節-8小節-15小節-20小節-7小節-4小節-5小節-12小節,演奏時要把握好氣息的不同,短句時應向前流動,長句要把握住情緒,緩緩向前推進,以區別好分句中的異同。其次,注意力度的變化也是把握好分句的關鍵,依次是p-p-cresc、pp-p-p cresc、-p-cresc、-f-cresc.ff。此時不僅是強弱變化的問題,而更要從整體音響出發考慮到聲部層次的疊加和逐漸開闊的氣勢。最后,還應留意到,幾處小句子快結束時,格拉納多斯標注上“rall” 、“ten”,在下一句開始時又“a tempo” 。只有讀懂了作曲家張弛有度、自由隨意的風格,音樂才能如所注寫的“espress” 、“animando” 、“appassionao”,一波一波地高漲起來,從宏觀上把握好這一大段的氣息。

(三)節奏

《情話》的節奏以三拍子為主,演奏時要充分考慮到其獨有的舞蹈特質。總的來看,16分音符和三連音可彈得快些,其他的音符則可從容自如地彈出,這樣,西班牙舞蹈中特有的彈性的感覺就形象化地顯露出來了。

1.切分節奏

本曲第一主題結束時,有一處明顯帶有西班牙舞曲特點的切分節奏。彈奏時,應在輕彈第一個音后迅速將手提起,隨后的切分重音要靠手指撐住手腕直接落下,手腕不能再采取“送”的動作,還應隨即放松,以保持切分節奏的彈性。

2.指法的不常規運用

《情話》結尾時,作曲家標注上了fff,呈現出熱烈歡騰的效果。此時的左手配以單音分解和弦,如力量不夠,就會略顯單薄,音樂不夠奔放。因此,左手的低音不能用5指,應改用1指,以足夠突出。

(四)表情

《情話》是一首富有自由、熱情的樂曲,不管是第一主題或第二主題,一句過渡句甚至是一個動機,都反映了格拉納多斯細膩柔軟的內心情感世界。《情話》中標有許多細致的表情術語,如“con garbo y donnaire(優美的 、優雅的)” 、“con molto espressivo(非 常有表情的)” 、“appassionato(熱情、激情的)”等等,展現了作曲家心中對浪漫主義的快樂、愛情的完美詮釋。

另外,大量運用速度標記也是格拉納多斯創作、表現音樂的手法。當樂句或樂段過渡時,運用漸慢來準備或期待下一個樂句的出現,待到新的樂句出現時,再回到原速。

(五)踏板

鋼琴家拉羅查說過,《戈雅之畫》中充滿著這個問題——強調一個旋律線的延續要和下面和聲材料的松開在同時發生。這說明,既要保證旋律線條的連貫,又要有干凈、清晰的音響效果。例如24-26小節,右手應明確、連貫地演奏高聲部旋律,中聲部輕巧、彈性。演奏時,踏板一定為音后踏板,低音時踩下,到三連音就放掉,呈現出透明的音效。

(六)裝飾音

裝飾音也是西班牙音樂中重要的特征之一。《情話》中,格拉納多斯常常在快速的十六分音符中插入短促的裝飾音。如第124小節,右手的六度跳音想彈好已屬不易,此時,需保證手腕稍稍提高并放松,指尖要彈性飽滿,才能將裝飾音彈得快速且清楚。另一種,本曲第3、4小節的三連音就是充滿了歌唱性的裝飾效果,類似即興演奏的運用給樂曲注入充滿幻想的浪漫色彩。

總之,格拉納多斯是西班牙最偉大的浪漫主義作曲家之一,音樂創作具有濃郁的西班牙民族色彩和強烈的浪漫主義氣質。格拉納多斯最杰出的作品《戈雅之畫》極具優美、熱情、詩意的寫作風格,被譽為“最清新的光亮和空氣”。今天的世界音樂文化已經進入了多元化發展階段,希望本文能夠拋磚引玉,讓廣大音樂愛好者在理性上更深層次地了解西班牙鋼琴音樂,從而對今后的鋼琴演奏和創作產生有益的推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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